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权力巅峰:从银行职员到封疆大吏推荐_主角闻哲于依小说新热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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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哲于依是小说《权力巅峰:从银行职员到封疆大吏》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江陵布衣写的一款都市日常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权力巅峰:从银行职员到封疆大吏》的章节内容

爆款小说权力巅峰:从银行职员到封疆大吏推荐_主角闻哲于依小说新热门小说

周五下午三点。

省城万元市,民政局办事大厅,离婚登记专柜窗口前。

闻哲冷眼看着妻子于依。

此刻,她正在对着窗口内的办事员大发脾气。

闻哲和于依的离婚手续差不多办完了,却碰见稀奇事,公章坏了,离婚证上盖不了章。

“你们算什么便民服务?我要投诉你们!”于依情绪激动地拍着柜台。

“你那么急离婚,是赶着去结婚呀?放心,你来结婚时我帮你插个队,行了吧?”

窗口内的中年妇女有些不耐烦了,阴阳怪气道。

闻哲没忍住,笑出了声。

九年前,他调到总行。在省城举目无亲,认识了于依。

一个外省小城市的人,在世俗标准中,本无什么婚姻的筹码。

所幸,在势利的于家眼里,他的“名牌硕士”、“总行笔杆子”光环,被视为潜力股。

他也自信,凭自己的能力,会得到升迁。

但总行关系复杂,自己拙于人情世故,前途渺茫。

“潜力股”在于依眼里,成了“垃圾股”。

结婚八年,吵架六年。

于依够泼辣,在闻哲单位福兴银行总行大楼,都有名头。

不知道有多少同事,把闻哲当成一个笑柄。

此刻,于依感受到闻哲刺耳的笑声,顿时大怒,转头就想要对他发脾气。

但见闻哲的脸也拉了下来,她心里有些发怵,脏话硬是憋了回去。

闻哲冷笑,淡漠的目光越过于依,落在了她不远处的那群人身上——

除了于依母亲、大哥外,还有一个闻哲陌生的男人。

油腻的胖脸、大背头、大金表、大金戒指,土到掉渣。

于依见闻哲也回头打量这胖男人,目光中闪过一丝不自在。

那男人却上前一步,笑眯眯的对闻哲伸出手,说:“你是闻老弟?我叫刘有金,开了一家海利公司,是依依的好朋友。”

闻哲没搭理他,看向于依:“你真是生冷不忌,这样的男人你也下的了口?”

“不过也好,贱人配狗,天生一对!”

没等生气的于依开口,刘有金故作大度的笑道:“闻老弟,别生气。你和依依离婚了,情谊还在嘛。不至于……”

见闻哲还一副看不起自己的死相,又说:“闻老弟,我同你们福兴银行总行的领导关系很铁,都是哥们。放心,我会给他们打打招呼,关照关照你。今后,我会罩着你的。”

刘有金笑容龌龊的要拍闻哲的肩膀,毫不掩饰对他的嘲讽。

闻哲眉毛一立,吓的刘有金把手缩了回来。

他心里好笑,脸色平淡的笑道:“哎呀,海利公司?失敬!不就是那个专门收二手车、放高利贷的皮包公司啊?呵,于依,好眼光,人家可是收二手货的专业户啊!”

“你!”于依一口气噎在喉咙里。

她也怪母亲擅自把刘有金叫来,害的自己被闻哲冷嘲热讽。

大哥于帅嚷起来,“少跟他废话!离婚证打不出来,让他先把离婚协议签了!”

“把协议书拿出来吧,折腾这么半天,不就是想让我签字吗?”闻哲冷笑着。

他多年前就看透了这一家子的无耻德行,对这一段消耗自己的婚姻也是失去兴趣。

于依趾高气昂把几张纸甩在闻哲面前,“算你有自知之明!”

这是于依早就拟好的离婚协议书。

除了一辆开了四五年的二手破桑塔纳、还有原本不多的存款的三分之一、自己私人物品之外,房子、以及其他的一切,都归于依了。

闻哲近乎于净身出户了。

还好,两人没有生孩子。

闻哲不想纠缠,摸出笔,“涮涮”签了字。

于依怕他后悔,赶紧抢过来也签上自己的名字,甩了一份给闻哲。

一旁的刘有金马上对于帅小声说:“让他把房子过户表也签了,好办手续。”

这是刘有金今天来的目的,拿到于依同闻哲的房产过户手续,去办抵押贷款。

为了这一天,他可花了不少心思“钓”于依。

这傻逼女人,真好糊弄。

刘有金先给她介绍“理财”产品。

年收益在百分之三十。

于依前期投了十万,一年不到,却拿到了三万的收益。

从此以为天上真会掉馅饼。

于是,这女人发动娘家人,一起投四百万!

现在又准备拿自己的房子抵押出贷款,也放进去投资。

于帅丢过来几张纸,是申请银行个人抵押贷款的表格,上面于依的字、手印都弄好了。

闻哲把这些文件在手里掂了掂,一看就明白了其中的猫腻。看向于依说:“蠢女人,你确定要我签这些东西?”

后面传来于依母亲余秀莲的怒骂声:“姓闻的,你是个什么东西!敢骂我女儿,我女儿是工信厅的科级干部,你呢?你呢?一个坐冷板凳的银行小职员,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闻哲冷笑着,不再说话,把文件都签了。

最后扫了一眼于依,转身离开。

余秀莲跳脚骂闻哲,刘有金乐呵呵的,上前劝慰“编外丈母娘”,说:“这孙子也是狗急跳墙,看他能蹦跶几下!”

他转头对于帅说:“我们的那个银天公司已经注册好了,我同福兴银行长宁分行的沙行长约好了,他今天来万元,我们去总行等他。只要他一签字,五千万的借款就OK了!”

余秀莲一听,喜笑颜开,说:“闻哲那个废物,白在福兴银行干了十几年。这事,他办的到么?哼!还是你有本事!”

刘有金却说:“哎,我在长宁分行的沙行长那边,毕竟是下了血本的!”

于帅忙说:“那也是刘总的本事!闻哲给你提鞋都不配!”

……

离开民政局,闻哲正开着自己那台破桑塔纳。

手机突然响起,闻哲瞟一眼手机的来电人名字。

“元知韵”三个字,在手机屏上欢乐的闪烁着。

“喂,知韵……”闻哲接起电话。

可是,回答他的却是不到一秒钟的静默。

紧接着的,便是“嘟嘟”的盲声。

“搞什么?”

闻哲回拨过去,却是“对方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

再拨,还是一样。

“拨错号码了?”

闻哲嘟囔一声。

元知韵,是福兴银行长宁市长丰支行行长。

也是他在长宁工作时曾经的同事和恋人。

分手十年,其实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联系。

一年三节加上对方生日,也就几句简单的问候而已。

今天怎么突然给自己打电话?打通又不说话,最后还关机了?

奇怪!

这时,手机又响了。

闻哲一看,愣了一瞬。

手机显示的赫然是“曾广青部长”。

总行组织部长、人事部总经理!

自己在总行工作十年,从来没有接到过曾部长的电话。

“你好,我是闻哲,曾部长您有什么指示?”

曾部长的声音温和却急促:“你好闻主任,你现在在哪?”

闻哲是五级行员,在福兴银行干部等级系列里,同他所在总行战略研究室主任是一样的级别,所以也可以称他为“闻主任”。

“曾部长,我今天请假了。”

曾部长说:“在市区吧?有紧急情况,请你立即赶到总行二十八楼2819会议室!”

闻哲刚要问是什么事,曾部长已经挂了电话。

闻哲一头雾水,但还是一路向总行奔去。

与此同时,手机却奇怪的响个不停,信息、电话都有。

什么情况?平时自己也没有多少电话呀。

不过现在他没有时间理会这些。

总行二十八楼,是总行领导集中办公的地方。

总行,二十八楼,2819会议室。

闻哲气喘吁吁的进了门,却大吃一惊。

会议桌右边一排,赫然坐着三个人。

总行党委书记、董事长上官骏、总行纪委书记丁毅凡、总行组织部长曾广清。

他们个个神情肃穆、眼光犀利。

什么事?

闻哲的心咚咚乱跳。

曾部长语气严肃、庄重了几分:“闻哲同志,下面,我正式向你宣布总行人事决定。”

“总行决定,任命你为长宁分行党委书记、副行长,代为履行长宁分行行长职务。”

“下面,毅凡书记向你通报情况。”

闻哲被冰冻住了一般。

脑袋“嗡嗡”响了几声,望着总行纪委书记丁毅凡。

这是什么情况?

