唐宛李锦年最新章节内容_唐宛李锦年小说连载中章节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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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宛李锦年是小说《逃荒路上,她成了锦鲤福星》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永夜写的一款种田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逃荒路上,她成了锦鲤福星》的章节内容

唐宛李锦年最新章节内容_唐宛李锦年小说连载中章节试读

昌德二十一年,江淮两地遭遇百年不遇的大雨,延绵一月有余,黄河两岸上百村落受淹,百姓流离失所,眼看,通往淮城要塞的淮县也要不保!

“娘,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唐家十七岁的长子唐献松站在墙头上急的直跺脚,唐家七岁的四子唐献槿站在墙下抬头问道:“大哥怎么样了?”

雨已经下了二十几天了,没有要停的迹象,远处的房屋已经被水淹没,那白色仿佛和天际混为一体,分不清是水淹了一切,还是天塌了下来,

街道上一片混乱,百姓们拖家带口急匆匆往城门口方向奔跑,仿佛跑慢一点,就会被无情的洪水淹没。

附近的二十几个村子,和十几个镇子都被洪水淹没,孩子妇人的哭喊声,男人的叫骂声此起彼伏。

如今这县城怕也是保不住了,此时,不知是谁撕心裂肺的喊声“决堤了,决堤了,快跑啊”,大街上一瞬间更加混乱,都不要命的往城门口跑去。

唐献松三两步跨上大门楼,翘着脚看向远处,白滚滚的河水冒着黄烟,像一条翻滚的巨龙,正一点一点逼近河岸,惊得他直接跳下近两米高的门楼,直跌出去四五米远。

四弟唐献槿吓得一声声啊啊的叫,唐献松双手撑地而起,顾不得疼痛,起身直奔正屋,正屋里薛氏正在收拾一个包裹。

唐献松急的一把拽住薛氏的手,大叫:“娘,都什么时候了,还收拾这些劳什子玩意,不要命了啊,都决堤了,快跑吧”。

身后跟着过来的四子唐献槿哭喊道:“娘,爹爹和二哥还没有回来呢,怎么办啊”。

薛氏抽出手,有条不紊的继续收拾着包裹,几下就捆好,抻过大儿子唐献松利索的绑在他的肩膀上,边系边对四子唐献槿说:“去把你三姐喊过来,让她把收拾好的东西一并带上”。

又对大儿子唐献松说:“你急什么,你爹和你二弟去铺子里收拾些工具,这县城是保不住了,咱们到哪都得吃饭,过日子,带着吃饭的家伙事,找个落脚的地方也能养家糊口,唉!老天真是能作践人,知道这大雨连儿天的,家都保不住了,还倾尽所有弄个铺子做什么!”

说罢,抹了把眼泪,“快去巷子口接接你爹和你二弟,赶紧回来,我们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起”。

唐献松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在门口遇到急匆匆赶来牵着四弟的三妹唐婉,十五岁的唐婉已经及笄,生得亭亭玉立,皮肤白皙细腻,一双略显英气的黑眸,透着灵动和坚毅。

唐婉面貌七分肖似母亲,薛氏的父亲是个秀才,从小耳濡目染,颇有些书香气质,容貌自是柔美清婉。

唐婉一手牵着四弟唐献槿,一手拿着个包袱,看见大哥说道:“大哥,快去快回,告诉爹,捡要紧的拿,回头再买了便是”,唐献松应了一声快跑了出去。

唐婉牵着唐献槿快步走进正屋,“娘,我收拾好了”,薛氏牵过唐献槿,把一个小包袱系在他的胸前,“一定要把包袱放在胸前,用双手护住了,别被偷了”。

薛氏再牵过唐婉,同样把包袱系在她的胸前,唐婉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熟睡的三岁的五妹唐玉,拧着眉道:“娘,叫醒五妹吧,咱们马上就要走了”。

薛氏利落的把一个大包袱绑在自己的胸前:“让她多睡一会吧,以后难有这样舒坦睡觉的日子了,”

