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武器变美男,根本用不完推荐_主角沐平生卫七杀小说新热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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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平生卫七杀是小说《武器变美男,根本用不完》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桃子不会写写的一款玄幻言情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武器变美男,根本用不完》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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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寄存处。

裤衩寄存处。

一片恶臭熏天的废墟中,沐平生茫然睁眼扫视一圈,身边是几座巨大的垃圾山。

远处零星几只瘦骨嶙峋的奇异野兽正在刨食,不时发出威胁的低吼声壮似警告,看着似乎有严格的地盘划分。

沐平生小心活动着手腕,缓缓半蹲下来隐蔽身形,她捂着肚子环顾一圈,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这里没有野兽了。

因为身周全是一堆破铜烂铁,没有任何可以堪称能入口的食物。

空荡的胃部肌肉一阵痉挛,她眉头微皱小心扒拉着身边的垃圾。

至少在和那些野兽交手前,她该先找到一把趁手的武器。

沐平生一边放轻手上力道,一边用余光戒备警惕着四周。

然而即便她小心翼翼将动作放的极轻,却依然有铁器碰撞声响传了出去。

最近一只正在进食腐肉的野兽几乎立刻停下动作,而后竖着耳朵眯着兽瞳看了几息。

沐平生将身形躲避的越加隐蔽,却依然听到脚步踩在碎石上的轻微动静。

……它过来了!

身形纤细的姑娘抿了抿唇,电光火石间抽过手边最近的一把长剑竖在身前。

“哐当”一声脆响,有着豁口的剑刃牢牢架住野兽挥来的利爪。

沐平生几乎瞬间被一股巨力怼到藏身的垃圾山上,背后传来一阵刺痛濡湿感,毫无疑问她受伤了。

血腥气让面前野兽更加兴奋,它伸出猩热的舌头舔下挂着碎肉和鲜血的齿列,低咆一声将那柄残剑拨到一边,张开血盆大口朝她脖颈咬去。

沐平生感觉腥气拂面瞳孔微扩,双手瞬息拽着长剑往野兽刺去,对方脑袋微偏齿尖划过她的肩膀,瞬间带出一串血珠。

失血加上饥饿让她的表情也变的有些狰狞,少女竭力忽视肩头后背的刺痛感。

她深吸口气手腕微旋,剑锋去势不减直取对方眼瞳。

野兽仓促合眼却也在眼尾留下一道三公分的伤痕,由于吃痛让它凶性更甚,一声怒吼再次扑向眼前的猎物。

沐平生一手执剑,一手飞快将身边的破铜烂铁当作暗器砸过去,这家伙力气巨大动作也极其迅捷,硬碰硬根本吃不消。

一个扔一个闪避,她终于艰难争取到一点喘息之机,分析面前这家伙的身形。

对方虽然一副长期营养不良的模样,然而四肢上的肌肉非常瞩目,头型和犬类有点像,吻部却极宽,两列犬齿细密森寒。

后背的毛发稀疏隐约可见嶙峋起伏的脊骨,在她人生有限的十八年都没见过这种生物,看着倒更像是狼多一点。

狼类素有铜头铁骨豆腐腰之称,沐平生仓促几眼打量完,野兽已经拉近距离朝她飞扑过来。

沐平生握剑的手指攥的极紧,再次抬臂抵挡在身前。

再次被那股巨力掀飞出去,她颤抖着胳膊拄剑站起,“哇啦”一口鲜血呛咳出来。

血花不慎溅了几滴在剑刃豁口处,一人一兽焦灼对峙中,剑上浮现一抹流光微微闪烁。

“尊贵的执武者 ,请问您可愿同在下缔结短契?”

一道略微有些清澈质感的男声在她耳中响起,沐平生的视线依然直直锁定着野兽动作,余光却迅速打量过周围,没有第三个活物的存在。

“ 在下被您握于掌中,乃是三阶下品天罡剑,器名卫七杀。”

话落的功夫,野兽看着微微闪烁的长剑,眼中竟然流露一丝凝重之色,而后再度咧开犬齿朝她冲来。

生死存亡之际,沐平生只来得及飞快喊道:“ 结契!”

话落天罡剑发出一阵嗡鸣,迅速带着她的手臂杀到野兽脖颈,对方踉跄刹住身形,敏捷一跃躲开剑招。

沐平生脚步凌乱跟着长剑凛冽的攻势眉头微皱,感觉不似武馆中的软剑趁手。

正要试图松手让他自由发挥,便听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 执武者大人万不可松手,否则在下恐怕力有不逮。”

“ ……好。”

沐平生只得回忆过往所学尽力跟上剑招,体力和精力都在迅速消耗,而后身体被带着半蹲下来,长剑似缕青芒撩过野兽肚腹。

她躲闪不及被腥热内腑洒了半身,那股恶臭和肌肤上的黏腻刺激的沐平生偏头干呕好几下。

“ 抱歉,实乃情势所迫,还望执武者大人恕罪!”

卫七杀的声音听着充满歉意和凝重,沐平生暂时来不及消化眼前这光怪陆离的一切,只模糊想着对方怎么也算是她的救命恩剑,为什么态度却这么谦卑又畏惧?

“ 你为什么……要叫我执武者?”

“ 因为是您的血液将我从沉睡中唤醒,大人体内含有磅礴宏力,与在下的契合度也近乎完美,实在非常强大惊人。”

沐平生只听懂了这柄剑是被她刺激的会说话了,至于其他的除了身上两处明显伤痕,还有野兽留在衣服上的恶臭和力竭饥饿,她就没有更多感受了。

在去觅食之前,或许她该先找到一套能勉强替换的衣服。

沐平生没再出声,提剑往这只野兽占领的地盘走去,远处另外几只野兽有些蠢蠢欲动,然而看着她手上泛着凛冽寒意的长剑,最终徘徊几息逐渐走远。

半炷香过后,沐平生裹了一件奇怪的黑色长袍守着火堆,里头几颗拳头大小的茎类植物是她在天罡剑的提示下,勉强能算给人类吃的食物了。

但这东西生吃会食物中毒,所以沐平生只能强忍饥饿等着烤熟。

打完火的天罡剑被她横置在膝上,沐平生盯着火堆中的食物有些走神。

看来有机会她得给这把剑再添把剑鞘,目光移到那处显眼的豁口上,兴许是被她注视的有些久,卫七杀略微震颤谨慎开口。

“ 大人可还有何疑虑?七杀必定知无不言。”

她移开目光抿了抿唇,宝剑有损,估计相当于美人毁容,于是沐平生轻声问道。

“ 你知道这是哪么。”

天罡剑沉默几息,声音有些空灵苦涩。

“……知道 ,这是所有残器的埋骨之地,销器谷。”

“ 你也算残器?”

“ 七杀原是一名七阶锻武者锤炼,锻造之时本该是七阶上品,奈何关键时刻器炉崩毁,便归为残器送来此处了。”

“ 残器……不能回炉重造么?”

“ 大人说笑,但凡灵武便再也不是寻常兵器,便是神阶锻武者也不可能再次回炉的。”

沐平生默默消化完内容皱了皱眉,依然不太习惯对方过于谦卑的称呼。

“ 你可以叫我平生。”

长剑几乎瞬间弹跳起来,声音充满不安和惶恐。

“ 七杀不敢!虽然剑身确实有损,但在遇到新的武器前,只能委屈大人暂且忍耐,务必使用七杀为您荡平荆棘。”

他作为一把受损严重的残器,确实没资格唤这位执武者为主人的,只是既已结下短契,对方体内能量比他过往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强大,自己又怎敢对她不敬。

沐平生被他反应和语气弄的有点懵,抿了抿唇耐心解释。

“但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你可唤我平生,我也叫你七杀。”

天罡剑的声音有些苦涩落寞。

“……大人眼下身处此地,因而没遇见更好的灵武……七杀作为被您使用的武器,怎可冒犯大人名讳。”

两者的世界观差异巨大,都无法顺利说服对方。

沐平生正要找根树枝拨出火堆中的食物,膝上那柄长剑却骤然刺进火堆,将几颗巴掌大的白薯扎成糖葫芦后,又剑尖朝上飞到她面前。

“大人请用。 ”

“ ……谢谢。”

她刚取下几颗白薯,天罡剑便华光闪烁晃了两下,而后薯皮像开花一样散了开来,露出热气腾腾的内里。

沐平生莫名扫了一眼再次安分横在膝上的长剑,恍惚想着残器有灵,竟连琐碎小事也处理的这样熨帖。

她安静吃着手里的白薯,一边忍不住分神想着,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极限排雷:这里重点强调灵武都是男的也只会是男的,不然书名就不叫武器变美男,而是变美人或美女了!

那还写什么女频贴什么乙女标签,作者不爱男也不厌女,只是乙女的世界往后宫里面塞女性,是生怕自己不够绿吗?

