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凡花一墨推荐_主角沐凡小说新热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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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凡是小说《凡花一墨》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11080309写的一款都市高武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凡花一墨》的章节内容

爆款小说凡花一墨推荐_主角沐凡小说新热门小说

夜晚被暮色笼罩。

月亮映射出皎洁的天光柔柔撒下天幕,却被一连片厚厚的云朵截停在半空,半分不曾匀向大地。

仿若在纸笼中点燃蜡烛一般。

周遭幽深黑暗如同巨大幕布。

天很暗。

可云却很亮!

两者相悖间只留下一片迷蒙蒙的深邃…

一个老旧小区内。

昏沉的夜色中只零星点缀着寥寥几家灯火。

小区里很乱很脏。

一眼看去,到处是坑坑洼洼的一片景象,似乎是在施工改造。

小区内街道上是空旷的。

没有车马辐辏的嘈杂声,也没有邻里间相遇后散漫的闲聊。

没有嘻嘻哈哈。

没有锅碗瓢盆的炊烟。

偶尔不知从哪户人家传来了几声狗叫。

不消片刻后。

仿若回应似的又有数道“汪汪”声从另几家灯火阑珊处响起。

狗叫声开始此起彼伏。

人没什么动静,几只狗却是聊得欢畅痛快。

狗与狗间的闲言碎语响彻云霄天际。

小区大门口处。

一个青年男子正站在门外。

探着脖子往里看了看,随即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

纸条上铁画银钩的写着一行字:

[重机社区,1栋1单元101房,10月21日晚11点,急]

这张纸条,已经是青年在本月里收到的第二张。

两张纸条无一例外,均是夹杂在快递包裹里送到了青年的手上。

纸条内容也大相径庭。

无外乎都是时间地点的信息,差别只在于具体约见的日期位置不同而已。

在收到第一张纸条的时候。

青年如约而至,可是结果却扑了个空。

那张纸条上所标注的地点内,空无一人。

当时青年不信邪又一人等了很久很久,期间甚至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出现过。

是恶作剧吗?

青年没有过多的怀疑。

万一是那些人呢?

会是他们吗?

毕竟能找到自己的,而且会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来联系自己的,也只有他们了!

青年不敢确定,所以也不敢爽约。

之后的接连几天内,青年生活一如往昔平平淡淡。

就连他自己也快要相信那张纸条仅仅只是一个捉弄人的道具的时候。

第二张纸条又出现了!

正是青年此时此刻攥在手心里的这一张。

饶是已不下一次看过这串门牌号,青年的眼角仍旧不由自主着抽动了两下。

兀自叹了口气。

一边往小区内动身走去,一边嘴里嘟囔着:

“真是会选地方啊!这位人才一定活该单身狗一辈子。”

天明的时候刚下过一场雨。

青年小心翼翼漫过泥泞的道路。

总算找到了纸条中所记录的那栋楼。

青年缓步走进楼道,来到目标门前,借着灯光将眼前的门牌号与纸条对照一番。

没错!

就是这里!

正要敲门时,伴随着一道微风拂过,门却已经悠悠地开启了一条缝隙,整张门吱呀作响,声音在这老旧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尖锐。

深更半夜,秘密约见。

没有接头暗语,没有证身信物,这样也就罢了。

可是,连门也没锁…

“这么草率。”

青年略感无奈,推开这扇“迎客门”举步踏入其中。

屋里没开灯,很黑很暗,伸手不见五指。

青年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勉强能分辨出大概的场景。

这间房面积并不大,布局也老旧得掉牙。

大门正对面三四米的位置,便已是墙面一眼望到了头。

挨着大门的是厨房与卫生间。

而对面墙的左右两端,各有一个房间。

标准的两室一厅结构。

屋里空落落的,门厅内没有一件家具。

偶尔会有一阵阵刺鼻的异味传来,似乎是卫生间内下水道中返潮泛出的恶臭。

青年缓步向内走去。

一步两步。

鞋踏在地面上蹭出了沙沙作响的动静。

虽然地面上没什么垃圾异物,但却零零散散的铺布着些许灰尘沙砾。

看来这间屋子已经很久没人居住过。

青年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四周,漫不经心地向其中一间屋内看去。

这屋子肉眼可辨的有些小,应该是间客房。

屋里一如门厅空无所有,硬要说有什么点缀的话,那便是窗户上方悬挂着一排破旧不堪的葫芦状小彩灯。

或许是由于还通着电,其中一两支彩灯仍闪烁着丁点微弱光芒。

不过依然是萤火之辉,看起来转瞬即可被四周的黑暗所泯灭。

彩灯下,两扇七八十年代的复古实木窗户一左一右敞开着。

不断有凉嗖嗖的冷风涌入,可窗上的百叶仿佛锈死了一般,整扇窗纹丝不动,倒是安静得有些瘆人。

“搞什么鬼?这帮人换风格了?”

