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薛凌风是小说《嫌我不孕不育?嫁军官一胎生仨》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沅荷写的一款年代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嫌我不孕不育?嫁军官一胎生仨》的章节内容
1987年10月薛林村。
林家的三间瓦房内,林家大姑娘此时正在西房的床上大哭,边哭边隔着窗户和母亲喊道。
“我才不嫁薛家,你们都瞒着我,那薛家的二儿子明明是因伤退伍,什么到了年龄退下来,他腿受了伤,以后干不了重活,男人干不了重活还有什么用,你们让我嫁过去不是毁我吗?!”
林大妮说完从床上坐起来,看向听到动静跑进来看她的母亲,一把抱住她的腰,“娘,你真的狠心让我嫁过去吗?!我不要嫁瘸腿的男人,被玲玲她们知道,肯定要笑话死我了!”
此时王燕听的也是一脸纠结,“可你爷爷和薛家那位长辈早在你们很小的时候就定了娃娃亲,聘礼都早用完了,说好的事情,咱们也不能不承认不是?”
当娘的也为难,更心疼女儿要找一个瘸腿的男人,外面都这么传呢。
房后正在劈柴的林家栋虎着脸回到院子里,冲着西房的位置吼道:“成什么样子,定好的事情是你能说不嫁就不嫁的?!你小时候穿的花衣服,新棉鞋,哪一样不是你未来婆婆给你做的”
说完又道,“你二妹都没这个待遇,还有你那书本费,学费,也都是用薛家的聘礼,不然你以为你凭什么能上完初中?就这你还不想上,你二妹想读咱家都没多余的钱给她上,只能看你的课本,你自己不好好读,你二妹摸一下你课本就跳脚不让碰,现在跟我哭丧起来了,不是人家当时在部队,你18岁就应该过门了,留你到现在二十几岁,忽然跟我说不嫁人,哪有这样的道理,你要不嫁,你把那聘礼钱还回去!”
回到压水井旁边重新拿起衣服的林二妮看一眼震怒的父亲,压压脑袋,继续干手头的活计,从她有些粗糙的手指就能感觉到,林家二妮没少干家务做农活。
林家除了两个女儿外还有一个15岁的儿子林志强,目前送去镇上学修车不在家。
林大妮隔着窗户,哭着回院子内的父亲,“我哪有钱还!你明知道我没有!”这要是林二妮早被父亲的大嗓门吓得瑟缩不敢吭声,也就林大妮能仗着父母对她的溺爱如此理直气壮。
“没钱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等着日子到了去薛家当薛家媳妇!人家薛家条件多好,你去了就是享福,即便是瘸了腿,嫁过去还能饿着你不成?”
“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林大妮破罐子破摔,硬着头皮把自己有相好这件事说出来,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和一个瘸腿的男人结婚。
这话一出,下一秒林大妮的嘴巴就被亲娘捂住了。
“我的亲娘啊,这话你可不敢说,一会你爹要打死你了!”王燕一脸惶恐地看向西房的门,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母女俩紧紧抱在一起。
院子内搓衣服的林二妮也缩了缩脖子,心道她姐为了喜欢的人真是豁出去了。
林家栋拿着砍刀冲进来,怒目而视大女儿,“你个混账东西,你在浑说什么,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我看你是脸都不要了!”
林大妮这下没有嚎啕大哭,而是小声啜泣,“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不可能再嫁到薛家,都什么年代了,早就不允许你们这种娃娃亲,也不倡导盲婚哑嫁!你这么做是不对的!那个男人我见都没见过!”分明见过,这个时候也只当没印象说没见过来撇清关系。
“好好好,读了几本书开始跟我咬文嚼字批判你老子来了,既然你不嫁,用掉人家薛家的聘礼钱你总该要还,每年吃的鸡蛋,穿的新衣服,读的书,上学的住宿费和粮票菜票,你不得给人家全部还清了!”
林大妮梗着脖子说:“我没钱,我也不嫁,就是不嫁。”
“没脸没皮,读书读的礼义廉耻都不要了,你不要脸,我林家栋还要脸!今天我非把你的腿打断,我让你喜欢,别让我发现那个家伙是谁,知道了我非把他弄死!”
正在气头上的林家栋不顾扑过来的媳妇阻拦,眼看着手里的砍刀真的要砍向林大妮的腿。
倏忽间从外面跑进来个人,一把死死拉住林家栋的胳膊。
“爹,爹,你别打大姐!”说话的是一脸着急的林二妮,生怕怒气勃发的父亲真的砍下去,“爹——”
林家人的骨架都挺大,林二妮不像身材高大的林家栋也不像母亲王燕,倒和她那秀秀气气的外婆一样,身材纤细皮肤白皙,五官也秀气,只是常年吃的一般,人略显单薄瘦小,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其实两姐妹也就相差两岁。
林大妮今年22岁,同龄的小姐妹基本上都结婚有了孩子。
因着她订的娃娃亲,对方又一直在部队里,这便等到了现在,原本对方今年休假回来,两家也该把亲事提上日程,商量着定日子把婚礼先办了。
可现在都传他成了瘸子也退伍了……
林大妮闭上的眼睛因为妹妹的话重新睁开,她看向妹妹,再看看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父亲,还有抱着父亲双腿怕他真的砍过来的母亲,一脸我想到了一个万无一失的好主意。
“我有个办法,你们不是一直担心二妹嫁不出找不到婆家,人家都嫌弃二妹身子骨弱,怕生不出孩子啥的,不如让二妹代替我嫁到薛家去,一个瘸子,他还有脸嫌弃二妹吗?这样咱家也不用还聘礼钱,二妹也有丈夫了,这不正正好?!”
林大妮抹一把眼泪,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简直太好了!
林家栋下意识反驳:“胡扯八道!人家订的是你!”
抱着丈夫双腿的王燕却觉得大女儿说的挺对,她从地上站起来,拉住丈夫的胳膊,把他手里的砍刀拿下来递给二女儿,让二女儿把砍刀放回院子里,顺便把她支走。
等林二妮拿着砍刀乖乖出去后,王燕苦口婆心地对丈夫说:“难不成你还能想到别的法子,咱们大妮这样的,还能愁嫁不出去?倒是二妮,这两年让媒婆帮着相看,没一个愿意的,都说二妮瘦弱,怕生产困难,干不了农活,话里话外都是嫌弃,那薛家老二从前是一表人才,可现在不也成了个瘸子,娶我们大妮那是他们高攀”
她语气思量,越发觉得这样做很合适,“配二妮倒是挺好,聘礼方面我们也不用担心还不起,俩家还是亲家,啥都不影响,别管哪个女儿,咱们安排人嫁过去就不错了,要不乐意,聘礼一分不退,让他们自己决断。”
这话颇有点耍赖的意思。
林家栋不吭声。
林大妮看父亲无动于衷,又加了一把猛料。
“我喜欢的人是我初中同学周涛,他爸在粮管所上班,他也喜欢我,我们俩去年就在一起了,经常互相写信,只要我跟薛家退了婚,他那边就能让媒人来咱家提亲!”
王燕一听粮管所,眼睛冒光,使劲摇晃丈夫的胳膊。
“你别犹豫了,这多好,二妮有了婆家,大妮还找了个家里在粮管所工作的,还是镇上的,这不两全其美?!一下子俩姑娘的婚事就都解决了!”一脸喜出望外。
屋外放下砍刀的林二妮听到父母同意了,有些茫然地看着在灶房门口掰豆角的奶奶。
她想姐姐这下该不伤心了,重新坐到洗衣盆旁边用搓衣板洗衣服。
奶奶周爱华掰着豆角劝二丫头道:“其实嫁到薛家也挺好的,人家比咱们家条件好,地也多,吃穿不愁,你嫁过去就是享福,腿什么的不重要,人好就行。”
就在周爱华以为林二妮不愿意,心里不痛快时,她听到林二妮语气轻快地说了一句。
“我也觉得挺好的。”她姐能嫁给喜欢的人,她爹娘也不用操心她的婚事,这不挺好的?
就是委屈了薛家老二,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三天后,薛家。
薛家与林家比起来,薛家的院子更大,地上铺着砖块,不是泥土地面,而且是平房,院子外面是路,路对面就是他家的菜园子和几棵果树,光是房屋的外观就能看出来家境比起林家要殷实许多。
薛家夫妻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大儿子薛凌毅如今28岁,早已成家,住在薛家后面新起的平房,薛凌毅有两个儿子,大的六岁,小的三岁。
老二薛凌风,18岁入伍,如今25岁,从部队回来没多久,在家休息。
老小薛凌语21岁,在城里的教育局上班。
赵冬莲看一眼把媒人送出院子回来的丈夫,脸一垮,把鞋底子甩在桌子上,气得站起来叉着腰说:“真是欺人太甚!旁人也就罢了,这林家的做事方式真是让人心寒!我们薛家是哪点对不起他们?这个时候还落井下石。”
与赵冬莲的泼辣直接相比,薛长富看起来要敦厚斯文一些,他叹口气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拿着烟管在那拨弄烟丝,显然也有些无奈。
“现在外面风言风语都在传,林家有心理负担也正常。”
赵冬莲冷哼一声说:“我呸,这话他们夫妻也敢找我们家说,我都替他们臊得慌!没脸没皮!”
