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茉苏绮遇是小说《百病缠身后,抛弃我的家人后悔了》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想要暴富写的一款现代言情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百病缠身后,抛弃我的家人后悔了》的章节内容
云城女子监狱。
夏茉从警员手中接过纸袋,里面是她四年前寄存的几件物品,钱包上的小熊图案已经泛黄卷起,白T恤也散着一股霉味。
铁门缓缓关上,夏茉走出监狱,习惯了狭窄的监区,忽然开阔的视野让她有些不适应,她微微眯了眯眼眸,落下的两弯鸦色里,她看见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夕阳余晖笼罩在他身上,在地上留下一道修长利落的剪影,被细碎光影笼罩的眉眼轮廓英挺,与刚从监狱走出、满脸憔悴的她恍若隔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是他。
夏茉的喉头莫名有些发堵,她张了张嘴,想像四年前一样喊他哥哥,在他开会时毫无顾忌地扑到他怀里撒娇,可最终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脑中掠过的,是四年前他拉住她的手,低声哀求她替酒驾撞死了人的苏苒顶罪。
他们说,她享受了苏苒十八年的幸福人生,替苏苒受这四年的罪是天经地义。
一丝细微的痛自心口处开始蔓延,慢慢裂开一条条裂痕,夏茉又想起了苏苒没回来之前的那些时光。
那时的她享受着父母无条件的宠爱,就像盛开在四月的栀子花,沐浴在盛夏的骄阳中。
可是苏苒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
苏苒穿着浆洗着发白的衣服,扑通一声跪在父母面前,哭诉自己多年来受到的委屈,爸妈和大哥抱着她痛哭,连连保证以后一定会加倍弥补她。
夏茉站在旁边,像个局外人一样手足无措。
在那之后,家里事事以苏苒为先,她稍有埋怨,得到的却只是“你是姐姐,就不能让让她吗”这样的斥责……
苏绮遇站在一辆黑色轿车旁,见夏茉走出来,如墨的瞳孔震颤了一下。
这……是她妹妹吗?
她那自小成绩优异,容貌姣好,站在哪里都是焦点的妹妹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这么瘦,脸色这么苍白,眼神也怯懦的像只受了伤的兔子,再无半分昔日的光彩。
“茉茉,”他低声唤道,快步走上前,眼中浮现一抹痛惜,“你瘦了很多,我……”他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肩膀,却在接触的瞬间发觉她向后退了半步。
苏绮遇心中一阵沉痛,“茉茉,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我一定会弥补你,从现在开始,你还是苏家的女儿,你和苒苒一样,都是我最爱的妹妹。”
夏茉张了张嘴,她想说点什么,至少不要让苏绮遇觉得自己还有怨气,可所有话语都卡在喉头,大脑也一片混沌,脑中思绪碎成细屑,最后到嘴边化成了一声轻吟。
这苏绮遇误以为夏茉沉默就是不原谅他,眉心不由得紧锁,“茉茉,听话,别闹小孩子脾气。”
时间已经不早了,苏绮遇知道夏茉心里有怨气,又耐着性子哄了她一会,可夏茉一直木讷地低着头,不肯给他任何回应。
这些年苏绮遇的事业风生水起,在外面谁见了他都要奉承几分,还从来没对谁这么低声下气过。
苏绮遇冷哼一声,讥诮道:“我真不明白你在委屈什么,是,你是替苒苒坐了四年牢,可苒苒也替你在乡下受了十八年的苦,你入狱的这些年,苒苒时不时就会提起你,她也一直很愧疚,还患上了失眠症,可你呢?你就只会怨恨,我们对你的好你是都忘了。”
说完,苏绮遇大步走向自己的车,拉开车门,发动引擎,一踩油门,车子疾驰而去,留下夏茉一个人孤独地站在原地,望着那辆车渐行渐远。
夏茉紧紧攥住纸袋,眼里一片冷寂。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旧旧的手机,四年没用过,早就没电了。
夜幕降临,街道上昏黄的光影交错,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偶尔驶过的车灯一闪而过,夏茉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漫无目的地走着。
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从巷子里走出来,堵住了她的去路。
“嘿,小姑娘,去哪儿呀?”其中一个男人低声笑着,眼神肆意打量她。
夏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冷寂的眸子浮出一层惊恐。
“别急,陪我们玩一会儿怎么样?”另一个男人揶揄地说,随后就猛地伸手去拉她的衣服。
夏茉的心猛地一跳,脑中迅速闪过一副画面。
她被扒光衣服,按压在水泥地板上,她们抓着她的头发,强迫她看向刺眼的灯光,一盆一盆地往她身上泼着冷水。
夏茉猛然反应过来,拼命挣扎,可她的力气显然远远不够。
一个男人用力挥拳打向她的肚子,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撞击到了一起,夏茉被撞得后退一步,险些摔倒,眼前一阵模糊,嘴里涌上一股腥甜的味道。
“住手!”几个路人见状迅速冲了过来,将几个混混推开。
一个路人立刻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其他几个人则把夏茉从地上扶起。
到了医院,夏茉被紧急送入急诊室,送她过来的好心人帮她把手机充了电,翻出了通讯录里的联系人,给最上面的苏绮遇打了电话。
苏绮遇没有走远,他知道夏茉没有地方去,打算吓吓她就回去,再怎么也是他宠了十几年的妹妹,他还是不舍得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这会儿听到手机铃响,苏绮遇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夏茉就是在赌气,这不就打电话来给他认错了?
苏绮遇接起电话,淡道:“知错了?”
“知什么错,小姑娘被人打了进了医院,现在正在抢救呢,你是她什么人啊,赶紧过来吧,她在云城第一医院。”
话筒里传来一声意料之外的男人声音,苏绮遇顿时如遭雷劈,直接的眼前一道白光劈过,耳后嗡嗡作响。
“好,我马上赶过去!”
十几分钟后,苏绮遇风尘仆仆赶到医院,一进门便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夏茉。
她脸颊苍白,即使在睡梦中也是眉头紧蹙,苏绮遇心脏一阵抽搐,刚见时他就发现她瘦了,现在才看清她竟然瘦的那么厉害,躺在那里薄薄一层像个纸片,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他急步走到夏茉床前,抓住她冰凉柔软的手,歉疚道:“茉茉,对不起,是大哥不好,大哥不应该扔下你一个人……”
医生走进来,打断了苏绮遇,“先生,这位女士的情况不是很好,根据我们初步的检查结果,除了刚才事故造成的外伤之外,她还患有严重的自闭症,可能无法对外界的声音做出回应,这与她过去经历的创伤有关。”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让苏绮遇整个人愣住了,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闭症?”苏绮遇重复着那个词,声音发着颤。
医生点了点头,“是的,她的情绪会异常封闭,也会对外界的事物和人产生排斥感,不容易与外界进行沟通。”
苏绮遇的视线逐渐模糊,他茫然地站在那里,双手紧握,指尖都发白。
原来不是怨恨他,而是因为伤的太重患上了自闭症……
可他刚刚,竟然把患有严重自闭症的妹妹一个人丢在了路上,她该有多害怕,多无助啊……
苏绮遇沉默着走回夏茉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那只曾经在四年前无比珍视的捧起过的小手,如今变得冰凉枯瘦。
"茉茉"苏绮遇声音颤抖,眸光破碎得如同被打碎的玻璃,眼角也已经泛起了泪光。“茉茉,对不起,是大哥不好……”
安抚好夏茉后,苏绮遇买了一盒芒果蛋糕。
他将蛋糕盒打开,上面是一层晶莹剔透的芒果果肉,香气四溢。
“茉茉,吃一点吧,大哥记得你以前最爱吃蛋糕了。”
夏茉不着痕迹地往床里面缩了缩,苏绮遇尝试再一次劝说:“来,尝尝。”
他挖了一勺蛋糕,举到夏茉面前,然而夏茉依然呆滞地坐着。
苏绮遇的眉头皱了起来,自闭症只是不愿意说话,又不是听不懂的话,她这是故意不理他?
