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主妇不懂道德只懂法推荐_主角苏婉小说新热门小说

齐齐小baby

苏婉是小说《主妇不懂道德只懂法》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肤浅的满天星写的一款职场婚恋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主妇不懂道德只懂法》的章节内容

爆款小说主妇不懂道德只懂法推荐_主角苏婉小说新热门小说

执业证拿到手,苏婉看着上面“专职律师”四个字,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一年前,本已经做到红圈所合伙人的她,走夜路被高空抛物砸到,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这个架空的世界。

并且还是魂穿进了与她同名的一个窝囊宝妈身上。

被丈夫一家吸血,被孩子和工作牵绊着,默默地熬干自己,博了个好儿媳,好妻子的虚名。

这样的人生是她最鄙视的。

好在这个世界的法律体系与原来的世界差不多,她轻松通过法考,进入一家小律所实习。

要不然,就原主这个二十四小时工作家庭连轴转的特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

不过要说这个世界上唯一让她觉得欣慰的,也就是原主那个软糯糯女儿糖糖了。

女儿爱吃螃蟹,她特地定了特级大闸蟹,正好今天和女儿庆祝一下。

“小婉,你等一下。”

临下班时,苏婉被师父张沉叫住。

他从包里掏出一个礼盒。

“朋友送的,我糖尿病,吃不了甜的,给你家糖糖吃吧。”

张沉笑得有些谄媚。

苏婉之前虽然只是一个实习律师,但是她熟悉律法,眼光独到。总是能从细枝末节上找到案子的切入点,是以有她帮助的一年里,他的案子基本上都是躺赢的。

苏婉笑着接下,“谢谢师父。”

看着苏婉离去的背影,新来的实习生不免有些好奇,“她有什么背景吗?为何张律对她那么客气?”

小助理从卷宗里抬起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见怪不怪道:“这么说吧,城南别墅分尸案、江盛集团讨薪案以及近一年我们律所所有打响名气的案子,都是苏婉解决的,张律不过是挂了个名头。”

“这么厉害?”

小助理点头,“听说苏婉执业前,几个合伙人开会,答应了苏婉提出的所有要求,苏婉才同意执业后继续留下来的。”

“她真的只是普通实习生?”

“可不是嘛?她的学历就是个普通的本科,还是非法学的,之前一直在小公司里做出纳的。要不是因为毕业的早,连法考都没资格参加。”

“啧啧……要不法考老师说零基础非法学的在职宝妈最易过法考呢?果然,先驱诚不欺我。”

//

苏婉将车停在了一个老旧小区内。

拎着大闸蟹和礼盒上楼。

刚进门,糖糖立刻迎了上来。

“妈妈——”

小丫头奶声奶气的声音让苏婉扫去了一天的疲惫。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伸手抱起女儿,吸了口小孩子身上特有的奶香味。

果然,可爱的东西就是能让人心情舒畅。

“糖糖,看妈妈带了什么回来?”

还没等她放下女儿,一个小小的身影就迫不及待地撕开了盒子。

“螃蟹——”

说话的是大姑姐家的儿子耀祖,比糖糖小一岁,从刚满月起就住在她家。

当年原主怀孕,婆婆赵桂兰说自己身体不好,不能来帮忙带孩子。于是原主放弃了原本的工作,辞职在家带娃。

一年后,大姑姐家儿子出生,赵桂兰便给她打电话。

表示她和公公可以搬来给苏婉带娃,前提就是让大姑姐家的孩子也住在这里。

“小婉啊,你也知道,你那个姐夫没本事,赚的都没你姐多,要不是你姐肚子大了,我是不同意他们结婚的。”

“而且你姐还养了两只猫,那宠物身上都是寄生虫,她那里根本不能让孩子住,你也是做妈的,我相信你能体谅的。”

“你看我现在身体好点了,正好和你公公两个人给你们带娃,一人带一个,多少帮衬着点你们。”

“你放心,就住一年,一年后孩子好带了,我就让她把孩子领走。”

原主当年独自带孩子的一年,一直吃老本,日子过的捉襟见肘。

想着如果婆婆能来帮忙,自己白天至少可以出去工作赚钱,也就欣然同意了。

后来她才知道,因大姑姐那婆婆是外地人,赵桂兰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得来一个大外孙被带到外地去,所以说什么都要将这个外孙绑在身边。

住在儿子这里,两老口除了退休工资外,还能再拿一份儿媳给的家用,这么一来,也足够养这个外孙了。

一年期到,婆婆又苦口婆心。

“这孩子笨,到现在一岁了还不会说话。我问过了,这不会说话的孩子托儿所也不收,你姐和姐夫白天要上班,实在没时间带孩子。”

再后来,大姑姐出轨,与孩子爸离婚,要了孩子抚养权后就再也不来过问这孩子的情况了。

而孩子爸一天也没带过孩子,感情淡薄,也不再过问这个孩子。

于是这孩子就彻底在她家住下了。

赵桂兰整天在苏婉面前唉声叹气,“这孩子命苦,摊上这么个爸妈。”

“这么漂亮的一个大儿子,别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他那个死鬼奶奶还不愿意过来带。”

说着还有意无意的偷瞄苏婉。

见圣母苏婉果然同她共情了,老太太开始哭诉,“要是我的大孙有糖糖这命就好了,天天都是妈妈带着。”

“这哪是外孙啊……分明就成了我的儿子了……我一个退休老太太……哪里养得活哦!”

口口声声在埋怨女儿,却句句都是说给苏婉听的。

想起原主的这些记忆,她的太阳穴就微微发涨。

赵桂兰瞅着大闸蟹拧眉,忍不住抱怨:“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我儿子赚钱不容易,你们花钱可不能这么大手大脚。”

苏婉心中冷笑。

原主那个便宜老公,天天不着家,偶尔一个月能给她个千儿八百的,转头又借口急用钱,跟她要更多的钱。

若不是苏婉平时节省惯了,真不知道怎么养活女儿。

她没有同赵桂兰计较,转头去了厨房将大闸蟹蒸上。

这螃蟹不能放久,若是死了就不能吃了。

糖糖跟在她的身后,像个小跟屁虫。

“今天功课做完了没?”

糖糖有些心虚,“还没有。”

苏婉叹了口气,“今天又是哪里不会?”

糖糖再过几个月就要升一年级了,所以苏婉给她安排了幼小衔接课程。

婆婆在一旁数落,“一个女孩,你还把她当大学生培养啊?以后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了。”

说话间,耀祖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另一个礼盒。

那是一盒包装精美的柿饼。

“妈,正因为糖糖是女孩,以后步入社会所要面临的困难会更多,更应该让她有能力和充足的知识储备去应对这一切。”

赵桂兰一时语塞,也不再多说什么。抱着她的宝贝外孙就去吃柿饼了。

等到大闸蟹蒸好,耀祖已经将一整盒的柿饼给吃了。

糖糖眼见妈妈带回来的柿饼被吃了个尽,委屈巴巴地撅起了嘴。

赵桂兰一看,担心苏婉责怪耀祖,赶紧先发制人,“这孩子怎么这么小气?弟弟吃几个柿饼就闹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

糖糖被这么一责备,更加委屈了。

苏婉将一部分大闸蟹送去了公公房里,然后坐下来给糖糖剥蟹肉,“柿子和螃蟹相克,两个不能一起吃。”

小丫头好哄,吃到鲜美的螃蟹肉,立刻笑容满面。

耀祖看到一个个圆鼓鼓的大闸蟹蒸得橙黄油亮的,舔了舔嘴唇。

下一刻,他已经躺在地上打滚,嚷嚷着要吃。

赵桂兰拿这个小祖宗没办法,搓了搓双手,有些讨好地说:“嘿嘿……小婉啊,耀祖是男孩子,没有那么精细。”

说着伸手就要去拿螃蟹。

苏婉将盘子移开,“别,妈,耀祖要是在我家出了事,这我可说不清楚。”

赵桂兰眼见苏婉态度坚决,耀祖又不依不饶,只能指着地下的耀祖大骂,“别吵了,舅妈不给吃,你要是惹舅妈生气了,舅妈就要打你了。”

耀祖一听,瞬间不再哭闹,吸了吸鼻子,眼巴巴地看着姐姐津津有味地吃着螃蟹。

虽然苏婉从未打过他,但他知道,这个家里唯一不会事事顺着他的也就只有这个舅妈了。

他也知道在舅妈面前再怎么闹也没用,于是一下子扑到外婆怀里。

“奶奶,为什么舅妈给姐姐买螃蟹,你不给我买?”

赵桂兰从不让耀祖喊她外婆,只让他喊她奶奶。

赵桂兰搂着外孙,心疼不已,“奶奶给你买。”

耀祖一听,瞬间高兴了,“我是奶奶大孙,奶奶最爱我。”

赵桂兰一喜,抱着耀祖的额头吧唧亲了一口。

苏婉对于眼前的祖孙情深不屑一顾。

上演这么一出苦情戏给谁看?她可不是原主那圣母心。

是螃蟹不香,还是女儿不甜?

吃完螃蟹,她进房辅导女儿功课。

不一会儿,电话提示灯亮起。

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吴亚泽的名字。

苏婉蹙眉,看来赵桂兰这是又去跟儿子告状了。

她将手机屏幕扣在了桌子上,不去理会。

要说婆婆的偏心她是能理解的,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她也不指望赵桂兰能够把她当女儿一样对待。

但是丈夫吴亚泽对这个家的不作为,才是真正的原罪。

待糖糖洗漱完毕,她哄着她睡下。

吴亚泽的电话又来了。

苏婉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去客厅接电话。

“苏婉,你太过分了,一个螃蟹都舍不得给耀祖吃?”

果然,他难得主动给她打电话。一接通,就是数落。

苏婉懒得解释,淡淡开口。

“我们离婚吧。”

“苏婉,你又发什么神经?一个螃蟹,至于要闹离婚吗?”

吴亚泽愤怒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苏婉不耐烦地将手机拿远了。

听见对面没声音了,她重新拿起手机,“反正咱们也没有感情了,何必挂着个夫妻的名头?”