青年心里琢磨着,缓缓转向了身后的另一间主卧。

突然间却身子一怔。

整个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只见漆黑的屋内,正中位置摆着一张老式的双人床。

而在这张床上。

一个人就这么盘腿坐在上面。

屋里没有灯光。

这人仿佛与周遭黑暗融为一体,同样黑乎乎的看不真切。

可偏偏在他身后的位置。

时不时会有一两道幽白月光洒下,透过未曾封装的阳台折射在人影的小半张脸上。

在这间黑灯瞎火的屋子里。

那人一动不动,脸上忽明忽暗,忽亮忽灭,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阴森诡谲的感觉。

青年右眼皮跳起了踢踏舞,却是看得不寒而栗,身上的汗毛炸起了一大片。

“你啷个楞个勒个也…”

青年惊吓之余嘴里蹦出了一串顺口溜。

在本能的驱使下,只见其右手下意识成掌微拢就要向前挥去。

可胳膊还没伸出一半。

整个人又蓦然一呆,转而惊慌失措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作势就要朝床上那盘坐的人影身上砸去。

眼看着手机就要脱手而出。

那人出声了:

“你来了。”

话音很低沉,无喜无悲,平淡得没有一丝情感。

与其说是在和青年打招呼,听起来反而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呃…”

青年闻言一愣。

兀自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那已经滑至指尖,即将在空中划出完美抛物线的手机重新扣回进掌心里。

“装神弄鬼。”

青年吁了口气,宝贝似的把手机重新插回裤兜中。

只不过比起刚才掏手机时的一气呵成,此时动作却略微显得有几分僵硬。

没办法。

刚刚扣得太紧。

手指头都抽筋了…

无需多想。

这在黑暗中盘坐在床上的人,应当便是寄出纸条约见青年的那一位。

就算不是这人亲自寄出的纸条,也绝对与其脱不了干系。

否则,他也不可能说出“你来了”这三个字。

青年仍是心悸不已,有些窝火道:

“人都在了也不早点吭一声,吓唬谁呢!”

黑暗中,那人仿佛睡着了一般,又变得没了动静。

良久。

才吐出了一句话:

“你,普通人?”

青年双手一摊,耸了耸肩:

“不然呢?”

那人的声音总算不复先前一样毫无涟漪:

“你的身上没有「炁」,你不是阐释者,是普通人,可你为什么会是普通人!”

那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态度,一句话说得竟是抑扬顿挫,居然连着换了好几回气口。

“「炁」吗?不知道肚子里的胀气算不算,那玩意儿我可存了不少。”

