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嫁给敌国太子后,我逆风翻盘了推荐_主角景殊姬玄晖小说新热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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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殊姬玄晖是小说《嫁给敌国太子后,我逆风翻盘了》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归远少爷写的一款双男主类小说。目前小说已完结,以下是小说《嫁给敌国太子后,我逆风翻盘了》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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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北邺尚未落雪,却已无风而寒,景殊被拖进地牢时,浑身冻得发僵,牛皮鞭沾着盐水抽在身上,也没觉着有多疼。

北邺与南景一战足有半年,景殊身为太子亲自出征,想过自己或许会死在疆场,但着实没料到会被当做议和的筹码,送到北邺人手中。

景殊两只手被吊着跪在地上,披头散发掩住了脸,任凭鞭子怎么抽,只垂着头没多大反应。

“停停停。”

行刑狱卒蓦地住了手,转身对桌后满脸不耐的少年郎行了个礼。

这位年少封王,在上京城那可是贵人中的贵人,狱卒哪敢得罪,恨不得供着,小心翼翼道:“王爷?”

姬玄睿拧起眉,伸手一指地上那囚犯,“这人怎么没反应?”

狱卒犯难道:“听说人进城时就是这幅半死不活的样,眼下这皮开肉绽都没动静,再继续用鞭刑……只怕到他断气都哼不出个声儿。”

“那不行。”姬玄睿眉头皱的更紧,“那不是便宜了他?给本王弄醒了再打!”

狱卒犹豫了下,问:“王爷的意思是?”

“随你们。”姬玄睿后靠在椅子上,两手环肩,“让他知道疼就行。”

狱卒心领神会,躬身退回去。

——

景殊这一路上都昏沉,醒时少,正是神思恍惚之际,狱卒已将夹棍固定在了那双细瘦的腕上,随即急束绳索,那杨木制成的夹棍骤然收拢!

景殊疼得顷刻间冒出冷汗,短促低哑地痛呼出声,蓦地清醒过来!

记忆中的贞贵妃倏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坐在正前方的少年人,那双眼正是他先前恍惚所见,充斥着厌恶与怨毒。而他被吊起的双腕正上着夹棍,腕骨疼得仿佛要被生生碾碎,身上也疼得几乎麻木。

景殊不肯再出声,他胸膛起伏犹如抽搐,张唇凌乱短促地吐气,却听见那少年恨道:“南景皇帝昏庸无道,奸臣遍地,你这个南景太子今日落到本王手中,若是趁早求饶,说不定本王还能给你个痛快!”

景殊低哑地笑了声。

姬玄睿一拍桌子,站起身恶狠狠地盯着他,“你还笑得出来?”

景殊仰起脸,笑容疼得有些扭曲,但挑衅十足。

“小王爷,就这点能耐——”景殊缓了口气,咬着后槽牙低笑,“也想让我求饶?”

姬玄睿没受过这气,当即脸色铁青。

——

北邺与南景之战以南景求和收尾,不仅将江北割让予北邺,还送了金银丝绸,甚至将此战南景亲征的太子以男妾之名送予了北邺太子姬玄晖。

被押着来的南景太子还没进城,就让睿王半路给劫了去。

宫中,北邺皇帝姬凛武将出身,不爱穿那些繁琐服饰,不上朝时便身着干练常服,猿臂蜂腰,五官硬朗,须髯稍长,瞧着更像个武人,说起话来也声如洪钟。

“老大,来了?”

北邺太子的五官与其父颇为相像,深邃英俊,身着玄色交领广袖袍,身姿端正,眉目冷峻,垂着眼说道:“父皇急着唤儿臣,可是有事?”

姬凛听不得他文绉绉的说话,揉了揉耳根,说道:“你可知南景使臣进京一事?”

南景新帝登基,便派使臣来邺求和,还将亲弟弟给送了过来。

这次战事能这么快结束,也是因南景内乱,延平帝猝然崩逝,太子又是北邺细作所出,故而中宫嫡长子得势,谁都晓得这其中有猫腻。

景殊是远在真前,没想到王都起火,进了人家的局!