“茉茉,这是我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才买来的,吃一点吧,好吗?”
突然,夏茉猛地推开了他举起的蛋糕,她把头紧紧抱住,身体微微颤抖,低声喃喃道:“不……不要……”
苏绮遇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手中的蛋糕掉落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声音却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冷意:“茉茉,必须吃了它,你不吃,我就不给你吃其他的东西,也不会再带任何东西给你。”
不许别人违逆自己是苏绮遇刻在基因里的本能,他习惯了说一不二,此时更不可能允许夏茉把自己辛苦排队买来的蛋糕浪费掉,他会觉得这是夏茉对自己的挑衅。
也许是骨子里的掌控欲在作祟,他一定要亲眼看着夏茉吃掉这口蛋糕。
夏茉猛地颤抖了一下,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一段记忆,再次从脑海中浮现。
监狱的铁栏后,几个壮硕的女人站在她面前,为首的那个胖女人嘴角带着冷笑,手里拿着一块芒果蛋糕。
“吃掉它,否则……”
她哭泣着挣扎,却无法逃脱,身体被强行按住,为首的胖女人指着蛋糕:“你要是不吃,我就让你好看。”
夏茉看着那块芒果蛋糕,拼命摇头,她对芒果过敏,平时连芒果酱都吃不了,这么大一块蛋糕如果吃了,她会死的。
可那些人一向说一不二,她的头被迫转向,强行张开嘴巴,嘴里立刻被塞进了一大口芒果蛋糕,湿软的质感在舌尖溢开,难以下咽。
她呛得无法呼吸,几乎要呕吐出来。
当她终于回过神来时,眼前那张英挺的脸庞竟和牢狱里那些狰狞的脸重合,她害怕了,害怕承受违逆她的后果。
那天,她没有听话的代价,就是被她们逼着喝了三杯从马桶里舀出来的水。
“快点,茉茉,我一会还要去开会,没时间和你在这里耗下去。”
“我,我吃,别,别让我喝马桶里的水。”
这是夏茉出狱之后说的第一句话,但苏绮遇却蹙起了眉头,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一般来说,自闭症患者不会轻易开口说话,即使说了,也有可能是一些意义不明的话,苏绮遇没往心里去,只是眼神示意她快点吃下去。
夏茉颤抖着手举起那块蛋糕,嘴唇微微颤动,忍着从心底蔓延上来的恶心,艰难地咽下了那一口。
咽下之后,她胃部翻涌,几乎想要呕吐出来,但她强忍着,将它吞咽了下去。
苏绮遇的眉头这才松缓下来,看来夏茉心里还是有气,所以才想用这种方式来和他对抗,可当年的事他们没有错,夏茉也没有资格生气,他不能纵容她这些小脾气。
又哄了夏茉几句,他就从医院离开,动身去医院开会了。
苏绮遇正坐在会议室里,指示几个下属处理公司事务。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是医院的来电,电话铃声在宁静的会议室里格外突兀。
苏绮遇一愣,犹豫几秒后接起了电话。“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了医生的怒斥声:“这位先生,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能给病人吃芒果蛋糕?”
头一次被人如此呵斥,苏绮遇有些不快,“自闭症患者不能吃芒果蛋糕?”
“你不知道病人对芒果严重过敏吗!”医生怒吼道。
苏绮遇的心猛地一沉,心脏漏跳了一拍。
过敏?
夏茉对芒果过敏?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挂断了电话后,苏绮遇急忙站起身,匆忙离开了公司大楼。
他飞速赶到医院,刚一进门,医生就迎了上来,语气带着几分责难:“她现在情况很严重,过敏反应已经扩展到全身了,幸好处理及时,否则情况会更糟。”
苏绮遇没有时间多言,他快步跟着医生进入病房,推开门的一瞬间,他的视线猛地定格在床上的夏茉身上。
夏茉躺在病床上,原本白皙的皮肤被红点覆盖,像是被毒蛇咬过一般,清澈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睫毛下隐约挂了几滴泪水。
苏绮遇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他喉咙紧绷,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是啊,他忘了,夏茉是爱吃蛋糕,可却不是芒果味的。
她爱吃草莓蛋糕。
苏苒还没回来的时候,每周末下班他都会顺手给夏茉买一块草莓蛋糕。
他提着蛋糕盒子从车上下来,打开门的一瞬间就会有一只软糯糯的小人向他扑过来,那时的夏茉不像现在这样自闭孤立,那时的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像个小太阳一样,拿了蛋糕之后还会摇着他的胳膊撒娇。
有时候还没下班,他就已经开始想象回家后妹妹向他扑过来的场景,那个在家里眼巴巴等着他的小女孩,就是他应对枯燥工作的唯一动力。
可是自从苏苒回来之后就变了,苏苒爱吃芒果蛋糕,听说三条街之外有一家甜品店的芒果蛋糕特别好吃,他就每周都去买,即使要绕很远的路。
他自以为公平,每次都会买两块,可夏茉拿到蛋糕之后却不像以前那样开心,有几次还委屈地跟他说自己不喜欢吃芒果蛋糕,吃了会浑身难受。
他觉得她是故意和苏苒争宠,不仅没有给她买爱吃的草莓蛋糕,还把她骂了一顿……
苏绮遇一向强大的内心瞬间崩塌,胸口的愧疚潮涌而来。
“茉茉……”他低声喊道,迈步走向夏茉的床边,手轻轻抚摸她的手背。
接下来的几天里,苏绮遇几乎没有离开过医院。
他每天按时为夏茉喂药、换药,终于,夏茉的身体恢复到了可以出院的状态。
苏绮遇细心地帮夏茉收拾好东西,扶住她的肩膀,“走吧,我们回家。”
他们一同走出病房,来到医院大门前。
苏绮遇对她展颜一笑:“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车库取车。”
夏茉站在医院门口的长椅旁,周围是忙碌的行人。
不远处,一根路灯柱旁坐着一个胖女人。
那个胖女人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地搭在肩膀上,她低头抽着烟,目光时不时扫过周围行人的脸,却又很快低下头。
当她与夏茉四目相对时,胖女人眼睛微微一亮,她看着夏茉,嘴角上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夏茉猛然睁大了眼睛,她全身一震,紧接着,深藏在心底的恐惧爆发出来。
她捡起一块砖头,猛地抓在了手中。
胖女人依旧在笑,她眯着眼睛,朝着夏茉吐了一口烟雾。
夏茉猛地一颤,这个笑容她太熟悉了,每次她露出这种笑,都意味着她会遭受惨无人道的折磨。
被棍棒殴打,被逼喝马桶水,被逼着躺在结了一层冰的水泥地上……
夏茉猛地抬起手中的砖头,朝着胖女人的头狠狠砸去。
胖女人猝不及防,被撞得头晕眼花。
夏茉疯狂地挥动着砖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在胖女人的身上。