唐婉刚要说什么,外面传来一阵阵敲锣声,听着衙役由远而近的呼喊声:“家家户户赶紧撤离,官兵一会挨家挨户清点,不许逗留,马上撤离”。

一阵阵的锣声震得人心烦意乱,唐玉也被这喧闹的声音吵醒,坐起来,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母亲,委屈的小嘴一扁一扁的。

薛氏快速抱起小女儿,拍着背哄着女儿不哭,大门咣当一声响,唐家二儿子唐献林冲进了院子,边跑边喊:“娘,快,快走,大堤挺不了多久了”。

薛氏把小女儿塞进唐婉的怀里,拿过床上的包袱快速的系在唐献林前胸,唐献林举起手里的刨子,锥子,斧子,杵子,还有一些小工具。

说道:“娘,这些怎么办”?薛氏自小在河边长大,对水患还是有所了解,知道一些必备的用品怕水淹,就事先准备好了油纸油布。

她走到桌子前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粗麻布,把那些工具一层一层缠了起来,事先准备好的背筐底下垫了厚厚的一层棉被,把工具放在底下,又铺上一层棉被,菜刀,油盐酱醋,还有皂角放里面,最后用油布盖严实。

另外一个背筐里装了一个锅盔,一个瓷盆,还有几个碗,大米,白面,剪刀,水囊、还有针线之类的东西,盖好油布,只能带这些必需品,二十来年置办的家业,一朝就要被洪水淹没,薛氏环伺一周,心疼的要滴出血来。

“兰娘,都准备好了吗?”唐志鸿高大的身影已经冲进正屋,薛氏扶住未站稳的丈夫,扛起最大的包袱,费力的扔在丈夫的怀里。

唐志鸿抱紧包袱,薛氏在丈夫后背紧紧系个扣子,喊了大儿子再把装有工具的背筐放在丈夫的背上,声音悲泣:“相公,你肩上是咱们吃饭的家伙事,当初咱们怎么来,如今怎么走,以后,一家人要颠沛流离了,当家的,你可要护好了。”

说罢痛哭起来,唐志鸿轻抚着妻子的脸庞,柔声道:“娘子莫哭,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再苦再累都值当,”转头看向几个子女,泪水瞬间滚落。

唐家长子走到父母亲身边,手里捧着一堆铜钱,和一把碎银 “娘,这是爹刚才从钱庄里拿银票兑出来的,”

唐志鸿擦擦眼泪,对薛氏道:“我去钱庄时,于掌柜已经收拾差不多了,只有这不到十两的碎银和铜钱,剩下的那十两银票,他让咱们能保存就保存,有机会去淮城的总号去兑吧,”

薛氏接过碎银和铜钱,铺在桌子上,分别查出十个铜板和一块一两的碎银给长子,次子,三女和四子, “这些贴身放好,如果咱们意外走散了,你们也不至于饿肚子,千万要放好了。”

说完,薛氏给四子唐献槿贴身藏好了银钱。又问唐志鸿要来那十两银票,用油纸包好,还有最重要的火折子,也用油纸包好,塞进唐志鸿的里衣藏好。

此时门外传来叫喊声,“还有人没走吗,这家还有人吗” 唐志鸿忙应:“官爷我们这就走”

“快些吧,城门口堵的人都过不去,麻溜快跑吧,”唐献松扛起另一个背筐,门口准备好了蓑衣,快速穿上,一家人急忙走出了院子。

唐婉回头看了一眼住了十多年的宅院,一朝离别,再无回来的机会,眼睛飘向院子后方的巷子,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甩甩头,急步跟了上去。

诚如官兵所言,街道上人满为患,远远看去,乌泱泱的有上万人,缓缓向城门涌动。

唐志鸿回头看看家人,牵起妻子的手,让几个子女相互牵着衣襟,跟着人群缓缓前进。

边走边跟旁边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唠嗑,“老哥,咱们县城怎么多了这么多人要过城啊,”那男人摸了摸山羊胡道:“都是这附近村子,镇子逃难过来的,淮县的位置算是附近最高的了,淮城位处淮县下游,若是淮县不保,淮城怕是也要遭殃,淮县是通往南北的交通要道,必经之路,不论是经商的,逃难的,都要途径此地,所以,现在才会这么多人,照这个速度,不等咱们过城门,洪水就把咱们淹了,唉!”