姬玄晖:“此事并非儿臣督办。”

“行了,别管谁办,南景说要将那被废的太子送到你府上去。”姬凛说,“人让老二给劫走了,他向来瞧不上景氏,你去给那南景来的小子捞出来,他娘到底是咱邺地出去的,客死异乡也有我的不是,不能叫她儿子死在我儿子手里。”

姬玄晖太了解他爹,晓得他这个心软的毛病,蹙眉须臾,说道:“玄睿因何仇视景氏,父皇心知肚明。”

姬凛一顿,眉眼间浮现出极淡的悲意。

北邺起兵自立为王,本就是因南景皇室昏聩,屡次提高赋税,以至北邺百姓民不聊生,延平帝贪图享乐之余又多疑,忌惮北邺,总想着收回兵权。

延平三年时,北邺遇寒灾,延平帝不肯免去北邺赋税不说,还因北邺未能交上税,命北邺王妃带幼子姬玄睿入王都,其目的明了,便是要以其为质子威胁北邺,王妃彼时本就染疾,不愿北邺与南景兵戎相见,便各退一步,不曾带上儿子,自愿孤身出发。谁料北邺风寒,路上又颠簸,王妃还没走出北邺便撒手人寰。

北邺王悲痛之下,一怒起兵,北邺与南景彻底撕破脸,睿王也因母亲之死恨毒了南景皇室。

“我这不也没拦着他么?”姬凛沉默半晌才无奈道,“出出气也就罢了,还真要他的命不成?人是送到你府上的,你好出面,虽说是个男娃娃,但你就带回去当个花瓶儿,乐意瞧就看两眼,不乐意看就摆着,也碍不着你。”

姬玄晖哽住。

……那哪里是个花瓶,那是个阵前骁勇无比的煞星。

“他的身世,也是真的?”姬玄晖轻蹙眉。

“嗯。”姬凛叹了口气,“这事儿我听温如故提起过,人是枢密阁送出去的,南景皇宫好进不好出,她又被王家识破了身份,去母留子,人就再没回来。”

枢密阁,也就是细作了,姬玄晖了然。

姬凛一抚掌,说道:“行了,休要磨磨唧唧的,快去瞧瞧,告诉老二出出气也就罢了,他娘到死也算为大邺尽忠,便留他一条命,就当对得住他娘。”

姬玄晖只得应下,转身走出殿门,唤道:“卫阑。”

“哎,殿下,在呢。”

灰衣佩刀的男人自树枝跃下,轻巧落地,近前道,“殿下,回府啊?”

“不回。”姬玄晖言简意赅,“去地牢。”

“得令!”卫阑飞快应道,却又蓦地一顿,迟疑道:“不是,那个,咱去地牢干什么啊?”

姬玄晖走在前头,惜字如金:“捞人。”

卫阑一头雾水跟上去。

太子亲自去捞人?该不会哪个不长眼的,把睿王殿下给抓了吧?

直到地牢,站在过道里,便能听见里头传来的怒吼。

“你不是能扛吗?啊?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求饶啊!你给本王求饶!说了本王就饶了你!”

姬玄晖恍若未闻,步履流星地走进去。

卫阑搁后头摸了摸鼻尖,有些倦懒地叹了口气。

行吧,不是睿王殿下被抓了,是睿王殿下要疯了。

——

景殊刚被用过刑,便捆着手腕被悬空吊起来,姬玄睿手里拿着细牛皮拧出的鞭子,一鞭鞭地抽上去,气得吼了半晌,抽得手腕都累了。

行刑本就是个讲究事,姬玄睿哪里懂这些,抽上去也不过是皮肉伤,甚至不到皮开肉绽的地步,景殊原本能忍得,可他腕有旧伤又受了夹刑,此刻被吊着便已是苦不堪言。然而他偏偏咬死了牙,就是不肯服软。

他越是如此,姬玄睿便越是要变本加厉。

一鞭子抽出,却没落到景殊的身上。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死死攥住鞭子,将其拦在了半路。姬玄晖稍一施力,便从姬玄睿手中夺了这鞭子,淡声洇着些特有的清冷:“鞭刑不是这么打的。”

景殊闻声抬眸,瞧向手持牛皮鞭的冷峻男人,露齿笑道:“是啊,那炸了毛的小狗,学着些怎么甩鞭子。”

姬玄睿又让他气得要动手。

姬玄晖用鞭柄轻轻敲了下他的肩,摁住了要暴走的弟弟,随即反手一抽,鞭子急速掠过挥出了残影,极有巧劲儿地抽在了景殊肩上,他猛地一颤,咬着牙闷哼了一声。

那一鞭抽得他骨头碎了一般的疼,肩上顷刻涌出了血。

景殊便晓得,这人是个手劲儿大的行家。

姬玄晖也不作声,抬手又是两鞭,抽在他肋间,景殊顿觉喘息都难,一呼一吸都疼得难以忍受,故而小口小口地抽着气,半晌没说出话来。

“哈!”姬玄睿乐了,“嚣张不起来了吧!哥,继续啊!”

姬玄晖却将鞭子缠起来,随手丢向狱卒,说:“适可而止。”

姬玄睿一愣,“他可是景人,是南景的太子!他这回领兵,杀了多少北邺的将士?!哥,不能便宜了他!”