因为小说定位是乙女向,所以文中不会出现任何腐元素描写,就算真的很喜欢同性人物互动,也请你们自己在心里萌就好,请勿出现任何疑似拉郎的引导言论,作者一旦发现会举报删除加禁言。

然后特别心急容易情绪化的读者请你不要追,因为我怕你等不到后面的剧情发展就开始骂,有兴趣可以点个收藏坐等完结。

还有想看无脑爽,天下好处都被主角占尽的,也可以止步了。

作者有自己的节奏和卷纲,主配角也有自己的思想,不一定全都会顺着你们的意愿来,只能尽量保证不喂翔。

这个题材设定非常小众和冷门,书荒都不知道往哪推,作者只是为爱发电,想把脑子里的故事分享出来。

如果有兴趣看下去,基础设定下跳作者有话说。

不要对文章有太高的定义和期待,缘分使你我相遇,能看到哪里算哪里,看不下去膈应到你那我滑跪道歉,给孩子留条活路吧。)

沐平生是个留守儿童,父母原想生个儿子才准备了这么个名字,医院虽然提点过生男生女都一样,胎儿在子宫里非常健康。

然而大社会背景和农村的传宗接代观念严重,父母几次追问医院孩子性别未果,索性便全都照着男婴的需求准备。

她是个不被期待的女孩儿,双亲就连名字都不愿再费心另想,直接把对儿子美好祈愿的名字给她用了。

生母只喂了她小半年,就把她丢给奶奶照顾,然而老婆子本来见她不是孙子,在她眼里女孩儿都是赔钱货。

所以奶奶自小看她颇不顺眼,父母也在两年后成功怀上弟弟,一家三口在大城市里和睦美满,似乎完全遗忘了还在乡下被奶奶带着的长女。

村里的孩子也不爱跟她玩,因为奶奶一天到晚都把赔钱货扫把星挂在嘴边,老婆子牙尖嘴利又不好相与,孩子们被自家父母提点少去招惹那家人。

沐平生念完初中后就没再上学,因为钱要省着送弟弟去念私立小学。

那里的学费对工薪阶层的夫妇算笔不小的负担,他们觉得女孩儿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念再多书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早点出去打工补贴家用。

沐平生不想跟着父母的期望走,常年的情感缺失让她逐渐变的沉默阴郁。

终于在某个寻常的一天,她独自扛着一袋生红薯,走了几十公里步行到镇上,找到了经营着小武馆的姥爷家。

老人看着面黄肌瘦又常年被农活磋磨的外孙女,听完她平板无波的陈述和请求,沉默许久狠狠搓了几下脸。

“练武会很苦,比你插秧晒谷都要苦。”

“姥爷,我不想打工也不想嫁人,为此吃再多苦都愿意。”

“……行,那你往后就跟着姥爷习武,你爸妈那里我来摆平。”

沐平生在十五岁才拉韧带练基本功,所吃的苦头自是笔墨难以描述。

幸而强身健体不管多久都不算晚,老人见她对各种冷兵器尤为喜爱,便将武馆内的刀枪剑戟都教习了个遍。

在她随着姥爷习武的第三个年头,十八岁生日这天,沐平生临睡前收到对方递来巴掌大小的蛋糕。

“平生,十八岁生辰快乐,以后就是大人了。”

少女怔怔接过蛋糕茫然眨了眨眼,她看着头发越加稀疏的姥爷,想起自记事以来家人从未给她庆生。

来到武馆后姥爷往常也对她极为严厉,二人都没什么庆生的概念。

“……谢谢姥爷,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陈劲松摆摆手,在蛋糕上谨慎插着五彩缤纷的小蜡烛,长叹一声沙哑道。

“你姥姥去的早,我自己也粗枝大叶过习惯了,要不是你妈妈今天提了一嘴……”

沐平生点着蜡烛的手指蜷缩了下:“她又给您说了什么?”

发须皆白的老人接过她手上快要燃尽的蜡烛,歪头认真插在蛋糕上。

“说是奶奶给你说了一门亲事,那老畜牲年龄都快和我差不多,十万彩礼就想找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别担心,都被姥爷打发回去了。”

沐平生心里涌起强烈后怕,而后在老人的催促下,对着被扎成刺猬似的小蛋糕默默许愿。

希望以后的人生,可以摆脱这种病态的处境。

烛光微微跳跃闪烁,然后被她一口气吹灭。

沐平生将蛋糕平分成两块半圆,陈劲松将上面点缀的几颗草莓都拨到外孙女盘里。

“我老陈家虽世代习武,但如今武馆逐渐没落,你跟着姥爷这几年也吃的节俭,今儿个生辰多吃些。”

沐平生小口安静吃完面前蛋糕,将姥爷送出了房门。

谢谢您。

少女目送着老人蹒跚离去的背影,再次在心里默默道了声谢。

隔日她正舞着一柄长枪,就见一个中年男人满脸泪水急冲冲的跑过来,那是姥爷的首徒。

“平生!师父快不行了,你赶紧跟我来!”

沐平生脑中嗡鸣一声,浑浑噩噩跟上对方脚步,拦了辆出租来到镇上医院。

恍惚中听到男人骂骂咧咧的絮叨,她奶奶又带着那个不死心的糟老头找来武馆,说要见他未过门的小媳妇。

陈劲松在和他们推搡过程中,直接被气的脑溢血当场就倒下了。

直到那双枯瘦的手颤巍巍的伸向她,沐平生才一把握住老人冰凉的手心。

“平生……姥爷、不中用……往后再也、护不住……你了……”

面色青灰的老人气若游丝把话说完,又艰难招手示意她凑近些,沐平生僵着身子凑过去。

“钱都放在……我床垫下……乖孙女……”

陈劲松最后又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姥爷?”

沐平生愣愣唤了他一声,眼泪才慢半拍的簌簌滚落。

“师父!!!”

她的大师兄看着彻底变成一条直线的心电图,踉跄扑到老人床边哀恸大哭。

沐平生像个行尸走肉般,一直茫然跟着老人的尸体移动。

直到她在灵堂看到生母张牙舞爪的扑过来,面容凄厉好似女鬼对她嘶声哭嚎。

“都怪你!要是老实嫁人就不会变成这样,都是你这个丧门星害死了自己姥爷!”

尖利的指甲划过她脖颈留下几条红痕,大师兄挡在她面前红着眼眶怒喝。

“嚷嚷什么!难不成要让师父走了也不清净吗!”

中年女人不甘心恨恨瞪她一眼,又跪在棺椁下方哭天抢地。

沐平生直到姥爷的后事全部结束,才沉默无声回到武馆。

面容熟悉的中年男人叩响她的房门,踌躇半晌才沉重告诉她,武馆已是勉力开办多年赤字,姥爷不愿她背负上那些重任,明日起便要宣布停馆解散了。

沐平生眨了眨眼消化完这个信息,她飞快拦下正欲离开的大师兄,只仓促说了声师兄稍等。

而后迅速跑到陈劲松屋里翻出个鼓囊囊的纸袋子,粗略估算大概有五万块左右。

“武馆是姥爷的毕生所念,还望大师兄帮忙担待着些,能撑多久算多久。”

“……你该清楚,这点钱其实撑不了多久。”

“我知道,但不能就这样闭馆,师兄再同我试试好不好,我们还能多做宣传拉点股东,就算最后结果不理想,但总归也是努力过,拜托您了!”

二人沉默对视片刻,中年人看着师父弥留之际也放心不下的小姑娘,狼狈偏头眨去眼里水光。

“即便陈家武馆的招牌保不住?”

沐平生嘴巴无声开合,拳头握紧又松开。

“……我们尽量好不好,师兄。”

“我知道了。”

二人隔日便重新签了一份合同,沐平生放弃武馆继承者的身份,将法人改成了大师兄。

且不说武馆若是在她手上,父母定然会用各种手段让它变成弟弟的,再者她也清楚不管心性能力还是阅历,大师兄都更适合继承姥爷衣钵。

中年男人看了合同许久,最终沉沉叹气签下自己名字,而后对她微微点头去安抚馆里学员。

沐平生跟着师兄忙前忙后,蹲守在各路学校地段发传单,师兄则发动人脉到处拉投资。

眼看一切都在慢慢好转步上正轨,她却因为多日的连轴转,神智昏沉过马路时听到一声妇人尖叫。

沐平生抬眼就看到脚边和马路上都是散落的苹果,斑马线上的小姑娘不明所以看向女人,手上还抓着一个苹果冲对方笑。

该是母女等车过程中袋子破裂了,女人低头去捡的功夫没料到女儿会帮忙分忧,反应过来孩子已经跑到路中央,女人瞬间红了眼眶声音发紧。

“糖糖乖——别乱动……”

“平生,习武不是为了逞凶斗狠,而是强身健体磨炼心志……身心都强大了,便再也无所惧。”

姥爷的叮嘱言犹在耳,沐平生一把拽停试图闯红灯的女人,身形矫捷在车流中穿行。

抱起小姑娘的那一刻她略微松了口气,折返时却被岔路冲过来的一辆大货车逼到近前,她只来得及把孩子抛向神色焦急的女人。

小姑娘手里的苹果落在地上被碾的稀碎,沐平生的身体也被撞的斜飞出去。

剧痛延缓了一两秒才遍布全身,沐平生看到小姑娘被女人顺利接住,这才彻底阖上了双眼。

真好啊,那个妈妈看起来很爱自己的女儿。

没关系,反正自己本就不被这个世界期待。

从回忆中醒过神来,沐平生揉着胀痛的额角缓了几息,这才捂着填饱的肚皮四处打转。

看样子得暂时在这废墟中过夜了,然而她并不确定野兽会不会趁机偷袭。

沐平生在外围转了一圈收集好勉强能用的材料,这才布下一个简易机关用以提醒自己。

天罡剑或许对敌之时消耗过大,歉疚打了个招呼便再次归于寂静。

身体疲惫又酸软,沐平生从来没有睡的这样浅,远处偶尔传来野兽长嚎的声音,她总不时惊醒过来四下打量一会儿,而后再也撑不住困意阖上眼帘。

这夜似乎过的格外漫长,沐平生在醒醒睡睡间完全没有时间的概念。

直到天际隐约泛起白光,她才揉着隐隐跳动的太阳穴坐起身子。

“七杀?”