不等他多想,又响起丁毅凡威严的声音:

“闻哲同志,向你通报相关重大案情。”

“长宁市公安局今天上午十点二十分,向省公安厅和总行通报,长宁分行原行长沙濠,持假名办理的身份证、护照,企图在长宁国际机场出境,被海关扣留。

“同时,在他携带的行李中,发现三本他用不同假名办的身份证、护照、通行证。还有伪装成书籍的大量美钞现金、境外的存折。现已移交给市公安局。

总行党委在刚刚召开的党委会上,已经撤销了他分行行长、书记的职务。”

闻哲神色一悚,立即明白,是出了大事!

丁书记补充说:“还有,今天中午十二点五十分,长宁分行向总行报告,长丰支行行长元知韵,已经失联二十七小时了。”

银行规定,高管人员、包括重要岗位的一般员工,必须二十四小时保持通讯畅通。超过二十四个小时失联,一般就是出了问题。

“这……”

闻哲感觉太阳穴鼓胀起来,血管乱跳。

他又想到元知韵给自己打的那个电话。

绝不会是巧合!

到底出了什么事?她为什么给自己打电话?

看时间,显然是在她失联之后。

……

丁书记吩咐说:“闻哲同志。你现在立即去总行风险部。

清理长宁分行上报总行核准、未批复的五千万以上贷款。

然后前往长宁分行,把局面控制住。

不能再出问题了!总行已经将此次事件,定为‘九一六重案’。”

曾部长安排道:“闻行长,明天早上八点,你来总行同我会合,去长宁分行宣布总行人事决定。”

一直没有开口的上官董事长,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炯炯,强调:

“闻哲同志,你不要太过紧张,要镇定!总行是相信你能稳住大局的。

记住,你的首要任务要保证长宁分行的稳定!这是重中之重的任务!”

“谢谢董事长、总行的信任!我一定恪尽职守、鞠躬尽瘁,稳住局面,带好队伍稳住。”

“好,闻哲同志,总行是你坚定的后盾!不要有任何顾虑,用霹雳手段,大胆工作!”

“是,好!请董事长放心!”

他起身向两位领导一鞠躬,又向曾广清一点头,便赶往二十一楼的总行风险部。

董事长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见他并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丁毅凡、曾广清就不好起身。

丁毅凡看看董事长,说:“希望这个闻哲能有所建树!”

董事长笑笑,说:“丁书记来总行时间不长,有所不知。

这个同志心思缜密、行方思圆、外柔内刚。

磨砺一下,会给我们带来惊喜的。”

……

闻哲离开会议室,还是没有回过神来,甚至怀疑刚刚发生的只是个错觉。

分行行长?

自己这个五级行员,虽然和分行行长理论上是同级,但实际上是云泥之别。

同有实权的分行行长比,犹如政府部门的调研员,同实职的处长、区长、县长比一样。

一级分行行长,妥妥的一方诸侯!

拥有独立的贷款审批权;

有人事招聘和干部任免权;

有费用签批权,等等!

闻哲震惊过后,便很快冷静下来。

闻哲岂能不明白“人事即政治”这个铁律?

事情出在长宁分行,但肯定波及到总行。

就是说,总行领导中,也有可能有人波及其中。

果然,天上落在自己头上的“馅饼”,不是那么简单的!

也许这不是馅饼,而极可能是陷阱!

因为很显然,连总行领导层都摆不平了!

一是这个职务由谁来担任,总行领导班子并没有达成共识。

总行各个领导,各自口袋里的候选名单也不好使了,一下子形成了权力真空;

二是这个职务将要面对的问题,异常艰难,也将很难摆平。

要知道,在银行,任命一个一级分行行长的这么大的事,非同小可!

试问,哪个总行领导“口袋”里,没有几个亲近的、有能力和资历的部下可以推荐?

自己不要说进领导的圈子,连总行领导们的视线也进不了!

偶尔见面,顶多夸一句“小闻不错,综合素质高”、“小闻的材料真棒”没有营养的废话。

“对!正是自己同任何领导都不沾边、同任何核心部门和长宁分行不沾边,才有这个机会。”

这个判断却让闻哲心又一沉。

没有领导亲信的人出来选择当这个行长,说明谁也不想让别人的亲信上位。

因为怕揭开了长宁分行案件的盖子,牵连自己进去。

这长宁分行的水该有多深?

他有些恐慌,像在盲区行走,生怕一脚踩空,就跌入一个陷井。

可是又一想,自己在战研室就是再写个五年、研究个十年,行长的位子也轮不到自己!

现在机会来了,犹豫,只会败北!

……

一路下来,他听到那些遇到的同事的祝贺声,他笑笑,点头致意,并不多说话。

当然,还有他听不到的议论声:

“怎么轮到他去长宁当老大?不声不哈的,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背景来头呀!”

“长宁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能顶的住?不会去顶雷的吧?”

“草!你以为总行领导是傻瓜?能临危受命的,是个凡人么?怎么不让你去?”

……

他打开手机,看到像蜂群一样窜出来无数条信息、未接电话,比自己一年接到的还要多。

他没有时间去看。

总行风险部2107办公室。

贷款审批员张光桓,抱着三个文件盒,在等闻哲。

“小张,有多少贷款要我看的?”

“恭喜您闻行长!哦,按总行规定,只有五千万以上的贷款,才要总行核准,然后您签字即可。最近长宁分行报的不多,我已经初步看了的,目前就这三笔。”

“好,我先看看。”

闻哲接过文件盒坐下,张光桓忙给他泡了一杯茶,他在旁边的椅子上也坐了下来。

闻哲心情差不多已经平静下来,仔细看这些材料。

第一笔贷款,是长宁市政府所属公用设施投资建设集团的,六个亿的项目贷款。

闻哲仔细看了,没有问题,就在签批单上签了名。

他觉得自己的手有些沉重,像拿不起笔一样。

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行使分行行长的职权,一出手,就是六个亿的贷款。

第二笔贷款,是长宁市银天责任有限公司的,五千万流动资金贷款。

他认真看过材料,闻哲见是新成立的民营公司,经营范围是“小额贷款”等准金融业务,说:

“小张,新成立的民营公司,用途不明确、担保方式形同虚设。

又是做PTP的,给五千万流贷太草率了!”

张光桓有些尴尬,忙起身说:“是呀,我也这么认为,可是……”

“小张,有话直说!在大是大非的原则性问题上,不要模棱两可!

我们的手一松,可能就是几千万的损失呀!”

他看一眼小张,心想如此重大的事项,如果连总行的审核人员也是如此态度,那会造成多少潜在的信贷风险?

看来自己此去长宁分行,首先就要把好信贷风险的关口,绝不能有丝毫松懈!

“是!长宁分行的风险部黄玉龙总经理,还有就是沙行长、沙濠也出面说了话。

否则,分行的贷审会就过不了、也报不到总行来嘛。”

“嗯,那你的意见呢?”闻哲试探着说。

“我觉得也不行,这样的轻资产公司,不像实体公司那样,有些虚浮。”

张光桓不敢说明的,是银天公司的老总,也在走廊另一头的接待室里,心急如焚的等着哩。

“那我否决了!”

他在签批单上果断写下“不同意”三个字,签了自己的名字。

看第三份材料,更是吃了一惊。是长宁分行长丰支行报送的一亿元贷款。

是民营企业云图集团公司到期续贷的贷款。

他看到元知韵娟秀的签名,心一颤抖。

想起长丰支行行长元知韵失联的事,总行还未正式披露,就说:

“小张,这笔云图集团的一个亿的续贷,也压一下。”

“啊?为什么?闻、闻行长,有明显问题吗?”

闻哲很不高兴的看了张光桓一眼,右手指在材料上拍了拍,说:

“贷款用途上说的明白,并不需要这么多贷款。

而且贷款虽然有担保,但担保公司是有限责任担保,只保百分之八十。”

“小张,你说有没有瑕疵?”

闻哲不再说话,起身去自己的十九楼的战研室的办公室收拾一下。

战略研究室的同事们一齐围过来,纷纷向他道贺。

只有一个文静、漂亮、高挑的女孩子,只是远远看着闻哲微笑。

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对闻哲的高升惊诧不已,像这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而且像是早就知道一样。

闻哲一看,是安琪。

共事了两年的硕士研究生,经常向他学习,会叫他一声“师傅”。

同她在一起,闻哲的心情总是很愉悦。

闻哲同别人客套完,才见安琪过来,歪着头,似笑非笑的说:“师傅,受命于多事之秋,任重道远呀。”

他摇摇头,开玩笑的说:“刚刚董事长同我谈完了话,你要继续谈谈?”

“去!谈你个头!谁要跟你谈话。”

她扬起天鹅一样长长的、雪白的颈项,高傲的说。

闻哲知道,这女孩子的背景深不可测,连总行领导见了,也礼让三分。

闻哲抱起自己的东西,边往外走边对她笑道:“有空去长宁玩呵。”

“哼,谁稀罕那老少边穷的地方。”她撇撇嘴。

目光却随着闻哲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电梯里。

……

闻哲在电梯里,又接到张光桓的电话。

“闻、闻行长,您有时间来一下二十一楼接待室么?”