青年打趣回应着。

可不知怎的,语气中隐约夹杂着些许的无奈。

「炁」

如果换用大白话来讲,可以将其称之为「能量」。

而所谓的「炁」,亦为「气」,单纯是道家对它的称呼而已。

亦如佛家将其称之为「缘」。

儒家将其称之为「礼」。

众生将其称之为「利」。

只不过后来也不知是因为顺口或是别的什么原因,称呼其为「炁」的人越来越多。

大家口口相传,潜移默化之中,倒也懒得再一一纠正。

最后索性便顺从大流,将能量统称为了「炁」。

而那些能有幸领悟「炁」的人,则被大家统称为阐释者。

人的本质就是一团能量。

肉体是表面。

实质是一个能量场。

这种能量不仅仅是物质的存在,更是代表着人的身体、心灵、精神等方面。

悟透了,则向上。

悟不透,则内耗。

原则上来说,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参悟「炁」。

偏偏造化弄人。

事实是,绝大部分人内耗了整整一辈子,也无法领略到有关于「炁」的丁点儿皮毛,最终呜呼哀哉,碌碌一生。

当然也有极少数具备大智慧的先贤。

这些人幸得上苍垂爱,触摸到了一丝「炁」的本质,神领意得,终是旷古烁今,得以流芳百世。

先贤在炼「炁」有成后也不忘惠及后人。

他们将参悟「炁」过程中所获得的体悟及感悟,分批而著,流传给后辈。

感悟方面的书籍自不用多说,如《道德经》《吕氏春秋》《战国策》等。

主要是为了打破世人常规思维的局限,激发创造力和创新精神。

至于体悟方面的书籍却有所不同。

其详细记载着他们针对身体而进行的能量修炼。

意在教导人们如何感知、掌握并灵活运用体内能量的方式。

通过这种修炼方式以增强人的五感及身体素质,突破身体极限,使修炼者可爆发出异于常人的恐怖力量。

因此,关于体悟方面所记载的这些方法。

如今又被统称为「式」。

随着适才青年的回话,房间里又一次陷入了短暂的宁静。

不知是不是因为渐入凌晨的缘故,屋里似乎比刚刚又冷了几分。

片刻后。

那人沉闷低哑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既然是普通人,你凭什么能来这里?”

青年听后激动地回复道:

“你问我?我还想问问你原因呢?呼我两次鸽我一次,还有一次在这里跟我装神弄鬼的打哈哈,怎么着,你们最近闲得没事干,找乐子呢?”

那人似乎有些不明所以,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

青年看对方的表现不似做作,一时间也有些懵圈。

等等!

不大对劲儿!

突地,青年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紧接着问道:

“纸条不是你寄的?你不是这里的主人?”

那人依旧冷漠:

“当然不是。”

青年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

“所以你是…”

“我是今夜的赴约者。”

听着那人的话。

青年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又不觉垮了几分。

那人说后同时想到了什么,赶忙问道:

“你不是这家的主人?”

青年没好气地回复了一句:

“废话…”

不用多说。

两人似乎都保持着先入为主的观念,将对方的身份搞错了。

不会又被戏耍了吧!

被一个未曾蒙面的人戏耍了两回。

好熟悉的感觉。

只不过值得欣慰的是,这次多了个垫背的…

想到这里,沐凡弱小的心灵总算是得到了丁点安慰。

就这样,两人一个门内,一个门外。

一个床上,一个床下。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仿佛时间定格了一样,又陷入了熟悉的沉寂之中。

良久。

青年才无精打采地叹着气问道:

“怎么称呼?”

“田七。”

那人嘴里蹦出俩字,再没下文,似乎多说一句都是莫大的劳累。

青年也不介意,点了点头:

“我叫沐凡。”

末了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又补充了一句:

“如沐春风的沐,平平凡凡的凡。”

话闭。

两人再度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田七无话,沐凡自然也懒得再主动聊什么别的话题。

况且自从进入这栋房子之后,直到现在为止,不知怎的,沐凡的心底总是有种怪里怪气的感觉。

可究竟是怪在哪里呢?

沐凡却又说不上来…

就这样,两人各怀心事,默契得谁都没有再吭声。

大约过了5分钟。

突地,“噔噔噔”的敲门声响起。

一个男子出现在门外,还不等沐凡反应,便已经自顾自的朝屋内走来,喃喃低语道:

“一名普通人,一名阐释者。”

说话之间,却是微眯着眼睛端量向沐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沐凡感觉对方的双眸中会发光!

金黄色的光!

在这间乌灯黑火的房子内,宛若黄昏时悄然退去的最后一缕阳光,尽收于男子的瞳孔之间。

那光虽不炽烈,却足以穿透黑暗。

可当沐凡揉了揉眼再向男子看去的时候,那种感觉却又云散风流。

似乎面前站着的这位男子,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而已,没有半分不同凡响的地方。

沐凡问道:

“你是阐释者?”

在对方刚才没进门的时候,视野里仅有站在门厅的沐凡一人。

可即使如此。

男子仍然早早便知晓屋内总共两人,且更能对二人予以区分,应该是由于「炁」的缘故。

能感知到「炁」的人。

不是阐释者又会是什么呢?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男子来到了沐凡的身边,同时也看到了盘坐在主卧里床上的田七,淡淡道:

“看来你们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了。”

看这两人的举止,很容易便得出此结论。

沐凡点了点头:

“你也是来赴约的吗?”