赵冬莲越说越气。
薛长富好脾气地说:“也就只能这样,不然你啥办法,重新换人,谁愿意和凌风结婚,现在都在传他是瘸子。”其实对儿子的腿伤……夫妻俩也没有多少清晰的认知。
村里也是风言风语的,说儿子成了瘸子。
赵冬莲气的捋了一把碍事的发丝,重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说:“反正我不满意林家那二姑娘。”
赵冬莲从始至终中意的都是林家大姑娘。
林家大姑娘脸盘子圆润,说话做事大大方方的让她很满意,因为是娃娃亲,认定对方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她时不时的就会去林家看看未来儿媳妇,付出那么多现在却成了空。
一想到儿子如今被嫌弃,赵冬莲气就更不顺了。
“什么人啊!”
薛长富劝道,“儿子也不小了,你要是置气下去,再耽搁两年,到时候想重新找个就更难了,你之前不也说过,林家二妮虽然不爱说话,但老实本分,不是那种偷奸耍滑的性子,其实二妮也挺好。”
赵冬莲越想越气,总觉得这口气咽不下去,眼眶都有点红,纯纯气红的。
“我就是觉得他们欺负人,还说什么要是不同意,当初给的聘礼也不会退,这不是耍无赖吗?”
薛长富安慰道:“凌风脾气爆,那林大妮脾气也大,他俩要真在一起,没准三天两头吵架,二妮文静秀气一些,我觉着挺好的,反正都是薛家的,老爷子在下头知道,肯定也愿意。 ”
薛家老爷子和林家老爷子当年定下的亲事,如今两个老爷子都不在了,但薛长富想到父亲还在世时的画面,这事终究做不到绝情。
“我——”赵冬莲还想说点什么。
薛长富打断她,“你想吧,跟凌风同一年的狗蛋和鹏鹏,他俩的孩子都会跑会跳,咱凌风还光身汉,再拖下去,我真怕他连个老婆都找不到,你嫌弃二妮瘦瘦巴巴,到时候来了咱家,好好养养身体不也就圆润起来了。”
在农村,不管是男人女人,二十五岁还没结婚,那已经属于超大龄,非常少见。
这也是薛长富最忧虑的,孩子大了,腿脚又有问题……还真让他没什么心思去挑拣,你说他不气,那是不可能,只是他想得开,不想为这些事继续为难自己,得紧着孩子的事先办了。
赵冬莲发牢骚,“真恨人。”
恨人也还是认栽了,谁叫儿子现在的确腿脚不便,任她对所有人说孩子的腿会恢复,旁人可能也觉得是在骗人,想骗别家的好姑娘过门,真再耽搁两年,儿子都要奔30了。
薛长富看妻子的态度平复下来,生怕夜长梦多,跟她商量,“既然这样,我们就赶紧把婚事办了,把人接过来,免得过几天又出幺蛾子,早结婚咱们也早省心,不用再操心凌风的个人问题。”
赵冬莲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随便,你去和儿子说。”重新拿起鞋底子扎针走线,这算是同意了。
薛长富起身往楼上去,二儿子在楼上锻炼,一条腿虽然不太方便,但并不影响他做其他事。
薛长富走到跟前,甩了下烟袋,把烟杆子挂在肩头说:“过来跟你说一下林家的事,你不是和林家大妮订的娃娃亲吗?”
薛凌风继续做自己的日常训练,他浑身都是薄汗,闻言不在意地说:“然后呢?”
“换人了,林大妮换成林二妮,你要是行的话,过几天就和林家把事办了。”
薛凌风看父亲那愁苦为难的表情,呲着牙笑着说:“咋啦,林家嫌弃我瘸腿直接退亲就行,怎么还老大换了老二,是不是不想退聘礼?”说完他呼出口气又道,“看来老二有点好欺负,这爹娘也太偏心眼了吧。”老大不愿意的推给老二,老二还没脾气的接受了,真有意思。
“那林家俩姑娘,你又不是没见过,你小时候不还被你妈带去过林家几次,老二本来就老实。”薛长富看儿子没生气,表情松缓不少。
薛凌风坐起来,拿起毛巾擦脸上的汗,努力回忆了下说:“本来我就不喜欢林家大妮,咋咋呼呼的,换了正好。”
“你这是乐意?”
“没啥不乐意的,就她了。”
“行,那我就让媒人去和林家通气,合计合计挑个好日子把你们的事办了。”
退亲半月后,薛家终于迎来了薛凌风的婚宴。
林二妮大名叫林溪,此时此刻林溪穿着表姐当年的红衣服,因为婚事办的急,衣服临时赶不出来,家里也没钱买现成的红嫁衣,便借了表姐当年的衣裳,她穿在身上有些宽松。
头上挽着发髻插着红色的花朵,绞面后的脸颊上画着过于红艳的妆容,就这么被婆家人从娘家接走。
外面锣鼓喧天,宾客盈门,东屋的床上铺着桂圆红枣花生等等干果,林溪坐在床沿,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双手,无聊把衣角折起来又抻平。
因为常年干活的缘故,手指头有些粗糙,指腹还有几个裂口,碰一下就疼。
作为新嫁娘,外面再热闹好似和屋内的林溪没有关系一样,她因为起得太早,此时有些昏昏欲睡,脑袋时不时的栽几下。
自从被送到这个婚房和丈夫在喜婆的主导下走流程,林溪甚至都没敢看自己的丈夫长什么样子,他太高了,她不敢东张西望,自然看不到他的脸。
等到流程结束大家潮水般的褪去,再也没有人进来。
好似把她遗忘了。
中午饭也没有,哪怕一杯水。
直到三点多,宾客们差不多散去,喝的醉醺醺的薛凌风被人架着送回房间。
林溪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这个男人对她来说就是个陌生人。
赵冬莲看儿子被放到床上,儿媳妇却跟个闷葫芦一样杵在一边,先是给帮忙的人发烟,等送了人出去后,她掀开帘子重新走进来,瞥一眼还站在一旁的林溪,忍着气说:“他今天喝多了,你看着点,别吐到床上了。”
林溪忙回婆婆,“好。”她对赵冬莲印象挺好,因为赵冬莲从前去她家看姐姐的时候,给姐姐糖时,也会塞几颗给她。
赵冬莲正准备出去,她的小女儿薛凌语端着一碗扣着粉蒸肉的面条进来,赵冬莲忙拉住,皱着眉头问她,“你干什么?”
薛凌语纳闷地说:“给嫂子端碗吃的,我刚刚问了一圈,好像没人给嫂子送饭,这都几点了,赶紧煮了面条,把粉蒸肉和白菜夹了一些,让嫂子垫吧垫吧。”
故意将这件事忘到脑后的赵冬莲看着满满当当一碗面条,不乐意地说:“这么多荤腥,你二嫂没吃过什么肉,你让她吃这么多待会要拉肚子了,她拉肚子,谁来照顾你二哥,你去把肉拨下来。”
“啊?这样会拉肚子?”作为薛家小女儿,薛凌语从小不缺荤腥,似乎并不知道常年不吃荤腥的人猛地沾了这些肉菜,肠胃会受不了从而拉肚子。
赵冬莲拍一下女儿的后背,“我还能骗你?”说完看也没看林溪转身就先出去了,一看就知道心里还对林家临时换人这事有气。
“哦哦哦,那好吧”薛凌语连连应道,说完一溜烟跑出去,把粉蒸肉拨掉,端着只剩下白菜的面条回到婚房,双手端给还站在一旁的林溪,“嫂子,吃吧,妈说你不咋吃肉,我都不知道。那会我还以为我妈给你端了吃的,估计她太忙忘记了。”
林溪也双手接过,对面善的小姑子说,“谢谢妹妹。”
“别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赶紧吃吧,吃完也休息休息。”说完出去帮忙收拾卫生去了。
林溪看一眼床上醉的不省人事的男人,又看看香气扑鼻的素面条,早已饥肠辘辘的她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准备大快朵颐,一筷头下去竟然在碗下面发现了一个荷包蛋。
看到这个荷包蛋,林溪想到那天姐姐说的薛家鸡蛋吃不完,莫名其妙的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这道陌生的声音响起,林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手里的碗都差点没端住。
薛凌风听到笑声就默默地掀开眼皮看着林溪,看到她被自己这句话吓得手腕子乱抖,长臂一伸,手牢牢撑住她纤细的手,将她的碗稳住。
林溪从未与男人这么亲密的接触过,哪怕对方只是将干燥炽热的手掌覆盖在她的手背上,这也足以让她控制不住的脸颊发红,手里的筷子都不由握紧,眼皮低垂,气氛尴尬的想要扔了碗筷找个地方躲起来。
薛凌风看林溪那窘迫紧张的神情,心里忍不住想笑,他一本正经地收回手说:“别洒了,还得收拾,赶紧吃吧,我睡一会。”说完翻个身背朝着林溪往床里面躺了躺。
气氛再尴尬作为新嫁娘的林溪也不敢出去吃,外面的院子里人更多,好多人在院子里帮忙收拾卫生洗碗筷盘子。
她无声地吃着面条,生怕发出什么响动影响到床上的男人。
本来因为突然说话的薛凌风而感到紧张的林溪在吃完面后眼皮子更困了,撑不住的她趴在旁边的桌子上也睡着了。
睡着睡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发现身体一轻,睁开眼人已经被薛凌风抱起来,她下意识挣扎着想下来。
人高马大的薛凌风抱着她,不容置喙地说:“我睡好了,你困了就躺床上睡会,吃晚饭我叫你。”说着就要把人往床上送。
林溪忙说:“不用,不用,我不困了,你——”你放我下来这话还没说完,门口的帘子再次被拉开。
薛凌语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嫂子我来拿碗筷……”话音刚落,眼睛看到哥哥抱着嫂子,她立即脚下一转,往外走着说,“我……呃……”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溪因为薛凌语的突然闯入,惊慌失措羞得一头扎到了薛凌风的胸膛,速度太快撞的鼻头都疼了,同时纤细的手臂死死抱着他的脖子,仿佛这样就没人能看到她有多尴尬。
若是旁边有地缝,林溪大概已经钻进去了。
薛凌风抱林溪就像抱一条棉被一样轻松,他甚至还恶趣味的颠了颠她说:“你这也太瘦了。凌语出去了,别害羞,都是一家人了。”
林溪闻言抬起头努力克制情绪对他说:“可以放我下来吗?”说话时也松开了紧搂着他脖子的双手,改为撑着他的肩头,上半身想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她没有两性相处的经验,这些都是下意识的举动。
薛凌风垂眸看向鼻头发红的林溪,像是对待小妹妹那样,将她放到床上,顺着她,爽快地说:“怎么不行,行得很。”
“谢谢……”林溪坐在床上,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她慢慢抬起眼睑,看向居高临下望着她的薛凌风,“你酒醒了?”