“好,马上到。”

他来到二十一楼的客户接待室外,就听到里面有一个熟悉的、粗暴的声音:

“什么意思嘛,扯淡好玩是么?你们沙行长、黄总都同意的,

向我保证一丁点问题也没有的。怎么说不批就不批呢?”

嗯?是那个刘有金的声音。

张光桓在耐心解释:“刘总,即使是分行领导同意了,总行也是要核准才才嘛。何况,沙濠现在已经不是长宁分行的行长了。”

“那谁是行长,谁?让他来给我说,没有道理嘛。”刘有金的声音有些暴躁。

闻哲推门进去,见刘有金、于帅两人像锅上的蚂蚁,正围住张光桓。

他冷笑着说:“是我,是我否决的。”

刘有金转头一看,瞬间石化了。

于帅也张开嘴巴合不拢了。

“这、这、这个是?”他像完全不认识闻哲一样。

张光桓赶忙说:“刘总,这是长宁分行刚刚上任的行长,闻哲、闻行长。”

刘有金完全不相信。两三个小时前,这个书呆子还在万元市民政局,灰头土脸的,被老婆逼着去离婚,怎么突然成了行长??

“闻行长,这是银天公司的刘总。”

刘有金听了张光桓的话,顿时天旋地转。

完了!他心知肚明,自己这笔贷款是不符合条件的。否则,也不用塞给老沙那么多金条。

这下,送出去的金条,也扔到水里了!

自己在其他银行要还的贷款,也还不上了!

自己公司的现金流一断,离倒闭就不远了。

于依这个臭婊子,是要害死老子!

闻哲这个混蛋,怎么一步登天了?孙猴子七十二变也没有这样变的呀?

什么情况??

他脑子完全短了路,看看闻哲、看看张光桓,嘴巴像在吐纳的鱼嚅动,不知是要笑还是哭。

搓了搓手,对着闻哲点头哈腰,挤出的笑脸,比哭还难看。

没有等他开口,闻哲冷笑着说:“光桓同志,贷款在未下发‘放款通知书’之前,是不允许同客户接触的!你不懂规矩么?”

“我……”张光桓尴尬的一笑

他有什么办法,长宁分行的人,就喜欢玩这一手。

在审批贷款的过程中,就让客户早早介入,请客送礼。

刘有金的脸皮一流的厚实,忙对闻哲陪笑说:“闻、闻、闻行长行长,闻大哥,这可能有什么误会……”

于帅也傻了,他几次想张嘴叫闻哲一声“姐夫”。

可是已经有五六年没有叫过了,有些口生,一时还叫不出来。

“我们只是按制度办事,不存在什么误会!”闻哲说完,转身走了。

刘有金还呆呆看着闻哲走了,又石化了一样。一时也弄不清,怎么一下子就搞成这样子了。

他只有恨于依了!

这个臭婊子,天天关心的,不是疯玩,就是购物,就是要钱。还有,就是勾引别的男人。

她该死老公的事,是一点也不知道。还有她那老不死的娘,硬要拉自己,去民政局撑什么屌场面!

这下好了,面子里子,全塌了!

他火气不知往哪消,掏出手机,就拨通了于依的手机。

“喂,老刘,事办的顺利吗?几时回来呀?”于依显然心情不错,有闻哲签了字的离婚协议在手,她同闻哲七八年来攒的那点家底,就都攥在手里了。

“顺,顺你妈的逼!于依,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婊子,你要害死老子!你等着,看老子怎么同你算账!”

于依听了,也瞬间石化,回击道:“刘有金,你吃错药了,还是神经不正常?喷什么粪?”

其实于依并不在乎刘有金,她的心更大,岂把一个小土豪放在心上。

只是这刘有金在她身上花钱大方,舍不得把个“提款机”扔掉而已。

“你害死老子了!!”

“你说清楚,不要血口喷人!”于依哪受过这样委屈,而且是这样的莫名其妙!

“现在说清楚还有什么用!于依,你特马的,除了浪,你还会干什么?骚.货!”

刘有金对于依脚踏几只船,多少了解一些。

只是知道这女人勾引的其他男人中,还有自己不能得罪、甚至要求到的。

也不敢过分得罪。

但挂上手机,还是不解气。

“啪!”

他狠狠把手机摔在墙上,手机瞬间四分五裂。

一旁的于帅不干了,指着他说:“刘有金,草你马的比,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刘有金几时把这个便宜“小舅子”放在眼里?

转身“啪!”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耳光,“草!我还草你全家哩!你特马的也是废物点心!”

于帅也不示弱,一脚踹在刘有金圆鼓鼓的肚子上。

两人在接待室就交上火,打成了一团。

一旁的张光桓目瞪口呆,只好抓起电话,打给保卫部:“叫保安来2102室,快、快!”

闻哲办完事,开车回家,拿些生活用品。

然后准备在总行附近找个宾馆住一晚,明天去长宁上任。

那个“家”他一分钟也不想待了。

瞟一眼手机架上的手机,依然在不停的响。

“蔡申中?”也是十多年前在长宁分行的老同事。只是十年前辞职,开了房地产公司。吃饱了房地产的红利,已然是全省首富。

他们之间基本上没有了往来。

“蔡老板,你好!”

“哈哈哈哈,闻哲老弟,闻大行长。恭喜呀!我就说过,你迟早会脱颖而出的!”

早说过?什么时候?

闻哲冷笑了,他是听到过蔡申中对自己的评价,“木头卵一个,冇用的。”

闻哲淡淡的说:“谢谢蔡老板了。”

他清楚,蔡申中是从长宁起家的,在长宁分行的房地产开发贷款有几十个亿。

“哎呀,我们兄弟之间不用客套,叫一声大哥就行。”

“那怎么敢当!蔡老板,有什么指示么?”

“哈哈,什么‘什么指示’,兄弟说说家常话嘛。

我记得你夫人去年,去我在万元的一个楼盘看过。

特马的,那些售楼小姐都是蠢货,竟然不向我报告。

你问下你夫人,看中了哪套?告诉我,就算个成本价好了。”

“谢谢主席,你可能不知道,我同于依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了。”

闻哲听到电话里,蔡申中像被什么噎住了,一下说不出话。

“也是、也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哈哈!我会给兄弟留心,找个好的。

我的影视公司有不少女明星,什么时候我陪你去看看,你尽管挑。”

“消受不起呀。”

“开玩笑了,一方诸侯,理所应当。等我从欧洲回去,我们兄弟好好聚一下。”

“再见。”

闻哲摇摇头,苦笑一下。

穷在闹市无人访,富在深山有远亲!

权势这个东西,真是块世态炎凉的试金石。

全省首富的电话,让闻哲感觉无聊,却引起了警觉。

他深知蔡申中的性格,是无利不起早的。

长宁分行可是蔡申中的贷款主要银行,贷款质量情况怎么样,倒要好好检查一番。

没过几分钟,一个电话又近来。

“谌长河。”闻哲刚刚否决的贷款客户、云图集团的董事长,这位也是他在长宁工作时的同事。

“谌董事长,你好。”

“闻哲老弟,不、不,应该是闻大行长。热烈祝贺呀!”

闻哲同谌长河的交情,只是在一起打打麻将、扑克。

这人也是很早就辞职,开了云图公司。

闻哲猜到他要说什么,就直截了当的说:

“不好意思呀,谌董事长。我刚刚一上任,就否决了你们公司在长丰支行的贷款。”

闻哲感觉谌长河像被挤压了一下,一时说不出话。

他自是心惊,刚刚否决的贷款,没有几分钟,消息这么快就出去了。

银行内部,漏成筛子了。

“闻行长是爽快人,确实,我一是表示祝贺,二来,也是要讨个面子呀。”

“谌董事长,你也是银行出来的,应该明白,这笔贷款合规性和安全性到底怎么样。”

“闻行长,你听我说……”

“谌董事长,你可能知道,长丰支行元行长失联了。

在这个非常时期,在长丰支行的贷款,恐怕我很难帮到你。好了,再联系!”

闻哲不等他回话,就挂了电话。

车开进小区,望着自己家的窗口。

几年来,这个让他心寒、畏缩的地方,此时让他有了居高临下的快感。

让你们狗眼看人低!

掏出钥匙去开门,插了几次总插不进去,才发现已经换了门锁。

他感觉血往头上涌,就要踹门。

听到屋内于依娇媚的声音、夹杂着急急的脚步声,“啊,来了!老公你回来了!”

是不是于依以为是她什么姘头来了,才如此妖媚十足。

门“唿”的被拉开。

于依妆扮精致、靓丽妩媚的脸,裹着有些刺鼻的香气味,一齐扑向闻哲。

“老公回来了,真是辛苦,进来呀。发什么愣。”

说着就去挽闻哲的的胳膊。

闻哲下意识一躲,闪身进到屋内。

“你要去长宁了,我一个人在家害怕,所以换了门锁嘛,你生气了?”