男子不答,反而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微微皱了皱眉。

二十三点零七分

这是手表中此刻显示的时间。

距离之前约定的时间,已经整整晚了7分钟。

应约的人应该都已经来齐了。

可是发出邀约的人呢,却依然不见踪影。

难不成是路上堵车迟到了?

亦或是有别的什么事耽搁了?

“不可能的,他们从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男子心里对这点无比笃定。

既然约定了时间地点,就绝对不会改变。

哪怕天崩地裂、世界末日也不会爽约。

这是男子对背后发出邀约人的认知。

同时也是双方合作数年后深深刻在潜意识里的认知。

男子的眉间紧皱,如同乌云压顶,一股忧虑的情绪慢慢在心头滋生开来,越发觉得不安起来。

沐凡看男子这副表现,也猜出了对方多半同为赴约者的事实,索性又试探着问道:

“你知道是谁请我们来的吗?”

这一次男子倒是没有已读未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嗤之以鼻着回复道:

“脑残的话最好少说,难道你会不知道吗?如果你猜不到那些人的身份,又怎么会在深更半夜的时候,跑到这种乌漆墨黑的地方?”

正说话间。

男子有意无意地朝着客房里一瞟,突地想到了什么,转而向沐凡喝道:

“为什么不开灯?”

“为,什,么,不,开,灯?”

沐凡表情古怪,变着音调重复了一遍,说起话来像唱歌似的,整个人有些搞不清状况。

这问题来得莫名其妙。

沐凡听得也稀里糊涂。

可是如果非要回答的话……

对啊!

屋里这么黑,时间这么晚!

为什么就是不开灯呢?

一股冷汗顺着沐凡的脊背直流而下,连带着他的身体也止不住有几分颤抖。

原来,这就是自己一直感到屋内古怪的地方啊!

众所周知。

万物普遍都会具备一种趋光性,例如飞蛾扑火。

这种对光的依赖,是出于生物自发产生的本能反应,是上苍赐予的,是天生存在的,人当然也不例外。

而且人的心理同样也有趋光性。

因为光会带来安全感,会有一种指向性,如果在黑暗的环境中获得一束光,无疑将会成为自己内心最大的慰藉。

光之于空间,犹如空气之于生命!

既然人如此依赖光,那为什么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去开灯呢?

当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没有发生时,其本身便已经变质的不正常起来。

不过令其变质的源头究竟在哪里呢?

沐凡心下虽惊,仍迫使自己镇定下来,脑海中一遍遍闪现着来到这里后的画面。

从进屋到现在,并没经过多长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10分钟。

所有的画面记忆依然清晰。

伴随着回忆,沐凡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行为,心中的迷雾渐渐散去,终归察觉到了其中的端倪。

没错!

这一切的一切之所以会发生。

都是因为在原本黑暗无助的环境中,有另一名同伴的出现给予了自己心灵上的安抚。

而所谓的另一名同伴,当然就是位于主卧中的:

田七!

沐凡想得越是深入,心中便越是不安。

他下意识紧紧握住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似乎疼痛可以分散他内心的部分焦虑。

虽然自己的行为可以解释,但是田七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田七,作为第一个来到这里的赴约者。

他又为什么不开灯呢?

要知道的是,这里并不是什么他家熟悉的后花园,也不是来自于妈妈温馨的怀抱。

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未知的地方。

一个人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置身于无边黑暗中,难道不会感到不安吗?

退一万步来讲。

就算田七勇敢,无敌,不怕黑。

可他作为三人中第一个抵达目的地的赴约者。

当他看到屋内破败且空无一人的场景时,难道不该第一时间去开灯,以此来确认周围情况,同时搜集更多有效的信息吗?

或许是自己多虑了?

实则田七是在担心什么?他不开灯仅仅是出于谨慎?

想到此处。

沐凡立马摇了摇头,坚定地否决了这个猜想。

试问,一个能在房间正中央的床上大大咧咧盘腿坐着的人,一个能把自己全身破绽暴露在黑暗中的人。

这样的人也有胆子和“谨慎”两个字擦边吗?

你居然跟我说这个人谨慎?

开什么国际玩笑…

况且就算真的有危急情况发生,若是像他这么往床上一坐,什么也不干,也只会死得更快。

田七!

这人有大问题!