“父皇说。”姬玄晖抬眸瞧向被吊着的男人,乌色的眸内瞧不清情绪,“他娘为北邺尽忠,不可伤其性命。”

“嗤。”景殊先笑出了声,他断断续续地边笑边说:“你们北邺,有点意思,细作的儿子,都…都能,子凭母贵啊?”

“哥你看他!”姬玄睿脸色阴沉,眉眼间眼看就要乌云密布,还想说什么,便瞧见他哥眉头一皱,当即哽住。

这是姬玄晖不耐的征兆。

姬玄睿晓得他哥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若是在姬凛面前,他还能撒泼耍赖,但对这个严肃冷酷的兄长,姬玄睿也不敢多话,满心苦闷,狠狠一跺脚,气得转身冲出去了。

地牢一时陷入死寂,唯有景殊轻颤的喘息声。

姬玄晖这才仔细打量这个男人,从前战场上见他,都只是遥遥一瞥,这人又戴着张金色的麒麟面具,甲胄裹身,也就能勉强瞧出个人形来。而今虽说仍瞧不清容貌,但眼前这人清瘦孱弱,薄衫染血,披头散发,着实可称狼狈。

即便如此,适才姬玄晖瞥见他那两点如漆,似金乌般灼亮。

于是便断定,这不是个会轻易折腰的人。

“带回府吧。”姬玄晖吩咐,随即转身出去。

狱卒们面面相觑,不知怎么个情况。

卫阑打了个哈欠,两手拍了个响出来,张罗道:“兄弟们,别愣着了,没听见太子殿下说么?给人放下来,赶紧送太子府去,要活的啊。”

狱卒闻言当即称是,手脚麻利便将景殊给放了下来,拖着往外走。

卫阑瞧了两眼地上蜿蜒的血痕,若无其事地跟着走出去了。

地牢狱卒忙着找马车,总不能真把人一路拖着送到太子府上,姬玄晖便与卫阑先一步回府,太子尚有公务没处理,进书房后,多吩咐了一句。

“等人回来,找府医去瞧瞧,别死了。”

于是刚过晌午,太子府上下都传了个遍,南景送来那男妾叫殿下给带回府了,还吩咐了府医去看诊!

太子府上下无一不震惊。

景殊被送往太子府的路上又神智昏然,他全身疼得厉害,尤其是双腕,因此并未彻底睡去,但也不大清醒,就这么从偏门被抬进了偏院。

太子府府医孙居正是个年近不惑的老郎中,从前北邺皇帝还是北邺王时,就在王府当差,后来年岁大了,两个儿子从军战死,老无所依,便跟着太子进了太子府,说是府医,实则养老。

乍一听要给那南景来的太子医治,老头极不乐意,提着药箱等卫阑催了多次,才慢吞吞地跟他到了偏院。

“殿下好端端的,怎还真将那景人给带入府了?”孙居正捋了捋白须,站院子门口,迟迟不愿进去。

卫阑耸肩,“也不是全须全尾带回来的,否则哪用老爷子你出手?”

孙居正哼了声,白须跟着颤两颤,伸手将门推开,甫一进门,扑面来的血腥气便让他面色略微变了变。

待得进到内室,瞧见榻上面如金纸的南景太子时,先前的不耐散了不少,孙居正站在榻前瞧这年轻人半晌,眼底的冷漠与厌烦淡了些。

“也罢,老头我便当是日行一善了。”孙居正别别扭扭地嘀咕,伸手去开药箱,“看你小子年纪轻轻的,死了怪可惜,模样这么周正,怎么就姓景呢……”

景殊身上都是些皮外伤,唯有姬玄晖打的三处鞭伤与腕上的伤最为严重,因受过夹棍酷刑,双腕烙着红肿渗血的伤处,与苍白到毫无血色的皮肤对比一下便鲜明了起来。

孙居正在那腕上来回捏了两下,面色忽地一凛,复又捏两下,仔细打量了起来,终于在内侧手腕上,瞧见红肿伤处下,有一条极为细小的疤,约莫半指长,因他夹棍刑痕太过惨烈,这条疤显得有些不起眼。

景殊混沌之中,隐约觉着身边有什么人,始终聒噪不止,那声音忽远忽近的,听不清什么,意识仿佛深陷于泥沼之中,挣扎了半晌,才勉强恢复了些身体的掌控权。

睁开眼便发觉已不在地牢中,浑身的疼也随着清醒更加清晰起来,佝偻腰背的老人正拎着他手腕,满面凝重,但景殊没吭声,悄无声息地躺着。

景殊眼神有些空,他前路已断,那么身在何处也都没什么要紧。

孙居正看的出神,一抬头才发现景殊已醒了,他没什么好脸色,但将景殊手腕放在被上的动作却称得上小心,他哼道:“小子,命硬啊,身上这么烫还能醒过来,身上的伤老夫我都给你瞧过了,过会儿喝药,能不能活看你自己。”

景殊闻声回神,垂下眼道:“多谢老先生。”

孙居正没料到是这么个回应,仔细端详了下眼前过分平静的年轻人,眼神复杂,最后眼神落在他搭在被外的腕上。

“你这手,”孙居正顿了顿,他晓得这年轻人受过什么刑,因此有些不忍,“怕是……”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已然很明显,这手废了。

景殊稍稍动了下手指,并不意外,平静的像一池死水。

他说:“不妨事,日后也用不着了。”

孙居正一哽,提溜起药箱甩袖子走了。

他就多余可怜这小子!