这是什么鸟理由?

闻哲没有搭话,屋内没有看到丈母娘一家人,也松了一口气。

省的继续扯皮。

径直往书房走去,这些年,他基本上睡书房。

“干嘛呀,老公,你还要办公么?先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吧。”

于依堵在书房门口,闻哲才注意到,她穿了一身性感睡衣。

把她前突后翘、凹凸有致的身材尽显出来。

一双修长、细腻的大腿,晃的让闻哲有些头晕。

“喜欢吗?知道你会喜欢的!”

闻哲有些燥热。

于依上前,手臂张开。

闻哲有些乱了阵脚,忙晃开身子,走进书房。

然而,于依猛的从背后抱住他。

妈的,多久没有碰这个女人了!

“老公……”

于依老练,已经感觉到闻哲的变化。

她身体转到闻哲正面,火红性感的双唇猛要往闻哲的嘴唇上贴。

闻哲瞬间感觉反胃,有要呕吐的感觉。

他一把将于依推开,绝然的说:“有话你快说,我马上要走!”

于依除了闻哲,在别的男人那,基本上是“百战百胜”的,

见闻哲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又是意外、又是气恼。

上前一步又搂住闻哲的脖子,双眼要喷出火来,

“你这么狠心么,一点夫妻的情分也没有么?”

于依说的“夫妻的情分”几个字,让闻哲火气顿生,

这女人,不过是在搂住“分行行长”的帽子而已。

闻哲看看她丰满又不失苗条的身段。

胃里翻腾的更厉害了。

“走开!我收拾一下东西就走。”

“你……!”

于依羞愤交加。

“闻哲,你混蛋!你是不是在外头有女人了?”

虽然于依的态度一百八十度拐弯,闻哲习已为常、见怪不怪了。

“神经病!”

他推开于依,进了书房。

“呯!”把门关上。

书房很简单,一张长沙发,拉开就是一张床,一排双开的书橱,一张电脑桌。

闻哲累了一天,瘫坐在沙发上,死劲擦了擦嘴上,上面净是于依的口红。

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书房门被人狠命的捶打了几下,传来于依的声音。

“闻哲,想不到你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人,你当初来万元,什么都不是!

不是我们家,你还不是个野狗样的?

哦,现在发达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闻哲懒的去理她。

“咣咣”两声,显然是于依又用脚在踹门。

“闻哲,你出来!说清楚,你要干什么?不要装缩头乌龟!”

闻哲有些后悔回来,应该直接去住宾馆的。

“闻哲,阉鸡!你装什么鳖孙子?告诉你,告诉你,你哪也别想去!明天有你好看的!”

闻哲、于依一个在书房、一个在客厅对峙。

闻哲听到,外面的门开了,显然是“于家军”来了。

他知道,要直面这一家的奇葩,不能退让。

他开了书房的门,见余秀莲口中“哎呀呀、哎呀!”叫着,到了闻哲面前,双手拍着巴掌,

“我说小闻,你可不能这样呀。哦,如今高升了,就忘了结发夫妻的情分。”

闻哲平静的看看余秀莲说:“伯母,我同于依签离婚协议的时候,你们都在场。何必闹这么一出,有意思吗?”

余秀莲听闻哲叫她“伯母”,脸色难看了几分。

“你叫我什么?真是白眼狼,说翻脸就翻脸了!

这时,于依冲了过来,将协议书撕的稀烂,手一扬,碎纸片如雪花般在室内飞舞。

“闻哲,告诉你,想这么便宜,门也没有!”

“你把协议书交出来,从今往后不提离婚的事,好好过日子。”

“要不是我头顶上这个行长的帽子,恐怕已经办完了离婚手续吧?弄这么一出有意思吗?”闻哲冷笑。

“那我白跟你吃了那么多年的苦。你苦尽甘来,我就该受罪么?”

于帅帮腔叫道:“就算离,你也要补偿我姐的青春损失费!”

“你是分行行长,一年的收入一两百万。明里暗里还要收多少好处?别以为我们不晓得。”

余秀莲阴阳怪气起来:“谁知道你是不是早晓得自己要当大官,故意甩了依依。”

闻哲也是气笑了,这不愧是一家奇葩!

这时,于依的手机响了。

她搭在耳边听了听,把手机递给闻哲。

闻哲有些疑惑的接过手机。

“喂,是闻哲行长吗?你好。我是傅先勇。”

“你好,傅处长,有事么?”

“闻行长,今天来,是按厅里要求,对我处里的科级以上干部进行家访。”

闻哲有些意外,这家访也太凑巧了吧?想当和事佬?省省吧!

“哦,欢迎,谢谢领导关心。”

余透莲知道是女儿搬来的“救兵”,忙带“于家军”回避。

当傅先勇进门时,房内只剩下闻哲、于依两人。

傅处长是省工信厅的处长。四十多岁,身材高大,相貌英俊。

今天以“家访”的幌子,是要阻止于依的离婚,免得总骚扰自己要“转正”。

“闻行长你知道,我这个处,负责建设全省中小微企业融资服务体系,也是为企业融资公共服务平台建设的部门,咱们之间有非常多的合作机会。”

闻哲觉得傅先勇是没话找话,显示“肌肉”罢了。

“闻行长,你们总行领导我也经常打交道。像上官董事长、常行长,也算是老朋友了。”

闻哲一笑,这是在官场上混的人的通例。见了别人,首先把别人的顶头上司唠一遍,好像他是这些人的亲兄弟一样,以取得心理上的优势。

闻哲不吃这一套。

连一句“那以后请傅处长多在领导那美言几句”的客套话也没有。

“我们在长宁的资源也很多,闻行长去上任,我可以给个见面礼哟!”见闻哲水泼不进,傅先勇只好自话自说了。

“谢谢傅处长的关心。不知道我们分行有哪些方面可以效劳?”

“我们处的全省各地市担保储备金专户将与银行合作,资金丰厚、关联的企业众多。”

双方不痛不痒的聊着。

傅先勇见闻哲冷漠的样子,不禁恼火和焦急,顿时不再绕圈子:

“闻行长,刚才说了,我今天来是家访,你们的情况,我知道一点,凡事和为贵嘛。”

闻哲耸了耸肩:“傅处长,你有所不知,我和于依已经签了离婚协议,这也是她主动催促我签的。”

傅先勇摆摆手说: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闻行长,你现在是银行高管,不能由着性子来哟!

于科长也是科级干部,离婚,对你、对她今后的发展都不利。”

闻哲不吃这一套。

“缘分的事,强求不得。傅处长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傅先勇心中的火更大了,他根本看不起这个“暴发户”式上位的分行行长。

在自己这个老资格的处级干部眼里,闻哲算个锤子!

“闻行长,你的态度让我很遗憾。但是,我会直接向你们上官董事长通报的。同时,我们也会重新考虑同福兴银行全面合作的可行性!”眼见前面的话都成了废话,傅先勇憋着火威胁道。

这事倒是让闻哲有些紧张,银行得罪工信厅,的确是有很大风险的。

他知道,争取工信厅在全省各地市担保储备金专户,是目前总行的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上官董事长为此亲自跑营销。

只是,傅先勇要将自己的婚姻同这个挂勾,也太扯淡了吧!

闻哲很是不满,说:“傅处长,我希望你能公私公明,而不是假公济私。”

傅先勇怒不可遏,忘了自己“和事佬”的身份,站起来指着闻哲说:“闻哲同志,我希望你注意自己的用词,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于依见状站起来,也指着他说:“闻哲,你撒什么无赖?你马上向傅处长道歉!”

这时,有人敲门。

“谁呀?”于依十分的不耐烦。

打开门,见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子。

“你是谁,敲错门了吧?”

女孩子只瞟了于依一眼,就看向屋内的闻哲,笑道:“师傅,你在家呀。”

来的人正是闻哲的“便宜徒弟”安琪。

傅先勇刚被闻哲怼得生气,此时正黑着脸,听到声音,转头望去,顿时愣住。

“师傅,你的移动硬盘忘在柜子里了,我给你送过来了。”

安琪知道闻哲同于依的关系,又瞟了于依一眼。

太俗气了,真配不上我师傅。

“狐狸精,一看就不是个正经货,你和闻哲什么关系!”

于依的泼辣,得自母亲真传。

“给我滚出去!”于依骂着上来就要推安琪。

傅先勇忙上来拦住,好像不相信自己眼睛一样:“你是安……”

安琪看着傅先勇紧张的样子,不以为意:“你是工信厅的傅处长吧?”