唐志鸿身量高,踮起脚看向城门口,人群依然很慢的在前进。

这时,脚下的水忽然就涨了起来,一些胆子小的哭喊起来“完了完了,洪水来了,我们要被淹死在这里了,天老爷啊,这可要命了啊!”

哭喊声越来越多,脚下的水已经没过了脚踝,人们恐慌起来,有人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去。

越来越多的人向前冲,唐家人被骚动的人群挤着向前,这时后面传来呐喊声,“都别慌,大堤的缺口已经被堵住了,大家有秩序的出城门,能听见的人把这个消息传给前面的人,不要拥挤,告诉城门口的士兵,不用登记了,抓紧放行,”

人群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欢呼起来,更有十几个男人,齐声把放行的消息传到前面的城门。

人群行走的速度越来越快,但毕竟城门太小,人又太多,又是雨又是积水的,将将一个时辰。

已日近黄昏,唐家一家人才出了淮县,饶是七月初的天气,还在暑期,这样泡在水里,也手脚冰凉了,不管怎么难,总算逃出第一步了。

唐志鸿对淮县到淮城的地理环境比较了解,他是木匠,也曾去过淮城给人家做活,离淮县三十里路有一个壶口村,地势最低,像是一个天然的巨坑。

这壶口村的天然巨坑能阻挡洪水慢些到达淮城。走到那大概两个时辰,脚下的路已经被泥水覆盖,行走很是艰难,这样的速度,到达壶口村的时间还要更晚,心里叹口气,无论如何要过了壶口村才能保命。

雨一直下,天阴沉的越发黑了起来,出了淮县快一个时辰了,唐家人带着两个小孩,物件又多,走的相对于其他村民要慢一些。

唐志鸿心里盘算着还有多久才能到达壶口村,尽管薛氏给小女儿裹在怀里,可越来越大的雨还是让唐玉冷的直打哆嗦。

薛氏紧了紧怀里的包裹,让女儿不那么冷,吸了吸鼻子对唐志鸿道:“相公,太冷了,孩子们也走不动了,咱们找个地方躲躲雨,吃点干粮吧,”

唐志鸿看看黑透了的天色道:“可不能歇下啊,这雨势不见停,淮县的大堤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呢,我们若不在决堤之前过了壶口村,那就等着被淹死吧,再忍忍,再走两三个时辰,我们就能走出去,”

回头看了看几个儿女,伸手拽了一把满身泥泞的唐婉,路太难走了,连日大雨,本就坑洼的路面都是积水,不小心还会踩到水坑里,路上到处可见陷在水坑里无法挪动的马车、牛车。

唐献林呼着气,放下怀里的唐献槿,喊住唐献松:“大哥,你抱一会四弟,实在太累了,”

唐献槿摆手道:“大哥不用,我自己走就好了,”说罢迈开腿就要自己走,唐献林一把拽住他,厉声道:“别胡闹,这路都是泥坑,深的坑你掉进去都爬不上来,捣什么乱,”

唐献松卸下肩上的背筐,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看了看前面走远了的家人,快速的帮唐献林把背筐背好,整理好唐献槿的蓑衣,抱起他,快速的追了上去。

没有月光,阴云密布,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路面上的水泛着微微白光,官道上都是赶路的村民,黑压压的人头攒动。