天罡剑在她手中安静无声,沐平生感受了下身体和伤势恢复的程度,决定尽早离开这个遍布危机的地方。

临走之前她又翻找出一张勉强能用的破布,烤了一些白薯装好当作路上的口粮。

一切准备就绪,天上却突然下起绵绵细雨。

沐平生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色,决定暂且按捺到雨停之后再动身。

然而老天似乎并没依照她的期盼恢复晴朗,雨势反而越下越大,周围的各类垃圾和雨水混合之后气味越加古怪。

饶是沐平生适应了一晚周围的恶臭,这会儿几乎变成加强版可媲美生化武器的古怪味道,依然让她眉头紧皱放缓了呼吸。

天罡剑也被落在周围的雨水溅上一些水珠,她立刻感应到豁口处的气息逐渐变的有些驳杂。

身边各种破铜烂铁接触雨水后,有种直入鼻腔的铁锈味。

沐平生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这里叫做销器谷,此地雨水似乎对金属有腐蚀作用!?

她越发往临时搭建的雨棚里缩回去一些,想了想还是感觉有些不保险,于是沐平生稍微躬着身子,将长剑严严实实斜抱在怀里。

卫七杀几乎瞬间被一股从未感受过的暖意惊醒,回过神来发现二人现下的处境后,他的声音里都带了一丝难以置信的颤。

“执武者大人……七杀只是一柄残器,怎可如此劳您关照。”

“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

“不不不,灵武只是物品和工具,存在的所有意义便是被执武者契约使用,若是坏了就换更趁手的,您真的不必如此。”

沐平生茫然张了张嘴,恍惚想起放在她的那个世界里,动物或者器具会说话,要么是被当作神灵供奉起来,要么就是送入研究所仔细调查。

天罡剑作为被使用支配的一方,对自己的认知都这样轻贱又卑微,而且听他的语气灵武似乎还不少,这种关系或者说常识被双方都当作寻常。

她想到自己原本所在的那个世界,还有她一直以来被双亲当作物品,忽视多年又准备将她在成年后卖笔好价钱……

心脏生出久违的憋闷窒痛感,沐平生的语气有些不受控制的凶狠。

“你既然有自主思维也能和我沟通,为什么就不会多为自己考虑,这雨能腐蚀兵器难道你不清楚!?”

卫七杀沉默几息后,嗓音有种麻木的沙哑。

“……七杀知道,可灵武该呆的地方是在您的手中,或是角落的一隅,唯独不该在您……”

“怀里”二字没再说出口,似乎只是在口中盘桓一圈都是对她的冒犯。

沐平生抿了抿唇将长剑揽的更紧,深吸口气平静下来。

“那就照你的说法,我是同你结契的执武者,你得听我的,怎么使用对待你也是我的自由,我不仅要给你挡雨,以后还会给你配上剑鞘,既然你选择了我,那我肯定不能让你长期被风吹日晒加重损伤。”

“大、大人是说、会特意为七杀配一柄剑鞘!?”

那道声音听着实在过于微妙又奇异,沐平生试图辨认他语气里的情绪,听着有些像惊喜,然而更多的却是不安和惶恐。

“这怎么可以,好鞍自该配好马,特意为低阶残器装点会被旁的执武者耻笑的,还请大人勿要因七杀受人诟病。”

沐平生眉头皱的死紧捏下剑柄:“这里只有你我,再说他人眼光又与我何干?”

天罡剑再也没了动静,二者沉寂下来静静等着雨停。

雨势渐缓,而后直至天光恢复以往。

周围野兽也纷纷离开避雨处,开始在附近盘桓觅食。

沐平生安静看着远方一条体力不支的野兽,死于被逐渐汇聚的同类围剿中。

她眼下的状态其实并不算好,这样贸然走出去难保不会变成下一个被围攻猎物。

沐平时只得紧紧握着天罡剑,放缓呼吸等待那些特殊的邻居觅食完毕,再次清点了身上的行囊。

销器谷不是久留之地,她多逗留一刻就多一分殒命的危险。

黑暗再次覆盖这片土地,四周野兽的各种动静也消停了不少。

不能再拖延了,沐平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靠着天罡剑的指引绕开沿路兽巢,终于暂时摆脱了性命的威胁。

漆黑夜幕笼罩下,荒芜的土地上一道身影不急不缓行走着,少女抿了抿有些脱水的唇瓣,嗓子里都带着沙哑气音。

“七杀,还有多久。”

“大人再坚持片刻,我们很快就到了。”

少顷终于听到潺潺水声,她略微迟缓的脚步顿时加快几分。

沐平生打量一圈周围之后,确定暂时没有野兽出没的痕迹,随即蹲到溪边低头捧水。

一连痛快喝好几口又掬水洗脸,脚边长剑仓促喊了一声。

“大人小心!”

她反应飞快后退执剑,与水里突然冒头的鳄鱼大眼对小眼。

“……七杀,可以吃肉了。”

沐平生话落避开那张咬合力恐怖的血盆大口,下一刻鳄鱼便迅速转身,铁鞭似的尾部挟着凄厉破风声响横扫过来。

沐平生试探着挥剑挡了一下,随着二者短暂接触,传来的不止是类似指甲刮黑板一般让人牙酸的摩擦声,还有一连串溅开的火星子。

这么硬?

沐平生心下闪过一抹惊愕,随即眼眸更加明亮了几分。

她只是想起自然界中有着坚硬外壳的美食……

譬如板栗榴莲,螃蟹小龙虾之类。

虽然在她原本的世界中,大多鳄鱼都是一级保护动物,但是这里连兵器都能说话了,那些野兽大部分都是没怎么见过的。

难得出现一种在她认识内的生物,沐平生居然泛起一种奇异的亲切,这玩意儿能吃!

天罡剑除了第一次遭遇强敌,不得不透支过往积蓄的能量,这次的对手相较之前并没那么棘手,索性就全力配合沐平生挥剑。

两边缠斗好一会儿,沐平生感受着鳄鱼体表坚硬的麟甲,干脆咬牙把距离拉近了些。

那张血盆大口毫无意外再次张开,眉眼凛厉的姑娘险之又险避开两排闪着寒光的齿列,手腕一震在相对柔软的口腔中留下一道狭长伤痕。

鳄鱼吃痛立即收缩肌肉合上大嘴,沐平生在最后一刻收剑后撤,伤痛和流血越加激发了鳄鱼的凶性。

或许它未曾预料只是寻常一次埋伏狩猎,竟然没同往常那般顺利拿下。

沐平生还担心对方受痛可能会跑,但很快她就看见鳄鱼盯着她的目光非常不善,旋即用不合常理的速度飞快朝她奔跃过来。

巨大的身躯像是一辆坦克般,它的前后肢轮流落地似跑似跳,只是一个呼吸间二者距离就拉的极近。

岸边有着零星的杂草和芦苇,鳄鱼经过之后便全都陷进了土里。

周围没有什么躲避和掩体,沐平生只得狼狈用Z型路线逃离,稍微离的近了卫七杀便提示往哪边绕。

沐平生长途跋涉一夜,此时也是累极困极。

鳄鱼空着肚皮还负了伤,沿路洒下血水状态也不算好。

二者都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大餐,一追一逃跑了近两公里远,沐平生最终仗着身手矫健沿路砍断一些藤蔓,绕着圈的布下简易陷阱和阻拦。

直到鳄鱼陷在一堆藤蔓中,沐平生依然没敢大意靠近。

她将四周清理出一片真空地带,而后收集一堆附近的枯叶干草将那裹着鳄鱼的那团藤蔓包围,又用天罡剑擦出火星子点燃后,站在上风口安静等待。

还没吃过烟熏鳄鱼呢。

逐渐弥漫的浓烟让鳄鱼挣扎的动作越发剧烈,然而随着火势逐渐加大,草木的烟熏味和微妙肉香也缓缓扩散。

终于过了半个时辰后,沐平生用枯枝拨开那漆黑的一团不明物,已经碳化的表壳发出轻微哔剥声,在地上摔成大小碎块,露出内里白色的嫩肉。

沐平生用剑切了一大块下来,顾不得烫便吹了几口飞快进食。

口感有点像鸡肉或是羊肉,但没放任何调料和处理的原因,吃起来有种原生态的微腥。

不过好歹也算摄入一点高蛋白,让她的体力和状态也稍微恢复了许多。

天罡剑被她当成菜刀使用也毫无怨言,倒不如说对灵武而言,使用者越是开发他们的用途,才越能让灵武振奋安心。

长久不用的工具是会被遗忘闲置的。

一条鳄鱼只被她吃了不到五分之一,沐平生看着艰难捕获的猎物有些不甘心。

于是又用打包白薯的包裹清理出来,将鳄鱼剃的的干干净净才再次上路,这就是她接下来三日的口粮了。

按照卫七杀被运送过来的记忆,沿着溪谷再走三日便能到一处险峻的山峰,而她只需顺利攀爬上去,再走五日便能去到格兰镇。

里面平民和奴隶居多,执武者的数量相对会少些,毕竟这等地界实在贫瘠又偏僻,更多有实力的会选择在各大帝国的皇城或主城活动。

沐平生怀着对未来旅途的美好愿景,终于赶到崖底时,她仰头看着挺拔入云的山巅,觉得天罡剑理解的顺利,和她自己理解的顺利或许有些差异。

“我要怎么上去?”