“是、是,我是傅先勇。安同志您好!”傅先勇伸出双手,要同安琪握手。

安琪嗞的一笑,却背着手,不再理傅先勇,对闻哲说:“师傅,我走了,明天不送你了。一路平安。有空我去长宁找你玩,拜拜!”

说着,看了于依一眼,一撇嘴,转身走了。

傅先勇追到门口,说:“安同志,要我开车送你么?”

安琪没有理会。

于依脸涨得通红,叫着:“好哇,闻哲,这是你在外面的小三吧?竟然追到家里来了!”

“住嘴,不要胡说八道。”

说话的,竟然是傅先勇。

他怒视着于依,像是怕她的一句话,会惹来杀身之祸一样。

付先勇对着闻哲躬身笑道:“原来安同志是闻行长的朋友?”

闻哲其实也一直对安琪的身份有些疑惑,此时却不便说什么,含糊道:“哦,我徒弟。”

傅先勇倒吸了一口凉气,忙说:“闻行长,放心,你的工作我会大力支持的。今天打扰您了。再见。”

说罢,看也不看于依,急匆匆的走了。

付先勇走了没一会儿,闻哲也提起收拾好的行李箱要出门。

于依扑了上来,双手拼命扯住行李箱说:“不许走!你把话说清楚!”

闻哲懒得和她这种神经病计较,松开手,于依拉着行李箱一闪,就坐到了地上。

闻哲下楼。

却见余秀莲一家人在楼梯口围住了傅先勇,七嘴八舌的。

“傅处长,你可要为依依做主呀!”

“傅处长,你可要帮我们去福兴银行领导那,告闻哲这个陈世美!”

傅先勇见闻哲走下来,万分尴尬,对着于家人吼道:“于依个人的私事,我没资格管,让她自己处理好!”

又对闻哲笑道:“闻行长,有时间一起坐坐么?”

闻哲面无表情的摇摇头,看都不看于家人一眼,下楼去了。

开车往总行附近的宾馆走,却满是疑问:安琪是什么来头?

闻哲在总行附近的宾馆住了一晚。第二天同曾广清一起,上了一辆奥迪轿车,赶往三百七十多公里外的长宁市。

在车上,他拿起手机,不理会那些密集进入的信息、电话。

他兴奋中又有些落寞。

如果没有“分行行长”这块招牌,自己一年也接不到这些电话和信息。

所以,他也看轻了,懒的理会。

直接登上总行的内网,进入长宁分行网站。

立即看到分行管理系统中,有四个提示自己确认的信号。

长宁分行行领导工作群。

长宁分行中层干部工作群。

长宁分行信贷审批委员会工作群。

长宁分行财务审查委员会工作群。

闻哲一一确认。他知道,他的任职,总行已经通知了长宁分行。

同时也看到,在这四个群里,沙濠、元知韵两人的名字已经没有了。

伴随着进入四个群,瞬间涌现出一道道向他问好的祝词。

宛如一只只兴奋的、看到食物的、饥饿的老鼠窜了出来。

“欢迎闻行长!!”

“闻行长来了,就有主心骨了!”

“闻行长重返长宁分行,热烈欢迎!”

“大才子一到,问题全部解决!”

“希望所在!”

……

闻哲统一回复一句:“谢谢大家支持。特殊时期,望同志们守正自重!”

“另,请办公室立即通知下去:

1.长丰支行领导班子成员,全体到支行值班待命。

2.长丰支行所有已经过会、未放贷款,一律停止发放,等重审后再决定是否发放。

3.分行领导从明天起,每人一天,到长丰支行值班。

4.分行全体干部员工,一律取消休假,休假人员立即返回!

5.请人事处清点员工上交的护照、港澳通行证,没有上交的立即上交。否则,以违纪论处!”

“收到,立即执行!”

“果断、英明!”

“好!”

“马上传达,坚决执行!”

……

闻哲看了,淡淡一笑。

自己在长宁分行工作过三年,群里的这些人,大多是自己的同事。

他们积极的表态,未必出自真心。

在他们眼里,一个当年失恋的、铩羽而逃的人,今天是个什么形象?

坐在右手的曾广清笑道:“闻行长,从现在开始,你真的要日理万机了哟。”

闻哲一笑,开了一句玩笑说:“还真不习惯,原先只是日理一‘鸡’呀。”

两人哈哈一笑。

三个多小时过去,手机又响了,闻哲接起来:

“您好!闻行长,我是长宁分行办公室主任易光,

现在在长宁服务区等您。其他行领导在分行等。”

“你好易主任,我们刚刚已经过了服务区,你不用等,直接从问山公路下,回市区。”

“好的,我是黑色的奥迪A6,马上跟上来。山上能见度不高,请闻行长慢行。”

“好,你也慢一点,不用急,我同曾部长等你。”

闻哲看着马路,心中暗笑。

国有特色呀,这些迎来送往的动作速度倒是蛮快的!

过了十几分钟,车下了高速路,在问山的盘山公路上行驶。

下了山,就到市区了。

后视镜里,透过薄薄的云雾,见后面远远跟上一辆打着双闪的奥迪。

他交待司机稍微放慢车速,等他跟上来。

转到一个拐弯处,见旁边的停车位上,停了一辆中型货车。

货车是发动的,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却没有开灯,莫不是车坏在半路上了的?

闻哲虽觉得奇怪,但并没有多想,车就过了弯道。

刚过去,就听闻那货车突然启动。

闻哲连忙看向后视镜。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中,大货车猛然加速,朝刚刚拐弯过来、跟在自己身后的奥迪车朝撞了过去!

那架势,势要将奥迪车撞下山去!

“停车!”

闻哲一惊,大叫一声。车停了下来。

“咚!”

身后一声巨响,货车果然撞上了易主任坐的奥迪车。

虽然奥迪车司机反应敏捷,紧急刹住车,还是因为情况突然,没有完成躲开。

货车撞到奥迪车头,奥迪车一歪,好歹没有直接滚落山崖。

奥迪车往靠山的一方撞去,停了下来。

“这他妈的是故意杀人!”

闻哲同曾广清跳下车,看得冷汗直流。

眼见那大货车左大灯和保险杠全部撞毁,歪歪扭扭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往山下疾驰而去。

闻哲和曾广清赶紧跑到奥迪车旁,见司机和易主任都满脸是血,被安全气囊压住。

幸好车门能打开,赶紧打开车门,把易主任和司机都扶了下来。

司机惊恐万状的叫道:“那货车是故意撞我们!”

易主任伤势不重,还算清醒,自己捂住头上流血的伤口,同样满脸惊恐的对闻哲说:“曾部长好!闻行长,我来报警。你向总行立即报告!”

曾广清脸色也是煞白,他摇摇头说:“先叫救护车。我来向分行通报下。”

闻哲知道,这货车应该是事先就等在这,是专门来撞自己的!

只是因为自己开了车,没上了易主任的奥迪,这才捡回一条命!

我才刚接到任命,就有人要置我于死地!

是谁这么急?

闻哲只觉脑门升起一丝寒意,只觉得双腿有些发软,左右看看,生怕又出现第二辆“货车”。

拉着大家,一起赶紧跑到路边靠在一块岩石旁,又拨通了救护车的电话。

救护车还需要等一会儿。

他拨通了董事长上官骏的手机。

电话响了没几下就接通了。

“董事长,我是闻哲。打扰您休息了。”

电话里传来上官骏声音,有些沙哑疲惫:“没事,我在办公室。你同曾广清到了?丁书记他们稍后也会到。”

闻哲说:“谢谢董事长关心,我在等救护车……”

“救护车?怎么回事儿,详细说!”

上官骏原本轻松的声音,顿时严肃了起来的。

“是这样……”

“人怎么样?”

“还好,就是浑身是血,我已经叫了救护车马上就到……”

“嘭!”

电话里传来一声响亮的砸桌子的声音。

“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上官骏的声音猛然提高,震的闻哲耳朵嗡嗡响:“小闻,你现在立即报警,我马上派人向省公安厅直接报告!有没有其他同志受伤?”