自从原主怀孕后,吴亚泽就再也没有与她同睡过一张床。

一部分原因是原主睡眠浅,还有一部分原因,自然是吴亚泽担心自己与小姑娘的聊骚会被原主发现。

后来孩子出生后,原主身材走形,他更是时常去外地跑业务,基本上都是不着家的。

苏婉穿越过来也就见到过他一次,上次见面还是在大半年前。

即便他回来,也是睡别的房间的。

以前原主因为这个默默流泪,现在苏婉倒是乐得舒心。

对面安静了片刻,吴亚泽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小婉,我知道这些年你为这个家的付出。但是你也要体谅我,我想要给你更好的生活,只能全力工作。”

苏婉被气笑了,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和原主结婚到现在,他给家里拿过多少钱?

原主贡献了自己所有的存款,还贷款给他周转。

结果他倒好,防贼似地防着原主。

原主怀孕期间,他甚至连产检都没有掏过一分钱。

一转头,就给外面那些喊着“哥哥、叔叔”的小姑娘发红包过生日,搂着陪酒女豪掷千金。

原主发现后,他竟然还PUA原主,“我都是为了这个家,你都不知道,我应酬客户,看到外面那些女的就觉得脏。”

吴亚泽是做销售的,平时少不了应酬,他也就以此为借口在外面玩。

当然,那些转账他都解释是他还她们的借款。

电话里传来吴亚泽继续苦口婆心PUA她的声音。

“你说一个人带孩子辛苦,我让我妈来帮你。她一边帮你带孩子,还一边看你的脸色。耀祖是个可怜的孩子,你带着糖糖吃螃蟹,却不给耀祖吃,他在旁边看了是什么滋味?”

听到电话那头的沉默,吴亚泽以为苏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声音软了下来。

“好了,这次就算了,以后别这样了。去给妈道个歉,给耀祖买点玩具,我会在妈那里给你说说好话,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苏婉靠着沙发,语气中带着几分懒散,“说完了?”

吴亚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问:“什么意思?”

苏婉眼眸抬起。

“第一,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你妈过来帮忙是没错,但是她做的这些事本来应该是你做的,我该做的一样没少,还得赚钱供养这一大家子;”

“第二,你说你在外面花天酒地是为了这个家,但是却没见你往家里拿过什么钱,你的收入再高,这么多年养家的也是我,所以别拿养家来作为你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借口;”

“第三,耀祖就算再可怜,导致这一切的不是我,他爸妈才是他的法定监护人,即便是委托给了你妈监护,他们的职责也不能转嫁给我,所以你不必来道德绑架我。”

听到电话对面的吴亚泽呼吸变得沉重,好像在努力克制什么,苏婉的心情大好。

沉默片刻,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说到底,是我没本事,不能给你带来好的生活。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的。”

这是又来扮可怜博同情了,要是原主听到这些,早既心疼又自责了。

可是她是谁?

“收起你那一套,你不是没本事,而是曾经的我对你太过包容,让你觉得我只能付出,不配索取。”

吴亚泽忍不住反驳,“我不也给你转过钱吗?”

“转一千,回头就要给你转回三千吗?高利贷也没这么高的利息吧?”

“那我不是手头上一时周转不开才跟你开口的吗?”

“周转了这么多年?”

吴亚泽索性倒打一耙,“你至于就为那两千三千的上纲上线吗?”

外人眼里,吴亚泽向来都是慷慨大方讲义气的,不仅出手阔绰,出去喝酒吃饭从来没让朋友们买过单。

然而,却没有人知道他如何算计自己老婆的。

除了给他爸妈的钱和家庭日常必要生活开支,原主每月的工资就剩一千多块,这一千多块就是她和女儿每月的生活费。

女儿幼儿园的学费,都是她这么一千一千地攒起来的。

要不是近一年她在所里帮师父解决那些大案,师父都会给她包红包,这拮据的日子她是一点也过不下去。

很难想象,原主竟然过了七年。

“既然你觉得我小气,配不上你的慷慨大方,那这两天抽个时间回来办个手续吧。省得你妈时不时给你打电话,你也不能安心应酬不是?”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电话的另一头,吴亚泽气得握紧了拳头。

她竟然挂他电话。

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他对她不耐烦,这次他好不容易主动给她打电话,她竟然不等他说完就挂了他的电话?

朋友过来喊他,“吴哥,一个电话打这么久?是在跟嫂子报备呢?”

吴亚泽不耐烦地挥手,“去去去,我每天工作这么累了,偶尔放松一下,需要报备什么?”

“是是是,老公能赚钱,孩子还有老人带,嫂子这日子是所有女人都羡慕不来的。我要是女也愿意跟你,她哪能来管你呀?”

“去去去,瞎说什么?滚回去。”

吴亚泽被这么一捧,闷气顿时消散了不少。

细想一下,苏婉应该是刚刚被他说教了一顿,心中有气。

他知道她的性子,不可能会放弃糖糖的抚养权。

若是真的离婚,单就说糖糖放学,谁帮她接?

这么一想,他也就放心了。转身跟着哥儿几个进了包间,搂着陪酒女嬉笑打闹起来。

“吴哥~你好过份~把人家一个人晾在这里这么久~”

陪酒女娇嗔着端起一杯酒,“我不管,这杯酒罚你。”

吴亚泽开心大笑,“别说这一杯了,你们姐妹几个今天哄的哥儿几个高兴,酒水再加一轮。”

陪酒女一听,嬉笑着往他怀里钻。

七彩的灯光转动,一群人在这纸醉金迷的包间里开怀畅饮。

与之相对应的,是苏婉这里老旧小区的昏暗的灯光。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虽然提出了离婚,但还得要吴亚泽同意,否则免不了一场官司。

如果没有什么恶性事件,通常第一次起诉离婚法官都会判不离。

下次再起诉就要在判决生效六个月后。

如此拖下来,这婚怕是一年半载还离不掉。

苏婉正准备回房,公婆房间里突然传出了大喊大叫的声音。

“老胡,你快去楼下开车。”

是赵桂兰的声音。

苏婉拧眉,这又是怎么了?

不一会儿,赵桂兰抱着耀祖风风火火地跑出来。

“小婉,耀祖上吐下泄,我和你爸带他去一趟医院。”

匆匆忙忙交代了,她催促着胡广民快点下楼。

胡广民和赵桂兰都是二婚,赵桂兰婚前有一儿一女,胡广民婚前有一个女儿,婚后几个子女分别成了家。

赵桂兰担心他对她的孩子不尽心,一直绑着胡广民在身边,帮她照顾着外孙。而胡广民照顾耀祖也是尽心尽力,反而自己的亲外孙却是一天都没有照顾过。

苏婉拧眉。

这孩子表情痛苦,不能耽搁。

“你们快去吧,路上小心。”

看着垃圾桶里螃蟹壳,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她脑子里窜起。

这孩子该不会是吃了螃蟹吧?

第二天早晨,赵桂兰和胡广民都没有回来。

苏婉给糖糖吃完饭,将孩子送去学校,就去了律所。

她给赵桂兰打过几个电话,一直都没有人接,直到下午快到糖糖放学时间,她实在是坐不住了,给幼儿园打去电话。

在得知爷爷奶奶都还没有去接糖糖后,她将手头上的事放下,立刻赶去了幼儿园。

当她赶到的时候,糖糖正在和金老师玩积木。

远远地瞧见妈妈来了,小丫头十分开心地飞奔向苏婉。

苏婉十分抱歉,“不好意思啊,老师,我来晚了,耽误了您下班。”

金老师温柔一笑:“以前都是爷爷奶奶来接,今天妈妈来接,糖糖很开心呢!”

苏婉再三道谢后,带着糖糖来到了律所里。

张沉见到小姑娘过来,热情洋溢。

“这就是糖糖吧?怎么样,昨天的柿饼好吃吗?”

想起昨天的柿饼被耀祖吃了个尽,糖糖的小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张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小丫头不高兴了,随手拿了一个小玩具递给她,“叔叔送你一个玩具好不好?”

小孩子的脸就是这么阴晴不定,看到玩具的瞬间,原本垮下的小脸立刻喜笑颜开。

苏婉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师父,我先带糖糖去我办公室了。”

张沉拦住她,“等等,小婉,你先看看学习区还有没有什么缺的。”

张沉口中的学习区,就是当时律所为了留下苏婉,特地承诺她空出一间办公室,作为糖糖放学之后学习和娱乐的地方。

这种待遇,整个南城的律所都未曾有过。

苏婉笑笑,“有张学习桌就行。”

糖糖幼稚的小脸扬起来:“妈妈,我以后也可以到妈妈上班的地方吗?”

苏婉笑着蹲下,“以后放学妈妈接你,然后我们一起到这里来写作业,再一起回家好不好?”

“嗯!”小丫头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

晚上吃完饭回家,赵桂兰和胡广民已经到家了。

“妈,你们电话怎么一直不接?”

赵桂兰一边喂耀祖吃药,一边拧眉。

“我在医院忙前忙后,哪有时间看手机?”

胡广民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医院人太多,我们确实也没有听到手机响。”

“那你们不能去接糖糖也应该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呀。”

赵桂兰转过身来,有些不耐烦,“啊呀,幼儿园有老师看着,能出什么事呢?”

“老师也是有下班时间的。”

“我们交了学费的,要是孩子在幼儿园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去幼儿园闹去。”

苏婉见跟她说不通,也不打算继续同她争辩了,“明天开始,我会去接糖糖放学。”

胡广民立刻摆手,“小婉,今天是爸的疏忽,明天你还是正常上你的班,我去接糖糖,保证不会再忘了。”

赵桂兰立刻打断,“老胡,你瞎说什么呢?我们都给耀祖办了住院了,明天你得在医院看着耀祖,既然小婉能接,就让她接几天。”

苏婉蹙眉,“耀祖怎么要住院了?”

“耀祖吃坏了肚子,医院说床位紧张,所以先回来,明天去住院。”

“吃坏肚子?”苏婉有些怀疑地看着赵桂兰,“妈,你昨天没有给耀祖吃螃蟹吧?”

赵桂兰眼神躲闪,有些心虚,“没有,你都说了不让他吃,我怎么可能会让他吃呢?”

苏婉的疑虑没有被打消,但是赵桂兰一再否认,她也就不再追问。

当天夜里,苏婉去客厅拔下了监控里的储存卡,换了一张新的进去。

//

“您好,这里是法院文书送达中心,请问是苏婉吗?”