前面不远处,人们行走的速度慢了下来,到了入口最窄,地势最低的壶口村了。

现在已经是亥时初,薛氏只喂了些干粮给唐玉,唐家其他人都一直水米未进,趁着慢下来的人群,有休息的空档,薛氏让唐志鸿拿出他包袱里用油纸包着的干粮,分给家人。

边走边吃,再灌口凉水,就这样一路走进了壶口村。

进了壶口村,地界宽敞了许多,一些走累的老百姓,就在大树下,村民的柴棚里,废弃的旧屋休息。

大量的老百姓还是随着人流向前走着,壶口村有百十户村民,此时上万人途经村子去淮城,村里唯一一条小路挤得满满当当。

村民家家户户大门紧闭,生怕这些流民冲进院子抢吃的用的,人群缓慢的向前移动着,走了大半个时辰,连壶口村的三分之一都没到。

下着雨,夜晚的气温越来越低,唐婉拖着已经麻木的双腿,双手抱紧因为湿冷而发抖的双臂,摸了摸缠在腰间用油布包着的几本医书。

心里想着,洪灾之后怕是要有瘟疫,等到了安全点的地方,一定要买些药材备用,自己从来没有给人把脉看过病,都是在医书上看的一些病例,能预防一些,还是好的,狠狠地吸了吸鼻子,紧紧的跟在二哥唐献林身后。

过了壶口村再走十几里的路就是上扬村,上扬村的地势有上扬的趋势,所以叫上扬村,等过了上扬村,地势就平坦了。

一路上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在说这是百年不遇的大洪水,江淮地带水患多,但是从来没有今年这么大的洪水,淮县的堤坝关系到方圆百里的几十个村子、镇子,一旦决堤,死伤无法预计。

况且淮县之后还有一个淮城,淮城周围的镇子、村子何止百个,现在被淹的那些村子已经死了不少人了,淮县此次怕是要保不住了,心里有点数的老百姓都跟着人群朝着村口走去。

村中央有一棵大槐树,树上有一口大钟,树下一片空地,这里应该是村民聚集开会的地方。

李锦年靠在树下,怀抱着奄奄一息的爷爷,这几年与爷爷奶奶相依为命,奶奶被水冲走了,只剩下爷爷和他。

如今,爷爷也要撒手人寰,爹爹是那年去府城赶考遭遇强盗,被官兵送回来时只剩一口气,没几天就离开人世,母亲当时怀有身孕,急火攻心下难产而死,婴孩也随着母亲一起去了。

天大的变故,使得九岁的他不得不放弃读书,回家里种地,偿还办丧事的银子,照顾爷爷奶奶。

村子里的人都说他命硬,克死了父母和未谋面的弟妹,还会克死爷爷奶奶。

七年过去了,爷爷奶奶活的很好,谁知道,谁成想,这水来的太突然了,天知道,那大水来的时候,他死命的拽着爷爷奶奶,可是水太大了,他只能拽住爷爷。

眼睁睁看着奶奶淹没在洪水里,眼泪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他摸着爷爷的脸,失声痛哭:“别丢下我,爷爷,别丢下我,爷爷求你别丢下我,啊!啊!”

他放声大哭,在寂静的夜里划过长长的回音,引得路过的百姓侧目,纷纷摇头叹息,仿若是兔死狐悲一样。

寂静的夜仿佛不清净,少年的哭声未尽,淮县的方向由远而近传来阵阵马蹄声,还伴有阵阵的铜锣声,只听声音越来越近,百姓的心跟着紧密的铜锣声越发紧张起来,人群中有人议论,

:“是不是守住了,叫大伙回去,”

“不对啊,不会是真决堤了吧,”

“妈呀,这可咋办,还有多久才能走出去啊,”议论声嘈杂纷乱,人群开始不安分起来。

薛氏赶紧把孩子们都扯到身前,声音越来越近,听得马上的人大喊:“加快速度撤离,大堤决堤了,水马上就要冲过来了,能跑多少是多少,快点跑,”

声音一落,人群马上慌乱起来,只听妇人小孩的喊叫声不绝于耳

“谁他娘的踩着我了,”

“他爹,你别自己走啊,你个杀千刀的,你带上我们娘俩啊,”

“娘、娘、救我,娘,”

“妞儿,我的闺女,天呐,孩子啊,”

一时间人仰马翻 乱成一锅粥了,报信的官兵管不了那么许多,拉过缰绳踏过人群朝村子出口奔去,那些拦在路上的百姓,或被踏死,踏伤,倒也冲出一条路来。

他急着去淮城送信,淮县保不住了,淮县县令康明海,几次晕倒在堤坝上,一次次的带领官兵,衙役,还有一些村民在河边驻防,没有泥沙,石块,看到飘浮的尸体,也捞过来堵上,就是这样,硬撑着让百姓撤出五十里开外,可终究抵不过如山崩般的洪水。