闻哲赶紧说道:“没有。”

上官的办公室有些嘈杂声,显然是叫了人进来。

上官骏说:“好。立即送医院,你也要注意安全。我已经要保卫部,通知长宁分行,派专人、专车跟着你。小闻,千万注意自己的安全。”

闻哲已然有点惊弓之鸟、草木皆兵了。

没过多久,山路上一片车灯闪烁,有警车的、有救护车的、有轿车和商务车的。

很快,长宁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交警支队、市人民医院急救中心、长宁分行的领导都到了。他们大多应该是从家里直接过来,因为都开着私家车。

闻哲松了一口气,忙先安排易主任、司机小杨上急救车走了。

又向公安、交警说了见到货车的情况。

“是一辆很旧的‘东风’中型货车,具体型号,我也不清楚。没有牌照,没有开灯。包括它逃逸时,也没有开灯。”

负责询问的交警一皱眉,他们一路上山,并没有见到什么中型货车呀。

公安的同志立即布置山下路口注意拦截。

送走公安的人,闻哲同曾广清才这到山路旁,供暂时停车的车位上,来同分行来的分行领导班子的同志们一一见面握手。

大家先向曾部长道了辛苦,再同闻哲寒喧。

闻哲苦笑着说:“想不到,我们分行班子是在这里见了面。”上前同大家一一握手。

长宁分行的领导班子成员有七位,除开被拘留的前一把手,还有按闻哲要求,去长丰支行值班的安副行长外,其他五人全到了。

第一副行长,是分管风险的欧阳民。

他上前先同曾部长握手问候,才同闻哲握手说:“辛苦了,闻行长,久闻大名。能一起共事,真是荣幸!”并不多客套,一闪身,把后面的分行纪委书记王景让出来。

王景上前,双手握住闻哲的手说:“欢迎闻行长。想不到出了如此恶劣的事件,这是谋杀!总行保卫部已经通知我们,正式报案。”

众人附和,面带惶恐,纷纷向闻行长表示欢迎和慰问。

闻哲不想在这半山腰上耽搁,说:“走,回分行!”

大家刚要各自上车,闻哲的手机又响了,接通刚刚听了几秒钟,脸色大变!

他喝道:“大家等一下!!”

大家又是一惊,马上围拢过来。

闻哲脸色苍白,看着大家说:“总行办公室舆情控制中心通知,有人从我们分行大楼顶楼跳楼。已经被人发到自媒体平台,现在,各大平台纷纷转载。”

众人大惊,纷纷掏出手机,见各大平台头条上,赫赫有“福兴银行长宁分行大楼发生跳楼事件!死者疑是该行高管人员!”

并带有大楼照片和楼下死者的照片。

有人叫道:“这…这不是分行风险部总经理黄玉龙吗?!”

大家一片惊呼。

“啊,黄玉龙?上午还刚到他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怎么跑到大楼顶上去了?”

“保安公司怎么值班监控的?”

闻哲大脑片刻一片空白,狠命的喘了几口气,才平稳了一点,又问:

“今天值班带班的分行领导是谁?”

分管办公室、财务部的姜丰润副行长,一脸惶恐,忙走到闻哲面前,说话都结巴了,“闻主任、闻行长,是、是我。”

闻哲厉声喝道:“已经出了沙行长被拘留、元知韵失联这么大的事,

姜行长你为什么不在分行值班?上官董事长现在都在总行办公室值班,你知道吗?”

顿时没有人敢说话,一片寂静。

这些副行长们其实同这个在清水衙门坐冷板凳的闻哲都不熟,连点头的交情都谈不上。

在他们心目中,这就是一个耍笔杆子的秀才。

而且他们都知道,他写的再好,功劳也是被战略研究室的陈主任抢走,纯纯一个呆子。

分行的这些领导,都在总行组织部的通知时,大吃了一惊。

千选万选,怎么会选上闻哲?

但上级组织的决定是不容置疑、只能坚决服从的。

即便派个傻子来,也要热烈欢迎。

此刻众人见他怒发冲冠的样子,如若寒噤,也不禁感叹。

人只要一戴上官帽,自然有了几分官威。

姜副行长刚要分辩,他的手机响了,拿起手机只听了几秒钟,人就摇晃了一下,脸如白纸。

他不顾曾部长、闻哲在旁边,骂道:

“混蛋,我这已经知道,这么晚才报告……”

“啊?什么?!!”

姜副行长一边说,一边惊恐的望着闻哲,腿脚像筛糠一样打颤。

不是身边的人扶他一把,姜副行长就直接坐到地上去了。

姜行长用哭腔对闻哲说道:“闻、闻行长,值班室报告,林秘书、林浩,也跑到顶楼,一边喊冤,一边说要跳楼自杀!”

众人皆惊。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全部看向闻哲。

闻哲内心又起惶恐,却丝毫没有带到脸上来。

他毫无表情,一字一句的对大家说:“我们不能乱了阵脚!天塌不下来,走!回分行再说!”

又交待说:“大家开车慢一点,安全第一!”

他冷眼看着这些人,似乎想看穿,他们之中,哪个同分行的突发事件有关联?

各自上了自己的车,车队重新出发,往山下疾驰。

闻哲仍然坐在曾广清的车上,两人一时没有话说。

他们的手机都没有停止发出提示音,嘀嘀嘀响个不停。

闻哲知道,黄玉龙跳楼自杀、林浩也在楼顶要跳楼,通过网络已经传遍海内外了。

闻哲脑子极速飞旋,黄玉龙为什么跳楼?他可是负责贷款审批的。

能把一个手握信贷审批大权的风险部总经理逼到跳楼。

其中涉及的危险,想着就不寒而栗了。

但即便如此,也还有转圜的余地。

怕只怕,不是如此简单。

除了黄玉龙,林浩秘书又是为什么呢?

林浩是春风得意的青年才俊,沙濠的心腹之一,八成同沙濠有关。

又想到突如其来的对自己任命,闻哲的头皮有些紧了。

他望着越来越近的市区的灯火,心里越来越沉重了。

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长宁市最繁华的春天东大道。十字路口交叉点,十九层的福兴银行长宁分行大楼。

此时,大楼下停着一大溜十几辆车,有警车、救护车、消防车,都在不停的闪烁着警示灯。

闻哲一行人的车队在大楼门前停下,闻哲第一个下车,其他分行领导都跟在他身后。

闻哲皱眉环视四周,见数不清的记者、网红、吃瓜群众们已经将大楼门前挤的水泄不通了。

记者也就罢了,那些打了鸡血一样的网红们,个个都是吃人血馒头的架子。

围观的人群,则更是消遣娱乐的心态。

现场乱成一片,局势很难控制。

分行人事部总经理张平,带着两个警官和一个消防队负责人上来。

张平先对闻哲说:“闻行长您好,我是分行人力部的张平。”又转身身后的人说:

“闻行长,你好。这是市公安和消防的同志。”

闻哲同张平一握手,说:“张总辛苦了,你处置的很好!”

又同公安、消防负责人握手,相互自我介绍了。

闻哲接过警官递过的的夜视望远镜,认出坐在楼顶的,正是分行办公室副主任、沙濠的秘书林浩。

那位警官说:“闻行长,那个要跳楼的叫林浩,在上面一会儿静、一会儿闹。

我们的心理专家马上到。据我的经验判断,这人并不是想真跳。”

警官又指着不远的地面说,“那是黄玉龙跳楼摔的地方,人已经死了。”

闻哲看过去,虽然地面经过反复冲刷清洗,可还是留有淡淡的血迹。

警官又说:“我们是接了两次报警。先前过来了一次,死的是银行的人。哪知道现在又上去一个,还是你们银行的?”

消防负责人说:“闻行长,楼顶我们已经上去了两三个人,但不敢靠近。”

闻哲看着围在身旁的其他分行领导,见他们个个面有愧色、难色,暗自叹气,不好说什么。

闻哲问身边的曾广清:“曾部长,您看怎么办?”

曾广清想不到,今晚本是简单的带闻哲赴任,却一路惊魂,他可不想搅这淌混水,

就笑道:“闻行长,既然你已经是分行行长,你全权处置吧!需要我协助的请你吩咐。”

闻哲点点头说:“曾部长客气了。”才对警官说:“请把麦克风给我。”

警官忙从警车上拿来一个有线话筒递给闻哲,话筒线连着一辆警车顶上巨大的高音喇叭。

闻哲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场面、面对这么复杂的人群、在这么危急的情形下说过话。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清了清嗓子,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镇定下来。

闻哲也知道,自己上位出乎所有人得预料。

现在分行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自己这个“闻秀才”究竟有几斤几两。

如果压不住今天的局势,控制不住局面,那么在长宁分行,就别想着以后有好日子过了。

“林浩,我是总行的闻哲,我们认识的。希望你不要冲动!你等我上来。”

宏亮清沏的声音,先把闻哲自己镇住了,声音也瞬间压倒一切嘈杂之声。

现场为之一静。

“林浩,请你相信我,我马上上来。”

“有什么话,你可以单独对我说!”

刹那间,现场的记者、网红们的关注为之一转。

他们纷纷忙端着摄像机、照相机、手机,往他这边挤。

各种闪光灯在闻哲面前此起彼伏的闪动,把闻哲的眼睛也晃的发黑,脑子都有些恍惚了。

恐怕几秒钟后,自己的照片就得登上各网络平台头条了。

闻哲说完这几句话,扔下话筒,低头躲开闪光灯。

同其他分行领导拥着曾广清,从保安人员在拥挤的人群中分出的道路走过,匆匆进了大厅。

大厅内有已经集中的分行部分中层干部、值班的保安、科技人员。

闻哲朝大家点点头,对王景说:“王书记,我的几点要求,请你马上传达给所有分行的员工,

包括今天在现场的,还有在家的,以及在出差休假的,一个不许遗漏!