接到法院电话的时候苏婉没有丝毫在意。

直到打开送达中心发送的链接时,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起诉状上的原告赫然就是耀祖的名字,法定代理人那里是大姑姐吴敏,而被告自然是苏婉。

诉请写的是要求苏婉赔偿医疗费、住院伙食补助费、营养费、护理费等费用共计十万元。

事实与理由写的大概就是因为苏婉提供了质量有问题的螃蟹给耀祖吃,导致耀祖住院。

苏婉真的被大姑姐的这波操作给整无语了。

她翻动手机,看后面的证据材料。病历、住院记录等材料上描述的基本都是因食用螃蟹导致的腹泻、呕吐。

手机放一边,她不着急打电话质问赵桂兰。

而是从包里拿出之前家里监控的内存卡,放入读卡器,插进电脑。

既然跟她玩这一套,那她就陪她们玩玩。

//

晚上,苏婉带糖糖回家,看起来一脸的疲惫。

赵桂兰见苏婉神色不对,给了胡广民一个眼神,示意他带着耀祖进房间睡觉。

“小婉,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婉蹙眉,眼神中带着一丝埋怨,“妈,您不是说那天没给耀祖吃螃蟹吗?”

赵桂兰声音立刻拔高,“没有,没给他吃,我怎么会害自己的外孙呢?”

苏婉掏出打印出来的起诉状,递到赵桂兰面前。

“那这是怎么回事?”

赵桂兰一脸疑惑地戴上老花镜,开始认真地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她脸色一变,“这丫头怎么回事?怎么把你给告了?”

赵桂兰赶紧解释,“那天这孩子看他爷爷也有螃蟹,吵着闹着要吃。我也是实在拗不过,想着就给他吃一点,谁知这孩子越吃越想吃,我看他吃得高兴,也不好扫他的兴。”

“吃了几个?”

赵桂兰颤颤巍巍地举起五根手指。

“五……五只。”

苏婉一惊,她总共给公公送了六只大闸蟹,耀祖一个人就吃掉了五只。

“我不是说了柿子和螃蟹不能一起吃吗?耀祖还是个孩子,肠胃没有发育好,怎么能让他这样吃?”

“我也不知道会这么严重啊,我还以为你是气耀祖吃光了柿饼才那么说的。”

“那您说现在怎么办?”

赵桂兰立刻拿起手机,“这样,我这就给小敏打电话,喊她不要告你。”

“妈,您不是说一直联系不上大姐吗?为什么她会知道耀祖住院的事?”

早前,吴敏曾经忽悠吴亚泽劝原主同意抵押这套房子,借了五十万给她。后来吴敏出轨,和男朋友玩起了失踪。赵桂兰以找不到吴敏为由,安安心心带着耀祖住在这里。

赵桂兰有点手足无措,“额……是她主动联系我的,我就想着跟她要点钱给耀祖付个医药费,所以才把医院开的东西发给她的。”

“那既然联系上了,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还我钱?”

“小婉啊,她没钱,你就算打死她又有什么用呢?”

“那耀祖呢?她什么打算?”

“小婉,不管你们大人处得什么样?孩子是无辜的。再说了,你大姐一天没带过孩子,要是给她带,耀祖都能给她带死喽。”

好嘛,合着这老太太是既不想让女儿还钱,又不想要她带这个孩子走。

看着原主这个家里被耀祖砸坏的电器、画花的墙面以及堆积如山的小汽车、机器人、玩具枪,她不禁冷笑。

伴随着刺耳的音乐声,耀祖拿着玩具枪从房间冲出来,“哒哒哒……打死奶奶……打死舅妈……打死姐姐……你们都死啦……哒哒哒……”

苏婉冷笑道:“打死舅妈和奶奶,你住哪里?”

耀祖想了一下,“我住妈妈家,妈妈家有大电视、大冰箱,叔叔还会给我买好吃的。”

赵桂兰一把捂住耀祖的嘴,有些尴尬,“小孩子胡说的,小婉,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你怎么知道妈妈家有这么多好东西?”

耀祖挣脱开赵桂兰的手,“奶奶带我去过,妈妈家就在漂亮的大花园里,比这里大多了。”

苏婉勾起嘴角,“那耀祖想不想去妈妈家住?”

“现在不想去,妈妈家有猫,我抓猫妈妈会骂。”

“可是妈妈会给你买好多新玩具、新衣服不是吗?”

耀祖身上穿的都是高档名牌,玩具也都是大件高档的。

赵桂兰说是别人送的二手的。

这种话骗骗原主还行,骗她苏婉,真是拿人当傻子呢。

耀祖沉默了一下,还是摇头,“那也不去,我要住这里,住奶奶家。”

到底是亲妈一天没带过,即便是给他买再多的东西,他也不愿意离开。

赵桂兰立刻纠正,“胡说,这里是舅妈和姐姐的家。”

耀祖拿枪指着赵桂兰,“哒哒……奶奶不是跟我说这里是奶奶家嘛!”

“去去去,滚回房间睡觉去。”

“哒哒……哒哒……”

耀祖拿着玩具枪就要往糖糖房里冲。

“我要打死姐姐……哒哒……”

苏婉一把拽住他的衣领,面无表情地问:“你要干嘛?”

赵桂兰一看,立马护住耀祖,假装责备,“小混蛋,瞎说什么呢?”

说着就从苏婉手上夺下耀祖,转头冲着房里喊:“老胡……你是死人啊?天天抱个手机看,快来带耀祖去睡觉。”

胡广民一听,立马出来把耀祖带走。

“小婉啊,你大姐这事我会跟她说的,你放心,早点睡吧。”

说着她就要进屋。

“等等,妈,咱家的监控好用吗?”

赵桂兰抬头看向监控的方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不过也没多想,“好用,我们出门的时候你爸时不时查看一下手机就知道家里什么情况。这样,小婉,你再买一个,我想给乡下的房子也装一个。家里没人住,我怕有小偷进去。”

苏婉微微一笑,“好的,妈。”

回到房里的张桂兰拨通了女儿的电话。

“你怎么把小婉给告了?”

吴敏从KTV包厢里走出来,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妈,是你告诉我耀祖吃了螃蟹住院了,螃蟹是她苏婉带回来的,也是她蒸的,那我儿子吃坏了可不得找她吗?”

“耀祖吃的住的都是苏婉的,你还告她,就不怕她一气之下赶耀祖走。”

吴敏满不在乎地冷哼,“哼,她那个怂样才不敢呢,就不怕亚泽跟她翻脸?”

“话是这么说,但是耀祖住院连带全身检查,总共不过花了三千多,你跟她要十万是不是太多了?”

“妈,我问过律师了,她提供有问题的东西给耀祖吃,这是侵权,除了医药费我还可以跟她要护理费营养费之类的其他费用,我们耀祖这么小受这罪,可不得高档营养品好好补补?还有耽误幼儿园的学习进度,她必须得赔我学费?”

赵桂兰不懂,但是也知道幼儿园哪有什么学习进度?

“哎,妈,你记住了,这学期千万不要再送耀祖去幼儿园了,到时候我再让幼儿园退学费。”

“幼儿园还能退学费?”

“哎呀,我们耀祖又不是自己不去上学的,是因为被别人下毒才去不了学校的,后面的课都没上,他们凭什么不把学费退给我?”

“小敏啊,耀祖不去上学,那天天谁来带啊?”

“妈,你和叔叔不是在家的吗?以前能带,现在不也能带?”

赵桂兰眉头深锁,她是不知道她家儿子有多难带。天天要去游乐园,在家基本上就是缠着爷爷奶奶骑大马,谁惹他不高兴了,就要打,不让打他就自己用头撞地。家里电器什么都给他霍霍个尽,搞得家里都不敢再买什么新电器了。

本来二老好不容易熬到了这孩子上幼儿园,结果现在吴敏又不让孩子上学了。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早知道就不跟女儿要这医药费了。

“小敏啊,你看这么多年苏婉为对耀祖还算可以,你欠她那么多钱她都没有牵扯到耀祖身上,还让耀祖在这个家里住了这么久,这事要不就算了。”

吴敏拧眉,“妈,你什么意思?这个房子是当年你们给我弟弟钱,他才付的首付,你是他妈,还帮他们带孩子,苏婉孝顺你是应该的。你带耀祖住在这里,她有什么资格赶耀祖走?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重男轻女,心里就只有一个儿子,但现在我儿子都受这么大罪了,你竟然还想让我算了,你就是偏心。”

赵桂兰也火了,“我偏心?你家耀祖全程都是我在带着,糖糖呢?除了给她烧个饭和接她放学,全程都是她妈在顾着。再看你,连给耀祖买个衣服鞋子还得我告诉你尺码。我欠你的啊?”

“你就是欠我的,从小到大,你什么都偏向吴亚泽,甚至结婚,你也天天劝我离婚,你怎么不劝吴亚泽和苏婉离婚?”

“你那个前夫如果能有苏婉的一半,你看我劝不劝你离。”

“现在好了,我如你的愿离婚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我让你离婚,也没有让你这样离啊?”女儿婚内出轨,被捉奸在床,她现在都不好意思去找那个前女婿要孩子的抚养费。

吴敏生气地挂断电话,不再同她多说一句。

//

入夜,苏婉再次拔出监控里的内存卡,换上新的。

//

办公室内,苏婉正在看着一个继承纠纷的卷宗,突然接到法院调解员老师的电话。

“苏律师啊,我刚刚分到了你的案子,你这个大姑姐真的是狮子大开口啊!我打了几个电话,她都油盐不进,死活不肯降一分钱。”

“张老师,辛苦您了,这个案子我不调解,您也不要在这个案子上浪费时间了,直接移送审判组吧。”

法院的这些调解员,大都是退休的老法官或者一些律师、法务之类的。他们不是法官,所以基本上她们这些律师都尊称其一声“老师”。

苏婉实习期基本上天天往法院跑,几个调解员老师她都熟悉了。

“好的,我正好也不想再联系她了,我打这个电话来也就是想跟你说一声。”

“好的,谢谢张老师。”

电话挂断后,她拨通了起诉状上原告一栏电话号码。

果然,对方毫无意外地将她拉黑了。

看来赵桂兰是没能劝吴敏撤诉了。

苏婉放下电话,继续看卷宗,这点小事还不值得她去担心。

倒是眼前这个遗产继承纠纷,标的金额有数十亿。

本来这种大案子是不会找她们这种小律所的,这是张沉那个在红圈所的师弟接下的案子。

但是这刁钻程度让他愁的抓耳挠腮,眼见张沉近一年的战绩斐然,自己案子又太多了,所以他将这个案子介绍过来,自己收了笔介绍费。

张沉当然不可能自己独自接这个案子,也就带着苏婉一起。

这个案子若是赢了,她能分到一笔可观的律师费。

不一会儿,手机收到短信提示。

有意思。

苏婉嘴角勾起。

两个庭审的开庭时间排在同一天,中间仅仅相差两个小时时间。

//

开庭当天,苏婉早早地到了法院,先去了趟立案庭交材料,立了一个新案子,然后在法庭门口打了几个电话便进入了法庭。

第一个庭是吴敏的。

苏婉将提前打好的书面答辩状连同身份证复印件以及送达地址确认书一并交给书记员。

一直到庭审快开始,吴敏才姗姗来迟。

看了一眼被告位置,吴敏差点没有认出苏婉来。

精致的淡妆,修身得体的小西装配上淡蓝色的内衬,凸显出她端庄大方的气质。乍一看就好像是个社会精英。

之前赵桂兰告诉她苏婉最近一年性情有些变化,她不知道竟然变化这么大。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蓬头垢面的家庭主妇苏婉吗?