走出院子,孙居正又折返回来,对院子里的俩丫鬟说,“方子搁屋里呢,记得拿去抓药!”他伸手往里屋指了指,没好气道:“别让里头那小子死喽!”

言罢,拎着药箱快步走了。

俩丫鬟面面相觑。

——

将入夜时,姬玄晖在宫中议事回府,卫阑将马车交给小厮带下去,说:“今日可够晚的。”

“与南景议和之事,争得久了些。”姬玄晖往院子里走,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对南景不可cao之过急,歇歇也好,过些日子关越山便该率兵还朝,还有,明日若是赵氏有人来请,便说孤与温延卿议事呢,忙着。”

“哪个赵氏?”卫阑问。

“朝中还有哪个赵氏?”姬玄晖瞥他。

卫阑蓦地想起来,于是噤声。

通政司使姓赵,叫赵世德,家中有个体弱多病的小女儿,小字芸娘。赵芸也不知怎么,对姬玄晖一见钟情不说,竟还要非君不嫁。

姬玄晖今日将南景送的男妾收入了府,赵氏屡次提亲,赵芸甘心低嫁做个侍妾也要进太子府却屡屡被拒,自然惹怒了赵家,今日议事后,姬玄晖便被赵家大公子赵烨给拦住了,说什么也要请他明日去吃顿酒。

姬玄晖敬谢不敏,根本不想去。

他头疼这事儿,随口问道:“孙老去瞧过他了?”

卫阑跟在后头,这回倒是明白太子殿下说的谁了,答道:“瞧过了,都是些皮外伤,孙老给留了药,开了方子。”

“他也都用了?”姬玄晖问。

“用了,药也喝了,在院子里头安生着呢。”卫阑也有些纳闷,紧接着说,“安分的都出奇,属下还当这人是个有脾气的,听说孙老出门的时候,也让他气得不轻,吹胡子瞪眼睛的,还有睿王殿下,到城外跑马去了,现在还没回府呢。”

“他心里不痛快,由他去吧。”姬玄晖敛眸。

北邺王姬凛是南景旧臣,原是个没多大野心的,只是那些年南景皇帝愈发昏庸无道,且多疑敏感,天子一旦昏庸,受苦的便是百姓。北邺打着讨伐昏君的名义起兵,这些年没少与南景交手。

景殊姓景,那就注定他在北邺得不到礼敬与尊重。

南景新帝刚登基,便将这个弟弟送来求和,其目的也已经很明确,他们决定牺牲一个景殊来讨好北邺,但姬玄晖没想到的是,南景送景殊来的由头,竟是献给太子府做妾。

这不止是在求和,更是在羞辱景殊。

姬玄晖的脚步慢了些许,终是停下,他转了个身,说:“孤去瞧瞧他。”

——

太子府本就清净,景殊这院子里就更安静,入了夜,也就孤灯一盏。

景殊用了药,身上伤痛有所缓解,便起身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泡了许久的凉茶,入口一饮,冰冷且涩,但他浑不在意。

“吱呀。”

姬玄晖推门而入,恰见那人一袭薄衫,泼墨似的发垂到腰际,似是闻声转头,昏暗烛火下其人如白壁美玉,眉眼秀美,竟是个冰清玉润的柔和相貌,只是此刻憔悴苍白,瞧着更单薄柔弱了些。

难怪要在战场上把自己裹的密不透风,姬玄晖心说,长成了这个模样,不会得人怜惜,只会遭人轻视。

静默半晌。

景殊踝上也有伤,站不住了,索性扶着桌子坦然落座,声音微哑道:“有事?”

姬玄晖被这一手反客为主噎住了,忖量了须臾,说道:“孤来瞧你,在太子府可还习惯。”

景殊扬眉,这人白日里给了他三鞭子,现在是要来给甜枣了?

姬玄晖面不改色。

两人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景殊笑出声,那三道鞭伤仍隐隐作痛,而他面上不显,只是笑,“习惯,怎么不习惯?都登堂入室住进太子府了,哪还能不习惯?”