一,不准发任何这里的视频、照片,

二,不准对外发表任何评论,

三,分行助理及以上干部,一律取消休假。在休假的人员,一律立即返回分行!

违者一律解除劳动合同!各就各位吧,不要挤在这里。”

王景忙说:“好、好,我这就布置传达。”

闻哲十二年前在长宁分行工作过,许多人都认识或者知道他。

这些人看着发号施令的闻哲,皆是不敢置信,不相信这书生居然成了分行的一把手。

“他、他不是总行的闻哲吗?怎么突然成了分行行长?”

“是哟,不知怎么就走了狗屎运了!”

“走运?哼,未必!恐怕是顶雷当替死鬼吧?”

“呵,说不定人家是专门为老相好来的。”

“哦,怎么呢?”

“呵,你不知道吧?元知韵的初恋就是他。”

“不是元知韵父母反对,他们早就结婚了!”

……

早有人在电梯旁等候,控制了电梯,直通到顶层。

闻哲进入电梯,他先请曾广清到休息室,然后吩咐其他分行领导做好应急工作。

一是王景书记同官媒和网管联系,负责舆情的控制,尽量减少负面影响,特别是对录像、照片上网尽量要控制;

二是欧阳民副行长负责同总行值班领导即时沟通汇报,并确保分行大楼的安全;

三是姜丰润副行长,立即联系林浩家属来现场;

他自己带着两位副行长邱虹、艾小如一起上顶层,随时策应自己。

大家一一领了任务,面面相觑,心里也是嘀咕。

这闻秀才从秀才到行长,角色转变无缝对接呀,一切应对,竟也算有板有眼的。

原来学当官,比学其他的要快多了。

闻哲到了顶层平台,这里所有的装饰灯光此刻全部关闭,只见两道探照灯光柱对着林浩。

在各家分行的分行行长中,闻哲同沙濠比较熟,沙濠这个人做人比较圆通练达。

其他分、支行行长都不太鸟闻哲这个书呆子,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又一身的书生酸味。

沙行长不同,去总行时,偶尔也会去他办公室聊几句。

贵重礼品不会送,但长宁产的茶叶、蜜柚、香菇、腊肉等土特产,一年三节会意思一下的。

所以,连同其秘书林浩,闻哲也算比较熟悉了。

顶层平台上,已经有三名身穿桔黄色制服、头戴消防安全帽的消防队员,

他们呈三角形围住林浩,只是不敢逼的太近。

林浩站在飘出墙外一米多的钢架上,手舞足蹈的,似乎有些疯癫,钢架被他踩的抖动起来。

闻哲有些恐高的,现在虽然也害怕,却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走到离他六七米的地方停下。

他尽量让自己面带微笑,大声对林浩说:

“林主任,我是闻哲!已经被总行任命为长宁分行党委书记和代理行长。”

“有什么事,你先下来吧!”

“都是好兄弟,咱们好好聊,有什么意见、要求都可以沟通!”

“闻哲,哈哈哈哈,居然是你!”

林浩看到闻哲出现在面前,也是大感意外。

“那恭喜你了闻秀才。哈哈哈!”

“玛的逼!总行那些王八蛋真是高、真是妙!还真是会选人。

你?你来有什么用?都是些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买卖。

你一个秀才来,有毛用!”

“闻主任,你是好人,听我一句劝,趁早回去吧!别替别人当冤大头!”

闻哲知道,林浩平日知书达理、为人谦和,今日却爆了粗口,显然是心里压力过大。

什么事、什么人让他竟然如此模样?沙濠?

闻哲又上前一步,伸出双手说:

“林秘书,请你相信我!我会秉公处理的!你下来,我们单独谈,好么?”

林浩见状,却往后又退了半步。

身形一晃,脚下的钢架发出“咯吱”声,下面围观的群众顿时发出一阵惊呼。

也有人不少人伸长脖子大骂:

“真他妈的磨叽!长了卵的就爽快一些,快跳啰!”

许多人跟着起哄。

“跳呀!”

“就差临门一跳了,快点!”

“这个蠢宝,老子脖子都酸了,还不跳!”

“老子这么早起床,容易吗?不跳真对不起老子的瞌睡!”

闻哲虽然也害怕,却仍然再往前迈了两三步,然后蹲了下来。

离着更近了,闻哲才发现林浩神情有些异常。

挤眉弄眼的,像个顽童一样,完全没有以往的斯文、平和之态。

他偷眼看看楼下,巨大的黄色救生气垫已经完全铺开,正对着林浩的位置。

闻哲细声和语的说:“天大的事,有组织在,你放心。”

林浩轻蔑的看看闻哲,又很有激情一样的仰望天空,双手突然在空中乱舞,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

“这么多钱,都是我的、不是你的!你、你不要和我抢!”

林浩又恶狠狠的盯着闻哲,扭曲的脸、眼睛狼一样红了。

闻哲一看,心中一凉。

林浩神智失常了?!

想到这个意气风发、英俊潇洒的后起之秀,竟成了这副模样,闻哲不禁心生怜悯和酸楚。

唉,是什么事,把他逼成这个样子?

林浩又对着天空张开双臂,拼命往怀里捞着,像空气中有无穷无尽的钞票。

闻哲回头望一眼消防员,示意有没有办法解救。

左右两名消防员轻微的摇头,生怕惊动了林浩。

闻哲也靠上外墙钢架下面,离林浩还有四五米。

往下一看,自己有些腿软。恐高!

闻哲暗骂了自己一句,试图再靠近一些。

林浩却突然放松下来,大笑着,在钢架上坐了下来,对闻哲喊说:

“闻秀才,这买卖你做不了的,回家去吧。”

“林主任,你放松一点,我只想同你一起喝茶聊天。”

“他妈的,你闻秀才跑到长宁来干什么?蠢货!”

林浩情绪又是大变,不知道触到了什么神经,突然破口大骂。

这时,林浩的母亲与妻子,相扶着哭哭啼啼到了顶层平台,邱副行长跟在后面。

林母的头发纷乱,面色憔悴。望着儿子,慢慢跪了下来:

“浩儿呀,浩儿呀,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这不是要你娘的命么?

听领导的话,听娘的话,快下来!快下来!你有什么好歹,娘也活不了了。”

林浩看着母亲,愣了愣,似乎找回了点神智,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但马上又变的通红,大笑道:

“妈妈,我赚大钱了,您老人家跟我去外国享福吧!哈哈哈哈!”

林浩的妻子叫施霁,长的非常漂亮,是分行战略集团客户部的总经理助理。

在福兴银行,他们是让人羡慕的一对神仙伴侣。

施霁对着林浩说:“小浩,我求求你了,别想不开。

我们的儿子还小,你要有什么事,我们娘俩可怎么办?

听领导的话,快下来吧!有事情,我们好好同领导说清楚嘛。”

林浩的眼睛却瞪了起来,指着施霁骂道:

“妖婆、娼妇!猫哭耗子!你跟老沙的那些烂卵烂裆的事,以为老子不晓得么?死一边去!”

闻哲闻言大惊。

望一眼站在旁边的艾、邱两位副行长,他们也是一样吃惊。

这又有什么内幕?

施霁哭的更厉害,跺脚道:“你什么时候了,还要这样污我的清白!”

闻哲眼见林浩注意力被吸引,赶紧示意消防员上前。

但林浩十分警觉,见有消防员靠近他,忙把一只脚踏在钢架最外边的一根钢管上。

消防员又后退了几步。

闻哲咬牙,向旁边绕过去。

林浩仰天大笑,指着妻子的鼻子大骂:“哈哈,清白,清白,你他妈的还有脸皮说‘清白’?”

马上又是起了哭腔,对他母亲说:“妈妈、妈妈,儿子好苦,好苦哟!”

说着,双手在胸口乱抓,像那里有什么让他痛苦的东西,要扯出来才舒服。

把衬衫的扣子,扯飞了几个。

大楼下,一片闪光灯又此起彼伏。

林浩猛的转身,指着巨大的探照灯光柱喝道:“妖孽,你也来欺负老子?你也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钱不要了,跟你拼了。”

说罢,张牙舞爪,向外一跃,向着光柱飞身扑了下去。

已经偷偷靠近的闻哲,猛的扑了上去,要去抓林浩,可是只抓住他的裤脚,

只听到“嗤”的一声,裤脚就断在他手中。

“呼!”的一声,林浩的身子从楼顶起飞下来,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形。

林浩飞向空中,人头攒动的楼下一片惊呼。

众人惊呼中,“呯”的一声闷响,林浩落在了巨大的气垫上。

人群不顾警察的阻止,都涌到气垫前面,想看个究竟。

毕竟,只在电影上看到过的场景,难得看到一回。

消防员迅速攀上气垫,见林浩躺在气垫上,手足乱舞,还在叫喊着什么。

忙把他拖下气垫,按在担架上。

这人,要么体质与意志非常棒、要么是完全疯了。

医生、护士赶忙上前,按住林浩,开始身体检查。

一番检查后,医生摇摇头:

“这人身体素质不错。身体没有大的妨碍,可能精神出了问题。”

“立即送医院检查再说!”