苏婉的眼神扫了过来,她下意识地一颤。

这气场完全不像之前任人揉捏的样子。

吴敏有些不自在用手摸了摸耳后。

不对,她怕什么?她家耀祖是受害者,她有什么好怕的。

这样想着,她强装镇定地坐到了原告席位上。

书记员起立宣读法庭纪律。

在问到是否有证人的时候,吴敏立刻站起来,“有证人。”

审判员示意她坐下。

“证人是谁?与本案有何关系?”

吴敏:“证人是我妈妈,当时我儿子吃那个螃蟹的时候她也在场,而且后面也是她带我儿子去医院的。”

审判员:“证人在旁听席吗?”

吴敏:“在的。”

苏婉看向旁听席,赵桂兰有些心虚地回避她的目光。

好嘛,这不仅没有劝吴敏撤诉,反而做了她的证人。

审判员发话:“证人先出去,等会儿叫你再进来。”

等赵桂兰出去后,审判员敲响法槌。

“现在开庭。”

宣读审判组织成员后,审判员询问双方都没有回避,又继续宣读审理程序以及权利义务等相关条款。

这个案子案情简单,所以由审判员独任审理。

“现在开始法庭调查,原告明确你方诉请。”

吴敏:“我要求苏婉赔偿我十万。”

审判员:“这十万元是怎么构成的?”

吴敏立刻拍桌子起身,指着苏婉怒斥,“苏婉给我儿子吃有问题的螃蟹,我要她赔钱。”

审判员敲响法槌。

“原告情绪不要激动,我问的是你在起诉状上列举的这些医药费、住院伙食补助费、营养费这些项目各是多少钱,是怎么计算得出的?”

吴敏愣住了,她没有想过,只是想着儿子吃这么大亏,怎么地也要苏婉赔十万块才行。

“我不知道。”

审判员蹙眉,“那你的十万元是怎么得出来的?”

吴敏有些尴尬,“我儿子可是受了这么大罪,让她赔偿十万不过分吧?”

审判员叹了口气,“原告,现在请你当庭明确你方诉请的组成,医疗费要多少?”

吴敏想了一下,“两万。”

审判员:“医疗费正好花两万元整吗?”

吴敏:“不是的,花了三千多。”

审判员:“那你为什么要求被告赔偿两万?”

吴敏:“律师说法院不诉不理,所以诉请可以高一点。”

审判员不禁苦笑,这哪是高一点?

“本庭向原告释明,诉讼费是根据原告诉请金额来计算的,也就是说诉请越高,诉讼费越高。原告是否要变更诉讼请求?”

吴敏连忙摇头,“不变不变。”

审判员无奈,继续问:“住院伙食补助费呢?”

吴敏:“一万吧。”

审判员:“住院多少天?”

吴敏没想到审判员会问这个,她哪知道耀祖住了多少天?立刻翻看起了一张张凌乱的病历。

审判员有些看不下去了,“你方立案时提交的出院记录复印件上载明原告住院五天,是否属实?”

吴敏不太确定,“应该是吧?”

审判员疑惑,“你儿子住院多少天你不知道吗?”

吴敏被审判员质问得有些心虚,“那……就五天。”

审判员:“五天为什么要一万的住院伙食补助费?”

按照本市目前的经济水平,住院伙食补助费一般支持每天补贴三十元至五十元左右。现在原告住院五天,就要对方赔偿一万元,相当于每天吃饭要补贴两千元。

吴敏的这个天价诉请连记录的书记员都惊讶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原告。

吴敏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家孩子受这么大罪,吃的上面肯定是要加强营养啊!”

审判员:“你说的是营养费?”

吴敏:“嗯嗯,营养费也一万。”

审判员:“你主张多少天营养费?”

吴敏想了想,“主张一百天。”

审判员:“护理费呢?”

吴敏:“护理费要两万。”

审判员:“主张多少天?”

吴敏:“这是两个月的,我儿子学校都不能去了,肯定要有人带孩子。”

审判员:“原告,护理费是指治疗期间生活需要特殊照顾合理费用,不是带孩子的钱。”

吴敏翻了个白眼,“那我也要她赔偿两万。”

审判员看出来了,她并没有按照合理损失来主张,只是想要跟被告要个十万来解决这个事。

“下一项诉请,精神损害抚慰金,原告主张多少钱?依据是什么?”

吴敏:“我要三万,她把我儿子害这么惨,给我造成巨大的精神损失。”

审判员:“原告方,你是孩子的法定代理人,不是本人,本案是基于侵权责任纠纷而审理的,仅审理原告本人的损失,不包括代理人的。”

这个案子原告是耀祖,吴敏只是代理人,法院在本案中只会审理原告本人的损失。

吴敏立刻跳起来,“我也有损失凭什么不能跟她要?”

审判员再次敲响法槌,“原告,这里是法庭,请你控制自己的情绪。”

吴敏不服气地坐下,“那我儿子受了罪,也有精神损失的。”

审判员不想再拖延庭审进度,继续问,“最后一项孩子的学费是怎么回事?”

吴敏挑眉,“苏婉害得我儿子到现在都不能上学,我可是给学校交了学费的,苏婉必须赔偿。”

审判员:“事实与理由是否同诉状?有无变更?”

吴敏:“没有。”

审判员转头看向苏婉,“下面被告进行答辩。”

书记员递上刚刚苏婉递交的书面答辩状。

苏婉:“答辩意见同书面答辩状。我在此简述一下答辩状内容:原告并非吃了品质有问题的螃蟹而导致的住院,我方不是本案的适格被告。具体情况我方会在举证质证阶段一一说明。”

吴敏立刻炸毛,“苏婉,你瞎说什么?医院的病例都写了,是吃你的螃蟹导致的。”

审判员再次敲响法槌,“原告,被告陈述时请你不要打断对方发言。”

吴敏十分不服气地翻着白眼。

审判员继续问苏婉,“被告是否答辩完毕?”

苏婉:“答辩完毕。”

审判员:“现在归纳本案争议焦点:一、原告主张的赔偿项目以及计算标准是否有事实和法律依据;二、被告主体是否适格。原、被告对本庭归纳的争议焦点有无异议或补充?”

吴敏立刻答道:“有异议,她害了我儿子,就应该赔偿。”

审判员耐着性子解释,“这是第一个争议焦点。你方要求被告赔钱,本案要审理的就是对方该不该赔,赔偿多少的问题。”

吴敏一听,立刻喜笑颜开,“没异议,没异议。”

审判员:“被告呢?”

苏婉:“无异议,无补充。”

审判员:“好,下面进入举证质证阶段,首先由原告举证。原告,提交你方证据。”

吴敏立刻迫不及待地将几张皱巴巴的纸一起交给书记员。

书记员提交给审判员。

审判员看着乱糟糟的证据蹙眉,“你提交的这些证据名称是什么?证明目的是什么?”

说罢也不指望她去整理了,自己将发票以及住院治疗的相关材料一张张整理归类。

吴敏:“就是看病的材料,证明苏婉要赔我钱。”

审判员:“你提交了三张发票,一份住院记录、一份费用清单、一张急诊病历、两张疾病诊断证明书、两张检查报告单对吧?”

吴敏自己也不清楚,但是她不会整理,只能附和说:“是。”

审判员看了眼证据内容:“那证明被告侵权行为的证据呢?”

吴敏立刻起身,“病例上不是写着吗?吃螃蟹后出现腹泻和呕吐的症状。”

审判员摆摆手,示意她坐下,“下面被告发表质证意见。”

苏婉:“对于该份证据的真实性认可,关联性不认可。原告提供的病例以及出院记录上都明确载明,系原告就诊时家属自述食用螃蟹后出现腹泻呕吐等症状。也就是说,这是原告家属口头说的,并非医生的专业性意见,达不到原告证明我那天蒸的螃蟹有问题的证明目的。”

“你放屁。”吴敏拍着桌子站起身来。

审判员敲打法槌,“原告,若你还是这样无视法庭纪律,本庭就要喊法警进来维持庭审秩序了。”

话音刚落,门口已经站了两个全副武装的法警。在那十足的气场下,吴敏下意识地缩着头坐下。

审判员:“原告是否还有其他证据?”

吴敏,“没有。”

审判员:“下面由被告举证。”

苏婉:“我方提交视频资料两份,原始载体已在庭前提交。”

苏婉上次来法院的时候,已经将两张内存卡附带刻录的视频光盘一并交给了书记员了。

审判员:“原告之前看过视频内容了没有?”