这话里带着刺儿,姬玄晖听得出来,也觉着在情理之中,从前他景殊也是金尊玉贵的太子,现为阶下囚,自然不高兴。

他沉默须臾,说:“你生母是邺人,日后好生在府中住下就是。”

饶是再不通透的人,也听出姬玄晖的好意了,他漫不经心的神色终于带了几分认真,缄默须臾,说:“阵前我杀了不少邺人,你不杀我?”

“战场上的厮杀,杀你也该是在阵前,不是在这。”姬玄晖说完,蓦地反应过来,“你想求死?”

他终于品过了味儿,白日这人就始终在挑衅,根源是在这儿。

“你故意激怒玄睿,是想他杀了你。”

景殊不可置否,歪头露了个笑,说:“那小狗不经逗,下手不够狠,心也不够狠,你爹给你养出了这么个弟弟,怪宠你的。”

历代皇室争储都惨烈异常,但北邺显然没这个担忧,姬玄晖精明能干,他弟弟却又傻又天真,不是个能争抢的。

姬玄晖听出他言下之意,眉头皱起,“玄睿性纯,这话日后休要在他面前提起。”

“这就急了?”景殊像是忽而来了兴致,漂亮的眉眼顷刻溢笑,“有个蠢弟弟是好事,你急什么——”

话音未落,他便猛地被姬玄晖钳住了喉,先前还端庄君子模样的人此刻眉眼阴鸷,像是一头被扯了须子的猛兽。

景殊便知道,他抓着了姬玄晖的死穴。

“休要胡言。”

姬玄晖的声音仍是冷静克制的,但手上却是真使了力气,景殊觉着喉骨都要被他捏碎了,苍白的面色涨红,他指甲死死攥着衣角,断断续续地说:“既然…是,是胡言,你何必…动怒啊?”

“景殊!放肆!”

姬玄晖低喝,眉眼间仿佛蕴着乌云,眼看就要下起瓢泼大雨,景殊就那么无畏无惧地笑看他,像是在看一场闹剧的局外人,姬玄晖瞧见那双凛然无惧的双眸,心神一震,随即蓦地松了手。

景殊伏在案上,咳了个昏天暗地,“咳…咳咳…!”

姬玄晖负手,居高临下地瞧着他,又是那个高深莫测的太子,沉声道:“你这么想死,何必借别人的手?何不自绝?”

“哈。”景殊屈肘伏着,垂头笑出声,他抬起眼,一字一句说得很轻,却掷地有声,“死于敌手,我是英雄。”

“死于己手,那是懦夫。”

姬玄晖神情有片刻的错愕,他张了张嘴,却是哑然。

有些人即使跪着,他的心性与气节仍然屹立不倒,就算是举步维艰,也要踩着刀尖鲜血淋漓地往前走,坚韧如山,宁死不屈。

景殊从南国到北邺来,甚至进了太子府,他可以忍受屈辱,是因为这屈辱是别人带给他的,但他绝不会让自己蒙羞。

这样一个人……

他竟是这样一个人……

姬玄晖生平第一次这般认真地瞧一个人,一个曾经不死不休的对手。

“你好好休息。”

姬玄晖说罢便负手而去。

景殊独自瘫在椅子上,阖起了眸,疲惫也好倦懒也罢,都不是能给外人瞧的。

茫茫天地,他无处容身。

只是个守着那点残破尊严不肯低下头的异乡人。

卫阑见姬玄晖没留多久,便从景殊院子里出来,神色也看不出什么,便没多问,倒是姬玄晖先问道:“你不是说他用了药?”

卫阑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是啊,听婢女说外用内服都挺痛快的。”

姬玄晖捻了捻指腹,他方才捏住那脆弱的脖子时,甚至能感受到景殊侧颈细弱的搏动,还有他明显不大正常的体温,滚烫灼人。

“他服了药。”姬玄晖沉吟须臾,问,“怎么还在发热?”

“那可能是……”卫阑话说一般蓦地噎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下,“啊?”

“他在发热。”姬玄晖重复了一遍,又问,“孙老不是说没有大碍?”

卫阑不知道怎么答这话,犹豫了下,说:“这,孙老是说都是皮外伤,性命无忧绝无大碍,您……”

您怎么晓得他发热的?是摸了?还是摸了?

卫阑没敢问出来,惜命且识趣的问:“那要不,属下再找孙老来瞧一瞧?”

姬玄晖忖量,随即点了点头,“唤孙老去瞧瞧他吧。”

卫阑在原地咂舌良久。

孙居正从前起居没个定数,自从到太子府养老,戌时就寝,卯时起身,很是规律。这厢刚躺下,卫阑就跟催魂儿似的追过来了,老头儿从被窝里起身时,气得胡子都能翘起来。

进门前,孙居正还信誓旦旦地说:“胡扯!他不就受了点风寒和外伤么?服了药今夜热便该退下去!”