胖女人的脸被鲜血染红,血从她的额头、鼻腔和嘴角不断涌出,她本能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头,哀声求饶,“别,别杀我……”
“我不是故意要折磨你的,是她们,是她们让我……”
“我错了……不敢,不敢了……”
胖女人的话被一下又一下的砖头打的破碎不成句,夏茉红着眼睛,四年积攒的恐惧化为洪水冲破了束缚四肢的锁链,她像摆脱了桎梏的野兽,疯狂地撕咬敌人的血肉。
苏绮遇终于从车库赶回,看到这一幕时,他神色一变,立刻冲过去,强行拉开夏茉的手,把她从那个已满身是血的胖女人身旁拉开。
“夏茉!住手!”苏绮遇的声线几乎撕裂,他满脸的错愕,不敢相信一向乖巧懂事的妹妹竟会露出如此暴虐的一面。
苏绮遇把重伤的胖女人送进医院,还额外给了胖女人一笔不小的赔偿金。
胖女人本想再多要一点,但她刚准备开口,就对上了夏茉那双麻木空洞的眼睛。
其实在出狱的前几天她就感觉到了,夏茉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似乎只要触碰到她某条神经,她就会突然疯了一样反咬回来,只是那时她们人多势众,谁都没把夏茉放在眼里。
她没想到在监狱外面夏茉竟然敢直接对她动手。
命都不在乎的人,她惹不起。
胖女人拿着钱离开,苏绮遇带着夏茉回家,回家的路上,苏绮遇脸色阴沉如水,车内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到了苏家,家里一片安静。
苏父苏母带着苏苒外出度假,别墅里只留了两个佣人。
苏绮遇直接把夏茉带进了书房,脸色阴沉如同暴风雨前的黑云。
要是四年前,苏绮遇露出这副模样,夏茉早就吓得双腿发软,流着眼泪认错求原谅了。
毕竟那时的苏绮遇虽然宠她,但发起脾气来也一样的吓人。
可苏绮遇从没真的对她发过脾气,只要她红着眼眶喊两声哥哥,苏绮遇就什么都原谅了。
可是现在呢,夏茉垂着头站在哪里,心脏一片空洞的麻木,没有害怕,没有委屈,就像飘满了雪花的学原,一片冷寂。
苏绮遇低沉打破了房里的寂静,他的语气冷到让人发颤,“为什么要打人?”
夏茉低垂着头,眼神一片麻木。
“我问你为什么要打人!”苏绮遇声音低沉如同一声闷雷,压得夏茉心头发颤。
夏茉紧攥着手指,牙齿咬住下唇,她没有回答,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要打人……
是啊,她到底为什么要打人……那个女人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让她如此恐惧?
苏绮遇见夏茉一直沉默,怒意被彻底点燃。
“你还不说话是吧?”苏绮遇冷笑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把长尺。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为什么要打人。”
苏绮遇抬手,长尺敲了敲书桌,夏茉的肩膀猛地一颤,却依然不肯出声,只是手指更加用力地攥紧了。
“跪下!”苏绮遇厉声命令。
夏茉没有动,像是没听见一般,直直地站着。
苏绮遇彻底失去了耐心,他上前一步,一把按住夏茉的肩膀将她强行压到地上。
夏茉的膝盖撞到地板上,传来一阵刺痛。
苏绮遇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里一片痛惜。
他知道夏茉在那种地方待久了,一定会不可避免地染上一些恶习,可她没想到夏茉会变成这样。
从前那个遇到了流浪猫都会抱回家的善良女孩,现在居然不由分说地打人。
他不能放任夏茉这样下去,不然夏茉一定会真正地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长尺第一次落下,清脆的声音响起,打在夏茉的一条胳膊上。
夏茉身体猛地一颤,却没有喊疼,只是紧紧咬住下唇,死死忍住。
苏绮遇再一次抬起长尺,重重落下,打在同一个地方。
夏茉的脸色更加苍白,冷汗从额头渗出,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你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夏茉手指抓紧地板,指甲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她抬起头,眼眶微红,“我……错了……”
书房内重新归于寂静,只剩下夏茉轻微的抽泣和苏绮遇急促的呼吸。
苏绮遇停下手中的长尺,低头看着她,嗓音也软了下来,“以后不准再随便打人了,知道吗?”
夏茉没有再发出一丝声音,只有肩膀微微颤抖着。
“茉茉……”苏绮遇低声唤道,伸手想扶她起来,却被夏茉本能地躲开。
苏绮遇的手僵在半空,脸色彻底僵住了。
“你先回房间休息吧,你的房间在你回来之前就打扫好了,就在二楼的第一间。”
夏茉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踉跄地往外走去。
苏绮遇站在原地,盯着地板上摔裂的长尺,心里的烦躁久久不散,胸口像被石头压住,让他喘不过气。
他终究放不下心,悄悄走到了夏茉的房间门口。
推开门,房间里光线昏暗,窗外的月光洒落在地板上。
夏茉蜷缩着,被子仅仅盖住肩膀,露出瘦削的面颊,眉头紧紧地皱着。
苏绮遇蹑手蹑脚地走近,看到她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双手死死抓着被子,嘴里低声呢喃着,声音断断续续,似乎是在说梦话。
“不要打我……我错了……别打我……”
苏绮遇猛然愣住,心头一紧,他靠近了一步,听清了夏茉断断续续的低语。
“我真的错了……不要再泼水了……求你们……好冷……”
夏茉的声音带着呜咽,身体抖得非常厉害。
他低头看着夏茉,回忆起白天她提到的那句“不要让我喝马桶里的水”,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极为可怕的念头。
难道……她在监狱里遭遇了什么?
次日一早,苏绮遇拨通了一个朋友的电话,请他帮忙查一查夏茉有没有什么可以联系到的狱友。
下午,苏绮遇和一位曾与夏茉同住监室的狱友见了面。
这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脸上带着些许疲惫。
“你是夏茉的哥哥?”女人抬眼看了看苏绮遇。
苏绮遇点头,“是的,我想知道她在监狱里生活的怎么样,能麻烦你大概跟我说说吗?”
女人叹了口气,“你妹妹那时候……真的是吃了不少苦。她刚进去的时候,因为长得漂亮,性格也软弱,经常被人欺负。”
苏绮遇握紧了拳头,脸上的线条愈发绷紧,“具体呢。”
女人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有个叫张梅的女人,她在监狱里是出了名的混混头儿,喜欢找软柿子捏。夏茉那时候几乎天天被她欺负。泼冷水、打耳光、逼着她喝马桶水……更过分的是,还强迫她吃会让她重度过敏的芒果,差点没害她丢了命。”
苏绮遇听到这里,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我记得有一次,夏茉被张梅她们按在地上,用鞋底抽脸,抽得嘴角全是血……”女人顿了顿,叹息一声,“说实话,她能活着出狱,已经是命大了。”
“张梅……”苏绮遇低声重复这个名字,“她长什么样?”