吴敏一脸疑惑,“我没有看到过。”

书记员向审判员说明情况。

原来吴敏担心法院会将她现在的住址告诉苏婉,所以立案时提交的送达地址确认书上的地址是乱写的。而视频光盘,法院系统无法电子送达,只能邮寄送达。

当然,那个地址她是收不到的,快递也就被退了回来。

审判员有些无语:“原告,送达地址确认书上地址填写不确切,导致法院材料无法送达,相应的法律后果由你方自行承担。”

说完,审判员让书记员当庭播放光盘里的内容。

第一段视频,是苏婉带着螃蟹和柿饼礼盒回家,一直到赵桂兰夫妻匆匆忙忙带着耀祖去医院的视频。

第二段视频,是苏婉回家质问赵桂兰偷偷给耀祖吃螃蟹的视频。

苏婉:“从第一段视频可以看出,原告在未经被告允许的情况下私自打开被告带回的礼盒,同时在其外婆的监管下食用了大量柿饼。被告得知这个情况后,也明确告知了在场人员同时食用螃蟹和柿子的危害。”

“并且在原告外婆想要拿螃蟹给原告食用的时候,被告还制止了该行为。被告已经尽到了提示告知义务。”

“另外,被告和女儿也食用了同一锅螃蟹,被告和女儿并未出现任何不适。所以,如果原告还是坚称螃蟹本身有问题,请原告进一步举证。”

见吴敏一脸惊愕,苏婉继续陈述:“从第二段视频中也可以看出,被告几次询问原告的外婆,是否给原告吃了螃蟹,其一再否认,直到被告告知其,原告已经诉至法院,原告的外婆才承认自己给原告偷偷吃了螃蟹,并且吃了五个之多。”

“综上所述,被告对于原告偷偷食用螃蟹并不知情,原告出现腹泻呕吐症状有很大几率是原告同时食用了大量柿饼和螃蟹所致,而本案中,被告不应当承担赔偿责任。”

话锋一转,她抬眼看着吴敏,“反而是原告的外婆,在明知道同时食用柿子和螃蟹危害的情况下,依旧瞒着被告,偷偷给原告食用。若是原告想要获得赔偿,应当基于监护制度下的委托监护,受托人有过错,承担相应的责任。”

受托人是赵桂兰。

好嘛,直接证人变被告。

书记员在心底大呼过瘾,这反转程度堪比小说。

审判员:“原告还有什么意见要发表?”

没想到吴敏突然笑了,“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也看过电视的,偷拍的视频是不能作为证据的。”

苏婉也不着急反驳,“请书记员将第二段视频播放到最后三十秒。”

里面的内容,就是苏婉问赵桂兰监控是否好用的画面。从视频中可以看出来,赵桂兰下意识地与镜头对视,然后回答苏婉好用,并且交代她再买一个放老家用。

“审判员,从这最后三十秒的内容可以看出,原告的外婆是知道被告家里有监控存在的,并且其也知道该监控可以正常使用,所以这段视频并非偷拍,是合法且有效的证据。”

书记员不禁佩服,连她之前播放视频的时候,关注点就在被告有没有给原告吃螃蟹上,最后的三十秒她都没注意看,没想到被告连这个都想到了。

本来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侵权纠纷,没想到竟然看了这么精彩的一场大戏。不行不行,回办公室她一定要好好跟办公室的同事念叨念叨这个峰回路转的案子。

吴敏突然起身,“法官,我看不清楚,可以近点看吗?”

审判员应允,示意原告去书记员座位旁观看。

吴敏眯起眼靠近电脑细看,手压在电脑光驱附近,趁着书记员一个没注意,竟然直接打开光驱,抽出里面的光盘用力折断。

审判员见此立刻按响了报警铃,门口的女法警迅速进来压制住吴敏。

书记员吓得躲到了一边。

这什么情况?从业以来第一次见有人敢在法庭上当庭损坏证据的。

门外陆陆续续涌进大波法警。

审判员十分生气,怒斥吴敏,“原告,你知不知道当庭毁坏证据,本庭是可以对你做出司法惩戒的?”

吴敏被压制住,艰难地大喊,“法官……法官……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手一滑。”

书记员蹙眉,鬼才信她的手滑。

经过一番整顿与对吴敏的一番思想教育后,这个庭审终于在吴敏身后站了两个执庭女法警的情况下继续进行。

审判员:“原告,你觉得还有必要请证人出庭作证?”

吴敏刚把两个手放桌面上想站起来,瞥见身后两个威武的法警,立刻吓得不敢再有大动作。

“要的,当初是我妈说的我儿子吃了苏婉的螃蟹住院的。”

审判员让法警带赵桂兰进来。

核对完身份信息后,审判员问:“证人,你与原告是什么关系?”

赵桂兰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看了眼吴敏,“她是我女儿,她儿子是我外孙。”

“原告住院前,你是否给原告吃了大量柿饼和螃蟹?”

赵桂兰心下一惊,这怎么都查出来了?

“ 我……我……”

审判员蹙眉,“有就是有,没有就没有,这也没过去多久,应该不会不记得吧?”

赵桂兰立刻捂着太阳穴,“哎呦,法官,我头疼,一时间真的想不起来了。”

审判员见她刻意回避,继续问,“你是否知道柿子与螃蟹不能同时大量食用?”

赵桂兰:“我……我不知道。”

记录的书记员忍不住腹诽,睁着眼睛说瞎话。

审判员:“证人,是不是你告诉原告母亲,原告是因为吃了被告提供的螃蟹导致腹泻呕吐的?”

赵桂兰颤颤巍巍地回答:“是……”

审判员:“你为何要这样说?”

赵桂兰:“我……我猜的……”

审判员:“你是基于什么理由猜测被告的螃蟹有问题?”

赵桂兰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她总不能说是因为不想女儿知道是她在耀祖吃完一整盒柿饼后又给他吃了那么多螃蟹导致了他住院的吧?

审判员见她答不上来,又换了一个问题,“证人,你是否知道家里有监控?”

赵桂兰一脸疑惑,“知道啊。”

她怕苏婉拿监控,在决定帮女儿作证时,她特地告诉吴敏家里有监控。吴敏一步步教胡广民用手机把监控里的储存卡给格式化了。

有监控也查不出什么了。

审判员让书记员再次播放了第一段录像。

赵桂兰傻眼。

审判员:“原告当天吃了大量柿饼,且被告也告知了你柿子和螃蟹不能一起吃,甚至阻止你给原告拿螃蟹,为何原告还能吃到螃蟹?”

赵桂兰支支吾吾,“是……是耀祖自己吃的。”

审判员:“原告作为一个五岁的孩子,如何能做到打开螃蟹壳这些精细动作?”

五岁的孩子,剥蛋壳差不多,哪里能自己剥螃蟹吃?并且剥五个?

这话谁信?

赵桂兰哑然,“我……我不知道。”

审判员:“原告的母亲委托证人带孩子,证人有义务保护被监护人的人身安全,若被监护人健康权遭到侵害,受托监护人有过错的,是要承担相应责任的。你是否清楚?”

赵桂兰听不懂审判员说的法言法语,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吴敏。

吴敏翻了个白眼,“就是要你赔偿。”

赵桂兰立刻急了,“什么?我给你带孩子还带出错来了?”

吴敏冷哼一声,“这是人家法官说的,法官说的还能有错吗?”

赵桂兰立刻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我辛辛苦苦给你们带孩子,从来没跟你要过一次孩子的生活费,人家苏婉每个月还知道给我个两千块钱,你倒好,现在来抱怨我带的不好。”

吴敏本来也想站起身,但是看到身后的法警,又老实了,只能扬着头回击,“你带两个孩子,凭什么糖糖就没事,耀祖就要进医院?”

赵桂兰气得跺脚,“糖糖是人家苏婉自己带的,我就只要给她做个晚饭,接她放个学,其余的生活起居都是苏婉自己打理的。你要是有能耐,你也自己带,我也给你接孩子放学和做饭。”

吴敏担心赵桂兰真的一气之下把耀祖塞给她,翻了个白眼闭嘴了。

审判员:“原告,你是否依旧坚持起诉本案被告?”

吴敏有些不耐烦,“坚持坚持,我总不能跟我妈要赔偿吧?孩子在苏婉家出了问题,就应该她赔偿。”

审判员有些无语,也不再多说什么,“下面进入法庭辩论,首先由原告发表辩论意见。”

吴敏:“无论我儿子吃没吃柿饼,但是他吃了苏婉的螃蟹是事实,我妈也作证了,也有医嘱,苏婉说她的螃蟹没问题,要拿出证据来。”

苏婉:“从常识已经可以判断出柿子和螃蟹是不能一起吃的,现在原告认可吃了螃蟹,且从视频中可以看出,原告在吃大量螃蟹之前还吃了大量柿饼。”

“原告年仅五岁,肠胃发育不完善。那么如此大量的柿饼和螃蟹同时吃,极其容易导致腹泻呕吐等症状。”

“目前没有证据证明原告的损害后果与被告有直接因果关系,原告主张螃蟹本身有问题,那么举证责任在原告。”

谁主张,谁举证,她没有必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吴敏跳起来,“我举什么证?孩子在你家出的问题,你就应该赔偿。”

法警立刻伸手将她按回座位上。

吴敏嘟嘟囔囔,却也不敢再激动了。

审判员:“法庭辩论终结,双方做最后陈述。”

吴敏:“苏婉要赔我十万,要不然我不会撤诉的。”

苏婉:“请求法庭依法判决。”

审判员:“本庭将根据庭审查明的事实结合原被告双方提供的证据,择日依法判决。现在闭庭”

说完敲响了法槌。

吴敏:“今天不判吗?”

审判员起身,“今天不判。原告,你先等等,不要走。”

吴敏一开始迟迟不进来就是怕苏婉跟她要钱,所以才藏在厕所一直到开庭才进来。

现在法官不让走,她担心苏婉趁机堵住她跟她要钱,突然就没了刚刚的嚣张气焰。

苏婉起身,“审判员,那我先走了。”

审判员点头。

吴敏不明所以,她竟然不跟她要钱?

转念一想,果然还是怕吴亚泽会不高兴,真是个怂包。

吴敏忍不住窃喜。

苏婉看了眼手表,距离下一个庭审还有一个小时,她可以先去法庭门口坐着等一会儿。

赵桂兰与苏婉视线相对的时候,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苏婉没说什么,径直走了出去。

赵桂兰却是像是一个犯了事的犯人一样蜷缩着身子。

她的身后就是刑事案件被告人的栅栏。

那模样真适合站在栅栏里。

随着苏婉走出法庭,立刻进来了几个书记员。

一个个手上拿着一叠厚厚的材料。

审判员看向吴敏,“本院其他几个在审的民间借贷的案子,一直找不到你人,正好今天你在,把材料签收了,省的走公告程序了。”

其中一个案件是早上苏婉去立案庭才立的新案子。

开庭前,苏婉打的电话就是在联系书记员和几个吴敏的债主的。

因为吴敏在外欠钱后玩失踪,债主们知道她儿子住在苏婉这里,所以几次上门来找。

吴敏从来没有来看过儿子一眼,债主们自然找不到她。

不过也因为债主上门,苏婉留下了他们的联系方式。

吴敏想起身,却被法警按住。

审判员继续说,“你在法庭损坏证物,按理说应当要对你进行司法惩戒的,不过念在原始载体还在,这次就口头训诫。”

吴敏哑然,看向庭审记录的书记员。

书记员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

人家被告都说了是监控里的视频,原始载体当然是储存卡,都不知道她冲上来把备份的光盘掰折了做什么?