“你们两个人不是一起的吗?你为什么不开灯?”

男子看着沐凡的反应,隐隐也猜到些什么,又认真的重新质问了一遍。

第一个问题,自然是问沐凡的。

当讲到第二个问题的时候,男子已经将目光牢牢锁定在田七的身上。

此时此刻。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男子瞳孔中竟然隐约有淡淡的金黄光彩闪烁,可转瞬间又消失不见。

面对男子的质问。

田七仍旧是盘腿而坐的姿势,在床上一动不动。

“说话,我劝你最好别让我问第二次。”

男子的语气冷酷而锐利,摆出了一副下一秒就会大打出手的架势。

可回应男子的,依然是沉默。

田七像是没听到一样,默不作声的待在黑暗中。

沐凡眉头紧锁,眼中流露出疑惑的光芒,沉声道:

“不太对劲儿。”

“什么不对劲儿?”

沐凡咬着牙根,脸色阴晴不定:

“他已经很久很久,一句话都没说了!”

自从沐凡做完自我介绍之后,与田七就再无任何交流。

期间一直到第三名赴约者到来,田七还是一言不发。

甚至男子都要向其发起攻击,整个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候,田七依然没有出过一声。

一个人就算是再寡言,也不会这样吧!

这未免也显得太反常了!

沐凡与男子二人身处黑暗中,黑漆漆的,情况不明,一时之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局面似是有些僵持。

倒是有些进退两难。

“快去寻找开关,先开灯看看。”

男子一边急促地说着,一边已经在周围的墙上摸索了起来。

好在房子并不大,找起来也简单。

没过几秒。

伴随着“吧嗒”一声脆响。

黑暗退却。

灯亮了!

沐凡二人强忍着由暗转明后眼睛所带来的不适,一齐朝着床上的田七看去。

时间仿若静止一般。

两人再一次僵在了原地,一言不发的沉默。

不远处的床上。

田七盘坐在上面,头低得几乎垂到了胸口。

细细看去。

他的表情凝重而恐怖,双眸中血淋淋的空无一物。皮肤干燥得失去了光泽,头发乏了血色斜披着遮住了多半张脸,而脸上细纹深邃,透着惨白,褶皱沟壑处尤为明显,仿佛被阴影刻骨。

他就这么静静盘坐在那里,空洞的眼睛死寂般注视着前方。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没有起伏。

生机全无。

“他死了……”

男子脸色阴沉,有种自己被戏耍的感觉。

在阐释者的圈子里,其实认真细数起来,能将「炁」附着在他人身上的手段并不少。

男子开始感受到屋内有股「炁」的时候,也没多想,只当有一名阐释者在里面。

可事到如今,没想到居然发展成了这副局面。

男子恨得牙痒痒。

倒不是因为已经惨死的田七,而是气他自己不争气。

气自己还是不够胆大心细!

沐凡一字一字道:

“死,了!”

几分钟前还与自己互报家门的那个田七,居然是一具尸体!

那么刚刚所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所谓的田七,又真的是田七吗?

沐凡头有些疼。

沐凡深吸一口气,向那具尸体缓缓走了过去。

看着沐凡的动作,男子表情立马严肃起来:

“你干什么?”

“看看喽,不然在这儿罚站吗?”

沐凡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转而仔细向面前的这具尸体定神细视起来。

粗略观察下来。

田七身上并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致命伤。

唯一明确暴露在外的伤口,似乎只有那对失去了眼球的招子。

眼眶里深深凹入了一大块。

肉屑粘在了内里红彤彤的黏膜上,鲜血则沿着脸颊线顺流而下,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眼球外部。

那些断裂肌肉的末端游离出了眼窝,似是想要逃离出这惨绝人寰的现场一般,如细小的舌头匍匐在眼眶下壁。

空洞的双眸,再辅以那张满是恐怖的面庞。

沐凡看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仿佛能亲身感受到田七死前所经历的泼天痛苦。

兀自定了定心神。

沐凡伸手轻轻捏了捏田七的四肢。

不觉神色一凝。

转而又轻揉了几下田七的脸部和颈部,低哑着道:

“他死了没多长时间。”

“什么?”