卫阑惯会说话哄老爷子,连声道:“是是是,老爷子且再瞧瞧,也好叫殿下放心不是。”

孙居正听出点不对味儿来,压低声道:“这殿下……对他怎么这么上心?”

卫阑心说你问我我问谁去,恨不得立刻回窝睡觉,面上还堆着笑,顺道替老头拉开了门,“主子的心思咱们哪能猜透,但听令行事一准儿没错,老爷子,快去瞧瞧他吧。”

说话间,孙居正就让他给推进门了。

景殊正卧在榻上,闻声抬头,见进来的是见过一回面的老郎中,便笑道:“老先生,您又来啦?”

他骨子里仿佛就篆刻着端正礼数,又生了副儒雅文秀的好样貌,即使再卑贱的境况,瞧着也清贵。

孙居正却皱了皱眉,他打眼一瞧,便发现景殊的脸色比天明时要差了许多。

不见血色,病重之象。

脖子上还多了青紫的指痕。

“药可服了?”孙居正一边问,一边俯身去拆景殊腕上的布巾,余光瞄他脖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服下了。”景殊答得很乖,又说:“太子来过了。”

孙居正一顿,便懂了,便权当没瞧见过

孙居正:“那怎么还是这幅半死不活的样?”

景殊不语,他知道问题出在哪。

孙居正将指尖抵在那受过刑的腕上,今日他见这小子双腕实在是无处下手,便没敢把脉,此刻却顾不得许多,谁想到搭上少顷,他脸色遽然变了!

其脉极缓,时见一止,且止无定数。

孙居正越探越心惊,惊疑不定地瞧过去,正色问道:“小子,你同老夫老老实实地交代,你这身子是怎么回事?”

景殊疼了也不吭声,指尖却颤栗着,他笑得仍旧没心没肺,轻声说:“老先生可知,南景皇室有一秘药,名为归元散。”

“你……”孙居正悚然。

南景刑罚多严酷,这秘药也是其中之一,专用来喂给那些练过内家功夫的。

归元散,归元散,服下此药,毋抡练过多少年的内家功夫,归元尽散!

内家功夫若是被强行破去,气血瘀滞,必是要元气大伤!

景殊慢条斯理地收回手,笑得斯文,轻声说:“劳烦老先生费心。”

他的君子之气融在了一言一行中,儒气又规矩,即使是孙居正对南景深恶痛绝,也不得不承认,很难将这人与昏聩无道的南国景氏联系起来。

孙居正叹了口气,道:“方子得改改,先前的药不能用了。”

景殊便客客气气地道谢。

孙居正开完方子,将之给了院子里的婢女后,便匆匆忙忙地找着卫阑,非要去见姬玄晖一面。

书房内,姬玄晖搁下公务,问道:“孙老,急着见孤,是有何事?”

“殿下今日不是吩咐老夫,去给南国来那位看诊。”孙居正如实道,“老夫来,就是想问问殿下,这病,殿下的意思是怎么治?”

这话里绕着弯,姬玄晖了然,便说:“该怎么治就怎么治。”

孙居正便明白了,说道:“保命无忧,只是他这身子想调养好,怕是难,还有那双手,必定是废了。”

旁边的卫阑听见这话也瞬间清醒了。

姬玄晖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才问道:“为何?是今日地牢受刑之故?”

“是,也不全是。”孙居正叹,“此人到北邺前,曾服过归元散,这可是大伤之物!这一路又染风寒,此时若是好好养着,或许日后还能与常人无异,可偏偏他入京后又受了刑,恕老夫才疏学浅,仅能保其性命。”

提及归元散,姬玄晖面色微微一变,他也曾听闻过这南景秘药,确是阴毒之物。

“那他的手?”姬玄晖问,余光瞥了眼卫阑。

卫阑当即道:“属下今日问过了,地牢那边儿说没下狠手,都是有分寸的,不至伤他筋骨。”

“不错。”孙居正颔首,“夹棍刑不至于让他废了双手,老夫今日瞧他腕上有疤,双腕双踝皆如此,不知二位可还记得,景律提及一酷刑,他们管这个叫挑丝儿。”

姬玄晖与卫阑同时面露震惊。

——

景殊侧卧在榻上,忽冷忽热,全身上下又开始疼,每一块骨头都酸涩刺痛,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脏污的囚车内,四肢被锁链死死铐住,犹如案板上待宰的鱼。