女人形容了张梅的外貌特征。
苏绮遇脑海里猛然浮现了昨天那个胖女人的脸,瞳孔骤然收缩。
昨天,夏茉在医院门口打了的那个女人,就是张梅!
苏绮遇猛地站起身,心中的自责翻涌成滔天巨浪。
他明白了,夏茉之所以对那个胖女人痛下狠手,不是因为她想惹事,而是因为那个女人曾经是她的梦魇!
回到家后,苏绮遇走进书房,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他低头看着自己握过长尺的手,心里苦涩不堪。
他回忆起昨夜夏茉的梦话,逐渐明白了一个让他无比心痛的真相。
夏茉这些年经历了太多他无法想象的痛苦,她只是想保护自己。
“茉茉……”苏绮遇喃喃低语,声音哽咽,“对不起。”
苏绮遇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指尖冰冷。
四年前,他让夏茉顶罪,其实将她推入了深渊。
他和夏家欠她的,太多了。
苏绮遇轻轻推开夏茉房门,手里拿着一瓶药膏,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
他掀起被子的一角,胳膊上的红痕还未消退,皮肤微微肿起,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拿起药膏,挤出一小块,涂抹在夏茉的伤口上。
正当他涂到最后一处时,夏茉睁开了眼睛。
起初她还没什么反应,直到苏绮遇拍了拍的后背,“睡吧,大哥给你上药。”
夏茉身体条件反射般猛地一僵,接着迅速翻过身,一把推开了苏绮遇的手。
“别碰!”夏茉蜷缩在床角,双手紧紧抱住膝盖。
苏绮遇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手里的药膏掉在地上。
他连忙举起双手,声音低柔得像是在哄一个受惊的小动物:“茉茉,是大哥……别怕,我只是想帮你涂点药膏。”
夏茉没有回答,目光游移,像是随时准备逃跑。
她的身上全部是在里面留下的伤,她不想被任何人碰。
苏绮遇的心脏狠狠抽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放低声音说道:“茉茉……我知道你心里怨我,可是,我是真的关心你啊。”
他试图靠近她一点,却看到夏茉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像是被逼入了绝境的小兽。
苏绮遇看着她的模样,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
他缓缓站起身,退到门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的夏茉。
“茉茉……早点睡。”说完,他轻轻关上了门。
夜晚,苏绮遇坐在书房里,手里握着手机,他翻了翻通讯录,最后点开了苏苒的名字,拨通了视频通话。
不一会儿,屏幕上出现了苏苒精致的小脸。
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居家服,笑容甜美,“哥,这么晚了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呀?”
苏绮遇靠在椅背上,声音带着几分无奈:“我把茉茉接回来了,这丫头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对我冷冰冰的,我今天都低声下气去和她道歉了,她还是不理我。”
“是茉茉啊……”苏苒微微一顿,随即笑了笑,“她也不想想,她入狱这几年你一直为她操心,她还这么不体谅你,真是让人心寒。”
苏绮遇没有反驳,“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和她说什么都不理我,就算她有自闭症那也不至于连碰一下都不让吧……”
“哥,你别生气,茉茉是心里有怨气才会这样,你要是实在觉得累,那就别管她了,先让她自己冷静冷静吧。”
“要不我陪你出去旅旅游散散心吧,反正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生你的气。”
听到这句话,苏绮遇的表情缓和了几分。
他看着苏苒那温柔乖巧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意:“还是你贴心。”
“因为你是我最好的哥哥啊!”苏苒甜甜地一笑,“哥哥别想太多了,茉茉迟早会懂得你的苦心的。”
苏绮遇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明显轻松了不少。
他笑着说:“你啊,总是会哄我开心。”
聊了一会儿,苏绮遇挂断了电话。
这时,佣人敲了敲书房的门,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走了进来。
“少爷,厨房刚刚熬好了汤,我给夏茉小姐送去,可是我敲了好几次门她都不肯开。”
苏绮遇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应该还在闹脾气呢。”
佣人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小姐可能心情不好,要不我再去问问?”
苏绮遇摆了摆手,“不用管她了,把汤放着,她饿了自己会喝的。”
佣人听命,将汤放在了餐桌上,然后退了下去。
苏绮遇按了按眉心,觉得苏苒说的也有道理,自己公司的事那么多,总不能把一整天的时间都耗在夏茉身上吧。
这么想着苏绮遇就没再去管夏茉了,却不知房间里,夏茉蜷缩在床上,额头滚烫,汗水浸湿了鬓角,呼吸异常急促。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只能看到模糊的天花板,想要喊人,但只吐出了一声细微的呜咽,最终又沉入了昏昏沉沉的梦境中。
梦里,她又回到了监狱。
刺骨的冷水浇在身上,耳边尽是那些嘲笑和辱骂。
她想逃,却无路可逃,只能无助地缩成一团。
“不要……不要打我……”
书房里,苏绮遇还在忙着工作。
他时不时抬眼看向桌边的保温盒,心里隐隐有些不悦。
“等她饿了就会自己来吃。”他低声自语。
在他看来,夏茉只是在闹脾气,需要时间冷静。
等到早晨醒来,保温盒里的饭一定会被吃掉。
带着这种想法,苏绮遇关掉了书房的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苏绮遇醒来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
他起身下楼,第一件事就是走向餐桌,查看保温盒里的饭。
然而,当他打开保温盒时,瞳仁不仅颤了颤。
饭菜原封不动,连筷子都没动过。
苏绮遇合上保温盒,走到楼梯口,声音带着几分克制的怒气:“还在闹脾气吗?昨晚饭都没吃,你想饿到什么时候?”
没有回应。
苏绮遇眉头皱得更紧,他走上楼梯,停在夏茉的房间门口,伸手敲了敲门,语气带着不满:“开门!别装听不见!”
门内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苏绮遇耐心彻底耗尽,他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推开了门。
房门打开的瞬间,苏绮遇愣住了。
夏茉缩在床上,被子凌乱地裹在身上,她的脸颊异常红润,但不是健康的红,而是因为高烧而泛起的病态ch。
额头上的汗水一层接一层地冒出来,湿透了她的头发。
“茉茉!”苏绮遇的声音猛然提高,脸上的神色从不耐变成了慌张。
他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摸向她的额头。
烫得吓人。
“怎么会这么烫……”苏绮遇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手掌有些发颤。
夏茉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但眼神迷离涣散。
她看了苏绮遇一眼,嘴唇微微张开,像是要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喃:“冷……好冷……”
苏绮遇慌忙拉开被子,发现夏茉手脚冰凉,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茉茉,坚持住,大哥在这里。”他低声说道,迅速拿出手机,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同时让佣人准备温水和毛巾。
苏绮遇一边安排,一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夏茉的后背,“听话,别睡。”
“痛……”夏茉瑟缩了一下。
“痛?”苏绮遇手上动作微顿,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缓缓掀开了夏茉的衣服下摆。
看清那纵横皮肤的青紫伤痕后,苏绮遇瞳孔骤然收缩,他直到夏茉在监狱里遭受了虐待,却没想到她的伤这么严重。
不止有棍棒殴打的伤痕,还有烧伤,冻伤,戳伤,层层叠叠堆在一起,简直触目惊心。
所以之前夏茉抗拒自己的触碰,其实是因为身上受了伤?