决堤的前一刻,康县令命人通知淮城知府,让百姓赶紧撤离,然后带着众人用身体去堵决堤的口子,血肉之躯如何能与滔天的洪水抗衡,只几瞬间就没入了淮河。

顷刻间,淮河水翻滚着浪涛荡起阵阵黄烟,呼啸而来,所经之地一片汪洋,水面上飘着无数尸体,还有倒塌的房屋、树木、杂草、顺着河水漂出淮县,淮县毕竟有城门,楼房也多,洪水受到阻力流速减慢。

此刻的壶口村乱的那叫惨,百姓因抢着跑出村,死的死伤的伤,唐家一家人相互拽的紧倒也不至于被冲散,可他们被人群挤到了那棵大槐树下。

李锦年抱着没了气息的爷爷,呆愣的坐在那里不吭声,眼泪仿佛已经流干了,一家人聚在一起看着拥挤的人群干着急,这时远远地看见一片亮光朝着村子流动过来。

站在屋顶上的壶口村村民,破了音的高喊:“来了!来了!洪水来了,孩儿他娘,赶紧跑啊!”

献松扔下背筐,朝大槐树跑去,扒着树干想要爬上去,可是试了几次都没能上去,唐献林把唐献槿递给唐婉,跑到唐献松跟前,拥着他的屁股,助他上树,唐献松只爬到一半便看清了远处的情况。

泛着花的河水,像月光洒向大地一样,迅速的照亮了黑夜,那一片泛着亮光的地方,都是水。

献松惊得跳下来,急道:“爹,娘,不好了,洪水马上要涌过来了,怎么办,”唐志鸿望向人群聚集的地方,想要从那里走是来不及了,难道一家子都要死在这,看看妻子,看看儿女,真是不甘心啊!

摇摇头,重重的叹息一声,唐婉看了看那棵老槐树,瞬间眼睛就亮了:“爹,我们上树,快,都上树,”唐志鸿也看到了希望般叫道:“松哥儿,你先上去拽弟妹们,快,”唐献松赶紧又回去爬树,献林在后面帮他,越急越爬不上去,眼看着洪水越来越急,快要入村口了。

李锦年眼望着一切,本已心灰意冷,准备陪着爷爷一起死在这里也好,省得以后孤苦伶仃的,没个亲人。

可看到这一家子为了活命,想尽办法,不离不弃,他又有了生的信念,也罢,就当是积德行善了。

他把爷爷放在槐树下,给爷爷郑重的磕了三个头,站起身,几下就窜到树上,把手伸给正在奋力向上爬的献松。

献松迟疑一下,借着力爬上了树干,李锦年道:“再往上爬,这个树干承受不住太多人,”献松继续向上攀爬。

薛氏关心道:“小心些,别掉下来,”唐献槿在下面拖着唐婉,李锦年顾不得男女大防,一把拽过唐婉,唐婉一个不稳,直跌进李锦年的怀里。

瞬间脸通红,赶紧坐直了身体,李锦年第一次和姑娘这么亲密的接触,心里扑通扑通的,心思还未回转,下面献林便叫,“快点拽啊!”

李锦年回过神,伸长胳膊拽住唐献槿,唐婉已经在大哥的帮助下爬到上面的树干,献松回到原来的树干接过唐献槿向上举给唐婉。

就这样,一个一个的,把孩子都拽上了树,树下还有两个背筐和唐志鸿薛氏:“娘子,这些东西不要了,我们命要紧,”

薛氏看着那两个背筐急的团团转,哽咽道“没了这些我们就真得要饭了,夫君,可不能扔下啊,”

唐志鸿为难道:“都顾不上这些孩子了,这些身外之物,以后再挣,娘子,你快赶紧上树吧,”

唐志鸿急的要哭了,薛氏就是不动弹,眼看着洪水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个孩子,齐齐喊母亲快些。