薛凌风微微挑眉说:“谢谢?我们是夫妻,倒也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你要困了就睡吧,还好,那会是有点晕,现在好多了,今天喝得有点多。”
林溪立即说:“我不困,你喝多了就躺着休息吧,不用管我。”
薛凌风没回她,转身走到旁边的洗手架前,拿起毛巾在水盆里打湿,拧干,重新走到林溪面前,把毛巾递给她说:“把脸上的东西擦了吧,估计不怎么舒服。”
化着妆的林溪的确不是很舒服,她接过毛巾,看着薛凌风的腿,“你的腿……”他不是瘸了吗?
薛凌风闻言看一眼右腿,风轻云淡地哦了一声,直接道:“你是想说我怎么不瘸了?”
林溪对于薛凌风的直接颇有些不适应,总感觉自己刚刚的疑惑很不礼貌,用毛巾擦着嘴巴,含糊的回了一句,“没……”
薛凌风一点不介意,大马金刀地坐到林溪旁边,拉开裤腿给她看小腿上的疤痕,像蜈蚣一样的小腿内侧,看的林溪忍不住吸口凉气。
好严重的腿伤!
薛凌风看林溪下意识别看眼,重新放下裤腿说:“骨折而已,做了手术,里面弄了几个钉子,在北京住了俩月,回来又休息了一个多月,差不多都好了,医生说恢复后和正常人一样,没什么大问题。”
林溪点点头,继续擦着脸上的脂粉,顺手把头上的花还有珠串摘下来。
“没事就好,医生都说没问题,肯定没什么问题。”
薛凌风看她擦了半天,嘴巴越擦越红,接过她手里的毛巾说:“你这没擦干净,我给你擦。”抬起她的下巴,不由分说的给她擦嘴角溢出来的唇脂。
这个姿势让林溪不得不直直看着薛凌风那张脸。
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睫毛,双眼皮,大眼睛炯炯有神,剑眉,流畅的下颚线,小麦色的皮肤,一看就没少在太阳底下晒。
不得不承认,薛凌风很英俊,高大挺拔,比林溪在挂历纸上看到的男模特还要帅气,看的林溪一颗心控制不住的怦怦乱跳。
她紧张地双手抓着自己的衣角,眼睛向下垂。
“别低头,快擦好了”又把林溪的脸往上抬了抬。
这下林溪被迫的又只能去看对面男人的脸。
刚刚脸上有红艳艳的胭脂遮挡,现在被擦的干干净净,微红的脸颊暴露无遗。
她听到薛凌风语气纳闷的嘟囔:“这脸怎么越擦越红,没什么东西了啊……”说着又狠狠擦了几下。
耳垂和脸颊滚烫的林溪一把推开薛凌风,腾地站起来说:“我去洗一下吧。”快步走到洗脸架旁边,撩起水洗脸。
薛凌风没多想,看着她单薄的背影,语调随意地说:“你怎么一点没变,小时候看你就瘦的跟猴子一样,现在还这么瘦,你家里人是不是把好吃的都给你姐,你啥也吃不着,你看你姐吃的,都大了你一倍不止吧。”
林溪听薛凌风提姐姐,以为他心里还在意,默默地洗着脸,回他,“我妈说我像我外婆,吃什么都不长肉。”
薛凌风站起来大大咧咧地说:“吃的少肯定不长肉,往后在我家多吃点吧,太瘦容易生病。”说完走过去端起脸盆往外走。
林溪让到一边把毛巾放到洗脸架上。
没过多久,薛凌风重新端了半盆干净的水进来。
晚上的薛家依旧热闹,白天请的是宾客,晚上主要是请来帮忙的邻居,林溪被薛凌风领着给人敬酒,这次都是小酌。
只是林溪没喝过酒,酒量一般,即便大部分的酒都被薛凌风喝了,等坐下吃饭时,她已经感觉到有点晕,待到了入睡的时候,整个人完全站不起来,已经醉的找不到北了。
旁边坐着的薛凌风一只手架着林溪,将她扶起来往东屋走。
看到这一幕的薛家人,尤其是薛长富,看到儿子没有别扭林家换亲,对林二妮挺体贴的,心里的大石头才真正的放下,并且给一旁挂着脸的赵东莲使了个眼色。
赵东莲斜一眼丈夫,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剩饭。
薛凌风的嫂子孙丽拿着几个空碗,看到夫妻俩的背影,语气调侃地跟旁边憨直的丈夫说:“你看看咱二弟,多疼媳妇,我要是喝醉了,估计你任我趴在桌子上睡,还得跟人继续喝过瘾。”
薛凌毅挠挠头发,啧了一声,反驳道:“咋可能,你酒量比我都好,我醉了你都醉不了。”
孙丽翻个白眼,知道自己是对牛弹琴,没好气的和婆婆一块收拾东西,不搭理丈夫了。
薛凌毅的两个儿子,一前一后的要跟着小叔去东屋,被薛长富看到,一手拉一个,呵斥着让他们两个混小子去院子里玩。
“去去去,外面玩去,不准去东屋。”
薛凌毅看到也驱赶两个儿子。
俩泥地里打过滚一样,你追我赶大叫着往外跑,吵的薛凌毅这个父亲脑袋都疼了。
他嫌弃地说:“咋就没能有个女儿,吵都吵死了!”他话音刚落,去院子里的两个娃就打了起来,老大坐在老二身上,老二两只手死死抓着老大的头发,两个一起叫,一起嗷嗷着哭,谁都不服谁。
“松开,松开!”薛凌毅见他们不理睬,直接去抽竹条。
看到父亲手里的东西,扭打在一起的俩小子瞬间跑的无影无踪。
屋外吵吵闹闹,东屋内,薛凌风正在给林溪脱衣服。
脸蛋红扑扑的林溪就像待宰的羔羊。
等到林溪半夜口干舌燥的醒来,挣扎着要坐起来,旁边的薛凌风瞬间醒来,听到动静,拉开电灯,利落地起身给她倒水。
林溪接过水杯喝了大半杯,当把水杯递出去才发现身上的衣服换了,只穿了背心和短裤,她下意识拉起薄被盖住上半身,颇有些不自在。
薛凌风好笑地问她:“还喝吗?”
林溪摇摇头,忍不住问他:“你给我换的衣服?”她语气稍微平复了一些,因为她发现除了衣服被换了,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只剩下和不熟悉的人共处一室产生的无所适从。
因为薛凌风也只穿着汗衫和短裤,露出结实有力的臂膀和胸膛,腿上的伤口更是醒目无比。
薛凌风把杯子随手放到桌子上,重新躺到床上,打个哈欠对里侧的林溪说:“不是我还能是谁,都是夫妻了,换个衣服不用这么介意吧?我困死了,睡吧。”说着直接伸出手臂把林溪按在床上。
瞪着眼睛看着头顶蚊帐的林溪被说服了,的确没什么可在意的。
只是……只是她发现作为丈夫的薛凌风并没有碰她。
想到结婚前一天她娘特意交代的事情,让她听话,恭顺,不要害怕,忍一忍就过去了……让她总觉得那件事极其可怕,会很痛很痛,对此心生恐惧。
林溪悄悄转过脸去看好似已经睡着的薛凌风,轻轻松了口气。
闭上眼睛的林溪睡的迷迷糊糊之际,脑子里蹦出一句,他是不是因为姐姐的关系才没有碰她?