来不及多想,苏绮遇给秦朗发了条消息,接着就抱起高烧不退的夏茉冲进医院。
正在看诊的秦朗抬起头,有些疑惑道:“绮遇,你在手机里和我说谁病了?”
秦朗毕业于京大医学系,他学历高,人又长得英俊,还在上学时就是系里女生争抢的对象。
夏茉和他青梅竹马,原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不想苏家突然认回了亲生女,秦朗迫于家族压力,只能转而和苏苒订了婚。
苏绮遇将怀里的夏茉放在诊床上,“是茉茉,我把她接回来了。”
秦朗目光微缩,面前的女孩脸色苍白,额头还泛着不正常的ch,最瘦弱的仿佛风一吹就散了,再无当年初见时的那般鲜妍。
秦朗眼底闪过一抹心疼。
这不是他记忆中的小姑娘。
“茉茉?”秦朗慢慢走近,俯下身细看夏茉的脸。
这还是那个曾经活泼爱笑、总喜欢追着他要糖吃的小女孩吗?
秦朗有些恍惚,脑海里浮现出从前的画面。
洒满阳光的午后,小小的夏茉追着他跑,不停地喊着秦哥哥。
后来长大了一点,她会坐在篮球场旁边看他打球,会在运动会时为他呐喊加油。
还会和他一起讨论数学难题,探讨以后要去哪所城市上大学,要读什么专业。
有时还会装作不经意地谈起结婚生子有关的话题,他只需稍微追问,就能让她羞红了脸颊……
可现在,她却像是一朵被暴雨摧残的花朵,毫无生气。
秦朗强行压下心绪,替夏茉检查了体温,“发烧已经到40度,身体极度虚弱,必须住院观察。”
苏绮遇听完后背冷汗涔涔,点头道:“一切都听你的安排,拜托你了。”
安排好夏茉住院后,秦朗回到病房,坐在床边看着正在输液的夏茉,神色晦暗不明。
“茉茉……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低声喃喃,眼中满是心疼。
他给夏茉准备了一些她小时候最喜欢的零食,草莓味的糖果、软糯的小蛋糕,还有她最喜欢的玩偶小兔子。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东西放在她的床头,浅色的眼眸显得无比温柔专注。
但当夏茉睁开眼时,只是呆呆地看了一眼,又闭上了眼睛,对床头的零食和玩偶没有丝毫反应。
“茉茉,你不喜欢这些了吗?”秦朗试探着问。
夏茉转过身,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秦朗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可是这些都是你以前最喜欢的啊……”
这一幕正好被走进病房的苏绮遇看在眼里。
他看了看秦朗,又看了看床上的夏茉,神色变得不太好。
“秦朗,她现在这个样子不是你的错。”苏绮遇走到秦朗身旁,“但我希望你记住一件事,苒苒是你的未婚妻,你不能做出对不起苒苒的事。”
秦朗沉默了一瞬,平平淡淡道:“我只是把她当妹妹,我心里有分寸。”
“最好是这样。”苏绮遇的声调带着几分警告,“你和苒苒马上就要结婚了,不管你对茉茉有多少愧疚,都不要逾越那条线,我不希望苒苒因此受伤。”
秦朗闻言,目光落在床上的夏茉身上,眸中荡开一抹痛楚。
苏绮遇盯着秦朗的神色,确认他说的是真心话后,才转身离开了病房,去热水间帮夏茉冲了一袋退烧药。
“茉茉,把药喝了,烧退了会舒服些。”
夏茉躺在床上,看也不看他一眼,嘴唇抿得紧紧的。
“听话。”
夏茉依旧没有回应,只是死死咬住嘴唇。
苏绮遇将碗放在桌上,“哥哥把药放在这里了,你一会记得喝。”
说完,苏绮遇推门走出了病房。
站在医院外寒冷的风中,苏绮遇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
他看着远处的霓虹灯,心头复杂情绪翻涌不休。
为什么茉茉对他这么排斥?明明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他……
那时候的夏茉就像他的小尾巴,不管他走到哪里都要跟着。
每天上学回来,夏茉都会冲到他面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可是现在……
她连哥哥都不愿意叫了。
苏绮遇胸口闷得像是压了一块大石,他抬头吐出一口烟,心中那抹沉郁却无法散去。
“难道让她去替苒苒坐牢真的做错了吗……”他低声自语,目光闪过一丝迷茫。
抽完烟后,苏绮遇走回病房,却在推开门的瞬间愣住了。
秦朗正坐在夏茉的床边,手里拿着那碗药,温声劝说:“药虽然苦,但你总不想一直这么难受吧,喝了吧,嗯?”
出乎意料的是,夏茉竟然点了点头。
她用力撑起身子,张开嘴,任由秦朗将勺子递到她唇边,一口一口喂下去。
苏绮遇目光骤然一冷,怒火涌上心头。
“秦朗!”
秦朗闻声回头,表情微变,但很快恢复了冷淡:“绮遇,我只是……”
“你闭嘴。”苏绮遇厉声打断,怒视着秦朗,又瞥了一眼夏茉,“你出去,我要和她单独谈谈。”
秦朗想说什么,但还是站起身离开了病房。
苏绮遇冷着脸,直接将夏茉从床上拽了起来,动作并不温柔。
尽管夏茉身体虚弱,仍被他强行拉到医院外的寒风中。
冷风刺骨,夏茉身上的病号服根本无法抵挡,她身体发抖,却咬紧牙关一句话也不说。
“夏茉!秦朗是苒苒的未婚夫,你为什么要勾引他?”
夏茉抬起头,迷茫道:“我没有……”
“没有?”苏绮遇冷笑了一声,“那刚才秦朗喂你药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拒绝?当年你不是亲口说,你愿意把和秦朗让给苒苒吗,既然是你自己让出来的,那就别后悔,也别做出这种让人不齿的事。”
夏茉的脸色更加苍白,眼泪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滴在衣襟上。
“不是……”她努力从脑中搜刮可以用到的词,想把一切和苏绮遇解释清楚,只可惜大脑一片混沌,那些学过的语句就像一片片破碎的纸屑,她拼尽全力也抓不到。
“你哭什么?”苏绮遇的声音更冷,“你有资格哭吗?”
“绮遇!”秦朗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苏绮遇回头,看到秦朗快步走了过来,“当年是苏叔叔逼茉茉的!”秦朗冷声道,目光如刀般直视苏绮遇。
苏绮遇皱眉:“什么意思?”
“当年,根本不是茉茉主动提出和我分手,而是你父亲逼她的!”