李锦年快速下树,背起背筐,再次爬上了树,交给献林,又下去拿另外一个,唐志鸿用肩膀顶着薛氏上了树,最后一个也上了树。

还没来得及跑出去的百姓,看到有人上树,也跑过来往树上爬,唐家人上来的早,占据了比较结实,又高一些的树干,后来的百姓只能在最下面的树干上避难,三人合抱粗的槐树,树干上骑满了人。

李锦年从怀里掏出一捆细麻绳,从背筐口穿过去,绕过背筐底部,来回绑结实,看到唐志鸿用不解的目光看着他。

他解释道:“洪水又急又大,这里面的东西很容易被冲散,绑住筐口会好些,”唐志鸿赞许道:“你懂得还很多,”

李锦年叹息道:“我一路从上游漂过来,看过无数死尸了,也懂得一些自救的法子,”

他看了看上面树干的唐家几兄妹说道:“水大的时候,人在水里衣服都被冲走了,这些东西的重量倒也可以使人不那么快被水冲走,可也有沉水的危险,这其中的是有技巧的。”

说罢绑完了背筐又对唐志鸿说:“大叔,如果你信得过我,听我一言,如果洪水真的淹过来,怕是这棵树也会被淹没,到时候我们都得被冲进水里,”

又抬眼看向上面,虽然黑乎乎看不清什么,问道:“几位兄弟可会凫水?”

离得最近的唐献林不屑的道:“自小打河边长大的,如何就不会凫水了,”

随即翻了个白眼,又想了想道:“家中两位小妹不曾学过凫水,兄台可有什么办法?”

李锦年自是不会理会他先前的不屑一顾,探过头看更高的地方,那里是唐婉栖身的地方。“没有什么好办法,会水的带着一个不会水的,一会拿绳子之类的捆在一起,不至于沉下水去。”

薛氏不会水,唐志鸿身材高大,负责薛氏的安危,献松负责五妹唐玉,献林负责三妹唐婉,李锦年负责照顾四子献槿。

唐志鸿很感激李锦年的鼎力相助,边在包裹里取出干粮递给李锦年,又分给其他人,“大家抓紧垫垫肚子,一会都抓牢了树干,”李锦年咬了一口饼子,含糊不清的道:“最好有绳子能绑在树干上,没有就用腰带,”

其他百姓闻言纷纷解开腰带将自己绑在树上,唐婉一个姑娘家如何能解腰带,便把包袱打开,把里面已经半湿的衣服拿出来,一件一件系在一起。

然后喊母亲:“娘,像我这样,把衣服都拿出来系成绳子,和爹绑在一起,再绑到树上,”众人一听这是好主意,都拿出包袱里的衣服开始绑,李锦年心道,小姑娘还蛮聪明的嘛!

这女孩子长得也挺漂亮的,也不知道她多大了,有没有许配人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在想什么呢!

思绪间,耳边响起唐志鸿的声音“小哥贵姓,今年多大了?”

李锦年忙答道:“大叔,小侄今年16岁,姓李名锦年,”

“倒是好名字锦绣年华,比我大儿子小一岁,长我二子一岁,”。

黑乎乎的夜,看不清李锦年的样貌,但看体态倒是俊逸,只可惜,刚刚没了爷爷,不知道家里是否还有其他亲人。

刚欲询问,便听见轰隆的声音响起,顷刻间,汹涌的洪水宛如千军万马般踏空而来,还没来得及跑出去的百姓,被洪水冲着向前漂去,洪水的速度何其快,不过几息功夫,就蔓延了整个村子。

一波接一波的巨浪汹涌而至,从刚开始能听见些嘶喊声,到如今只剩如虎啸的水流声,大槐树被水流冲击的摇摇欲坠,那些处于低处的百姓早就被水冲走了。

李锦年抱着唐献槿紧紧的抓住树干,他费力的望向远处,模模糊糊的看到洪水已经没过了房顶,大槐树的多半已经没在水里。

身上早已湿透,手臂已经麻木,可是他不能松手,他知道,即使水性再好,在这样的洪水里,即使不被淹死,也有可能被巨浪砸晕而沉水,水里太多的杂物,被个木桩撞上都有可能丧命。

他回头看看唐家夫妻,夫妻俩艰难的攀爬在树干上,那棵树干被浪头打得越发飘摆不定,他喊道:“唐叔,大家都好吗?”