他被关在囚车中,锁铐四肢,连狗都不如。

景殊怎甘不明不白地蒙上骂名,不是没有反抗过,只是还没进乾阳,郑随云便下令,硬是掰开嘴将归元散给他灌了下去。

这药性极烈,服下后如五脏俱焚般,痛苦不堪,他在囚车锁链中嘶嚎挣扎了整整一日一夜,才彻底没了力气,连话都说不出。

回都城后,他被关在阴冷潮湿的牢中,以跪姿被吊着手,狱卒便是此时,端着个托盘进来,景殊瞥见,那盘中装着各式精致小巧的刀具。

南景的酷刑,景殊多少也知道些。

小心划开腕内的嫩肉,再寻着筋脉,轻划过去,不至割断,却足够疼,景殊晓得,这酷刑被他们称作——挑丝儿。受刑后不会残废到断手断脚的地步,却也实实在在是个连笔都拿不起走路都费力的废人。

他那时还不知景煜为何要用这种法子,直到得知自己将会与求和使臣一道去北邺,便都明白了。

景煜要留个全须全尾的他,送给北邺解气。

出城许久,他太过虚弱,醒着的时候不多,偶然一次醒来时,恰好听着他们议论,南景太师荀仲病逝。

太师荀仲,是景殊的老师。

——

“所以,他那双手本就要废了?”卫阑难掩惊诧,他光是听就觉着疼,有些不敢相信,景殊竟一直忍着这样的伤痛,给睿王殿下气成了疯狗。

“不仅是手。”孙居正也难免有几分恻隐,“服过归元散,再受过这些刑,想保他性命容易,可这伤病日后必是沉疴难愈,便是活了,他这一身伤病,怕也活不好。”

姬玄晖忽而问道:“他日后拉不得弓了?”

孙居正双眼一瞪,“拉弓?就他那手,日后逢个阴天下雨,怕是都要疼得抬不起来!”

姬玄晖“啊”了一声,有些惋惜。

他曾在战场上,亲眼瞧见过景殊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法,说一句百步穿杨也不为过。

——死于己手,那是懦夫。

那人的铮铮铁语犹在耳畔,但姬玄晖现在却更能明白,景殊活着远比自尽要艰难太多,也比他想象中要坚韧顽强。

他不是南景无用也无道的皇室子弟,更非纨绔。他是真正的雪中寒梅,枝条看似纤细孱弱,却在凛风寒霜中做到了宁折不弯,没有什么能让他低头。

即使逼迫他跪下,那弯曲的也仅仅是双膝而已,他永远高高在上,被搓磨折辱也要轻蔑地嘲讽回去。

而这恰恰是姬玄晖欣赏的,甚至因此生出了近乎恶劣的征服欲。

景殊服了孙居正换过的方子后,后半夜便汗如雨下,晨起时,便没再发热,神思也清醒了许多,不再如之前般滞涩昏沉。

他从榻上慢吞吞地起身,推开门的刹那,冷风铺面,入目便是满院的荒芜。

秋风萧瑟,卷落遍地枯叶。

景殊恍惚了片刻,被粲然的日光刺得双目微眯,他从泯江被押回乾阳城时,还不到夏末,如今已近深秋了。

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二十余年,南景春日时争奇斗艳的花繁锦簇,亦或是苍山青云下的黄沙战场,如今才恍然发觉,那皆是旧事了。

静静望了落叶半晌,景殊忽地一声叹。

死是死不成了,那便更得好好想想,要怎么活。

坦而言之,生母是北邺细作这码事,景殊从前当真是不知情,也难怪他从前无论如何讨好上进,贞贵妃也没给过他半点好脸色,景殊甚至觉着自己不过是一步棋而已。

……他也没感觉错,事实如此。

正忖量着,院门忽而被砰地一声踹开,随即满地枯叶纷扬而起,一人提剑而来,杀风猎猎。

“景贼!看你今日还怎么逃!”

景殊先是嗅着风中送来的浓烈酒气,再一瞧,乐了。

这不是姬玄睿那小狗崽子么?

——

内厅里,被扣在太子府的温延卿歪在椅子上,他已过及冠,风华正茂,身着明蓝锦缎袍,宽袖滚边,绣着银纹,又生了副贵公子的端正样貌,眉眼又总萦着几分风流气,坐也是懒懒散散的。

同正襟危坐的太子殿下对比十分鲜明。

枢密使温如故与北邺皇帝姬凛是多年的旧交,其子温延卿更是与姬玄晖自小一起长大的伴读,交情匪浅。

“听说你真把那南景废太子给收了?”温延卿饶有兴味地挑起眉,嘴上也没个规矩,“太子妃没娶,倒先抬进来个男妾,我瞧今日早朝,赵家那对父子看你眼神都不对。”

提起这个姬玄晖就头疼,赵世德司职通政司,位高权重,面子不能不给,可也正因此,他的女儿才不能进太子府的门。姬玄晖又不靠这个争储,更不想依靠女人和外戚稳固地位。

“下朝父皇命孤多留片刻,话里话外都是想让孤娶了郑氏的意思。“姬玄晖不耐蹙眉,叹了口气,“他可怜郑氏女,也不想得罪赵世德。”

“你怕赵家强买强卖,就把我扣这儿了?”温延卿随意瘫着,不急不缓地笑说:“你从前府中无人,眼下不同,这般僵持下去,怕是要得罪了赵世德,他们家多疼爱赵芸,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是臣,就该本分。”姬玄晖声一臣。

见他面色不豫,温延卿也不提这茬,刚想开口换个话题,便被匆匆而来的卫阑打断了。

“殿下,温大人。”卫阑给两人见了礼。

姬玄晖“嗯”了声,问:“什么事?”