苏绮遇瞳孔骤然一缩,“不可能!我爸一向最疼茉茉了,绝不可能逼她去做她不愿意的事。”
秦朗喘了口气,继续道:“苏叔叔一直想让苏秦两家联姻,可那时的茉茉已经认回了亲生父母,苒苒才是苏家的女儿,他要我和苒苒订婚,是为了巩固苏家在云城的地位。”
“这不可能。”苏绮遇摇了摇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当时他当着茉茉的面,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说她是苏家的拖累,是苒苒的陪衬,根本不值得我娶。茉茉为了你们苏家的名声,只能忍气吞声,主动和我提了分手。”
苏绮遇脑海里嗡嗡作响,他看了看满脸泪痕的夏茉,又转头看向神情冷峻的秦朗,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秦朗脱下自己的白大褂,温柔地帮夏茉披上,扶夏茉往回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苏绮遇一眼。
“你也该去看看自己的病,茉茉就是被你这副阴晴不定的样子吓到了才会排斥你。”
苏绮遇憋了一口气,拨通了苏秉臻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中年男人沉稳的声线传来:“绮遇,这么晚了,什么事?”
苏绮遇憋着怒气开口:“爸,当年茉茉和秦朗分手,到底是不是你逼她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声轻哼:“是又怎么样?茉茉不过是我们苏家佣人的女儿,她怎么配得上秦朗?”
苏绮遇呼吸一滞,满是不敢置信,“可茉茉是苏家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她也是您的女儿!”
苏秉臻声音严厉起来:“当年是她妈为了自己女儿能享受更好的生活,故意把她和苒苒调换了,她能享受这些年苏家给予的优渥生活,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还有,”苏秉臻继续说道,声音冷硬得如同一块冰,“你也该记住自己的身份。苏家需要你和一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联姻,你有一天也要为了家族牺牲自己的婚姻。”
苏绮遇握紧了手机,指节发白。
他咬着牙,怒声道:“爸,您怎么能这么狠心,您明知道茉茉喜欢秦朗……”
“够了!”苏秉臻打断他,“我这么做,都是为我们苏家的未来着想。”
“……”
苏绮遇挂断了电话。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闷痛的无法呼吸。
他依稀还记得,夏茉从小就喜欢秦朗,会把自己藏了很久的糖带给他吃,会在小册子上偷画秦朗打球的简笔画,还会在日记上记下少女时期的和他有关的懵懂心事。
那时所有人都以为夏茉会嫁给秦朗,长辈们也都是支持的态度,以至于夏茉自己都确信,她有一天会成为秦朗的妻子。
如果没有那场变故的话,他们应该已经在一起了吧。
这样看来,夏茉替苏苒入狱,失去的不止那四年青春,她还失去了自己挚爱的恋人。
带着满腔无法宣泄的情绪,苏绮遇驱车来到酒吧。
他点了一杯接一杯的烈酒,任由辛辣的液体灼烧喉咙,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的感官。
他没看手机,不知道苏苒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
下午,苏苒风尘仆仆回到国内,第一时间赶到医院看望夏茉。
推开病房门时,夏茉正靠在床头,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脸上依旧苍白得毫无血色。
苏苒放下手中的包,走到她床边,声调带着几分刻意的柔软:“姐姐,我听说你病了,特意赶回来看看你。”
夏茉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移开了目光,没有说话,脸上的冷漠显而易见。
苏苒动作一顿,但很快恢复了笑容,继续说道:“当年的事是我不对,我一直想向你道歉,可是你也知道,爸妈的意思我不能违背。”
夏茉静静看着窗外,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
苏苒的笑容僵了一瞬,她刻意抬高了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姐姐,我都这么诚心道歉了,你怎么还不肯原谅我?”
夏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一个泥塑的娃娃,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所有感知力。
苏苒喘了口气,开始在病房里四处观望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朝后退了一步,撞到身后的桌子上,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直直地摔倒在地上。
“啊!”她痛呼一声,捂着自己的手腕,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姐姐,你为什么要推我呀?”
听到声音,秦朗立刻推门进来,看到摔倒在地的苏苒,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苏苒满脸委屈地抬头,眼圈泛红:“我只是想和姐姐好好说话,她却突然推了我……秦朗哥哥,我好伤心,我为了见姐姐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可我没想到姐姐居然这么恨我……”
苏苒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捂着手腕,偶尔还低声喘息,好像受了很重的伤,眼角还有未擦干的泪水。
秦朗目光淡淡地扫过苏苒的手腕,却没有太多关心。
“苒苒,茉茉现在的状态你也看到了。她有自闭症,情绪不稳定,就算真推了你,也是无心之举。”
苏苒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但很快换上了一副体贴大度的模样,声调里带着隐忍的柔弱:“我知道……我不会和她计较的。秦朗哥哥,你放心吧。”
秦朗给了苏苒一管药,让她自己擦一擦,接着就拿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药,舀了一勺递到夏茉嘴边,语气温柔:“来,把药喝了。喝了药才能早点好起来。”
夏茉抬眼看了看他,迟疑了一下,终于张开嘴,一口一口将药喝下。
这一幕落在苏苒的眼里,让她的心如同被针刺一般难受。
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等秦朗喂完药,放下碗后,苏苒再也忍不住了。
她站起身,红着眼睛看向秦朗,“秦朗哥哥,你这么关心姐姐,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秦朗抬头看向苏苒,浅淡的眸子毫无波动:“胡说什么?茉茉现在是病人,需要照顾。”
苏苒眼泪滑落,她一步上前,不甘道:“那也用不着你亲自喂药吧?她又不是小孩子!秦朗哥哥,我是你的未婚妻,你的未婚妻!你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和别人这么亲密?”
秦朗尽量平静地说道:“我从来没有忘记你是我的未婚妻,但茉茉现在生病了,我是她的医生,我只是在做一个医生该做的事。”
“你也多让着她点,你是个身心健康的人,何必和一个病人计较?”
听了这话,苏苒如遭雷劈。
以往都是别人对夏茉说,多让让她,不要和她计较,现在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要她让让夏茉……
从前还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还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当然,可当需要隐忍的变成了自己,她才知道有多憋闷难受。
苏苒冷笑了一声,语气尖锐,“医生就该对所有病人这么温柔体贴吗?还是说,你只对她这样?”
秦朗沉声说道:“我对茉茉没有别的意思,你也不要无理取闹。”
苏苒眼中泪光闪烁,她想说什么,却又不想让秦朗觉得自己太无理取闹,只能咬着嘴唇,忍住心里的嫉恨。
苏绮遇刚回到医院,就听到苏苒因为脚扭伤住院的消息。
他立刻赶到苏苒病房,看到她虚弱地躺在床上,顿时心疼的不行。
“怎么这么不小心?”
苏苒抿了抿嘴,眼眶里泛起泪光:“哥,我没事……不过茉茉好像很讨厌我,我才和她说了几句话她就把我推倒了,可能我哪里做得不对吧。”
苏绮遇想起苏苒刚回苏家那会,夏茉就是这么把苏苒推下楼梯,害她摔断了几根肋骨。
苏绮遇冷着脸起身,径直走向夏茉的病房。
推开门后,苏绮遇看见夏茉正坐在床上,手里端着一碗药,慢慢准备喝下。
苏绮遇的怒火瞬间爆发,快步走到夏茉面前,厉声质问:“苒苒好心来照顾你,为了见你做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你不领情就算了,为什么要推她?”