法庭外,苏婉深吸一口气。

畅快。

下一个案子是一个继承纠纷。苏婉是被告的代理人。

大概案情是这样的:

原告是被告大儿子的私生子,被告的大儿子多年前去世。

原告和被告以及被告的丈夫江某作为第一顺位继承人,均享有遗产的继承权。

当时,原告为了分得所有的遗产,大闹父亲葬礼。

被告与江某为了息事宁人,同意与原告签订协议。约定大儿子所有遗产由原告继承,而原告则在协议中书面申明,放弃江某名下公司的继承权。

只因为当时那家公司负债累累,几近破产,他担心要帮忙还债。

没想到几年过去了,被告与丈夫江某因为经营有道,再加上其余几个子女的帮助,发家致富。

江某成为了本市首屈一指的企业家,而当初那个濒临破产的小公司也发展为如今的江盛集团。

然而也是因为过度操劳,江某于两个月前突然病逝。

虽然江某生前曾订立遗嘱,但是遗嘱中并未对于江盛集团做任何处置。

几个子女念在老母亲一人生活不易,共同签署了放弃遗产继承权的申明。江某的所有财产由被告一人继承,待被告百年后,再由几个子女继承被告的遗产。

然而就在遗产处置前,原告突然将被告诉至法院。

理由就是多年前他签署的那份协议中,书面放弃公司继承权的发生时间是在江某死亡前,所以其主张协议中放弃继承的条款无效。

因为原告的父亲先于江某死亡,所以依法,原告享有代位继承权。而被告的几个子女均已经在江某去世后签署放弃遗产继承权的书面声明。

所以原告现在主张与被告平分江盛集团。

这个案子的难点就在于根据法律规定,遗产的放弃必须发生在遗产继承开始后。而原告当时签署的放弃遗产的内容是在江某死亡前。

也就是说,遗产继承还没有开始,原告就已经放弃遗产继承是无效的。

简单来说,就是原告拿了本来属于爷爷奶奶两份遗产,所以承诺以后不继承爷爷那负债累累的公司。

现在公司赚钱了,爷爷死了,其他继承人放弃了继承权,原告又想来分走爷爷一半的公司。又偏偏他之前的承诺放弃无效,现在其他继承人的放弃是有效的。

张沉刚接到这个案子的时候只看了案件的标的额巨大,待研究案情后愁得只想骂娘。

小助理拉着行李箱过来时,苏婉已经在法庭门口等了半天了。

苏婉看了眼她手上的箱子,不禁有些疑惑。

“这些是什么?”

小助理喘着气说:“是关于这个案子的一些死者名下财产的详细资料,以及一些案例,张律师说提供给法官做参考的,尽量让原告少分一些遗产。”

说着打开箱子,将里面的案例递给苏婉。

苏婉大概翻阅几页,又还给小助理。

“不用这些。”

我国不采用判例法,而且这些判例与本案情况不一样,还都是外省的。

法官不会用这些做参考的。

“张律师呢?”

小助理面露难色,“在厕所。”

从刚刚来的路上,张律师就一直在给自己打气。

一进法院就先跑去了厕所。

也是,这个案子的委托人可是本市著名企业家的遗孀。

之前张沉接的江盛集团讨薪案,他作为原告代理人,虽然赢得很漂亮,但是也算是得罪了江盛集团。

如今江盛集团老夫人竟然不计前嫌,还让他们继续接这个案子,他们可不能再得罪他们了。

虽然知道这个案子一定会输,但是如果能让被告方多分一些,也算是对江盛集团有个交代。

苏婉不再多言,也去厕所换上了律师袍,然后与小助理一起坐等开庭。

由于本案涉及的资金巨大,使用了普通程序,由一个审判长和两个陪审员组成合议庭。

庭审开始。

原告律师陈述诉请和事实与理由后,自信满满地坐下。

原告江帅给了律师一个赞许的眼神。

他都不知道自己之前签的那个放弃遗产继承权的条款竟然可以申请无效。

谁能想到当年那对老不死的竟然可以把生意做这么大。

要不是他偶然间认识一个律师朋友,闲聊起来说道他是江盛集团的亲孙子,只因为当年签了那么一个放弃遗产继承的协议,现在沦落在夜店当“王子”,伺候那些贵妇,他还不知道原告自己还可以继承这么庞大的集团企业。

结果没过多久,那死老头真的死了,而自己又得知了其他几个叔叔姑姑们都放弃了老头的遗产继承权。

老天爷都在帮他,太爽啦。

中彩票都中不了几十个亿啊。

爽文照进现实,还落到了他的头上。

让他这段时间走路都是飘着的。

拿到这笔巨额财产后,他一定要买下那家夜店,让店长给他提鞋。

让那些“公主”日日只伺候他一个人。

还有那些贵妇,一人一把票子砸她们脸上。

至于江家这些人,他要让他们一个个跪倒在自己面前,让他们后悔当初不同意让他们母子进江家大门。

同样流着江家的血,凭什么他们这些年就可以锦衣玉食,过着上层人的生活。

当年父亲留下的钱跟眼前的这些财产相比,就是牙缝里的肉丝,没两年就被他们母子赌博挥霍一空了。

后来他回去找过这个奶奶,他还记得那时奶奶看他的眼神,净是嫌弃。

如今他要他们都高看他一眼。

下辈子他就只要花钱就够了。

这样想,江帅的嘴角抑制不住地笑。

旁听席上最后面角落里,一个身穿黑色卫衣、头戴卫衣帽的身影斜倚着椅背。

他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那一双剑眉星目。口罩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然而他的眉心微微发紧,目光一刻不离地在江帅身上打量。

审判长要求被告答辩。

张沉拿起答辩状,深吸一口气。

答辩状上的内容主要就是死者的遗产并没有起诉状上那么多,且原告从未赡养过被告与死者,被告早年生活不易,晚年丧夫,也过了法定退休年龄,丧失劳动能力,需要他人赡养。博一博法官的同情,让原告尽可能的少分遗产。

他可是花了好几个晚上才整理出来死者遗产的清单的。资料都装满了一箱子。

张沉刚想起身却被苏婉拉住。

他一脸疑惑地看着苏婉。

苏婉起身。

“审判长,我方认为该案件中原告与被告以及死者签署协议中关于放弃遗产继承权的表述仅属于家庭成员之间关于财产分配作出的约定,并非原告单方作出的放弃遗产继承的承诺。”

审判长和陪审员一听,立刻再翻出原告之前签的那张协议的复印件。

苏婉继续说:“遗产的放弃,应当是原告单方意思表示,不需要有相对人同意的一种民事法律行为。”

“而协议中,原告放弃遗产继承的前提是继承被告大儿子名下所有的遗产。”

“被告与其丈夫作为大儿子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两人均享有法定继承权。也就是说,原告、被告与被告的丈夫应当各能分得三分之一。”

“原告为了得到不属于其的三分之二遗产与被告及其丈夫签订协议,约定放弃被告丈夫名下公司的继承权,即是有对价的。”

“所以该协议系各方真实意思表示,合法有效。”

审判长又仔细通读了一下协议的内容,与陪审员商量了一下。

原告律师也翻看起手机,查找法条,对应协议仔细比对。

江帅不明白苏婉说的是什么意思,小声询问自己的律师。

律师跟他解释,从法律上来说,放弃遗产继承是一个单方的行为,也就是说只要当事人自己同意就能发生法律效力了,不需要其他人同意。

江帅不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律师继续解释,“被告律师现在的意思是当年你爷爷奶奶用你爸的遗产换了你放弃继承权,也就是说,你签协议的时候是以你爷爷奶奶放弃你爸的遗产交换得来的你放弃他们的遗产继承权,你的放弃,需要经过他们的同意。就不符合放弃遗产继承权的条件。”

江帅急了,拉住律师的手,“什么意思?那我那个放弃遗产继承的条款还能被认定无效吗?”

律师不说话,看着对面的苏婉,沉下的眼角。

张沉暗暗竖起了大拇指,从一开始,基本上所有人的方向都是原告遗产获得遗产分割的数额多少的问题上。

没有想到苏婉直接从原先那张协议内容的效力为切入点,直接主张原告放弃遗产的继承系有效的行为。

这一招釜底抽薪,直叫他佩服。

苏婉同时指出,之前提交法庭的证据已经足够证明按照当年的情况,该份协议完全是有利于原告的协议,原告的权益未受到任何损害。所以整份协议内容,合法有效。

庭审结束后,张沉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刚走出法庭,就忍不住对着小助理侃侃而谈。

“打官司就像医生看病一样,要对症下药,药用的好,只用轻轻一剂,就可以药到病除。”

小助理表面笑着附和。

刚刚也不知道是谁在来的路上一直在祈祷。

三人身后,那个旁听席的卫衣男走了出来。

他眯眼打量了一下苏婉的背影,漆黑的眸子晦暗不明。

下一刻,一个身影快速地从他身边擦过。

江帅手里拿着刚刚在律师包里偷出来的钢笔,怒气腾腾地冲向苏婉。

法警发现情况不对,赶紧往这里跑,奈何距离太远。

卫衣男立刻上前,却终究慢了一步。

江帅用胳膊勒住了苏婉的脖子。

一旁的张沉大惊,“你别激动,这里是法院,输了官司大不了是拿不到钱,在法院挟持他人,性质可就变了。”

江帅的律师也一起劝,“是啊,这里是法院,你逃都没处逃。”

江帅不管,将手中的的钢笔胡乱飞舞。

“要不是这个女人,我怎么可能什么东西都拿不到?”

卫衣男走到江帅的律师身边,“手机借我一下。”

除了律师外,所有的人的手机都寄放在法院门口寄存处,所以他只能借律师的电话。

那律师顾不得其他,将手机交给他。

江帅一边哭一边大骂,“我欠了那么多债,出去债主就要把我弄死,我还不如进监狱待着,至少能活命。”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分到那巨额遗产,所以这段时间挥金如土,钱不够就去跟银行借,跟小贷公司借。

甚至连几百万的诉讼费,都是借的。

现在好了,今天一场庭审下来,他已经知道分钱无望了。

以后不仅要继续为生计发愁,还要面临巨额债务,那生活简直生不如死。

那律师突然欣喜地将电话递了过来,“江帅,你别急,我已经接通江老夫人的电话了,她要跟你……谈……谈?”