“等下一批残器送来的时候,他们会派人下来例行查探,执武者身份贵重,您只需跟着探员就能离开。”

沐平生没再说什么,于是在附近找了棵大树当做临时居所。

直到时间过去一礼拜,她再次发出疑问。

“他们一般多久来一次?”

“长则半年,短则三月。”

话落察觉她微乱的气息,天罡剑又赶紧补充了句。

“最近魔物的气息越发猖獗了,损毁的灵武应该也不少,大人想必不用等太久。”

“……魔物?”

这又是什么东西?

“是的,大陆上的魔物由来已久,灵武存在的意义便是由锻武者打造出来,再与合适的执武者结契可同魔物厮杀,平民和凡铁是无法对它们造成伤害的。”

沐平生抿了抿唇:“之前我们初次合力干掉的那头……”

“那只是被魔物抛弃的附庸,不过对寻常平民也算不小威胁。”

沐平生似乎有些能理解,为何这里所谓的执武者会身份贵重了。

一言不合就要拼上性命,相当于出生入死保家卫国的将士,怎会不受人敬重呢。

但她总觉得这种尊崇有点说不出的古怪,却始终想不明白那个点是什么。

横竖一时半会儿也出去不了,沐平生干脆就在崖底划了块地盘安顿下来。

水源离她驻扎的地方来回需要两个时辰,她担心自己为此错过探查人员,除非实在痒的受不了时,才会在晚上赶路清洗自己。

周围也有大小野兽徘徊,沐平生和天罡剑的使用磨合渐入佳境,不仅能维持基本的温饱,还挑了个块头较大的头骨清洗晾晒之后,当成了她的储水容器。

只是她身上的长袍在战斗时受到损坏,沐平生干脆剥了敌人的皮毛裹在身上以防走光。

卫七杀看着少女衣衫褴褛,全身脏污还染了部分血渍,一个劲的责怪自己无用,竟让他的执武者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

沐平生面无表情已经劝说的累了,只每次厮杀过后都用换下的碎布擦拭剑身。

天罡剑虽然刃处有缺,所以大多时候她会避免使用劈砍,对敌之时也尽量刺挑野兽弱点,以免灵武受到的压力和损伤越大。

卫七杀最近虽然清醒的时间也不多,但每次在危机之时都会出声提醒。

沐平生用炭块再次在崖壁上刻下正字的最后一笔,时间已经快过去两月。

“大人,他们来了。”

佣兵团的人来了!?

沐平生抽出刺入野兽心脏的剑身,挽个剑花甩掉上边附着的血珠,再扯下腰间布帛仔细擦拭干净,这才呼出一口浊气缓缓转身。

三个士兵装扮的男人动作神态都有些戒备,中间领头那人小心翼翼的试探开口。

“阁下可是执武者?”

沐平生这些日子也被天罡剑叫习惯了,沉默点头认领了这个身份。

三人戒备的目光顿时缓和许多,这才看清楚她身上野人似的装扮,还有那个分明是柄低阶残损,却被她细致呵护的灵武。

“您是其余灵武都已折损,只余手中这柄?”

沐平生摇了摇头平静道。

“一直都是他,器名卫七杀。”

手中长剑蓦地一颤,而后不可抑制发出细碎嗡鸣之音。

沐平生低头轻拍下剑柄,再次抬起头来对几人面无表情道。

“方圆十里大型野兽已被我屠尽,你们可去更远的地方巡察,还请走时捎我一程。”

三人瞪大眼睛面面相觑,而后一同抬起右手紧握成拳覆在胸口。

“还请阁下告知我等名讳,稍后便将您此番功绩上报帝国。”

这和帝国有什么关系?

沐平生缓慢眨了下眼,便听天罡剑清澈又和缓的声音响起。

“多谢诸位一番好意,只是我家主人暂且无意归属任何势力。”

所以这位便是自由身的执武者,游走在四方大陆清剿犄角旮旯的魔物附庸!?

这是何等的默默无闻高风亮节!

三人眼神顿时变得越加火热。

领头之人又仔细将她打量一番,这才发现对方可能厮杀过于惨烈,竟是所穿衣物也战到破损。

身上还挂了不少彩,其中爪牙痕迹在两条手臂上尤为明显居多,小腿甚至还有半圈愈合结痂的牙印。

“阁下久战辛苦,倘若不赶时间,可愿先随我等去换身衣服?”

沐平生这会儿才算见识到,这里的人对所谓执武者的尊崇和热情,于是沉默点头来到佣兵团驻扎的位置。

领头之人对一个负责后勤的中年人低声说了几句,两人目光又善意的扫了沐平生一眼。

二人前后脚来到她面前握拳一礼,中年人侧身在前方恭敬引路。

“阁下实在骁勇无比,请随我来。”

她也安静跟上对方脚步,又绕过数辆马车和地上堆积木箱,靠近其中一个箱子时,里面传来轻微的声响。

沐平生脚步微顿:“里面是什么?”

中年人抿了抿唇叹息一声:“这些都是不可再上战场的废铁,即便灵武眼下还有意识,过不了多久也要兵解。”

箱子里的动静更大了些,剧烈的挣扎让整个木箱都颤动起来。

沐平生握着剑柄的手紧了又紧,过往幼时的记忆在脑中不断闪过。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做什么,反正也是要嫁人的。”

“小孩子这么阴沉怪不讨喜,你得活泼一些才能讨大人喜欢。”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死丫头就会浪费粮食,早点嫁人还能换笔彩礼补贴家用。”

无数父母和奶奶的嘈杂话音中,姥爷的厉喝似是一柄利剑破开天光。

“平生,站起来!这是你自己选的路,怕苦就别练武!”

少女咬紧后槽牙,撑着抖如筛糠的双腿缓缓起身,再次握紧武器对上了老人手中的长剑……

沐平生蹲下身子按住颤抖的木箱,像在安抚年幼时无能为力的自己。

“打开。”

“阁下何不让他魂归器谷……”

“他还有意识。”

这跟把活人钉死在棺材里有什么区别?

手中的天罡剑嗡鸣一声似在附和,随着她话音落下,箱子挣扎的动静停止了。

中年人试图劝她改变念头:“即便延缓一时半刻,这些灵武也早就回天乏术。”

沐平生不为所动摇了摇头,目光执拗落在箱子上。

男人只得躬身用钥匙打开木箱,一堆残器碎片中,那柄泛着青茫的匕首已然折断大半,却还有着残存意识和凛然的杀意。

“这是一柄四阶上品常青匕,使用他的执武者战死在边陲小镇,我等打扫完战场便将他搜寻带来了。”

沐平生拨开周围已无声息的灵武残骸,将那柄匕首握在手中。

“若是灵武遗落在外……”

“会被魔物汲取残存的能量,用以强化自身,届时更加棘手难以对付。”

而灵武斩杀的魔物吸收的魔核越多,自身品阶和强韧度也会不断加强。

所以魔物和灵武之间,是互相克制又赖以成长的天敌。

沐平生拂过气息微弱的常青匕。

“器名是什么?”

常青匕:“……重鸣,劳烦大人带我……去主人埋骨之地,届时我会自行兵解殉她。”

那道声音虚弱又坚定,中年人见多了灵武濒临消解的场景,只沉默合上箱子再次落锁。

“那便有劳阁下,那位执武者葬在格兰镇外的墓园中。”

“好。”

常青匕说完那句话,便彻底安静下来,只身上有着细碎的裂纹缓慢浮现,看样子已然到了意识溃散的边缘。

沐平生干脆直接带着中年人去她囤放兽骨皮毛的地方,用之前两月斩获的魔兽材料换了袋金币。

又借了一匹识路的快马,稍微熟悉马术后,就直接被佣兵团临时布置的传送阵接引到崖上。

从阵里出来后她就快马加鞭往格兰镇赶去,天罡剑时刻留意着常青匕的状态,不住用同属灵武的气息安抚他。

坚持住,很快你就能和追随的执武者葬在一处了。

重鸣已经发不出动静和声音,天罡剑却隐约能察觉他传达的气息充满激动和谢意。

沐平生疾驰一日暮落时分,她牢记着中年人交代的位置和特征,终于来到了执武者的墓园。

少女最后踉跄翻身下马,忍着双腿内侧不适的刺痛感,飞快找到同重鸣契约的那块墓碑。

她双手捧着常青匕小心放在碑前,灵武身上的裂纹再也维持不住疯狂蔓延。

瞬息化为点点晶莹洒在那块墓碑上,像是穿越生死最后给予心中执念的拥抱。

“主人……重鸣终于回到您身边了……”

沐平生怔愣看着眼前绚烂的画面,身后有不知名的白色花瓣被风吹拂过来,她沉默许久缓缓站起身,在附近折了两支小花放在碑前。

直至最后一丝微光也落入地平线,沐平生这才一步一顿来到树边,解开缰绳拍了拍马儿的脖颈。

“多谢,回去吧。”

马儿似是察觉她低落的情绪,歪头蹭了蹭她的手心才嘶鸣一声哒哒离开。

沐平生转头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墓园,夜色笼罩下林立的大片墓碑,被皎白的月光无声覆盖着,有些温柔的寂静。