夏茉抬起头,神色茫然,她低声辩解:“没有推……”
“没有?”苏绮遇冷笑一声,随即猛地一挥手,将夏茉手中的药碗打翻。
滚烫的药汁洒了出来,溅在夏茉的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
夏茉闷哼一声,缩回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眼神中满是惊恐,像一只受伤的小鹿。
“你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坏事!”苏绮遇恨声道。
听到动静的秦朗匆忙赶来,看到这一幕,他快步挡在夏茉面前:“苏绮遇,你干什么!”
苏绮遇冷声道:“她伤了苒苒,我难道不该问清楚?”
秦朗的身体向夏茉那边倾斜了几分,一副要把她牢牢护住的模样,“绮遇,茉茉她有自闭症,这种情绪不稳定的行为是病症导致的,她不是有意伤害别人。”
苏绮遇沉默了片刻,看向床上的夏茉。
她蜷缩在角落,双手紧紧抓着被子,满脸害怕的神情让他一阵心悸。
经过一番挣扎,苏绮遇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她有自闭症,我不该怪她,但她的病也不是在这里就能治好的……”
“你什么意思?”
“我决定……把茉茉送到精神病院。”苏绮遇低声说道,目光略带不舍地看着夏茉,“她在那里能得到更好的治疗,也不会再伤害别人。”
床上的夏茉听到这句话,身体猛然一僵,随即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恐:“不!不要……关起来……不要!”
她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扑到苏绮遇面前,抓住他的手:“我……听话,会改的,求你……不要送走……”
夏茉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滚落。
苏绮遇看着跪在地上的夏茉,心尖猛地一颤,他蹲下身,将夏茉抱进怀里,声音温柔:“茉茉,别怕……哥不会不管你。哥会定期去看你,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夏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双手紧紧攥住苏绮遇的衣角,喃喃重复着:“不要……不关起来……”
苏绮遇的心像被无数细针刺穿一般,他的妹妹,何时露出过如此胆怯卑微的神情?他喉咙发紧,却强迫自己不能心软。
这是救她的唯一方法。
不久后,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抵达医院。
却看到夏茉情绪稳定,反倒是苏绮遇一脸疲惫,表情恍惚。
其中一名工作人员小声对同事说道:“是这个男的打的电话,我怎么觉得他像是精神有问题……”
另一人点头附和:“我也觉得他精神不对劲。”
正当两人窃窃私语时,秦朗走过来,无奈道:“两位,他没问题,只是最近压力太大,病人是她。”他指了指夏茉。
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站在病房门口,冷静地说道:“苏先生,如果您坚持认为病人需要送到精神病院,那就请提供她有精神病的确切证据。不然,我们无法带走她。”
苏绮转头看向秦朗,沉声道:“调出病房的监控,让他们看一看茉茉伤害苒苒的画面。”
秦朗想要劝阻,但看到苏绮遇阴冷的眼神,还是叹了口气,走到护士站,调出了病房里的监控录像。
几分钟后,监控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里,苏苒站在夏茉的床边,神情看似平和,但在站了一会儿后,她的脚步突然一晃,身体往后倾倒。
夏茉在她摔倒的瞬间,甚至还试图伸出手去扶她,但因为身体虚弱,没能成功。
视频的每一帧都记录着事实。
苏苒的摔倒,分明与夏茉无关。
视频播放结束,病房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苏绮遇愣愣盯着屏幕,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的指尖微微发颤,“这……这是怎么回事?苒苒是自己摔倒的?”
秦朗紧抿着唇,“茉茉根本没有推苒苒,她是无辜的。”
苏绮遇僵硬地站在原地,忽然一股模糊的记忆涌上心头。
那是苏苒刚回家不久,苏家为了弥补她这些年受的苦,所有人都对她百般宠爱。
一天,家里突然传来尖叫声,他跑出来时,看到苏苒从楼梯上摔下,痛苦地抱着腿。
苏苒哭得撕心裂肺:“哥,是茉茉!是她推我下来的!”
当时的他满腔愤怒,直接冲向夏茉。
夏茉正站在楼梯顶端,眼中满是错愕,似是根本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可他甚至没有等夏茉解释,就一脚将她踹下了楼梯。
夏茉从楼梯上滚下去,摔得鼻青脸肿,却没有哭,只是瑟瑟发抖地看着他。
那天晚上,苏秉臻罚夏茉在客厅跪了整整六个小时。
没有人听她的辩解,所有人都选择相信苏苒。
此刻,随着真相浮现,苏绮遇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烈的刺痛。
难道这一次和那一次,都是苏苒故意陷害?
一位工作人员语气严肃地说道:“先生,患者的精神并没有问题,我们不能带走她。”
另一名工作人员的脸色也不好看,“现在看来,问题并不在她,而在你们这些家属。”
“有些家属自己不负责,却把问题推到病人身上,想把病人送到精神病院,自己也少一个累赘,这种人我们见的太多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刀,狠狠扎进了苏绮遇的心。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根本无话可说。
看着他们离开,苏绮遇如同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踉跄地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
他压制住内心的怒意,找到了苏苒,质问她:“苒苒,我问你,你是不是故意陷害茉茉?”
苏苒眼眶瞬间泛红,她咬着嘴唇抽泣着,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哥,你怎么能这么问我……”她哽咽着说道,“我是你的妹妹啊,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了解吗?你竟然怀疑我故意陷害茉茉?我……我只是关心她,才去看她,怎么会……”
“我看监控了,根本不是茉茉推的你。”苏绮遇冷道。
他目光冷厉地看着苏苒,仿佛想要看破这张纯洁无暇的面庞背后到底藏了什么。
苏苒一楞,神色明显有些不正常,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我当时确实感觉有人绊了我一下,不是茉茉的话那就是我出现幻觉了……哥,你还是怀疑我是吧,不然为什么要去看监控呢?你这样怀疑我,让我很难受。”
苏绮遇看着苏苒满脸的泪水,心中的怀疑被冲散了大半。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苒苒,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今天看到监控,确实不是茉茉推的你。”
苏苒擦了擦眼泪,“哥,我知道你担心茉茉,我真的没有故意陷害她的意思……你要相信我。”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让苏绮遇的心软了下来。
他叹息着拍了拍苏苒的肩膀,没有再追问。
为了证明自己不曾想过要害夏茉,苏苒特意取来了很多礼物。
这些礼物都是她从国外带回来的,有手工项链、限量版香水,还有几件高定小礼服。
她把礼物整齐地摆在夏茉的病床旁,“茉茉,这些都是我专门买来送你的。你看,这项链多漂亮,特别适合你。还有这个香水,我可是用奖学金买的哦。”
苏苒的语气中透着几分炫耀,尤其是提到奖学金时,故意拉长了音调。
夏茉看着床旁堆满的礼物,眼神一点点变冷。
苏苒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刺进她的心口。
奖学金?
如果她不曾入狱,她也可以上大学,也可以拿奖学金。
可就因为苏苒,原本属于她的思念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变成了暗无天日的牢狱时光。
“你……炫耀……”夏茉艰难开口,声音冰冷嘶哑。
苏苒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向她:“茉茉,我没有炫耀啊,我只是觉得这些东西你会喜欢……”
“不需要!”夏茉猛然抬头,声音尖锐地打断了她。
她抓起床边的礼物,一件件狠狠地摔在地上。
项链散落一地,香水瓶碎裂开来,浓烈的香气弥漫整个病房。
“我,不需要,拿走!”夏茉嘶吼着,眼里是崩溃的情绪。
苏苒被吓得连连后退,“茉茉,你……你怎么了?”