前方上面树干传来唐献林的声音,“我和三妹都好,”

“娘,我和五妹还好,五妹要睡着了”“松哥儿,别让她睡,太冷了容易睡过去,让她活动活动,”唐志鸿急忙嘱咐。

冰冷的洪水冲击着身体,一漾一漾的,几次都要被冲下树,坚强的人们为了生存死命的紧紧抱住树干,天空泛起白色,唐家人已经熬过了一夜的冲击,艰难的挂在树上。

唐献松护着昏昏欲睡的妹妹,已经脸色铁青,唐婉面色惨白,筋疲力尽的趴在树干上,衣服已经湿透,有洪水时不时的拍打着树干,冲击着她的身体。

老槐树被冲过来的杂草缠满,还有一两具尸体挂在底下的树干上,唐婉泛起一阵阵恶心。李锦年一手按着唐献槿,稍微直起身,向前方张望,入眼处一片浑黄,水里漂浮着各种杂物,还有……无数的尸体。

这雨没有要停的意思,水势依然汹涌,大槐树被这一夜的洪水摧残的摇摇欲坠,树上挂着二十几个人像是随时要被甩下树去。

李锦年心里想着,这树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李锦年让唐献槿自己抓紧树干,他扶着旁边的树干,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想看看周围的情况,有没有可以借用的东西逃脱。

天已蒙蒙亮,远处洪水袭来的方向依然分不清天和水,忽见那水天之间晃悠悠一块黑色由远及近,李锦年皱起眉头仔细观看,待看清来物,顿时大吃一惊!

那是一堵墙,几丈宽的城墙漂浮着冲向大槐树方向,李锦年赶紧喊唐志鸿:“唐叔,快,快,不好了,那边漂过来的是城墙,我们得马上离开这棵树,不然会被砸死的。”

唐志鸿的位置看不清情况,唐献松闻言,抱起唐玉,小心的站起来朝后方看去,果然黑乎乎的一片冲了过来,吓得他惊呼出声:“天呐,这是淮县的城墙吗,爹,娘,城墙要冲过来了。”

大槐树上顿时乱作一团,不知谁喊了一声“快跳水逃吧,”就听一声声扑通扑通的落水声,不过片刻,大槐树上除了唐家一家和李锦年,都跳了了个干净。

李锦年看着跳下水被洪水冲走的百姓,心思百转千回,跳下去还有生还的可能,在树上只能等着被城墙砸落,他若自己逃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唐家一家子妇孺弱小,即使落入水中,也难逃生天,他与唐家并无瓜葛,犯不着在这陪着丧命,他注视着水面,观察着安全的落水时机。

此时唐志鸿的声音响起:“松哥儿,林哥儿,你俩带上槿哥儿,跳水逃吧,若是老天可怜,留我唐家一条血脉,来世,我定吃斋念佛,感恩苍天!”

说罢泪流满面“小哥儿,感谢你昨晚的相助之恩,但求你,带着我女儿唐婉,若是能救的她逃出生天,就让她给你做媳妇吧!”

“不!爹,娘,我不要!”

唐志鸿话音未落,唐婉凄厉的哭道:“爹,娘,我不走,我要跟爹娘在一起,就是死,我也要跟爹娘死在一起,爹娘要是不在了,我有何脸面苟活于世上!”说罢,掩面痛哭起来。

唐婉如此,唐献松亦是如此,不肯丢下父母逃命,薛氏搂着唐志鸿声泪俱下:“相公,我们一家子生死在一起,你就不要说各自逃命的话了!”

唐志鸿重重叹了一口气:,“唉!听天由命吧,孩子们,生死由命了,我们准备跳吧!”唐家人跃跃欲试准备逃生。

李锦年在刚才听到唐志鸿让他带着唐婉逃生时就呆住了,他刚才都想了些什么,父母,爷爷奶奶都不在了,他一个不想活命的人了,还想什么自己逃命!

那个脂玉一样的姑娘,宁可跟父母一起死,也不要跟他逃命,他一个人逃了命又如何?