沐凡的声音很小,男子没有听清。

沐凡双眉紧蹙:

“他身体的肌肉松弛软塌,可是咬肌和脖子处却已经比较僵硬,而且下颌关节固定,我估计死亡时间就在这一两个小时之内。”

男子眸子瞬间冷了下去:

“按照你的分析,那么凶手有可能还在这附近?”

沐凡指了指田七:

“说不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凶手至少5分钟前还在附近,这家伙刚刚还和我对话来着。”

“那你怎么不早说?”

男子脸色气得像茄子皮似的,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动身就准备出门追凶。

沐凡赶忙拦住男子,轻叹一声:

“这不是重点,你不会觉得知道凶手在附近,你就能百分百把他揪出来吧!”

“他都做到这样有恃无恐,必然是依仗十足,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你告诉我该怎么抓?去哪儿抓?”

“再者说了,就现在这情况,人家真心想陪咱们玩的话,能把我们俩玩到死,而且这尸体也好久没说话了,说不定凶手早溜了。”

说到这里。

沐凡心里忍不住一阵后怕。

如果自己分析得属实,那么自己刚进屋的时候,与凶手很有可能只有咫尺距离。

不过在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对方居然没直接做掉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不成因为自己是一个普通人?

沐凡想到田七当初专门问及了自己普通人的身份。

或许普通人在这群阐释者眼里,已经弱小到可以完全无视的地步。

人家对自己这个普通人的态度,可能连手起刀落的力气都懒得费…

另一边。

男子听了沐凡的话,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反而应该先搞清楚死者的身份。”

沐凡闻言补充了一句:

“对了,他说他叫田七。”

“他说?”

“呃,尸体这么说的,或者可以说是凶手这么说的,反正是他说的就对啦…”

沐凡说着又指了指田七。

什么“尸体”“凶手”“他”之类的说辞,连沐凡说的都有些被绕晕了。

“田七吗?我记下了,之后我去查一查这个人,还有什么别的信息吗?”

“还有一点啊!就是…”

沐凡一边说着,一边踱步靠近男子,紧跟着道:

“就是说了这么半天,你到底哪位啊?还查一查?你别跟我说自己是警察叔叔啊!”

男子一愣,淡淡道:

“我吗?我是丁雪松。”

末了又觉得这个自我介绍太过潦草,随即补充了一句:

“一个好人!”

沐凡额头流下几点冷汗。

独自汗颜中…

沐凡轻揉了两下太阳穴,感觉自己不仅头大,还有些痛:

“接下来怎么办?报警还是摇人?”

大家都是应约前来的人。

如今却出了这档子事,到底应该怎么办,还是得听听对方的意见。

万一丁雪松能联系到背后发出邀约的人呢?

毕竟对于沐凡来说。

这才是重点。

谁死不重要!

这件命案的真相亦不重要!

重要的是,沐凡想知道对自己寄出纸条发出邀请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不敢失约的那个人!

丁雪松若有所思地轻托着下巴,未答反问:

“你没发现吗?还有一点很奇怪!”

说着便将手指向了尸体空洞的双眸:

“他的一对儿招子不见了。”

“不是被挖…”

初时沐凡没当回事,可话没说完就已经反应了过来。

是不见了!

更准确地说。

是整间主卧内,目所能及的地方,都没看见田七那双被挖出的眼珠!

眼球消失了?

沐凡赶忙又对四周重新扫视了一遍。

房间很空旷,仅仅摆放着一张床。

其余一目了然,尽收眼底。

眼中看到的景象,有陈旧,有破败,有血腥,有疮痍。

可却偏偏没有那对血肉模糊的眼珠子。

难道是凶手拿走了?

这凶手居然还有这种癖好?

沐凡徐徐将目光移到了屋外,迟疑不定道:

“该不会被扔在其他地方了吧?”

丁雪松显然也有这样的推测。

只见其整个人靠了过来,作势便要弯下身子率先探查一番床底。

“咦?什么味道?好特殊的味道,香香的。”

丁雪松腰还没弯到一半。

忽地嗅到了什么,鼻子不觉连着猛吸了两下。

“味道?”

沐凡怔愣在原地,学着丁雪松的模样使劲儿闻了闻,喃喃道:

“没有啊,你闻错了吧?”