器毁人亡是多数灵武和执武者的宿命,那柄常青匕的主人大概是个很好的执武者,不然也不会让灵武忍受身体分解的痛楚,也要拼尽全力守在她身边。

天罡剑沉寂许久不由发出一声喟叹,眼下临时支配他的执武者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然而短契能让他感受到对方的心绪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大人,还是先休整一晚,明日再入镇子做下一步打算吧。”

“嗯。”

沐平生习惯压抑诉求和情绪,她现在思绪紊乱只是忍不住的想,碑前重鸣消散的画面看着该是凄美,然而她却只觉心中窒闷堪称惨烈。

这个世界不正常,灵武存在的意义便是厮杀,然而他们却也能和人类交流沟通,那已经算是一种特殊的生命体。

他们像活人一样有意识有情绪,销器谷对他们而言就像是人类的乱葬岗。

可由于魔物对各族的威胁,他们只能因为多番因素和考量,连死后的埋骨之处也没有自己的选择权。

沐平生直到抱着天罡剑在树上入睡前,脑中都还盘桓着各种凌乱的思绪。

格兰小镇落座于南方大陆的迦南帝国,每个帝国的销器谷都在边陲小镇荒芜之地。

魔物大多出没在灵武居多的地方,这就导致大部分的执武者都分布在大型城镇和帝国的权势中心。

规模稍小的镇子一般不太容易遭遇魔物,但如果不幸遇上,且守军的规模实力不够抵抗,那就只能祈祷附近的执武者能尽早赶来救援。

沐平生即便衣衫褴褛看着像个饱经风霜的流浪者,却依然受到了镇民热切围观的视线。

这让长期不受注视的她尤为不适,因此她尽量加快脚步挑选偏僻的小道低头赶路。

最后来到一家服装店仓促挑了几套衣服,又跟着天罡剑店指引去了炼金坊,付出大半金币才买来个用以收纳的小型空间戒。

这应该算是她目前全身家当里面最值钱的东西,沐平生低头摩挲手上戒指好一会儿,才抬头对着老板问道。

“店里可有剑鞘?”

老板低头翻找一会儿,抱出大堆皮革或木头材质的剑鞘,沐平生依次扫过摇了摇头,索性将天罡剑横举在胸前。

“照着他的大小和尺寸。”

对方定睛一看眼角抽了抽。

“这是灵武啊,小店没有与之相配的灵器,得去锻武师坐镇的铁匠铺高价定制。”

沐平生攥着剑柄的手微微收紧。

“价格呢?”

“这就不清楚了,三阶以下百枚金币左右,往上品阶越高便越贵,毕竟是给灵武用的,材料和工艺也只有锻武师才能打造。”

天罡剑在她手中颤了颤,谨慎劝慰道。

“七杀只需寻常皮革稍微遮挡便好,无需特意定制的大人。”

沐平生还没开口说话,老板眉头微拧语气满是不赞同。

“这柄灵武已经损坏如此严重,若无适配灵器修复养护,怕是上不了几次战场就要彻底兵解。”

沐平生闻言顿时心里一咯噔,郑重对老板一礼。

“多谢忠告,不知铁匠铺怎么走?”

老板赶紧回了一礼讪笑解释。

“格兰镇的铁匠铺也只有士兵用的寻常铁器,大人需得再往北去稍大一些的凯撒城,那里有城主供奉的一名七阶锻武师,您需要的灵器应该不在话下。”

沐平生最后对店老板点了点头,转身又去市集挑了匹马又买了张地图和罗盘。

她盘膝坐在床上清点目前所剩的家当,各种杂物药剂干粮采办下来,只有五十枚金币可以支配了。

这样就算赶到凯撒城也不够给卫七杀配个剑鞘,得一边赶路一边找点挣钱的伙计。

金币清脆的声响在屋里回荡,天罡剑深知沐平生这头劝不通,他遇到的这个执武者同自他诞生意识后,所了解的任何一项常识都完全不符合。

首先他只是一柄随时都面临兵解危机的残器,再者他同沐平生结下的是短契。

正常情况下没人会耗费如此巨大的财力物力,只为给一柄销器谷里随手捡来的破铜烂铁配置灵器。

执武者大人已经安全回归人类社会了,而他朝夕不保只会成为大人的负累,她为了省钱挑选的客房都是如此潮湿狭小。

天罡剑颤巍巍的挪动身形,最后将少女沉睡的眉眼深深刻入意识,随即悄无声息解除了二人的契约和羁绊。

如果他不是残器,如果他没有和执武者相遇在销器谷,兴许生命最后的旅程也不会如此精彩。

临终前还能被这样强大又温柔的执武者使用,他该知足的。

天罡剑上一抹浮光流淌,最终轻轻蹭了下沐平生的衣摆,旋即消失在逼仄的的客房中。

沐平生一觉醒来伸了个懒腰,伸手摸到枕边却抓了个空,她掀开枕头和被褥,仔细翻找一阵也没发现天罡剑的行踪。

脑中开始回忆睡前是否把灵武遗落在了某处,记忆清晰告诉自己闭眼之前一切都没任何疏漏。

她恍惚想到离开炼金坊后,那柄长剑便没再劝解,难不成是当时就有了离开的打算?

沐平生皱眉感受了下四周的气息,没有往常那样温和又亲近的感觉……

对了,短契!?

那样一柄残损的灵武,没有执武者的能量供给他又能撑到什么时候?

沐平生转身冲到楼下向老板问询。

“请问有没有见过一柄剑刃有着豁口的灵武?是长剑制式三尺左右宽一寸,剑身上有连成一串的星纹……”

“抱歉啊大人,我也是刚到店里,没见过您描述的灵武呢。”

老板一脸歉意摇了摇头,抬头问向昨夜值守的店员。

“快别打扫了,昨夜是你值守吧,有发现什么动静或异样吗?”

脸上有着雀斑的少年偏头思索一瞬,而后茫然摇了摇头。

沐平生只得匆匆出门往昨日逛过的地方挨个找去,沿路问了不少行人和店铺,却都没任何收获和线索。

到底会去哪里呢?

她的意识似乎分裂成了两个部分,一边克服障碍机械的和人交涉,一边拼命思索对方可能会停留的地方。

他会去哪里,灵武向往的归宿……

脑中忽然抓住了什么,沐平生策马往格兰镇外赶去。

最多只有一晚的功夫,残存的能量让他不会跑的太远。

墓地周围一片寂静,她终是在一座无字碑前找到了那柄熟悉的长剑。

沐平生心神一缓双腿发软,冲过去将长剑紧紧抱在怀里。

“你救过我不止一次,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熟悉的也只有你……七杀,连你也要抛弃我吗?”

长剑身上的光泽只是一夜功夫,就已经变得黯淡了许多,他看起来和那柄常青匕消解前的样子像极了。

“七杀,我想要你往后做我的灵武。”

天罡剑勉力震颤一下,声音听着痛苦又压抑。

“您是说真的……愿意做七杀的执武者么?”

话落又很快兀自否定道。

“不行的,您是如此强大的执武者,应当契约更加厉害的灵武,大人竟然还能找来这里……七杀已经无憾了……”

沐平生咬了咬牙抓着长剑抵上手腕。

“我要结契,拖延一刻我便划道口子!”

“大人!”

天罡剑沙哑的声音已经无限接近于哽咽,眼看沐平生持剑的手腕微抖,他只能磕绊着艰难出声。

“请您同我一起宣誓……”

“好。”

“器名卫七杀……”

“吾名沐平生。”

“愿以灵武天罡剑之身,追随执武者沐平生为主,主人长剑所指的方向,便是灵武全力厮杀的战场。”

随着天罡剑的声音落下,少女脚下浮现一片金色的六芒星阵,二者气息在中央纠缠交融几息,法阵也逐渐收拢汇聚在她脚底,而后彻底消失不见踪影。

“七杀?”

手中的长剑一扫之前黯淡之色,看着更加凝实锋锐了许多,巨大的能量像是一团热烈燃烧的火焰。

若是之前卫七杀只触碰到她灵魂的一角,那么现下他就像被沐平生放在滚烫的心尖。

她选择了与自己这柄残器结下契约,且给予他全部的包容和信赖。

“……主人。”

沐平生已经放弃纠正他的称呼,毕竟比起对方之前一心寻死,区区主人除了有点羞耻不适,已经不算什么了。

“先去凯撒城,等攒够金币就给你配置灵器。”

“……好。”

天罡剑彻底沉静下来,再次被沐平生佩挂在腰间,她翻身上马按照地图标注的方向,朝着凯撒城不紧不慢的出发。

一路啃着干粮偶尔休整,虽然戒指里有备无患的准备了个简易帐篷,但销器谷中的时间让沐平生对在地面休息,有种异于常人的不安和抵触。

地上走的野兽一大堆,但能上树的可没几个,更何况她挑的树杈都是非常高大又粗壮,还在中间部位挂上了铃铛,就算不慎被敌人夜袭,也能让她及时反应早做应对。

天罡剑自从结契之后,清醒时间也比以往增加许多。

他不止一次提出建议,自己可以晚上戒备,希望沐平生能在帐篷里睡个好觉。

然而她一则不想让自己太过放松,二是希望对方能省点精力保存能量,毕竟剑鞘一日没装上,她就一刻都不能彻底安心。

沐平生希望天罡剑能陪她更久些,常青匕最后消失的画面实在让她滞闷无力。

她无法想象天罡剑消失的画面,也不敢去想如果自己不幸罹难,这柄残损的灵武又将何去何从。

卫七杀即便被这个世界的常理框条限制,却也奉她为主不顾一切想要追随她。

即便二人这会儿已经结契了,那道豁口却是他自卑的源头和执念。

二者的世界观也中途碰撞好几次,卫七杀向来不会同她有正面争执,每每都是好脾气的退让不再多言。

沐平生却能感受到,他的真实念头和情绪并不如表现出来那般。

她有些抑制不住的烦躁,契约的灵武怎么会这么执拗?