他抬头望向唐婉,正撞见唐婉看向自己,眼神坚毅明亮,他眼神瞬间慌乱,别过头,看到越来越近的城墙,忽然明白,或许这就是命!

他回头,眼神清明,心道,大槐树,再救我们一次吧!

他望向唐志鸿口气异常坚定:“唐叔,你背筐里有什么家伙事,能把树干弄断吗?”

唐志鸿疑惑的看向他道:“有把斧子,小哥儿要做何用?”

李锦年坚毅的脸上展出一抹笑容:“唐叔,天不绝命,我们姑且试一试,你赶紧拿出来,就砍最下面那棵横着的树干,那棵粗一点的,”

说罢冲上方喊道:“都下来,到我这里来,小心些,别掉下去。”

唐志鸿依言,快速拿出斧子,开始砍那棵树干,城墙晃晃悠悠的越漂越近,因为受到水里的一些建筑和阻碍撞击,周围的墙砖已经开始散落,面积也在缩小。

唐献松也加入到砍树的队伍,拿着凿子凿,李锦年也没闲着,让大家伙都把所有的衣服都系在一起,然后绑在身上,等树干砍的差不多了,他让唐志鸿停手。

唐志鸿收拾起工具,和几个儿子一起把树压断,放在水面上,李锦年让大家把事先系好的衣服系在树干上,十几件衣服连成一片,把所有人都系在一起,系在树干上。

李锦年让唐玉骑坐在树干上,齐腰以及双腿捆在树干上,再绕在自己腰上,小孩子太小了,一个浪头就会淹没,即使不被冲走,也会呛死,这样骑在树干上,相对来说安全些。

唐志鸿和唐献松不忘背起背筐,这样可以减少水的流速,所有人都泡在了水里,大槐树周围都是杂物,唐家人加上李锦年使劲推着树干向前游动起来。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响,不用回头,就知道城墙已经近在咫尺了,游出大槐树一丈多远,水就没了阻力,在滔天的洪水里,攀着树干的几个人就像无根的浮萍一样,一会横过来,一会竖过去。

身后轰隆的巨响,城墙撞上大槐树,四处散落,石块或是沉落,或是顺着洪水漂落,激起千层浪,水里泛起滚滚黄烟。

李锦年死死的抓着唐玉,唐玉早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唐献槿呛了好几口水,差点背过气去,唐婉整个胸卡在树干上,硌得生疼,翻滚的洪水一波一波的冲击着她的脑袋,几次都要被拍昏过去,她趁着没有浪头的空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一家子狼狈不堪,好在都活着,好在没分开。一家人抱着树干漂浮着向前,周围不时有杂物阻挡,唐献林和唐献松挥舞着胳膊忍痛扒拉着,或多或少,大家身上都有受到杂物撞击,或轻或重。

唐婉感觉到后背被什么撞了一下,钻心的痛,使她痛呼出声,离她最近的李锦年忙问她怎么了,唐婉痛的俯在树干上说不出话来。

李锦年想要过去看看,可是自己绑在树干上实在不好移动,身前还抱着个小唐玉,喊了唐婉几次都没回应,着起急来大喊道:“唐姑娘,唐姑娘,你还好吗?”

他的一声大喊,唐家夫妻都听见了,纷纷看向唐婉,薛氏更是焦急的喊道:“婉儿,我的婉儿你怎么了?”

唐婉实在疼的厉害,真想疼死算了,父母兄弟关心的声音在耳畔萦绕,她知道,现在大家自保都难,谁也帮不了她,她不能让大家担心,缓了缓心神,唐婉抬起头,脸色惨白,冲大家摇摇头,她实在说不出话来。

李锦年看着惨白着脸的唐婉,张张嘴想问她伤在了哪里,可唐婉这时又低下头趴在那里不动了,他回过头看着前方,一片汪洋,不知道要漂到什么时候去。

雨不知何时停的,天色渐暗,到了晚上,看不清水里的状况,危险更甚,水很深,脚下应该都是被淹没的村庄,李锦年想着,他们大概都漂过了淮城了,他奋力的向远方看着,寻求着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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