“一定有,你等我再仔细嗅嗅。”

丁雪松倒是很笃定,自顾自的仍旧闻个不停,像一只嗅到了肉包子的饿犬一样。

眼见对方这么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样,沐凡也没再有异议。

阐释者以炼「炁」为主。

而「炁」能辅以五感突破极限,将其提升到普通人永远无法达到的高度。

所以丁雪松说有味道,那就是有味道。

沐凡闻不到也正常。

既然帮不上忙,沐凡索性也当起了甩手掌柜。

没办法,谁让自己是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呢?

专业不对口啊…

“在这里。”

丁雪松眼睛一亮。

只见其徒手掰开了田七紧闭的嘴巴,缓缓将两根手指伸入其中,竟然夹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团。

沐凡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嘴张得能吞下一个鸡蛋:

“藏得这么深居然都被你找到了,你鼻子可真够灵的,简直堪比…”

丁雪松冷眼一扫。

沐凡很识趣地没有将“堪比”继续说下去。

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丁雪松展开纸团,看了一眼,眼中闪烁过一丝疑惑,略一沉吟后,随手将纸团递给了沐凡。

沐凡讪讪接过。

没先看纸上写了什么,反倒是小心翼翼地凑近仔细闻了闻。

总是“味道味道”的说个不停。

可这破纸到底有什么味道呢?

比起纸团上记录的内容,沐凡反而对它的味道更加好奇。

“啊!这…”

凑近细嗅之下,沐凡不觉发出一声呻吟。

纸团上的味道确实独特,特殊到令人难以言喻。

香,淡淡的香,淡香如画,淡香如诗。

清新而宜人,并不浓郁,但可以轻柔地唤醒你的感官,让人如痴如醉。

如同初春的樱花,虽不张扬,却能深入人心。

香气很淡雅,很纯净,有着仿若生于天地般的自然。

可就是这么自然脱俗的香,闻到后的第一感觉,却是让人觉得这香味是经过调和勾兑而成。

香味高级的仿佛不是自然香能有的样子。

很难说这是为什么。

明明很自然,可却又自然得很违和。

本能告诉自己香味很自然,而经验又告诉自己自然的香味不会是这种效果。

两种相悖的感觉,偏偏同时出现在一种香味上。

沐凡眼神闪着疑惑:

“这香味…”

话没说完,丁雪松便打断道:

“别管什么香味了,你先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沐凡呵呵一笑,反而看也没看就将纸重新揉成团,径直塞回到了丁雪松手中:

“我看这些做什么?我一个普通人,搅和到今晚的事情里已经倒了血霉,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吧!至于后面该调查的事,还是交给你们这些超人好了。”

丁雪松压根不吃沐凡这一套:

“纸上只写了四个字:青湖集团。”

沐凡嘴上说着无所谓,实则暗自将这个地名记在了心中。

丁雪松一边收好纸团,一边又别有深意地说道:

“其实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有能力受邀来到这儿的人,哪怕是普通人,又有哪个是真的平凡呢?”

普通人千千万。

除了少数一些人外。

绝大部分普通人恐怕至死都不会知道这世上还存在着阐释者。

毕竟关于阐释者的消息,是禁止对大众公布的。

而沐凡呢!

居然能以普通人身份与阐释者的圈子有所联系。

单此一点,便证明了沐凡的不普通!

更何况从沐凡今夜处变不惊的行事风格上来看。

就算对方没有「炁」,也绝不可小觑。

不知不觉间。

相较于今晚所遇到的离奇事件而言。

丁雪松反而对沐凡本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份好奇心丝毫不弱于前者。

听着丁雪松的话。

沐凡浅浅一笑,不置可否,准备去其他房间找一找那对儿被挖出的眼珠。

看着对方表现得毫无反应。

丁雪松也毫不在意,换了个话题:

“我看你对于验尸勘察现场这套还是挺有心得的,你做什么职业的,上过警校?”

沐凡撇了撇嘴:

“动漫里学的,今天第一次实操,很厉害吧!”

丁雪松听着眼角一抽,有种不祥的预感:

“动漫里学的?”

这话题竟真将沐凡的兴趣勾了起来,越说越兴奋:

“对啊!一部讲述被诅咒的小学生的动漫,这个小学生只要去到一个地方,那里就会发生命案,很刺激的,有空大家可以一起研究下。”

丁雪松已经听得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那你可真棒啊…”

话里满是无奈讥讽。

可沐凡像是没听出来似的,继续道:

“这算什么,我还知道凶手是谁呢!”