毕竟他们是娃娃亲,以前两家互动频繁,他被带着来家里看过姐姐,姐姐也被爹娘带着去薛家做客。
现在忽然换了人,他应当是不愿意碰她。
第二天林溪早上五点半就起来了,这个点好多人都还在睡觉。
只是她刚坐起来拿旁边的衣服准备穿,人就被压着肩头重新躺到了床上。
林溪没想到自己轻手轻脚的也能惊动薛凌风。
“我吵醒你了?”她一脸抱歉,语气轻又软。
薛凌风把她按下说:“起这么早做什么,多睡一会。”
“我起来做早饭。”嫁人之前林溪的母亲特意叮嘱她结婚第一天,起来早一点把薛家人一家子的早饭做好,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别睡过头,成了薛家最懒惰的媳妇,别让别人说她林家没教好闺女。
“用不着你做饭,何况你什么都不熟悉,想做也不是现在。”薛凌风让她再睡一会。
“我不困了。”林溪打算再起来,只是脑袋刚抬起来一点,又被薛凌风给按下去了。
“早饭是我爸做的,一会我爸起来了,你俩在一个灶火做饭,你不尴尬,他都要不自在了。”
林溪一听,那的确挺不自在的,她说:“我早点起来,趁着公公没醒,我把早饭做好不就好了?”
“你可真是个小聪明。”薛凌风语气无奈。
林溪生怕被公公婆婆发现自己还在床上睡觉,怕被人传闲话说她不懂事不勤快,侧过身子,语气央求地对薛凌风说:“你就让我起来做饭吧,平时在家也是我负责做饭,我做饭还挺好吃的。”
薛凌风盯着这样看着他的林溪,慢慢松开手,看着她拿衣服穿,自己也拿衣服穿到身上说:“我看你不是只负责做饭,还负责养猪喂鸡放羊吧?”
林溪一脸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不过我家没猪,有羊和鸡。”她套上裤子,站在床边,身上穿着花背心,可能因为背心小了,露出一截曼妙纤细的腰肢,随后披上上衣开始扣扣子。
薛凌风瞥一眼自己这傻乎乎的小媳妇,认命地起来,跟着穿好衣服的林溪一道往外走。
林溪扭头一看,语气疑惑,“你怎么也起来了?”
薛凌风面不改色地越过她说:“我去锻炼一下。”
理由正当,林溪没有多想。
当兵的好像都起得很早。
她动作很轻地洗漱后来到灶房,找了半天没找到煤油灯。
其实这个时候村里许多人家里已经通电,但通电和用电是两回事,她家也通电,但家里不舍得用电,能用煤油灯就用煤油灯,尤其是夏天,天亮的早,在不那么明亮的时候,能不开电灯就不开。
薛凌风出现在灶房门口,伸手按了开关,灯光大亮。
林溪此时已经坐在灶台旁边找易点燃的柴,下意识说:“不用开灯,我看得见,别浪费电。”
薛凌风直接地说:“又不用你交电费,这屋里黑灯瞎火的,你看得清才有鬼,用吧,不然把眼睛累坏了,到时候可比交电费麻烦多了,人永远比这些身外之物精贵,你要珍惜自己。”
林溪听得一愣一愣,她心里觉得薛凌风说的有道理,可面上又习惯了不使用家里的电,可这里是薛家,她无权决定这些,于是拿着晒干的玉米杆,拔下来上面的玉米叶,打开火柴点燃扔到锅底,再把玉米杆掰断扔进去,最后是一些比较硬的柴,没一会就把锅烧热了。
林溪起身,小声问薛凌风:“家里的馒头和玉米碜在哪里放着。”
薛凌风眼尾微微上扬,一双凤眸锐利中带着一番多情,干脆地说:“我去拿。”
然后从主屋拿了红薯和硬邦邦的馒头还有面粉过来。
林溪接过后,先把红薯在旁边的洗菜盆里洗干净,换水重新冲了一遍,削皮切块丢在锅里煮,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经常干农活,一点不生疏。
她盖上盖子说:“早上吃红薯稀饭,馒头一般咱爸妈能吃几个?”
薛凌风说:“我爸一个半,我妈一个,我两个,你看你吃几个,加一起放就行。”他拿了一盆子馒头出来。
林溪放了五个馒头用竹坯子放在锅上馏。
薛凌风则直接坐下来帮忙烧火。
林溪催促道:“不用你来弄,我自己就行,你去锻炼吧,忙你的。”在她家,家务活都是她和母亲做,父亲则负责干重活和务农。
薛凌风长腿长手坐在看起来有些破的小板凳上说:“刚结婚的小伙子都黏媳妇,你不知道吗?一眼看不到你我就心里不舒坦。”故意说话腻腻歪歪。
几句话把林溪说得面皮子泛红,嘴巴张了又张,愣是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跟女人说话的男人,那些话听的怪害臊的。
薛凌风说完看林溪颔首垂眸,脸颊泛红,忍不住呲牙露出一口白牙,像只吃到葡萄的老狐狸一般狡黠。
看样子他很喜欢这么逗弄林溪,看她脸红红的,就像是看到了最美的风景。
早餐比较简单,红薯稀饭加馒头,炒个白菜加了粉条。
饭做到一半,婆婆赵冬莲便起来了。
赵冬莲没想到林溪起这么早,本来她昨天晚上就想好了,今天早早起来喊新媳妇做饭,倒不是她家有什么传统习俗,新媳妇非得做饭什么的,大儿子大儿媳没分出去单住时,家里的一日三餐都是她和丈夫在做,偶尔忙不过来了,大媳妇要做,他们才让她做。
这么区别对待不过是因为对林家存着气,想要故意折腾这林家替嫁的女儿出出气。
这事让赵冬莲太窝火了,心心念念的儿媳妇换了人,那些曾经的付出仿佛喂了狗。
她扣好衣服来到灶房,站在门口看到林溪正要说点什么,忽然发现儿子也在,一下子有些卡壳,顿了顿说:“你怎么也起来了。”
薛凌风拿着烧火棍,一本正经地说:“新婚燕尔,黏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
“不害臊!”赵冬莲听得翻个白眼没好气道,“说什么呢。”
薛凌风笑嘻嘻地说:“一大家子的饭,我怕我媳妇忙不过来,帮她搭把手,我爸呢,都这个点了怎么还在睡觉,我在家的时间能有多久,就好他做的拿手菜,我结婚第一天就不起床,故意给我媳妇摆谱呢是不是。”
从他的一言一行可以看出来,薛家的氛围还是很随和的,没有特别严肃。
赵冬莲虽然想给小儿媳做规矩出出气,可听儿子这么嬉皮笑脸的话也忍不住看向一旁正在翻炒另一个小锅炒菜的林溪,看她没有因为儿子的话生气,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
莫名心里一大半的气就这么烟消云散。
林家的二姑娘好像总是这样沉默地做着事情,从前没怎么关注这个小姑娘,现在看着倒是比从前瘦瘦干干的时候顺眼多了。
赵冬莲甚至忍不住想,做错的又不是林家小女儿,撒气撒她身上有什么用?
“你爸昨天忙前忙后的,酒喝的比你还多,今天多睡一会怎么了,什么摆谱不摆谱,乱讲话,你要是闲着就去看看院子里的猪,去给猪弄猪食,别在这里烧火偷懒,烧火这事儿用得着你吗?”三言两语把薛凌风赶走,然后接过林溪手里的铲子,让她去烧火,自己接着炒菜。
林溪腼腆地说:“妈,我来就好。”
赵冬莲故意道:“刚嫁过来就这么着急掌勺?”一句话让林溪直接让了铲子乖乖去烧火,生怕被婆婆认为自己是要在薛家当家做主。
“不是,我没有没有……不是的”蚊子叫一样的回应,林溪垂着脑袋,不敢和气势如虹的婆婆对视,两只手一起扒拉旁边的柴火堆,拿柴,掰柴,扔进去,噼里啪啦的声音带起一阵星火在灶台下翻滚。
林溪这受气小媳妇的模样让赵冬莲彻底把剩下的一半气也泄了。
她有什么错,不过是个替罪羊,在家里也不受宠,纯纯老实孩子……
最后赵冬莲把林溪也赶出去,让她去找薛凌风。
“你去看看他有没有偷懒,这里我来就行了,反正也快好了。”
林溪不敢和婆婆待在同一屋檐下,一听如蒙大赦,放下烧火棍就起身往外跑,跟小兔子被大灰狼追似的,一溜烟就不见了。
这厢薛凌风正在拌猪食,看到林溪过来想要帮忙。
“不用了,我这已经拌好了,一会没那么热了给倒进食槽里就行,你坐那边休息一下。”薛凌风虽然常年在部队,但家务活似乎也很熟练,一点不生疏。
薛凌风拌的猪食用的是麦麸和一些不咋好的红薯以及一些旁的东西,颜色看起来不是很美味,但是旁边的猪圈里,两头猪已经眼巴巴地啊呜啊呜地冲着两人叫唤了。
“我来吧!”林溪凑过去一些。
“不用。”
被推开的林溪表情呆呆的,啥也不让干让她瞬间无所适从。
饭做一半被婆婆推出来,要帮忙喂猪,薛凌风又都弄好了只剩下拎起来倒进去……
她还能做什么?