卫阑犹豫须臾,轻咳一声:“适才睿王殿下上门,像是醉了酒,非要问那景人在何处,现下已提剑过去了……”

“……”

姬玄晖一时间觉得自己头更疼了。

温延卿兴致勃勃地坐直了身子,颇感兴趣,“听闻此人在战场上险些废了沈连那小郡王,连败数将不说,玄甲军行营都统关越山都败在他剑下,睿王殿下只怕不是他的对手吧?”

卫阑一顿,神色微妙了些。

而姬玄晖已起身,匆匆出门去了。

温延卿眉梢微挑,施施然也起身跟过去。

卫阑心想,如此一来,既不得罪睿王,也不得罪主子,两全其美!

那厢姬玄晖匆匆赶到景殊所在的院子,瞧见大开的院门,眉头皱了皱,三步并两步地走进门去。

“景——”殊字没说出来。

景殊正抱肩倚着廊柱,发未束,衣不整,仅披了件玄墨色的袍子,白玉似的人,偏生瞧着又像个落拓不羁的山水客,眉眼还盈着几分戏谑玩味的笑。

鲜活得很。

紧随其后进门的温延卿的目光也被第一时间吸引过去,随即便是一震,诧异扬眉,没想到叱咤阵前的南景太子竟生了副这样的相貌。

“你们是来找他的?”

那人开口说话的同时,冲地上扬了扬下巴,又说:“同我可没关系,他自个儿倒下去的。”

顺着他的示意,姬玄晖才瞧见地上四仰八叉的弟弟,一口气哽在喉间,脸色憋得古怪。

他自然晓得这事儿同景殊没干系,毕竟这人从南景送来时,就差不多废了。

姬玄晖不想瞧那个不省心又丢人的弟弟,移开了视线,唤道:“修然,带睿王去休息。”

“睿王殿下这酒量,还是没点长进。”温延卿笑出声来,余光却在打量那个看似从容的男人,带着几分凌厉。

景殊并非没发现那道锐利视线,而是以自若与其小小的交锋须臾。

片刻后,温延卿上前去,将烂醉如泥的睿王殿下单手轻松扶起,顺道捡起一边儿的剑,眼神却倏尔一凝。

那银亮的剑刃上,印着尚未干涸的、鲜红的血迹。

这把剑还是伤着了人的。

姬玄晖同样瞧见了剑上的血迹,面色没什么变化,却蓦地快步走到景殊面前去。

景殊还没回过神,便猝不及防被掀开了仓促间披上的黑袍,露出已被血色浸透的霜色里衣,以及鲜血淋漓的左小臂。

血腥味顷刻间浓烈起来。

姬玄晖拧眉道:“你怎么不说?”

“我为何要说?”景殊淡淡地瞧他一眼,仿佛不知疼一般地转过身,一步步往屋子里走去。

每走一步,踝上未愈的旧伤都如针刺刀割一样的疼,但他脊背挺得直,鬓角几乎要滑落冷汗,也没吭出一声来。

景殊也没料到这小狗崽子会追到这儿来杀他,更没想到他一剑过来却只伤了自己手臂,转头那狗崽儿就醉倒在院子里了,再一听姬玄晖的话,更想笑。

他本就是骨子里刻着骄矜二字的人,眼下这般狼狈如何说得出口,难道还去同姬玄晖告状?

刚走到屋子里坐下,余光便看见姬玄晖也跟了进来,景殊眉心轻蹙了片刻,随即又舒展,唇角又挂上了漫不经心的笑。

“你那弟弟寻着了,还不走啊?”

姬玄晖挑眉,神色仍旧冷淡,尊贵得不可一世,“孤给你唤孙老,你就还孤逐客令?”

“不然?”景殊的矜贵也不比他弱,乌亮的眸子洇开玩味,“难不成要请太子殿下上榻,好行我这侍君之责?”

本也是随口一句,景殊刚说完,却诧异地瞧见姬玄晖脸色变了。

俊美舒朗的脸上蓦地红了些,甚至不自觉地微睁大眼,像是震惊,又竭力压抑,足有片刻,才勉强恢复了那副冷淡模样,冷哼一声。

“绝无此意!”

景殊没料到一句讥诮竟惹得他这般当真,不由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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