“哦!”

丁雪松淡淡回了一句,只不过整个人又变回了原先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不得不承认。

自己似乎又错了,错得离谱。

这个沐凡是不普通,一点都不普通。

可是他是蠢啊!

纯纯的蠢蛋!

另一边。

沐凡仍在侃侃而谈:

“凶手就是全身乌漆嘛黑,全身像套了黑色的紧身衣,只留下两只眼睛出气的光头佬啊!一般就躲藏在命案现场不起眼的角落里。就拿咱们这儿的环境说吧,可能会躲在床下面,也可能躲在阳台外面挂着,而且会呲着一排大白牙,得逞似的偷偷看着你冷笑。”

说完后仍不尽兴。

沐凡还专门蹲下了身子,在床下位置比画了一番,向丁雪松示意便是这个位置。

期间有意无意地朝床下瞟了一眼。

本来已经直起身子的沐凡,一失神后再次蹲了下去。

等一等。

有些不对劲儿。

沐凡第二次向床下定睛看去。

此时此刻。

在床下阴暗无比,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一个浑身上下黑得像墨的人,像只壁虎一样,正四脚朝天着紧紧倒挂在床板上。

那人露着一排白晃晃的大板牙,嘴角似刀,挂着阴笑。

两人四目相对。

那是一双像极了鹅卵石般白生生的大眼睛,眼中点缀着一颗只有芝麻绿豆般大小的黑点。

那人目光中透着狠厉,甚至满是疯癫。

丧心病狂的死死盯着沐凡。

“护驾!”

这是沐凡目前唯一能想到的一句话…

这一嗓子吼的倒是气势十足。

丁雪松懵了。

床下的人也懵了。

秉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则,沐凡眼疾手快,率先发难,一拳打在了对方那双喧宾夺主的大眼睛上。

这感觉不像是打在一个人身上。

而像是打到了一块海绵。

甚而被拳头击打的地方,竟然肉眼可见地凹进去了几分,顷刻间又弹力十足地凸了出来,再度恢复成原来模样。

“噗通”一声响起。

沐凡只感觉那一拳所击出的力道,尽数反弹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股劲力来得突然,势大力沉。

沐凡猝不及防下被震的倒退两步,一屁墩儿跌坐在了地上。

这一通打闹下来,反倒是令床下那人回过了神。

那人头向前一伸,脖子居然歪出了一条不合常理的S形弧线,嘴角越拉越长,当嘴咧到了后脑勺位置的时候,嗓子里猛然发出一声毛骨悚然的长鸣。

“咿呀…”

叫声凄厉,足以穿透灵魂。

沐凡双目失神的呆滞在当场。

明明想要逃离,可手脚偏偏不受控制一般,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

那人脖子伸得越来越长,口中的牙齿变得越来越尖锐,似尖刃似钩刺,狰狞地朝向沐凡咬来。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沐凡甚至能在对方那明晃晃的獠牙上,看到自己狼顾麕惊的无助倒影。

到此为止了吗?

沐凡不甘地睁着双眼。

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

沐凡那只被外衣袖口遮掩的左手手腕上,隐约有霓虹光彩若隐若现。

“哎呦喂…”

就在这紧要关头。

突地沐凡半个身子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竟是贴着地横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了另一边的墙角上。

沐凡不是被咬了。

而是被人踹飞了…

而沐凡原先所在的位置上,丁雪松正站在那里,还保持着一副标准的侧踢腿架势。

“滚远点!”

丁雪松看也不看地冲着沐凡一喝。

转而略一侧身闪避过那人的獠牙,双手成爪向前一探,直接将对方橡皮筋似的脖子紧紧抓在了手中。

不知怎的。

丁雪松只感觉周围瞬息间温度骤降。

入手间是一阵阵刺骨的寒意,伴随而来的便是令人心悸的疼痛。

那人的脖子竟冷得像一根冰棍。

冰冷刺骨。

寒气像一枚枚无刺的针一样扎进皮肤,仿佛要把温暖都从身体中吸走。

丁雪松眉头紧蹙,顾不上手心中传来的痛处,双手交错着用力一拧,欲要将对方的脖子扭断。

没曾想那人的脖子都被扭成了麻花形状,却仍完好无损,竟然丝毫不受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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