然而同行路上天罡剑几乎包揽了各种力所能及的事情,态度也极为顺从挑不出差错,沐平生情绪不好他还会诚惶诚恐的请罪。

少女纤细有力的手臂抬到一半,前方拦路的树枝就已经被天罡剑拨开,她抿唇招了招手将对方挂回腰间。

分明剑刃有缺,这家伙还总是逮着机会就要冲在前面。

“主人,可是七杀做错了什么?您别生气好不好……”

沐平生深吸口气舒缓拧紧的眉头。

“……我不生气。”

“……七杀可以感应到您的心绪,要如何才能平复主人的怒意呢。”

沐平生翻身下马把绳子系在树干上。

“对自己好点吧,七杀。”

对方的语气充满甜蜜和感动。

“主人待我已经很好了,七杀可以追随您这样强大的执武者,已经幸福满足的太超过了。”

“……你高兴就好。”

沐平生抹了把脸开始生火,牛头不对马嘴的沟通宣告失败。

她取出两条已经被刮鳞剖腹的河鱼,无视旁边蠢蠢欲动的天罡剑,用木棍扎穿准备炙烤。

活鱼并不在她的干粮储备里,然而跨桥经过一条大河时,她被水里肥美的鱼群吸引了片刻视线。

天罡剑就直接飞入水中刺穿两条大鱼,不等沐平生反应过来,两条鱼儿随着剑光闪烁上下翻飞,一会儿功夫就把鱼处理的干干净净。

天罡剑扎着两条烤鱼飞回她身边,语气有些难得的欣慰和苦口婆心。

“都是七杀拖累主人,您已经三日没有食过荤腥了,干粮怎么比的上肉类有营养。”

沐平生沉默收下对方的馈赠,途径一片树林时天罡剑似乎捕捉到什么窸窣动静,再次冲了出去“唰唰”几声后,一只被扒了皮的兔子呈到她面前。

对方声音听着兴致勃勃又洋溢。

“主人今夜可以先把兔子烤了开胃,这东西的油脂比鱼多,您较之前更憔悴了,得多补补。”

话落便想再次冲入林中寻觅猎物,沐平生迅速伸手握住剑柄。

“足够了,再有两日就入城,歇着吧。”

天罡剑安分下来挂回她腰间,声音听着顺从又恭敬。

“好的,谨遵主人指令。”

夜色中的篝火不时哔剥作响,烤鱼被灵武见缝插针添了几道花刀,沐平生抽着嘴角洒上微末粗盐和胡椒,食物的芬芳以她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

一只体型偏小的古怪生物谨慎收敛气息,掩在大堆灌木里边,口中唾液横流。

它真的快要饿疯了,然而就算那两条鱼和执武者加起来,估计也不够他填饱肚子的。

人类的食物怎么能香成这样,沃克尔拼命用前爪按着自己的小肚子,才勉强让胃里的躁动平复下去。

它这会儿已经被饥饿折磨的有些神志不清,腹中已经饿的出现了绞痛感。

这对一头巨龙来说真是残忍的酷刑,沃克尔琥珀色的兽瞳已经逐渐扩散,最后将目光移向吃草的马儿身上。

再忍忍,至少先等他们放松戒备再行动,它现在的状态对上那个奇怪的执武者,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沃克尔无声舔了舔有些皲裂的外唇,艰难压抑着激动和垂涎。

次日天光微亮。

沐平生在树上醒来伸了个懒腰,又低头扫了一眼腰间的天罡剑,确定他还好好的待在自己身边。

“主人……”

卫七杀的语气听着纠结又迟疑。

“嗯?”

她用鼻音回了一声滑下树干,就看见绑在树上那条光秃秃的缰绳。

马呢?

她马去哪了?

天罡剑看她终于发现异样,只得低叹一声愧疚道。

“事实上昨夜您入睡不久,我们便遭遇了一位小偷。”

“为什么不示警?”

“那是一头半封印的巨龙,而且看样子似乎是饿坏了……七杀担心若是贸然惊动,主人或许会成为它的餐后点心。”

巨龙?

那不是只存在于传说和幻想中的生物?

沐平生的表情难得有些错愕,下一刻又听见天罡剑接着沉声道。

“虽然暂时没办法和它硬碰,那匹马估计也无法完整找回了,但我们可以设法同那条龙签订契约,让它往后做您的代步工具。”

沐平生听着他跃跃欲试的声音,暗叹口气拍拍剑柄。

“七杀,再睡会儿吧。”

她怀疑自己的灵武可能压根没睡醒,或许是被传说中的巨龙刺激的失了智。

如果按照她自己的理解,就是一个残器加个刚出新手村的纯种人类,是怎么敢在一头巨龙面前施展手段耍心眼的?

天罡剑沉默几息,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主人刚才是在哄他?还是对他的提议其实并不看好?

想到此处他的语气就有些急切。

“此举虽然风险极大,但我一定会给您留下后路的,能与巨龙契约的执武者,即便是帝国皇室也会礼让几分……”

“七杀。”

沐平生安抚的拍拍剑柄,神情难得染上些微无奈。

“巨龙的归属是天空,我知道你是为我做打算,也非常在意我会因你而受人诟病,但我能和你正式结下契约,其实已经足够幸运了,不论别人用什么眼光看我,你都会一直在我身边对不对?”

天罡剑呆滞片刻,声音变得有些颤抖迟疑。

“您是说……和我结契不会觉得遗憾不甘,而是同七杀一样……为此觉得、觉得这是……一种幸运?”

“当然,而且我想应该没有谁会喜欢被奴役,唔……灵武和执武者除外,我们应该是彼此需要互相合作的关系。”

天罡剑一边为她的言论止不住的意识紊乱,一边却陷入了过往接受到的常理冲突中。

他能感应到对方的精神和情绪,毫无疑问这是她发自内心的感受。

然而事实却并不像她所说的那样,灵武对执武者而言,只是随时都能更换的工具。

如果执武者实力强大,可以契约品阶更高的灵武,被抛弃的灵武除非对方主动解契或身死,才能得到各种意义的自由和解脱。

无主的灵武如果在外面,会一直陷入魔物的追捕和猎杀,直至能量消耗殆尽彻底消解,或是沦为魔物壮大自身的养分。

哪里是他救了沐平生,分明是他至死都想被她握在手心。

可那样美好的一番话,卫七杀却无法再同过往一样,固执用自己的认知去否决,去辩驳她的想法和观点。

天罡剑的声音轻的几乎快要听不见。

“主人真是……怎么会有您这样的执武者呢……”

这样的执武者,不管灵魂能量都是如此纯粹又强大,像是一缕温暖的火种,不着痕迹又无处不在的包容着他的所有。

卫七杀感受着两者之间的契约和羁绊,不可抑制的心中越加滚烫。

他想如果自己品阶更高些,可以化成人形站在她面前。

大概会不管不顾抱住眼前的少女。

虽然否决了天罡剑的提议,但沐平生也对这个世界的巨龙产生了强烈好奇。

“可以跟上那只巨龙的行踪么?”

天罡剑立刻语气振奋道。

“可以的,昨夜我便暗中在他身上留了记号,主人请跟我来。”

于是沐平生谨慎跟在灵武后边,最终停在一处野兔大小的巢穴不远处。

“你是说……巨龙就在这里面?”

她低头看了看十米外的漆黑洞穴,声音有些不可思议的迟疑。

“是的,因为那条巨龙现在状态不太好,但也不清楚封印什么时候会失效。”

“那我们……”

天罡剑以为她或许突然想通了,愿意尝试和巨龙签订契约。

下一刻就见沐平生的双眼闪烁着一丝微光,她声音压的极低,却也掩饰不了语气中的蠢蠢欲动。

“或许可以离的再近些,还没见过巨龙的模样……”

“……好的,那么还请主人取出之前吃剩的兔腿。”

少女疑惑掏出一个油纸包,就见天罡剑“咄”的一声刺了个对穿,然后她的灵武带着被油纸包裹的兔腿,似道白虹直接冲进了洞穴。

沐平生登时头皮一紧,还没来得及召唤他回来,就见一条火舌追着她的灵武从洞口出来。

天罡剑去时还挂着食物,回来便只剩已经被烧的有些微红的长剑了。

“主人请看!”

那是一条标准的缩小版巨龙,通身是种暖橘色调,体型有些像侏罗纪时代的恐龙,然而头顶却有一对尖锐的小犄角,背后还有两根类似蝙蝠一样的肉翅。

真的是巨龙……

沐平生只仓促看了一眼,随即将天罡剑召回身边转身就跑!