林溪扭头看到了院子里的大扫帚,连忙走过去要拿,只是下一秒,刚倒完猪食的薛凌风就扔下桶,大步越过她,先一步拿到了大扫帚。
“我喜欢用这个大扫帚扫地,有劲,正好锻炼臂力。”
臂力?
啥比例?
笔力是啥?
林溪一时之间没听清楚最后一句,稀里糊涂的站在旁边,看着呼呼扫地的薛凌风。
我还能干点什么?
薛凌风抬眼看到林溪表情呆呆的,看着乖的出奇,猜她是没听明白,抬起一只手臂,显露自己鼓鼓的肱二头肌说:“这个就是臂力,手臂的力量,知道了吧?”
林溪连连点头,表示这下明白了,随后瞄到还没来得及清洗的桶,快步走过去正要拎起来,薛凌风拿着大扫帚挡在她面前说:“你行了,这里不需要你,坐一边看着就行。”
“你让我干点什么吧……”林溪眼巴巴地看着薛凌风。
在家干活干习惯了,在娘家几乎没有一刻是闲着的,来到婆家第一天,这不让干,那不让干,林溪浑身不自在,好像只有干活才能让她感到自在。
薛凌风一边扫地一边跟她搭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跟你说件事。”
林溪果然被吸引,看向薛凌风,眼神透着疑惑。
“我昨天晚上梦到你了。”
“梦到我了?”林溪想问梦到一些什么了,又怕薛凌风说一些让人害臊的话,只好忍住,眼神乱飘,不敢看薛凌风。
薛凌风神色如常地说:“梦到我第一次被我妈带到你家,你拿着剁草的刀在院子里切草,两只手臂细细的,那把刀看起来比你人都重……你却拿的很稳。”
林溪从小学就用院子里的剁草刀剁草,每天先去外面的河坡还有自家的地里割草,满满一篓子割回来,再用剁草刀切成一截一截,可以喂鸡喂鸭,留一部分完整的喂羊……
“咱家有羊吗,我家里的羊都是我在放。”林溪捏着衣角。
“没羊”薛凌风发现自己说完,林溪的眼神就盯上了院里的猪,“这猪你就别操心了,我爸养的,猪吃啥,打理猪圈,洗猪,铲屎,都是他在弄。”
林溪干巴巴地说:“难怪猪圈那么干净。”角落里有一点猪屎也是因为睡了一觉起来拉的,看份量就知道昨天晚上是都收拾干净了。
薛凌风看林溪那表情,心里哭笑不得,就这么想干活吗?
“这里不是你家,不会天天让你干活的,我爸妈都疼儿媳妇,我大嫂嫁进来没分家之前都没怎么做过这些,家里人多,也用不着她来做,同样的,也用不着你都包揽。”
林溪认同薛凌风的话,因为在大姐没有退婚之前,婆婆每次去家里看大姐,都对她嘘寒问暖,给钱给吃的,生怕她吃少了亏着自己,那和颜悦色的画面比亲母女还像亲母女。
结婚第一天婆婆平淡隐忍的神情应该是很不满意自己这个儿媳妇吧。
毕竟一开始大姐才是婆婆看中的儿媳妇。
“可是我……”她想说我不是你们原来认定的儿媳妇,她知道自己在婆婆跟前很讨嫌,所以想要多做事来让婆婆满意。
母亲在自己嫁过来之前也说了很多婆婆可能会对她没好脸色,会折腾她出气,让她忍着,毕竟林家有愧于薛家,她得受着,直到薛家消气。
薛凌风把地都扫干净后又撒了点水,那边厨房的赵冬莲也把早饭都准备好了。
西屋里的薛长富起床后拿着牙刷和口杯蹲在压水井的池子旁边刷牙,刷牙之前招呼儿子和儿媳妇:“你们先去屋里吃吧,不用等我,我洗把脸刷个牙就过去了。”
林溪不像姐姐林瑜能说会道的性格,哪怕公公看起来和蔼可亲一脸的好脾气,她也说不出什么好听话来,怯生,都太陌生了。
她嘴里喃喃着还在考虑怎么和公公打招呼,薛凌风已经半搂半拉地把林溪往堂屋里拉。
“走了,先吃饭,我家比较随意,谁先收拾好谁先吃饭。”
林溪听到这话都没反应过来被搂着,小声说:“还是等一下吧,爸妈都还没过来。”
“行,听你的。”薛凌风爽快地应下,好似接下来林溪说什么他都会一口答应。
明明两人并不熟悉,结婚之前也没见过几面,但林溪感觉到了薛凌风的体贴和谦让。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们很早就认识,彼此熟稔。
真奇怪。
怯生的林溪不善言辞,但内心世界丰富,脑子里天马行空。
结婚后的第三天,赵冬莲置办了不少回门要带的礼品让吃过早饭的薛凌风拎着礼品和林溪出发去娘家。
“路上注意点,中午少喝点酒,别骑着自行车栽沟里,自己栽就算了,别把林溪也带进去了。”这三天里,一向不是很会记仇的赵冬莲已经放下了对林溪的不满,只是言语上还有些别扭,一时半会亲热不起来。
薛凌风把东西挂在车把上,长腿一跨让林溪坐后座,然后对母亲说:“我这技术,哪怕喝醉了也不可能带我媳妇栽沟里。”
赵冬莲看儿子没有因为媳妇换人就不待见林溪,正是因为儿子的态度,她对林溪的态度才变好了许多,归根结底是给儿子娶媳妇,儿子没意见,她对林溪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有意见的是办事不妥帖的林家夫妇。
“别贫了,让你少喝点就少喝点。”
“得令。”薛凌风说完骑着自行车载着林溪骑出院子。
林家在的村子叫薛林村,顾名思义,村里有姓林的也有姓薛的,两家人同一个村子,只是不在同一组,位置不算近,骑自行车得十几分钟,主要是村子里的土路不好走,若是修修路还能再快点。
此时的林家,王燕正在备菜。
姑爷带着女儿回门的日子,平时林家不过年过节的不咋吃肉,今天不一样,必须得去镇上割五斤肉回来,尤其他们林家理亏在先,这桌席面绝不能寒酸了。
三斤猪肉两斤牛肉,牛肉贵的很,买两斤都给王燕心疼死了,可没办法,薛家付出太多,如今媳妇换了人,林家又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苛待。
10月份的天气,中午仍有一些热意。
九点半出门,林溪和薛凌风路上不着急,慢悠悠的骑着自行车这里看看那里瞅瞅,聊聊天,十点十分才到林家。
薛凌风一出现在门口,特意在林家看热闹的邻居就纷纷伸头张望,有些直接从屋里走出来,站在院子里看着林家的姑爷。
“哎哟,林溪这不吭不响的就捡到了宝,这么帅气精神!个子还高,好看的很。”说着喜气话的同时也在打量薛凌风的腿。
都说薛凌风腿断了,瘸了。
这么一看,好像也没看出来有啥不对劲的?
东屋隔着窗户往外看的林瑜也看到了这一幕,高大帅气的前未婚夫犹如挂历纸上才能看到的男模特,帅气英俊,这让好几年没见过薛凌风的林瑜都愣了片刻。
不过她转念一想,心中又连连不屑和冷笑。
帅气又怎样,还不是个短命鬼。
院子里热热闹闹的,“谁说不是,都说人家薛家一家子都仪表堂堂,今天看到这二儿子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名不虚传,看得我这老婆子都恨不得把女儿嫁到薛家嘞。”这话一出,大家哄笑成一团。
有人说:“你个疯婆子,可惜人家薛家满打满算就俩儿子,都结婚了,你说这话算是说晚咯……不对,你这疯婆子女儿早嫁人了!”