律师的话还没说完,就呆愣在原地。

只见苏婉看准时机,一只手抓住江帅的手腕,拧身,一个肘击在江帅腹部。

江帅只觉腹部一阵剧痛,还没有等做出反应,苏婉又是一记过肩摔。

就听整个楼层“咚”地一声,楼道里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江帅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痛得大叫,却被苏婉扣住了胳膊,用膝盖顶着后腰,死死地压在了地上。

法警们愣了一下,立刻上前将人控制住。

张沉和小助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凑了上来。

他们知道苏婉每天中午都会去拳馆打拳,一开始他们都以为她是为了健身塑形。

毕竟她刚进律所那会儿,妥妥的大妈身材。

练了一年,她的身材变得紧致,加上原本姣好的面容,那效果堪比整容。

现在他们才知道,她这拳练得不仅美容,还能防身。

“苏婉姐,明天中午去练拳的时候带我一个呗。”小助理有些讨好地靠近。

苏婉无奈苦笑,自己现在这身手跟原来相比简直就是个渣渣。

原主产后操劳,没有坐好月子,身体状况远远没有苏婉原来的那具身体好。

“林川……林川……”电话里传来了江老夫人的声音。

卫衣男立刻拿过律师手上的手机。

“林川,怎么了?”

江林川勾起嘴角,“奶奶,已经没事了。”

挂断电话后,张沉和小助理簇拥着的苏婉走远了。

江林川看着苏婉的背影,眸光微动。

本来他是只是想来看看这个从未谋面的堂哥的。

听说就是他闹得奶奶这几日忧心忡忡的。

他还以为是多么厉害的人物,竟然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现在看了苏婉的表现,他十分满意。

江林川拉低帽檐,双手插进衣兜,走出了法院。

法院门口,有几个记者在等着。

虽然江家这次为了减少这个官司对公司股价的影响,没有用江盛集团的律师团队来打这场官司。但因为江帅,多少还是有些风声透了出去。

看合议庭成员的反应,今天的官司基本上没有什么悬念了。只是案子一天没审结,江家对这件事还是要保密。

另一边,苏婉已经换了常服,看到门口的几个记者,她蹙眉。

他们很有可能是江帅喊来的。

张沉看了眼手表,要快到苏婉要去幼儿园接糖糖的时间了,“苏律师,要不然我们掩护你先走?”

苏婉看向了大门口的另一边,突然笑了,“没事,我们再等等。”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那群债主,拦着吴敏不让她走。

赵桂兰在中间劝,却怎么也劝不住。

“吴敏,当初你跟我们借钱的时候是怎么说的?现在给我们玩失踪。”

吴敏满不在乎,“法院传票我都已经签收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债主们无语了,他们起诉到法院的目的是要她还钱,可不是要她签收个传票就够了的。

“还钱!”

“对,快还钱。”

“……”

人群中已经有情绪激动的开始推搡她。

赵桂兰立刻制止,“你们当初借钱给小敏,不也是看中了她给的利息比银行高吗?这件事你们也有责任。”

债主们气笑了,有些情绪还算稳定的,“阿姨,您这话就不对了,我们是看中了比银行高的利息,但是也没有高多少,要不然不成了高利贷了吗?而且我们后来找吴敏还钱,都表示利息不要了,只要回本金,她不也不还吗?”

赵桂兰小声嘀咕:“谁让你们一开始钻钱眼里去了?一个个黑心肠的。”

她的声音很小,却还是被几个听力好的听到了。

“你说什么?”

那人冲上来质问。

赵桂兰立刻躲到吴敏身后,伸出头,“我说错了吗?要不是你们黑心肠的想赚我女儿的钱,哪儿有这些事?”

这话一出,引得债主们立刻炸毛,一个个向母女二人逼近,甚至有激动的都已经拎起了吴敏的领子。

他们借钱给她,还借错了?

有几个记者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

吴敏大叫:“这里是法院门口,你们敢闹事?”

赵桂兰眼轱辘一转,立刻坐在了地上,一边双手拍大腿,一边哭喊,“哎呦……打人啦……无法无天啊……法院门口打人了……”

这么一闹,其余几个记者忍不住拿出相机开始拍摄。毕竟还没有蹲到江家的新闻,登不上头条,能有个引发社会舆论的瓜也不错。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门口的法警。

立刻有法警上前处理。

一时间,记者们更加迫切地想要拍到第一手资料,纷纷上前抢拍。

苏婉看记者都被吸引走了,淡淡一笑。

“走吧。”

晚上苏婉和糖糖是在外面吃完饭才回去的。

“妈妈,那个小兔子布丁真好吃,下次我们可不可以再去吃?”

小丫头回味着今天晚上吃的东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苏婉被小丫头的表情融化了,她蹲下身摸了摸糖糖可爱的小脸蛋,“好……啊……,小馋猫。”

踏进家门,就看到了稀客——吴敏。

只见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不仔细看,竟然一时没认出来。

见苏婉回来,吴敏咬牙切齿地冷哼一声。

“还敢回来。”

然而,她的面部表情过大,牵扯到伤口疼得她嗷嗷叫。

苏婉让糖糖先去房间玩会儿玩具。

然后坐在吴敏的对面,没有丝毫怯场,

“天黑了,我不回家,你想让我去哪里?”

吴敏捂着脸大叫,“你竟然起诉我,就不怕亚泽生气吗?”

苏婉感觉到好笑,“怎么?你能起诉我,我不能起诉你?”

吴敏跳起来,“那能一样吗?我儿子那可是住了院的,你不过就一些钱的事,钱能有人重要吗?”

苏婉点头,“嗯,钱不重要。”

她向对方伸出手,“那你倒是还我啊!”

吴敏一时语塞,结结巴巴道:“这钱是抵押亚泽房子得来的,亚泽都还没跟我说什么,你凭什么来要?”

苏婉目光一凛,“钱是从我的账户上打给你的,我凭什么不能要?”

吴敏刚想要发作,耀祖带着他的玩具枪过来对着吴敏发出喧闹的声音。

“哒哒……哒哒……丑八怪死了。”

吵闹的音乐打断了吴敏。

吴敏呵斥,“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呢?我是你妈。”

耀祖拿着枪一边跳一边大喊,“妈妈是丑八怪……妈妈是丑八怪……”

吴敏气得拎着耀祖的胳膊,“你再瞎说,以后别想要我给你买玩具。”

耀祖满不在乎,“爷爷奶奶给我买。”

然后又对着吴敏“哒哒……”

“苏婉,你看你怎么教育的孩子?”吴敏见治不好儿子,转头将气撒到苏婉身上。

苏婉呵呵一笑,“耀祖不过是暂住在我家,你见过哪个房东替房客教育孩子的?再说了,你也没付房租啊。”

吴敏拍着桌子,“你是耀祖的舅妈,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笑话,亲妈都不教育,轮得到我这个舅妈来教育?”

“耀祖住你家,你不教育谁教育?”

“那你可以接他走,我没空。”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吴敏气得一把夺过耀祖手上的玩具枪,“闹什么闹?人家都要赶你走了,再闹,你就睡大马路上去。”

吴敏这么一凶,耀祖立刻扑进赵桂兰的怀里,“奶奶……丑八怪抢我玩具……欺负我……”

赵桂兰心疼地搂着耀祖,“好了,奶奶疼我们耀祖,给你买新的。”

“奶奶打她……奶奶打他。”耀祖不依不饶地哭闹。

“好好好……奶奶打,耀祖不哭。”说着象征性的拍了下吴敏的肩膀。

“不够……不够……奶奶你要这样打她……”他用力地抡起小胳膊在赵桂兰的手臂上打了下去。

赵桂兰吃痛地捂着手臂。

这孩子经常打人,手臂的力气很大。

赵桂兰没有办法,只好再加重了手上了力气,一边打,一边发出“哎嘿”的声音,假装用了很大的力气。

耀祖这才满意地跑开了。

“妈,你看这孩子给你惯成什么样了?”

赵桂兰揉着手臂,一脸委屈,“你们都说我惯他,我哪里惯他了?这孩子脾气就这样,都是随了他爸那死鬼家的根。根都不正,这苗儿能红?”

吴敏蹙眉,“妈,你瞎说什么呢?我还约了朋友,要先走了。”

赵桂兰拉住她:“你现在那个男朋友,这么多年都不跟你结婚,我看也不是个正经的,趁现在自己还有点姿色……”

突然想起什么,赵桂兰起身去拔了家里的监控,然后把吴敏拉到角落,小声附在她耳边继续说:“趁现在你还有点姿色,手上还有点钱,趁早分了。找个稳当的,就像苏婉那样会过日子的。”

吴敏立刻不耐烦地翻白眼,“那苏婉有什么好?亚泽都不待见她,你还拿她当个宝一样。”

赵桂兰怕她的声音被苏婉听到,连忙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小点声。

“苏婉再不好,没有她,耀祖怎么能这么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债主找上门要拿耀祖逼吴敏现身,是苏婉挡在了耀祖前面,表示如果敢在她家闹事,立刻报警抓人。

家里各项开支,也都是苏婉补贴着。

逢年过节,也都是苏婉带着糖糖帮她们走亲访友,替他们处理人情世故。

这么多年,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苏婉在打理着。如果没有耀祖,按理说她和老胡现在已经可以安享晚年了。

吴敏不服气,“那我把耀祖送给她当儿子得了。以后耀祖的事,别找我。”

赵桂兰忍不住腹诽:就你家这个混世魔王,你想送,人家苏婉还不想要呢!

但谁让这女儿是自己生的呢?她只能继续苦口婆心地劝。

“我会喊亚泽回来一趟,让他劝苏婉撤诉,你就别惹苏婉了,不行先还一部分,安抚安抚她的情绪。”

吴敏不乐意了,“凭什么?当年吴亚泽要买房,你们出钱给他付首付,现在我用一下这个房子贷出来的钱,怎么了?”

赵桂兰叹气,“这不是为了能让耀祖继续在这个家里住下去吗?你没看刚刚苏婉都让你带耀祖走了吗?”

吴敏突然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你们出钱贷款买的房,带自己的外孙住着,她苏婉凭什么赶人?”

赵桂兰见怎么也说不通,干脆摆摆手,“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快走吧?”