沃克尔闻着灵武身上残留的食物香气紧追不舍,原来那匹马不是他们全部的口粮,这个执武者身上还藏着更多的食物…

它需要汲取更多的能量才能恢复过来,教廷那群卑劣的骑士给它打入了恶毒的诅咒。

对食物的渴望早已碾碎它所剩无几的理智,那匹马只能算加快它伤口的愈合速度。

那条兔腿虽然已经冷掉了,可吃进嘴里却口齿留香,彻底打开了巨龙的胃口。

喧嚣的食欲如果得不到满足,它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疯掉。

事实上巨龙这会儿已经彻底昏了头,以往意识和理智大概还会拉扯好一阵,然而封印不仅影响着它的体型,还在削弱着它本就不多的意志。

沐平生反手握住自家灵武后,当即撒腿用这辈子也没有跑过的速度,发足狂奔想要摆脱巨龙的追踪。

“主人,您刚才不该召唤七杀的,我会将它引到足以让您安全脱身的距离。”

“闭嘴……你都被它烤红了……”

如果她召唤的时机再晚些,说不好灵武就能化成一滩铁水。

沐平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然而滚烫龙息却离她们越来越近。

得想个办法拖延一下,那条巨龙似乎对食物情有独钟……

沐平生把天罡剑挂回腰上,并且下达不准乱飞的指令。

随后摸向左手的空间戒指,她开始边跑边丢储存的干粮。

面包,火腿,口感有些酸咸的奶酪……

好消息是巨龙果然被沿路的食物吸引,坏消息是它似乎有个连着异世界的胃,并且进食的速度飞快,几乎完全不能让它稍微止步。

巨龙只是经过食物地点的时候张嘴一吸,各种干粮就能精确落入口中。

超出口腔的大小并不会造成沃克尔的困扰,因为它已经将龙炎换成了风刃,像个绅士一般将食物切割到均匀大小再吞下去。

但是这些变化沐平生都没发现,毕竟逃命切忌分心。

温度的变化让她误以为危机已经解除了,于是终于在抛完所有物资储备后,少女谨慎回头看了一眼。

就见那条巨龙无声跟在她身后一米的位置,还张着嘴巴似乎等着下一波的投喂。

沐平生骤然受惊腿下一个踉跄,直接扑倒在地狠狠摔了跤。

巨龙跟着降低飞行高度移到她面前,嘴巴依然固执大张着没有合上。

剧烈跑动让她的腿部肌肉有些拉伤,右边膝盖刚才也摔破了大片。

沐平生悄悄尝试了一下,发现短时间内大概无法正常行走了。

然而巨龙还在她的面前眼冒红光涎水横流,沐平生索性把空间戒指里的储存全部抖出,再看着巨龙干巴巴道。

“全都……被你吃光了……”

巨龙低头看着面前凄惨的少女,又看看那堆堪称贫瘠的衣物和各类用品。

沃克尔:“可是我还没吃饱,你能再去弄点吃的么?”

沐平生的脸色有些惊讶,这条巨龙会说话?

“如你所见,我受伤了,也没办法去给你找吃的。”

沃克尔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移到她汩汩流血的膝盖上,无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天罡剑拼命挣脱出沐平生设下的禁锢。

“我去给你狩猎!别用这种眼神看她!”

好吧,或许用看食物的眼神来看这柄灵武的主人,确实有点失礼。

但只要有吃的,沃克尔不介意稍微等上那么一小会儿。

毕竟生肉可比熟食糟糕太多了,那只兔腿是它少有享用过的美味。

“那你去吧,我会在你回来之前保护好你家主人的。”

话落巨龙落在地上,收拢翅膀又补了一句。

“但是她得负责给我烤肉。”

天罡剑闻言立刻朝对方刺过去:“她有伤在身,你竟还如此折辱……我跟你拼了!”

沃克尔仓促展开翅膀抵挡,顿时溅出一大片火星子,它脚下不由后退了两步。

“你冷静点,我只是想吃点美味而已,没有要侮辱她的意思,快住手!”

天罡剑像是气狠了,平日沐平生就算生火烤肉,他也力所能及忙前忙后尽量不累着对方。

这家伙害她受伤不说,还得寸进尺想要主人负伤劳累,这比杀了自己还难受!

天罡剑一番劈刺除了让沃克尔移了几步位置,并没有破开他的鳞片和防御,反倒消耗了不少能量。

沐平生这才认清即便只是缩小的巨龙,肉身也是如此坚硬又强悍。

“七杀,停下。”

天罡剑身形一颤,只能随着她的指令停住攻势。

沐平生赶忙喝下一管凝血剂,膝盖的伤势好歹止住了。

“我没事,刚好也有些饿了,只是顺带一起烤而已。”

沃克尔此时也不想消耗多余体力,这柄灵武如果真的想要拽着他自爆,届时处境可能会更糟。

“是的是的,我尽量保证少吃一点点,不会累到你主人,所以快去狩猎吧?”

天罡剑沉默滞留好一会儿,这才飞去远处寻找食材。

片刻的功夫,周围的野兔山鸡之类就被搜刮一空。

长剑甚至搜刮到一窝巨大的鸟蛋,直接将整个巢穴都搬回去了。

沐平生看着面前堆积的食材,有些不动声色的发愁,全是肉……

“有能吃的野菜吗?”

“都有的主人,我去给您带过来!”

天罡剑的声音听着兴致颇高,毕竟以往自己干太多活了还会被她制止。

沐平生的性子一直都挺内敛,因为幼时长期遭受语言和精神暴力,所以她习惯寡言也极少正视自己的诉求。

就算说出来有什么用呢,只会受到家人不以为意的否定和打压。

随着年龄渐长她也越加明白,自己的出生和存在都是不被期待的,过往所有接触过的亲戚中,只有姥爷的态度相对平和。

但陈劲松也不是一开始就对她没缘由的偏爱,毕竟过往她能去姥爷家的次数其实屈指可数。

陈家武馆连年赤字,每次姥爷都忙的脚不沾地。

沐平生的性子和同龄小孩比起来,实在算是阴郁又极不可爱了。

反倒弟弟被独一份的偏爱浇灌出的活泼和自信,给予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底气。

陈劲松最初也和所有的长辈一样,目光和时间总是落在弟弟身上更多些,毕竟嘴甜又会撒娇的孩子谁不喜欢呢。

直到沐平生一身狼狈,风尘仆仆出现在他面前,这个往日备受冷落的外孙女,似乎把他当成绝境之中唯一的支柱。

老人看着她过于弱小纤细的身形,恍然发现原来她在家中其实过得并不好。

沐平生的身量较常人更加瘦弱些,初中三年明明正是身体发育的年龄,奶奶却吝啬于交那笔伙食费。

她的午饭也不是什么荤素搭配的便当,而是冷掉的馒头或烙饼。

孤僻的性子和独行侠一样的校园生活,毫无意外让沐平生遭遇了校园霸凌。

她没有第一时间寻求老师和家人的庇护,因为她自小早就习惯身边之人的恶意。

这些人也只是同校的渣滓,又不是同她有血缘羁绊的家人,她不想再让自己平静的校园生活,也在往后人生中添上灰暗的一笔。

终于第二次被困在厕所淋了半桶水之后,沐平生安静等到午休时间。

值日的学生把门外卡着的拖把放回原位,她没有任何耽搁找去了学校天台。

几个打扮特立独行的小太妹在上面谈笑风生,看到她狼狈的模样更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沐平生抓着那把从厕所顺走的拖把,直接糊在嘴巴咧的最大那人脸上。

微妙的气味瞬间从口鼻蔓延到天灵盖,受袭那人当场在跪在地上吐的昏天暗地。

其余人见状一起朝她冲过来,沐平生挥着手臂让拖把雨露均沾。

冰凉分不清成分的液体溅射了几个太妹一身,众人顿时忍了又忍不知脑补到什么,当场发出阵阵干呕失去战斗力。

沐平生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疯狂挥着拖把狠狠砸在她们后背。

反应过来的小太妹发出一声尖叫试图反击,沐平生再次将沉重的拖把头抽在她脸上,对方当场脑子一懵跌坐在地。

陆陆续续又有人克服恶心朝她冲来,混乱之中沐平生也挂了不少彩。

但她眼神凶狠毫不躲避,拼着挨上几下也死死盯着领头太妹死命嚯嚯。

一群半大小姑娘的尖叫和哭喊在天台经久不散,直到声音将附近同学惊动找过来,才看到几乎叠成一堆的几人。

老师赶过来的时候,太妹头子还被她死死按在地上,嘴里也咬着那人的胳膊,鲜血一直从齿缝中缓缓溢出。

沐平生的眼神像是被彻底激发出凶性的野兽,谁想靠近劝架就被她抬眼死死盯着,嘴上动作也更加狠戾。

被咬那人哭的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只在沐平生骤然施力时才喃喃恍惚道:“别过来……她疯了……”

最后两边都记了大过,那群太妹也彻底被沐平生吓破了胆。

这件事也为她的退学埋下了伏笔,老师给父母说明情况和医药费用后,沐平生受到一顿男女混合双打。

夫妻俩从城里骂骂咧咧的回村,边打边骂她不在学校好好念书,不仅打架还把人打进医院,好几千的医药费可不是笔小数字,干脆直接退学算了……

沐平生没有任何辩驳,反正不管她怎么解释父母也不会听,只是听到退学时,她终于松开护着脑袋的手。

“我错了,别退学……我想继续念书……”

她被打了半小时也没落一滴泪,只有麻木和妥协。

然而话音刚落就被生父一巴掌扇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还有脸去学校!?以后想都别想!”