“还有还有,人家薛家老爷子和林家老爷子给两家定的娃娃亲,旁人是没机会的, 你们也不用想了。”
几位年长的婶子们说说笑笑活跃气氛。
薛凌风看林溪迟钝的不知道动,主动从塑料袋里抓瓜子和糖果塞到院子里的人手中,不仅自己塞,带动着林溪也抓瓜子和糖果给周围的人。
林家栋看到薛凌风,从堂屋走出来,让儿子志强去请姑爷进屋里喝茶。
“志强,去把你姐夫拉进来,屋里坐。”林家栋这般说着,又给门口几个同村人分烟。
薛凌风发了糖果给女人孩子,也跟在岳父身后从兜里拿烟来分。
一套流程走完,村子里的人热闹看完了,拿着烟和瓜子还有糖果嘻嘻哈哈的离开了。
林家院子瞬间安静不少,大家坐在堂屋的四方桌前。
林志强给姐姐和姐夫倒柳叶茶。
柳叶是自己摘了晒干,平时喝茶了就用柳叶泡。
林家栋看儿子抓了柳叶茶放女婿碗里,忙道:“你是喝柳叶茶还是竹叶茶,这两样家里都有。”
薛凌风笑着说:“柳叶就行。”
林家栋看一眼坐在女婿旁边的女儿,顿了顿说:“你刚回来,去屋里跟你姐聊聊天,或者去厨房帮你妈烧柴”说完笑呵呵地看着薛凌风,“林溪这娃老实,这两天在你们家没给你们添麻烦吧,有什么不对的,你们直接说她,她最懂事也最听话,还能干。”一个劲的夸女儿,生怕被薛家嫌弃。
林溪闻言起身往厨房走。
厨房是她经常呆的地方,她一溜烟跑到厨房,看到柴火锅似乎火弱了,直接掰断旁边的柴火丢进去,然后坐下拿起烧火棍捅柴火。
在案板前用刀背铲起肉丝的王燕把肉丢进热锅里,看到女儿,笑眯眯地跟她说:“怎么样,在薛家是不是比在自己家还好,薛家人对你怎么样,你在婆家可要勤快点,你丈夫有没有因为这事生你气,对你好吗?”
林溪如实点头:“对我都挺好的,啥也不让我干,他还拿书给我看。”
“人家不让你干那是因为你刚结婚跟你客气,你也不能真的什么也不干,你都这么大岁数了,看啥书,别把时间浪费在看书上,又不考功名,嫁到人家薛家,你就是薛家的人,多干活才讨人喜欢。”王燕语重心长,把当初母亲教给她的话原样再说给女儿。
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林溪嗯了一声,“知道。”她答应会多干活,至于看书这件事,她没有应承。
她还是挺喜欢看书的。
凌风跟她说,哪怕不考学也可以多看书,多看书才明事理才知道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她觉得薛凌风说的对。
王燕看女儿一如既往的乖巧,炒着菜又细声问了其他的,得知俩人并没有做那事,她眉头一皱,担心薛凌风是惦记大女儿,对小女儿喜欢不起来。
“这事儿他不主动,你就得主动,这做了夫妻哪有不行房的,行了房你们才是真服气,不然那薛家随时都能拿这事儿把你赶出去,你可别害臊,你们成了,你姐姐那边我才放心,知道吗?”
聊起这个来,林溪各种不自在,沉默不语,就在王燕有点不耐烦,想要催促她答应下来时,听到女儿问起旁的。
“姐姐那边的事情妥了吗?”她语气好奇。
说到大女儿,王燕眉开眼笑,第一道菜装盘后,说:“好着呢,昨天周家就让媒人过来要八字,合了后说是过几天就来提亲,你姐姐的意思是最好赶在12月之前把这事儿搞定。”
“姐姐结婚后就在镇上生活了吗?”
“对啊,嫁到镇上了,以后咱们去镇上赶集,就能去你姐那坐坐,没准还能喝杯茶,那娃的爸在粮管所,这娃好像在信用社,哪哪都好!”
王燕赞不绝口,说完开始炒第二盘菜,哪怕油崩的四散开来也不影响她絮絮叨叨地说,“你看看,你姐这个办法多好,你的亲事有着落了,你姐又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对象,剩下的就等你小弟过个几年给他安排相亲,他成家了,我和你爸就彻底心静了。”
林溪看母亲满脸笑意,跟着附和说:“那就好。”
薛家有没有彻底接受现实她不知道,但林家看上去似乎一切都很好,每个人都眼含笑意,心满意足。
王燕说完偷偷摸摸地看看窗外跟女儿说:“你姐在屋里面都不敢出来,生怕薛凌风看到了要闹,一会咱们在堂屋吃,我单独给你姐弄点菜和饭端进去,她自己在里面吃。”
林溪想到薛凌风的性格,忍不住说:“他应该不会闹……他不是那样的……”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不经事,不知道有些人会伪装,没看到也就罢了,真看到了再喝两杯酒那没准就现出原形,闹僵起来,到时候可就糟了,你姐避着点也是为了大家好。”
林溪想到结婚这几天,薛凌风没动她,再结合母亲的话,不由半信半疑。
或许母亲说的对吧。
或许他一直在伪装,忍耐……
堂屋内,林家栋正在跟薛凌风聊林溪。
“她比较内向,话不多,嘴笨,但是干活很勤快的,家里有什么活要干尽管让她去干,她要是在你们家偷懒不好好尽作为媳妇的本分,你尽管回来跟我说,我帮你教育她”林家栋说完,又道,“不过说实话我们家二妮子最让我省心,这三个孩子,我最放心的就是二妮子,嘴虽然不是特别会说,可她也最善良,踏实勤快还孝顺。”
林家栋这是怕薛家嫌弃二妮,在女婿面前一个劲儿的突出她在这个家中的优点。
安分勤快听话就是林溪在父母眼中的优点。
薛凌风微微笑着说:“是,二妮子的确很勤快,不过我家也没什么活要她干,家里的猪我爸亲自照顾,我不在家的时候地里的庄稼主要是我爸跟我大哥在弄,做饭什么的谁有空谁做,二妮子来我家就是让她享福的,我看她还喜欢看书,特意找了许多我之前的书给她看,教她高中知识,就这她还想要把所有活都包揽了,不是我拉着,她得连小树林里的旱厕都给再冲洗两遍。”
林家栋这个当父亲的听得满面笑容,薛凌风这番话不仅体现了对二妮子的喜欢还体现了二妮子的勤快能干。
“哎,都二十岁的人了,还让她学什么高中知识,也别老让她看书,浪费时间,多干点活好,多干点活好,咱们又不是那读书人,也不靠这个生活。”生怕林溪在薛家真的只看书不干活,时间久了万一让人厌上怎么办。
只有勤快的人到哪儿都让人喜欢。
薛凌风端起茶吹了吹没有沉下去的茶叶说:“俗话说得好,活到老学到老,她愿意看书,学习更多知识,说明她有求知欲,想要变得更优秀,看书绝对不是无用的。”
林家栋听到这番话,心里十分满意,“看的出来,你很疼二妮子,你们俩好,我和她妈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在西屋的大妮子林瑜本来坐在床头看手头早就被看过好几遍的小说,闻言嘴角一撇,一脸不以为然,她把书一扔,直接躺到床上。
开始回忆上辈子的点滴。
上辈子她按照两家的约定,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结婚回门,只是没几天薛凌风就回了部队,中间半年回来过一次,婆婆还商量着问她愿不愿意去部队住一段时间,等到他休假的时候再一块回来,不然不放心她一个女人坐火车,那个时候她没工作,纯纯的农村女人,时间一大把。
可是听薛家人闲聊说部队在很远很偏僻的地方,她一听当然不愿意,薛凌风没有勉强她,后来他又回部队了,再听到他的消息就是死讯。
她和薛凌风没什么感情,听到死讯,除了觉得很突然,更多的是担心自己不能在薛家享福了。
她获得了薛凌风牺牲后获得的嘉奖,数额不少的奖金,一份有编制的工作,为了这笔奖金和铁饭碗她没有改嫁,继续在薛家生活,不愿意回娘家。
在薛家她因为成了寡妇,薛家总觉得有愧于她,事事顺着她,什么也不让她做,婚前其实也没什么让她做的,只是……
只是没有耐住寂寞,与人私会被小姑子发现。
至于上辈子的妹妹,她和薛凌风结婚没两年,妹妹也通过家里安排的相亲认识了隔壁村一个男人,奈何结婚好几年俩人都没孩子,老被婆家人骂,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因为能干,被婆家人使唤的像头驴,妹妹过得不咋样,最起码在公婆面前一直被苛责慢待。
现在嘛,妹妹得感谢她,脱离了原来的婆家人,不用被嫌弃是不下蛋的母鸡。
因为薛凌风到时候会早死,下不下蛋都不影响她什么,这么一看俩人挺般配,一个不会生孩子,一个早死,她也不需要在薛家干活,薛家人出了名的疼媳妇,薛凌风死了后她还会有一份有编制的工作,还有一笔钱,足够她过得很体面了。
想到这笔钱,林瑜决定一会和妹妹再联络联络感情,以后若是她有什么需要,也能让妹妹把这笔钱借给她用……
还好她重生的早,在上学的时候就跟周涛有联络,这份联络也一直没有断,除了定期去赶集偷偷摸摸见周涛,俩人还经常写信回应彼此的感情。
一想到自己以后要去镇上生活,林瑜渐渐忘记了薛凌风带着林溪踏进家门时带给她的惊艳。
虽然俩人没什么感情,可薛凌风的这张脸的确没话讲,她曾经一直以有这样的男人为傲,村里那些媳妇子不知道多羡慕嫉妒她有这么一个英俊的老公。
林瑜自认为拯救了妹妹,重生一世也让自己获得了美好婚姻的机会。
想到周涛,林瑜脸上浮现起甜蜜来。
周涛对她很好,每次她和家里人去镇上赶集,她都说去看镇上的女同学,其实都是好几个同学聚在一起,周涛也在,大家知道他们俩个有猫腻,心照不宣也不戳破。
这足以证明她在同学里的好人缘。
林瑜沾沾自喜时,周家已经吵翻天了。
周涛的母亲刘霞一脸不满地质问儿子。
“这可是你自己选的,你爸托人给你找的隔壁镇副镇长的女儿,人家不过是胖了一点,你就嫌东嫌西,你知不知道人家爹是副镇长,有这样的岳父,以后你别说调到县里,那怕调到省里都有机会,你偏要娶一个农村姑娘,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周涛不耐烦地说:“在镇上当一辈子管粮食的怎么了,不也是有编制的,非得去县里去省里才厉害吗?那个女人那么胖,别说她爹是副镇长,是县长我都不乐意多看两眼。”
刘霞捂着心口,一脸备受折磨地看一眼沉默不语的丈夫,“你看看他,像什么样子!”