守在大楼下的王景连忙吩咐办公室的人,一齐上了林浩坐的救护车。

又让保卫处的人,同公安保持随时的联系,一有情况立即汇报。

……

早上七点半,总行纪委书记丁毅凡一行,到达长宁分行大楼门口。

闻哲率分行领导班子全体成员,还有曾部长,一起在大门口迎接。

丁书记望着都是一脸憔悴的分行班子成员,可知都心力交瘁了。

丁书记和分行领导一一握手,表示慰问后,对闻哲关切的问道:

“闻行长,要不要先休息一下?看你这样子熬了一整晚,太累了。”

“谢谢丁书记关心,我没有事。”

闻哲同分行领导班子成员,陪着丁书记,在大楼上下巡视了一遍。

仔细查看了各重要部门、设备,丁书记见一切还算正常,员工也能正常上班,稍微放下心。

这才进入十七楼的会议室。召开总行、分行联席会议。

闻哲说:“丁书记,我要向总行检讨,没有预测到事态如此,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请总行处分我。”

丁毅凡面无表情,先问了闻哲遭车祸的事,代表总行表示慰问,又挥挥手说:“你仓促上任,没有你的责任,善后也处理得当。”

这个闻秀才,平时不哼不哈的,处置突发事件倒是井井有条。

丁毅凡盯着分行其他领导:“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我也不想多批评你们。

但是,分行出现这么大的事,你们事先就一点征兆也没有察觉?一点问题也没有看出?嗯?

非要到如今几近不可收拾之局面?原因何在?

你们这些长期同沙濠共事的班子成员说说、都说说!”

会场鸦雀无声。

分行领导们都低下了头。

“啪!”

丁毅凡猛一拍桌子,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丁毅凡说:“目前,沙濠在公安局,检察院已经介入。他的口供一出来,情况就清楚了。在座的各位同志,你们要是有什么线索、有什么问题,尽快与总行工作组汇报,说明、说清楚。”

在场的都是老江湖,一听就知道,已经被拘留十个多小时的沙行长,目前什么也没有交待。

否则,这会场上肯定又有人已经带走了。

丁毅凡扫了大家一眼,冷笑一声,“可能有的人在想,他沙濠也许什么也没有交待吧?那就能瞒住了、捂住了是吧?哼,未免太天真了!难道,有些人真的要学黄玉龙、要学林浩?要到了跳楼时才后悔?”

丁毅凡停顿一下,才扫了总行纪委办主任马科元一眼。

马主任清了下嗓子说:“总行工作组进驻长宁分行,入住空军第一招待所。

我们已经在总行网站上公布了联系电话、电子信箱,

大家随时可以同我们联系,任何方式都可以。

我们已经开出了检查清单,重点对长宁分行的风险部、信贷部、办公室的机要管理等工作进行重点审计,当然,有必要,可以扩大到其他专业和部室。”

丁毅凡又问闻哲:“元知韵所在的长丰支行的事怎么安排的?”

闻哲说:“支行班子成员全部在分行。分行一名副行长带队进驻支行并值班。

分行已经开始对支行的贷款进行全面审计。”

“那好!先休息十分钟,接着开干部大会。”

大家纷纷起身,去下一层的大会议室。

丁毅凡拉住闻哲,叮嘱道:“闻行长,董事长关心你的安全。

昨晚车祸的事,说明事态非常严重,也是出乎总行的意料之外的。你自己也要特别小心!”

“谢谢总行领导,谢谢丁书记。这更坚定了我做好工作的决心,请您放心。”

“丁书记,您还有什么指示?”

会议室其他的人已经走空了,丁书记说:“闻哲同志,眼下我们总行正在运作在A股上市,出了这么大的案子,影响之恶劣,已经不言而喻了。”

“我们说一句知心话,总行这边目前也是措手不及,应对无策。

“所以,你的担子很重。”

闻哲苦笑点头道:“我根本没有想到这副担子是由我来挑。”

丁毅凡自然明白,闻哲这是想探听一点、总行讨论他出任长宁分行行长的议事过程,至少想知道,是谁推荐了他。

但这是违反会议议事纪律的事,丁毅凡自然不会说,只能着敲敲桌子:

“是啊,这个人,很难选。”

“总行也是考虑再三,反复斟酌的。”

“但既然选了你,你要放开手脚,不要有负担。”

闻哲心中暗自一笑。

考虑再三,反复斟酌?

恐怕不会,因为从事发到通知,总共也没有几个小时,决定就下来了。

丁毅凡看穿了闻哲的心思。对于闻哲的任用波诡云谲,但总行高层的许多事,他是绝对不能对这个秀才说的。

说白了,能决策的人、有推荐权的人,都不想让对方的人上,却也不愿让自己的去当炮灰。

其中玄妙,连自己这个部队出身、相对超脱的纪委书记,也雌雄莫辩。

长宁分行的事,暗流涌动,恐怕要比目前掌握的情况严重的多!

特别是暗中的势力,对刚刚任职的闻哲,都采取了以车撞击的极端方式,说明有人急了。

但是什么事让这些人这么急?

目前还是个谜。

丁书记对闻哲说:“闻行长,我们分分工,凡与案件相关的工作,对外主要由我们总行工作小组处理。

日常经营、人员管理由你负责。

一会儿,我还要去拜访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通报情况、取得支持。”

闻哲点点头,又说:“丁书记,我个人的一件事也要向您汇报。”

“昨天下午,我同我妻子于依签了离婚协议书。她是工信厅的一名副科级干部。到底是没有白头到老的缘分!”

银行有明文规定,高管人员的人个重大事项发生变化,如个人婚姻、成年子女的重大事件、购买大宗固定资产等事项,应向上一级组织汇报。

换在以前,闻哲向陈主任汇报就可以。

但现在,作为一级分行行长,必须要向总行汇报了。

丁毅凡拍拍闻哲的肩:

“河东狮吼,早离早好。你不要有太大压力。”

闻哲脸一红。

于依悍妇的名头这么大吗?

不仅总行机关喜闻乐见,连丁书记也耳熟能详。

看看已经快到开会时间,两人才出门。

一起下到六楼,早有服务人员将他们引到一间休息室,其他分行领导也在此等候。

陈清风过来,“丁书记、闻行长,参加会议的人员已经到齐。”

大家起身,以丁书记为首一起出门。

闻哲同总行组织部长曾广清、纪委办主任马科元都在谦让第二位的位置。

丁书记说:“闻行长,你是新官上任,跟着我。”

大家这才停止谦让,以丁书记为首,闻哲次之。其他分行领导之间按自己固定的出场顺序,

跟在曾部长、马主任后面,依次登上主席台。

主席台的长条桌上铺着墨绿色桌面,每个位置上摆着领导们的姓名牌,放着话筒。

大家在自己的名牌前落座。

分行二十几个小时内,连连爆出大案,领导上台时,都是阴沉的脸。

大家就没有按惯例起立鼓掌欢迎。

闻哲是第一次坐在分行的主席台上,还真的有些不适应。

闻哲尽量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样子,打量着足有七八百平方米大的会场。

主席台上方的LED屏上,打出“福兴银行长宁分行中层干部大会”几个黑体红字。

主席台的正对面,也有LED,打出了同样的字。

台上,是总行工作组的几个领导、分行领导班子成员。

台下,是分行全体中层干部,有各支行行长、副行长、行长助理,有分行部室助理级以上以上的干部,共一百七十多人。

闻哲望着台下一百多名分行中层干部,他知道,大家的注意力也在自己身上。

起码,自己只要在这个位置上一天,这些人的升迁降贬,都在自己手上捏着。

闻哲试图从他们脸上,找到一丝与沙濠案有关的线索。

一眼看过去,好像个个洁白无瑕、心地坦荡。

其实更似人人心怀鬼胎、忐忑不安。

左右手边,分行的各部门领导们也是心事重重,不知在想什么。

沙濠、元知韵、黄玉龙、林浩等人,都是分行的风云人物。

出了这么大的事,要说会场上下这一百多号人,个个清白,鬼才信!

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闻哲的目光逡巡之中,从一名女干部的脸上掠过。

这女人特别的惊艳,属于在人群中一望就能锁住别人目光的惊艳。

闻哲的目光在她脸上磕碰了一下,那美少妇却报以一个妩媚的微笑,嘴角有一个鲜红的美人痣,红的炫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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