沐平生被打的脸上热辣脑子嗡鸣,豆大的泪珠随着那道宣判滚落下来,眼中挣扎冒头的祈求也彻底熄灭。

……

“主人还要什么尽管吩咐。”

卫七杀将那鸟巢当成容器来回跑了好几次,沐平生被他的声音从回忆中唤醒。

这柄长剑不同于她生命中路过的那些人。

沐平生对卫七杀而言,是凌驾于任何人之上的,灵武的世界除了契约的执武者,再也没有多余存在可以动摇他们。

“够了,歇会儿吧。”

“好的,请您先容七杀稍微处理。”

话落就是一阵剑气破空的唰唰声响,所有猎物全部被剔去皮毛内脏,均匀切成了大小一致的肉块。

植物也被斩去了不能食用的部分,沃克尔发出一声由衷惊叹海豹鼓掌,将散发腥臭的内脏用口龙炎化作了飞灰。

沐平生收好还未炮制的皮毛,留下火种再取出清水,将处理好的食材都冲洗一遍,然后放在空置的大缸中备用。

她的炊具里没有能一口气容纳这些食材的大锅,所以只能将这些肉块全部串上炙烤。

沃克尔作为干饭心情最迫切的食客,等待的过程尤为痛苦煎熬。

天罡剑才将所有竹签都劈好,就被沐平生勒令老实歇着。

巨龙飞到烤肉缸沿探头看了看,这些全是自己待会儿的口粮,但是这个执武者的效率实在太慢了。

“全都串起来就可以了?”

沐平生手上忙碌抽空点了点头,旁边烤架上已经放了一排串好的肉块。

她不打算每串都精心撒上调料,毕竟工作量实在太大了。

烤架不远处放了大盘各种调料混合的餐盘,只等肉串一熟就放到里面滚一圈。

鲜红的火舌舔舐着滋滋冒油的肉串,眼看表层已经有些微焦散发浓郁肉香了,沐平生才将那批烤肉取下来。

她左右手各抓一串准备垫下肚子再继续,就见公仔大小的巨龙已经把其余的烤肉暴风吸入。

各种调料糊了一脸导致它边吃边咳,却依然不肯停下吃的涕泪横流。

“好呛咳咳咳……好吃咳咳咳……”

如果不是膝盖伤处还在隐隐作痛,沐平生已经快要忘记之前被追逐的场景,差点被它现在的外形所迷惑。

事实上她这会儿的理智也所剩不多,因为这头巨龙现在的体型和模样,看着实在让人感觉可怜又可爱。

沃克尔实在饿的太久了,封印导致能量消耗一直入不敷出,热乎美味的高热量蛋白质从嘴里经过食道落入胃里,它才感觉饥肠辘辘的肚子得到些许救赎。

然而这些分量的烤肉只能算是开胃小菜,巨龙很快就全部消灭完了,那双水汪汪的兽瞳一眼不眨看着沐平生,眼里盛满催促和期待……

“别急,还有很多。”

沐平生抿了抿唇艰难道,而后又开始飞快串肉放上烤架。

沃克尔扇着小肉翅帮忙翻面,它感觉自己看了这么久,也许掌握了大概规律,于是巨龙挥着短小的上肢热切道。

“这里就交给我吧!”

沐平生省下精力不时提醒一声,两边一个烤一个串,缸里的肉也在肉眼可见的减少。

中途她又补充了次调料,最后一人一龙都吃了个尽兴。

沃克尔倚着餐盘拍拍毫无变化的肚皮,看着少女取出一口小锅装水烧开,又放入不少菌子和野菜,两颗鸟蛋被埋进了熄灭的火堆中。

巨龙挥着翅膀来到锅边,沐平生已经放入盐粒准备起锅。

“这又是什么?为什么把蛋放到碳堆里?”

“野菜汤,肉吃多了解解腻,烤鸟蛋是明天的早餐。”

“那也给我来亿点。”

沐平生“嗯”了一声盛上自己那份,就见巨龙再次张口暴风吸入,锅底干净的一点水珠都没剩下。

“嗝~好喝!明天的烤鸟蛋……”

她还没来得及张口,灵武愤怒的声音立刻传来。

“主人忙碌半日已是辛苦,你别得寸进尺!”

沃克尔连忙绕到少女背后飞快解释。

“你先冷静点,我不会吃白食的,等我回到巢穴解除封印,就把资产分出一半作为答谢。”

沐平生眼角一跳抓住剑柄。

“多久解除?”

“呃……只要摄入足够能量的话……”

天罡剑阴恻恻追问。

“具体要多少能量。”

公仔大小的巨龙神情有些僵硬。

“也许……大概……一座小型紫晶矿?”

“主人我们入城吧,别管它了!

天罡剑已经开始主动收拾残局,未免沐平生不清楚这笔天文数字,还给她冷静的解释分析。

“百枚金币才能折算一颗紫晶,它需要的能量足以将我的灵器铺满销器谷,如果换算成等量的食物,您至少要给它当一千年的厨子!”

听起来似乎是个无底洞,入了城后这条巨龙应该不好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人群里了,毕竟一条被封印的巨龙的诱惑,足以让各大佣兵团倾巢而动。

于是沐平生将天罡剑挂回腰间。

“听你的。”

“等等等等!我的资产不比帝国皇室少,还有可以修补残器的珍贵矿石,只要每天像刚才那样吃一顿就好,当然如果能送我回自己的巢穴,那就更加方便了,只要一万颗紫晶,我们就能顺利传送到龙谷外,你也可以签订精神契约作为保障。

沐平生的脚步微顿,可以修补残器的矿石……

她的目光移到剑刃豁口处,沃克尔也跟着飞过去看了一眼拍着胸脯道。

“这种程度的受损完全可以修复,如果能请到高阶锻武师出手的话,还能再升一两个品阶呢!”

“主人,七杀不需要修复!那样您就太辛苦了,我们快走!”

沐平生按住剧烈挣扎的天罡剑,低头对沃克尔平静道。

“那就签订契约。”

“太棒了!往后你一定会为今日的选择庆幸!

沃克尔挥着前肢在空中比划好一阵,示意她也同样举起右手。

两边掌心一接触,契约就此成立拓印在两者意识中。

“事实上,就算存够需要的紫晶,路途也要花去大概两三年,然后如果你的实力没到七阶之前,最好小心教廷那些传教人员和骑士,因为我还没彻底摆脱他们的追踪……”

既然已经签订契约达成共识,沃克尔便也把她当成了同伙。

沐平生虽然答应做它的长期饭票,且资质潜力确实不错,但眼下她还没有彻底成长起来,如果贸然遇到教廷那帮人,兴许也会为此受到不小牵连。

黑发黑眸的人类少女茫然眨了眨眼,巨龙这番言论似乎在她之前的世界里,意味着它是被全网追捕的通缉犯……

是这个意思吧!?

天罡剑发出倒吸一口凉气的动静,还没说话就先被沐平生安抚下来。

“教廷为什么追你?”

“当然因为我是强大又稀少的赤龙啊,教廷的红衣大主教派人找到我,盛情邀我参加大皇子的加冕礼,听说美名远扬的二公主也会出席……谁知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骗局!我连皇宫都没靠近就被那群该死的骑士暗算了!”

沃克尔挥着翅膀语气愤怒又激动。

“他们抓我的理由也可笑的要命,居然是因为该死的骑士长需要一只强大坐骑,这样才能将教廷的荣光撒满大陆!”

教廷和帝国……

沐平生安静听完疑惑开口。

“教廷的信仰是什么?帝国知道他们用皇室来煽动你?”

沃克尔茫然歪了歪头,语气再次变得愤怒起来。

“信仰那传说中的光明武神,而且他们的圣水确实对魔物有点作用,不过我连皇宫都没进去,怎么知道帝国是不是和他们一伙的!”

天罡剑冷静下来凝重道。

“其他国家不清楚,但迦南皇室一向和教廷关系微妙,大皇子十岁那年差点放弃继承王位,想要跑去教廷当圣子,国王发动禁军包围教廷三天,教皇这才把差点完成洗礼的大皇子送出来。”

“竟然还有这种事?或许当时我还在巢穴睡觉,毕竟巨龙成年之前少有清醒时间嘛……话说你一把灵武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锻造者是韦恩,弗雷大师的首徒。”

灵武诞生时会受到锻武者的精神锤炼,弗雷乃是迦南帝国闻名遐迩的十阶锻武师,他的首徒自然也非同一般。

精神力强大的高阶锻武者,不管在哪都是备受尊崇可遇不可求。

沐平生安静听着两边话里的信息,将接下来的行程划分了轻重等级。

凯撒城距离最近可先行落脚,再想办法攒够剑鞘所需的金币。

除此还要额外准备大量物资和路费,尽量避免和教廷的人有正面接触。

送巨龙传回到巢穴必然是个长远过程,不管路程的遥远还是所需的紫晶,都不是眼下她能办到的。

“先入城吧,那头龙……”

“我是沃克尔,对了你怎么称呼?”

“沐平生,进城之前你能自己藏好吗?如果不行就在城外等我们。”

“当然没问题,我有特殊的变身技巧,尽管放心吧!”

沐平生在入城时并没受到什么阻拦,只是将兜帽拉的更低一些,匆匆交了一枚金币才被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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