周涛不以为然地说:“非得让我去吃软饭吗?到时候人家给我脸色看,也不给你们好脸色,真以为软饭那么好吃,我想凭自己本事过上好生活,娶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那我宁愿一辈子不结婚!”
周涛的父亲周鸿终于开口说话,他拍了拍桌子说:“好了,别吵了,其实涛涛说的也有一些道理,那高门大户有背景的,涛涛真娶进门了,给你立规矩甩脸色,你受得了,你这脾气还不得天天受气?低娶高嫁的道理你不懂吗?算了,随了他的意吧。”
“低娶高嫁我咋不知道,可也不能那么低,找一个镇子上的不行吗?那老金家的女儿,家里开着五金店,家底不菲,多好啊,他愣是不乐意。”
“好了好了,孩子都认定了,你说再多还不是讨嫌,他岁数也不小了,该安排就赶紧安排吧,只要是个会过日子的,俩人和和美美的, 你就别操心了。”周鸿抽出一根烟点燃,背着手去外面。
周涛住在粮管所的二楼,分的福利房,其实就一个大单间,里面囊括了做饭睡觉会客于一体,平时周涛一个人在这里住,父母在街上另外有两层小楼的民房,离这里不远,步行也就一百多米。
吃过中午饭,林家栋搬了张桌子带着薛凌风去院子里晒太阳喝茶,堂屋里,林溪被母亲拉到姐姐那屋里,三个人凑在一起聊天。
“他对你咋样?”林瑜直截了当地问,嘴角似笑非笑地打量妹妹。
上辈子薛凌风虽然让她被不少人羡慕,但却是个十足的秤砣,一点情调都没有,无趣的很。
林溪坐在床上,闻言神情顿了顿。
她们仨都在床上坐着。
“都挺好的。”林溪最近老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看起来有些没精神。
她这番模样,林瑜和王燕觉得她这话就是安慰他们的。
王燕摸着女儿比她还糙的手,颇为心疼地说:“刚去肯定不适应,毕竟都不熟悉,不过你那婆婆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别看外表咋咋呼呼挺泼辣,没啥坏心眼,你在薛家勤快点,日子还长着呢,放宽心,吃饭的时候我也看了,薛凌风也没啥不满意的,挺护着你的。”
林瑜不冷不热地说:“没准是装样子给我们看,回了薛家指不定怎么拿捏妹妹呢。”
林溪不太习惯被这么亲热的拉着手,她抽出手说:“真的挺好的,他们家里人都对我还不错,凌风也挺好的。”
王燕观察小女儿的神情,知道她不太擅长骗人,想来或许薛家人真的没有因为换嫁的事儿为难小女儿。
“那就行,凌风这孩子挺不错的,再怎么样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林瑜拿起桌子上刚刚妹妹进来放的瓜子,悠哉悠哉地嗑着。
“你有这份好姻缘可有我一大半的功劳,记得以后有机会了好好谢谢我。”
王燕推了一把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大女儿,接着对小女儿说,“那就行,反正有什么事你回来跟我说,要是真的欺负你狠了,妈舍去这张脸也要去薛家给你讨个说法,哪怕是替你姐姐嫁过去,可我们也是正儿八经走了程序,哪怕咱家在这件事上理亏一些,也不能随便磋磨人,你放心,妈给你撑腰。”宽慰林溪。
“不会的,他们不欺负人。”
林溪说完看看姐姐,询问她:“你的事儿怎么样了。”
林瑜本来平静的神情有了转变,带着点得意的模样,微微抬起下巴,说:“我的事儿还有什么不成的,过两天他就带媒人过来送聘礼,定日子,反正会通知你们家过来观礼的,放心吧。”
王燕一想到大女儿的婚事,笑得合不拢嘴。
“这下好了,你们俩的事儿都定了,我也心静了,等你们弟弟大一些,再给他安排一个好亲事,你们三个的婚事一解决,我和你爸也彻底不用操心你们了。”
林瑜笑眯眯地应和着说:“等弟弟的亲事解决了,你和爸就等着享福吧!”
“享福不敢说,只要你们三个过得好,我们俩咋样都行。”大女儿这番话逗得王燕喜笑颜开。
三天后,林瑜的日子定了,11月初是良辰吉日,也是她和周涛结婚的好日子。
周涛的母亲原本对这个乡下女孩很不满意,但见到林瑜的面,看到她脸盘子圆圆的,个子挺拔,笑脸盈盈,长着一副长辈会喜欢的模样,心中略微气消了一些,一看就很好生养,性格也挺大方得体。
跟着周家人一块去的长辈也都纷纷说这林家大女儿长得还真不错,和周涛很般配。
这般称赞的人多了,刘霞的三分满意也跟着变成了六分。
两家人坐在一起时,周家那边的人观察林家人,林家这边的也在打量周涛。
周涛长得瘦瘦高高,头发用摩丝定型梳了个三七分,穿着藏蓝色的西装,单眼皮,瘦长脸,斯斯文文,看起来还是有几分镇上人的气派,尤其是想到这周涛是粮管所的,林家这边人说话都特别客气。
每年都要交公粮,有了这么一个在粮管所工作的亲戚,对大家都有好处,一瞬间,林瑜的地位水涨船高。
等和周家人分开,林家这边的亲戚无不夸林瑜有眼光,找了个好夫婿,工作好,父母看着也和善,以后嫁到镇上,不知道得多幸福。
因为两个女儿陆续结婚的事情,这些日子林家的门槛进进出出不少人。
好多人来林家喝茶提前贺喜,帮忙筹备林瑜的婚事。
王燕在院子里铺着的塑料纸上缝被子,来帮忙缝被子的无不是家庭美满,公婆和善,儿女双全的有福之人,只有这样好福气的人才能缝喜被,讨个好彩头。
“燕姐这下真是心静了,大妮子嫁到镇上这么好的人家,二妮子找了薛家这么殷实的家庭,那孩子还是个军官,你这光剩下享福了。”
王燕脸上笑的眼睛都快眯成缝了,嘴上还在客气,“哪的话,享啥福,把这两个讨债的送出去,我家还有个小的,以后娶媳妇才叫愁人呢,现在结婚要求都高了,不像咱们,当年啥也没要,拎个包袱,坐个牛车去夫家都算气派的。”
“谁说不是,现在什么三转一响,有些狮子大开口,还要电视机,妈呀,想都不敢想,要太多,以后去婆家能有好日子过?”
“谁说不是,所以我都没让我俩女儿要啥,顺顺利利的嫁过去,在婆家本本分分做人家媳妇,别给我们林家丢脸就行了。”
“但人家薛家和周家也都体面,给你那一扇猪,还有那羊肉,白酒,烟糖,该有的都给你们准备了,往后每年回来看你们,不得拎礼吊子给你们,多好。”言语里都是羡慕。
聊着聊着,那帮忙缝被子的妇人笑眯眯地说:“那天我赶集,看到二妮子和她对象也在镇上逛街,二妮子的手被拉的紧紧的,她甩了好几下都没甩开,看样子你这二女婿喜欢你女儿的紧,手里还拎了一堆东西。”
王燕稀奇地说:“他俩去赶集了?哪天的事儿。”
在平房上晒太阳看小说的林瑜听着院子里婶子和母亲的话,微微皱起眉头。
薛凌风竟然陪着妹妹逛街,还拉着妹妹?
这是她上辈子印象里的薛凌风吗?