“妈,这是我弟的家,我亲妈还出了钱的,我凭什么不能待?”

吴敏那脾气上来了,干脆坐下来,赖着不走了。

赵桂兰愁容满面,“你不走,你住哪里?”

这个家总共就三个房间。

苏婉和糖糖住一间,赵桂兰和耀祖住一间。

因为耀祖睡觉太闹腾,夜里总是磨人,她让老胡单独住一间。这样白天她补觉,老胡还能带着耀祖。

连吴亚泽难得回来那么一趟都是跟胡广民挤一间。

吴敏不理她,自顾自地进了耀祖的房间,往床上一躺。

今天晚上她就住这里了。

胡广民一看,不明所以地将目光投向赵桂兰。

赵桂兰无奈地摊手。

他默默地起身回房间睡觉。

苏婉带糖糖出来洗漱的时候,见吴敏的鞋放在门口,不禁拧眉。

这么晚还不走,难道要住这里了?

刚想发作,突然转念一想,苏婉改变了主意。

她自顾自地带着糖糖洗漱完回房间。

果然,不一会儿,赵桂兰住的房间门打开,耀祖哭着喊着不让丑八怪睡他的床。

“你个小兔崽子,没有我,哪有你?你现在能有这好日子都是我给的。你凭什么赶我?”

一个五岁的孩子哪里管什么,一边喊一边将枕头、玩具往吴敏身上砸。

“你滚,我不要你跟我睡,我要奶奶跟我睡。”

赵桂兰怎么阻止也没用,只好对吴敏喊,“你快走吧,别再惹他了。”

吴敏见耀祖怎么说也不听,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耀祖还不依不饶,想要追出去打她,赵桂兰拦也拦不住。

这时,苏婉打开房门,面无表情地看着耀祖,“耀祖,小点声,舅妈和姐姐要睡觉了。”

耀祖一听,立刻闭了嘴,转身回房爬到了床上看动画片去了。

赵桂兰直摇头。奇了怪了,这孩子亲妈说也不管用,自己这个最疼他的奶奶说也不管用,偏偏苏婉一句话,就老老实实地回房了。

会所包间里,吴敏气冲冲地将包扔到吴亚泽怀里。

吴亚泽那些狐朋狗友见吴敏过来,一个个立刻找借口离开,生怕吴敏开口跟他们借钱。

这些人基本都认识吴敏,其中几个曾经还和吴敏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

后来发现吴敏这个人做生意不老实,也都不愿意与她有多少瓜葛。

要不是吴亚泽这个爱面子的冤大头性格,他们是不愿意搭理这对姐弟的。

毕竟吴敏欠钱不还的事都传开了,看她现在脸色青一块紫一块,十有八九就是那些债主打的。

“老姐,谁惹你了?”吴亚泽早就回南城了,只是怕回家住。

家里两个女人会管着他,所以他一直住在酒店。

“还不是你那个好老婆,她竟然把我给告了。”

吴亚泽一顿,苏婉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向来都是逆来顺受,最大的优点就是会自我调节。

两人偶有矛盾,往往都不需要他哄,晾她个几个月。下次他回去的时候,她又是对他无微不至。

吴亚泽满不在意地端起酒杯,“不能吧?好端端地她告你做什么?”

想起前段时间的那通电话,难道是因为那次矛盾?晾了她那么多天,这件事早就应该过去了呀。

“你回去好好管管你老婆,现在真的越来越不像话了。你都不知道,她现在打扮得花枝招展,指不定会去勾引谁?”

吴亚泽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她那个大妈身材?打扮的花枝招展成什么样?”

脑海里浮现出苏婉产后那臃肿肥胖的身材,再穿上花裙子,脸上涂得跟颜料盘似的。

吴亚泽不免有些反胃。

“你别不信,她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了。”

放下酒杯,吴亚泽不屑地翘起二郎腿,“再不一样能不一样到哪里去?整容去了?”

她口袋里的钱几乎都被他榨干了。

再说她那个凡事家庭第一的性格,总不会是去贷款整容了吧?

“我跟你说,你赶紧给她打电话,喊她撤诉。”吴敏不耐烦地催促。

吴亚泽嬉笑着掏出手机,“今天的酒水你买单哦!”

吴敏看着他没正形的样子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催促,“快点儿。”

她知道苏婉最听他这个弟弟的话了。

在他面前,苏婉就是一条舔狗。

只见吴亚泽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拨通苏婉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苏婉才接听。

吴亚泽沉着声音,“苏婉,你怎么把我姐给告了?”

客厅内,苏婉耳朵上戴着耳机,手指在键盘上不停地敲击着。

“嗯!怎么了?”

她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

原来以为吴亚泽打电话来是为了离婚的事,没想到竟是吴敏的事。

吴亚泽的声音在电话里传来,“你这样做让我以后怎么面对我姐?”

苏婉停下了手上敲击的键盘。

“什么意思?这个钱可是用我们住的这套房子担保贷款的,还不上就意味这套房子要被抵押拍卖。”

吴亚泽打哈哈,“这钱她又不是不会还,现在她被那么多债主追着要钱,要有钱早还了,至于拖到现在吗?再说了,你这一起诉,妈怎么想你?以后耀祖怎么想你?你难道想要把这个家搞得家宅不宁吗?”

苏婉向后靠向椅背。

“吴亚泽,贷款的利息现在可是你在还着,她出过一分钱吗?”

当初借钱的时候,吴敏拍着胸脯说银行贷款的利息她来还。

后来吴敏失踪了。

吴亚泽一脸的关切,表示为了不影响苏婉的征信,这个钱他先垫着。

当然,他每月工资不往家里拿又多了一个借口。

然而事实则是他从来都没有和吴敏断过联系。

吴亚泽有些不耐烦了,“不就是几千块钱嘛?她一个女人也不容易。”

苏婉气笑了,“她一个女人不容易,我一个女人养着一家老小就容易?”

吴亚泽有些生气了。

“苏婉,我不也在外面打拼着吗?别说的你有多不容易似的。我通宵陪着客户,喝酒喝到扶着墙吐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舒舒服服地被窝里睡大觉。你再不容易能有我不容易?”

苏婉沉默。

吴亚泽以为她在反思了,语气柔了下来。

“其他的我也不说了,说多了显得矫情。我姐那里呢,这些年也不是完全失联,不想还钱,她还是偶尔联系我的。你明天一早去撤诉,过几天我回家陪陪你和孩子。”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吴敏佩服地对他竖起大拇指,“你小子可以啊!”

吴亚泽十分得意地靠在沙发坐垫上。

“我跟你说,她做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逼我回去,现在如愿了,还能闹什么?”

吴敏点头,那个苏婉现在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还不是为了取悦她这个弟弟。

吴亚泽突然转头看向吴敏,“对了,姐,那个钱你不会不还吧?”

吴敏心虚地打哈哈,“怎么会?我可是你亲姐,我会害你不成?”

说完给他转了五千。

“这是这个月的利息。如果不是因为苏婉信用好,银行收的利率低,我才不用她去贷呢。”

吴亚泽收下了吴敏的转账,起身回酒店,“老姐,记得买单呦。”

吴敏翻了个白眼。

“去去去。”

她不情不愿地去买单。

电话另一头,是一脸冷漠的苏婉。

她环顾了下四周。

无论如何,糖糖上小学之前得保住这套房子。

电脑上屏幕上,是一份起诉状。

被告一栏则写着吴亚泽的名字。

//

吴敏起诉的判决书很快下来了,苏婉接到送达中心的电话时正在参加幼儿园活动。

电子送达的文书发送到了手机上。

她打开链接,将判决书直接拉到最后一页。

意料之内:驳回原告全部诉请。

她的内心毫无波澜。

收起手机,继续拿起画笔。

今天是幼儿园的开放日,小朋友们准备了各种小节目,糖糖的班级准备的是亲子小游戏,需要与家长一起参加。

苏婉与糖糖是亲子作画,小丫头专心致志地描绘着“我和妈妈”。

她手下画的妈妈,是站在太阳底下,形象高大而温暖。

苏婉不擅长画画。

给糖糖画成了大饼脸,眼睛一大一小,嘴巴鼻子凑到了一起,胖胖的身体,短短的腿。

担心糖糖会伤心,苏婉下意识地用手遮挡住了她的画。

然而她越是心虚遮掩,越是引得糖糖好奇。

“妈妈,你在干嘛?”

苏婉有些尴尬地笑笑,“妈妈……妈妈还没画完。”

慌乱之际,她不小心打翻了颜料。

下意识地伸手去捡,却也暴露了她藏着的画。

小丫头看到妈妈笔下的自己竟然是这副模样,先是盯着画愣了一下。

下一刻,小嘴一瘪,抬头看向苏婉的时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妈妈为什么把我画得这么丑?”

苏婉慌乱地想要解释,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这画确实拿不出手,都不如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

正在她手足无措的时候,一个阴影笼罩在她们面前。

“糖糖,妈妈的画还没有画完,你看着哈。”

江林川顺着苏婉的画,稍加修饰,添了一些线条和色彩。

不稍片刻,一个可爱的小公主形象跃然纸上。

糖糖看到自己那么好看,立刻开心地咧开了嘴。

苏婉这才注意到眼前的男子穿着印有幼儿园标志的外套,乌黑的短发有些微卷,眉毛如剑般英挺,眉宇间透着阳光自信的味道。

嗯,长了一张赏心悦目的脸。

听说男幼师很吃香,看来对长相要求也挺高的。

她连忙道谢。

“谢谢老师。”

江林川没想到答应小姑姑来凑个人数,竟然能碰到那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女律师。

虽然幼儿园开放日举办亲子活动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促进家校共育的理念。

但是也有些孩子家里父母长辈抽不出时间参加,所以园长江沐秋拉上了侄子江帅,用来陪那些家长不能来的孩子共同完成活动。

“糖糖的画画天赋很高,有没有兴趣让她往这方面发展?”

江林川的声音很好听,上扬的嘴角露出了一颗虎牙,一看就是阳光大男孩的形象。

其实苏婉也发现了,这个孩子会结合自己的想象力,描绘出她所感知的丰富世界。

但是她现在才六岁,她的人生有无限可能,所以苏婉一直都是以平常心对待她的天赋。不让她专攻画画,也不打压她画画。

不过人家老师这么说,很有可能是想要介绍什么培训机构。

苏婉正想礼貌婉拒,就听到人群骚动的声音。

循声看去,是一个家长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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