其实这已经不是薛凌风第一次带林溪去镇上赶集,俩人隔三差五就去一次。
每次薛凌风的理由都很充足。
第一次说的是:“我在家的时间不多,休完假就得回部队了,想去镇上给我爸妈买点东西,还有两个小侄子的。”然后除了给家里人买东西,还给林溪买了一堆。
第二次又说:“这次是去县城,县城东西全,我一个人无聊,你陪我,咱俩还能做个伴。”然后直接带着林溪到县城的金店,给她买了个金戒指。
“原本应该买两个,咱俩一人一个,但我在部队戴不了,给你买一个,人家大城市的夫妻,男的都要给女的买戒指,这样才算结婚,是夫妻,不然就是野路子。”故意说得严重点,让林溪没有理由拒绝。
第三次薛凌风正要找理由,林溪直接伸出手堵住他的嘴,说:“走吧,我陪你”说完后,林溪轻声说,“但是在外面你别老拉我手,不好看……”
“怎么不好看了?”薛凌风问她。
林溪微微羞赧地说:“让人笑话,又不是小孩子在一处玩,两个大人拉着手像什么样子。”这年代,拉着手的小夫妻的确少见,尤其村里,见都见不到,不然会被说闲话。
薛凌风沉吟一声,点着头凑到林溪旁边,他微微低着头,伸出手帮她顺了顺发丝说:“那在家里总可以拉手吧?”
富有磁性的独特嗓音,说话的时候呼气的声音吹到耳朵上,仿佛把林溪的整张脸都吹热乎了,滚烫滚烫。
她情不自禁捧着自己的脸,用微微冷意的手搓了搓说:“家里也别。”这会公公去菜园子浇水,婆婆在楼上翻腾红薯干,俩人站在房檐下,生怕被公公婆婆看到,她说完往旁边挪一挪。
她挪一挪,他就挨近一些,她再挪,他再凑近一些。
薛凌风看到媳妇那红的像是擦了胭脂一样的脸颊,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捏完脸还要捏人家的细腰。
在林溪惊呼之前,他立即说:“最近是不是长了点肉,手感比之前好多了。”
一日三餐,薛凌风几乎是变着法的骗林溪多吃点,之前干干瘦瘦的小姑娘脸颊看起来的确圆润一些,也更红润了。
他话音刚落,林溪那微微泛红的脸颊好似被彻底烫熟的龙虾,从头红到脚。
“你——”
“我——我不好吗?”薛凌风笑嘻嘻地问她。
林溪没吭声,然后被薛凌风拽着胳膊往外走。
他说:“自行车大哥骑走了,陪嫂子回娘家了,今天咱们走路去镇上。”这个时候有车的少,这里的车指的是手扶拖拉机那种方便务农用的车,大多数还是牛车多一些,或者拉粮食用的手扶板车。
像薛家有自行车在村里都属于极为稀少的,但也不是没有,偶尔也能看到一两个骑自行车的路过。
从薛林村到镇上也就三四公里,这对薛凌风来说约等于没有距离,对于常干农活,身手也很灵活敏锐的林溪同样不在话下。
俩人到了路边,没看到什么有车的同村人,大家基本上都是三三两两的步行去赶集。
林溪本来拎着个小编织手提袋,里面有军用水壶,免得路上渴了。
本来她还打算装几个鸡蛋,饿了可以垫垫肚子,薛凌风没让她装,说是就逛一会不会饿。
但林溪跟他来了几次镇上,晓得这家伙是哄骗她的,等逛累了八成是要在镇上吃碗面,还得是加了卤肉的那种面,奢侈的很。
路上薛凌风要拉着林溪,林溪不让拉,闹着闹着林溪差点被挤到旁边的水沟里,虽然现在没水,但跌进去肯定也要疼一会。
薛凌风眼疾手快拉住她,把她拉到里面,俩人换了位置。
“都是我不好,差点害你摔沟里。”
林溪摇头说:“不碍事。”农村娃哪个有这么娇弱,摔沟里再爬起来就是了,她一点都不在意。
“林溪你可真好,什么都不在意,也不跟人计较。”
“感觉你这话不像是在夸我。”林溪瞥一眼话里有话的薛凌风。
“啧,我还以为你听不出来。”
“……”
两人就这么笑笑闹闹的到了镇上,薛凌风先去带她到镇中心看杂耍,夫妻档的手艺人,男人在那儿表演顶缸,硕大的水缸顶在头顶,一会又躺在桌子上改用脚转圈,看着十分利落,男人结束后,女人开始表演甩碗,踩着独轮车用脚把碗甩到头顶,精彩绝伦。
周围围满了人,老人小孩居多。
薛凌风怕林溪看不清楚,掐着她的腰把她提留到旁边花坛的水泥墩上。
“能看清楚了吗?”他知道林溪害羞,提前松开手。
林溪被杂耍吸引,一只手撑在薛凌风的肩头往里面看。
她很少来镇上赶集,可能一年到头也就陪着姐姐或者母亲来一次,她嫁入薛家后,这一个月内来了四趟了,其中有一趟还是跟薛凌风去的县城,俩人还去县城的小公园转了转,里面还有小动物,风景特别好。
“看到了!”林溪翘着嘴角,看得津津有味。
等看完了杂耍,薛凌风领着林溪去音响唱片磁带店,店里除了碟片和磁带还有书籍租售。
薛凌风带她进去挑书。
“你有没有喜欢看的小说——”他说完自己拿了一本武侠小说。
林溪摇头说:“家里的课本都还没看完呢。”
“这不一样,那是学知识的,小说是用来消遣丰富生活的,想要学习也要学会劳逸结合,不然脑子会坏掉,到时候什么知识都学不进去。”
在林溪眼里,薛凌风就是她的半个老师,老师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于是走过去翻看挑选,最后停在了绘画技术类书架前。
她翻开这本教人绘画的书本,先看了看目录,又大致在里面浏览了一下,眼神闪闪发亮。
薛凌风知道她平时喜欢画一些花样子用来绣花,家里带有花样的枕巾被套都是她自己亲手缝的,连她送给妹妹的布鞋都是她亲自制作的,鞋面非常精美。
“你喜欢画画相关的书籍?”
林溪拿起这本书嗯了一声说:“租这本书吧。”
薛凌风从她手里拿过书说:“好,我去跟老板登记一下。”他让林溪去门口等着。
没过一会,薛凌风拿着租好的书出来。
“走吧,去吃点东西,吃完去茶馆喝茶看书等妹妹从县城回来,咱们仨一块回去。”
一听要接妹妹,林溪也没多说什么不吃了不饿什么的。
到了常去的那家面馆,薛凌风这次不吃面了,直接点了两份饺子和一份凉拌卤菜。
林溪一看他点这么多,张了张嘴皮子,啥也没说,因为相处的这一个月已经了解到薛凌风的性格,他安排好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也就不浪费口舌说什么点太多。
反正她吃不完的,最后都会被薛凌风解决。
等待饺子上桌时,林溪看向人来人往的街边。
“走吧,秦嫂子,咱俩点一盘饺子一起吃,也尝尝这猪肉馅的饺子。”有位妇人拉着另外一位穿着暗红色薄褂子的瘦削妇人这般说。
那被叫做秦嫂子的面容看着还算面善,瞅一眼饭馆里的客人,闻言摆着手说:“吃那玩意干什么,想吃饺子,到时候菜园子割一把韭菜,炒点鸡蛋拌个料,包韭菜鸡蛋馅吃吃得了,没必要花那冤枉钱,也不差这一口。”
看到那秦嫂子的脸,林溪身体微微有些不自在。
只因这位秦嫂子模样和她梦里的刻薄婆婆一模一样,也是这般看着和善,但梦里对她非打即骂,每天起床掐着腰站在院子里啥事不干,先把她骂一顿。
“你这扫把星,我家俊娃娶了你真是糟了八辈子霉,娶进门三年,肚子里听不到一点动静,不下蛋的母鸡也好意思在我家白吃白喝,做好饭就赶紧去收拾猪圈,我们没吃完,你一口都别给我碰!”
“不下蛋的母鸡,你是要绝我王家的后!我要是你直接死了算了,绝不会厚着脸皮待在这里混吃混喝!”说着还要狠狠掐她一把。
薛凌风看林溪心神不宁,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了,在想什么,脸色这么差?”
林溪闻声看向薛凌风,忍不住伸手握住薛凌风的胳膊,“可能是逛累了,休息一下就好。”好似有他在旁边,心里安定许多。
薛凌风把刚刚盛的牛骨清汤推一推。
“喝口热汤,免费的不收钱。”
林溪捧着冒着热气撒着韭菜花的牛骨汤喝了两口,暖呼呼的骨汤似乎从喉咙涌进了四肢百骸,周身的冷意瞬间被疏散。
“好喝”说完她把碗递到薛凌风的唇边,“你也喝两口。”
薛凌风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看林溪,就着她的碗喝了两口。
“的确好喝。”
林溪把碗放下,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门口,那两位妇人已经渐行渐远,她心里的不自在才彻底消散。
本以为只是梦,可为什么梦里的人竟然出现在了眼前?
太真实了。
就好像梦里的那些人都是真实存在的。
可她并未与他们有过交集,为什么会梦到呢,名字模样毫无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