听到动静的苏绮遇冲进病房,看到满地狼藉,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快步走到苏苒身边,将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慰:“苒苒,别怕,哥在呢。”
苏苒缩在他的怀里,身体微微颤抖,声音里带着哭腔:“哥,我只是想向茉茉道歉,她却突然发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惹到她了……”
苏绮遇看着满地的礼物碎片,再看向坐在床上喘息不止的夏茉,黑眸压抑着沉下来。
“夏茉!”他大声吼道,“你到底发什么疯!苒苒哪里惹到你了,自闭症也不是你无缘无故发疯的理由,你可真是不知好歹。”
夏茉抬起头,看着抱着苏苒的苏绮遇,唇角溢出一丝惨笑。
看苏绮遇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好像生怕她冲过去打苏苒一样。
她是想发疯,她有满腔的委屈,可都被堵在喉咙里,憋的她心脏抽痛,无法呼吸。
她想撕破这些人虚伪的嘴脸,她想远离这些只会伤害她的人,去过平淡却自由的人生。
可她的大脑时常会变得一片空白,每每到那时她都会丧失思考的能力,过去引以为傲的记忆力已经彻底消失,她简直连个刚上幼儿园的小孩子都不如。
到了外面,她根本无法生存。
秦朗走进了病房,看到苏绮遇愤怒的模样,他上前一步挡在夏茉面前。
“你再这样,只会加重茉茉的病情。”
“秦朗,你看清楚了,是她发疯,是她把苒苒吓成这样!”苏绮遇怒声反驳。
“你以为夏茉是真的发疯吗?她的反应,是因为长期的压抑和伤害。她需要的不是责骂,而是你的关心!”
苏绮遇被秦朗震慑住,怔了一瞬,怒意却没有完全消散。
秦朗不再多说,伸手抓住苏绮遇的胳膊,硬生生将他拉出了病房。
他回头看了一眼缩在床上的夏茉,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苏苒看着被拉走的苏绮遇,眼中闪过一抹隐隐的不甘。
秦朗为了进一步了解夏茉的情况,给她进行了一次心理评估。
他将夏茉带到咨询室,给她做了一些简单的心理测试。
夏茉一开始情绪冷淡,但在秦朗的耐心引导下,慢慢回答了一些问题。
评估结束后,秦朗查看结果,眉头微微舒展。
他将报告递给站在一旁的苏绮遇:“结果很明确,茉茉没有精神问题,她刚刚发疯不是精神有病,而是长期压抑和情感创伤导致的应激反应。”
苏绮遇接过报告,扫过上面的文字,不解道:“没有问题?可刚才苒苒明明是好心,又触碰到她哪根敏感的神经了……”
“可能是因为某句话触发了她的心理创伤。”秦朗提醒道。
苏绮遇带着满腹疑问回到病房,看着坐在床上的夏茉,带着几分试探道:“茉茉,刚才为什么突然发那么大的脾气?”
夏茉低着头,没有回答。
秦朗站在一旁,冷静道:“要知道原因很简单,让苒苒再把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不就行了?”
苏绮遇转头看向苏苒:“苒苒,你刚才到底和茉茉说了什么?重复一遍。”
苏苒神色僵了一瞬,随即故作无辜地说道:“我只是向茉茉道歉,还给她看了我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然后我说……这些是我用奖学金买的。”
话音刚落,夏茉的肩膀猛然一颤,抬起头的瞬间,眼中浮现出压抑不住的痛苦。
秦朗抬眸看了苏苒一眼,淡淡说道:“看到她的反应了吗?问题出在奖学金这三个字。”
“奖学金?”苏绮遇皱着眉重复了一遍,神色间透着疑惑。
“绮遇,你该不会忘了吧,如果四年前茉茉没有替苏苒顶罪入狱,那么考上大学,拿到奖学金的,就应该是茉茉。”
苏绮遇的瞳孔猛然收缩,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的记忆被秦朗的话拉回到四年前。
夏茉那时刚刚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她开心的不得了,拿着录取信跑到他面前,蹦蹦跳跳的像个小孩子。
“哥,我被京大录取了!我打算申请奖学金,这样就不用让家里花钱了!怎么样,我厉害吧!”
他摸了摸她的头,自己也与有荣焉,“茉茉真厉害,京大可是最顶尖的学校,哥哥以你为傲。”
可没过多久,苏苒撞死了人。
苏秉臻以“你享受了苏家多年的宠爱,替苒苒承担一次是理所当然”为理由,逼迫夏茉顶罪。
夏茉放弃了学业和未来,换来苏苒的自由。
而那份本该属于夏茉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自此成了她无法触碰的梦。
苏绮遇回过神来,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他看向坐在床上的夏茉,脑海中浮现出她当年洋溢着灿烂笑容的小脸,又看到现在她憔悴冷漠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
“茉茉……”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对不起,我……”
夏茉抬头看着他,眼神中没有愤怒,只有如死水一般的平静。
一旁的苏苒看着这一切,立即装作无辜地说道:“哥,茉茉的事情我也很遗憾……可这真的不能怪我,当时,当时是爸妈让茉茉这么做的,我也是被迫的。”
秦朗冷睨了她一眼,语气讽刺:“可是当年警察来问的时候你也没有说出真相,不是吗?”
苏苒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病房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苏绮遇站在床边,看着沉默的夏茉,想说点什么,却觉得任何话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晚饭前,苏绮遇开车带着夏茉和苏苒回到苏家别墅。
他一边扶着她进门,一边低声叮嘱:“茉茉,今天爸妈都会回来,你别害怕,想说什么话我会帮你说的。”
夏茉低垂着头,手指紧紧抓着衣角,脚步有些僵硬。
不久后,客厅外传来车声。
苏秉臻和何莲一同回到家,苏苒第一个扑了过去,挽住何莲的手,撒娇地说道:“妈,你和爸怎么现在才回来?我都等了好久了!”
何莲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了,苒苒,妈这不是回来了吗?”
寒暄过后,何莲的目光才落到一旁的夏茉身上。
她走过去,握住夏茉的手,语气温柔:“茉茉,这次回来就好好在家里休息,别想太多。”
苏秉臻站在一旁,目光扫过夏茉,淡淡地说道:“回来了就好,家里不会亏待你的。”
何莲察觉到夏茉的沉默,试探地问道:“茉茉,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夏茉只是摇了摇头,依然没有开口。
何莲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苏秉臻见状有些不满:“茉茉,你妈和我难得回来一趟,问你几句话你都不回,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苏绮遇看不下去,皱眉开口替夏茉解释:“爸,妈,茉茉不是故意这样的。她现在有自闭症,你们别责怪她。”
何莲和苏秉臻听后皆是一愣。
何莲满是心疼,“茉茉……是妈不好,当年找了那么多关系也只把你的刑期减到四年,这几年你受苦了。”
她自责的是自己没有找到更好的律师,而不是自责自己强迫夏茉替苏苒坐牢。
因为在所有人看来,这都是夏茉欠苏苒的。
为了弥补夏茉,何莲转头对助理招了招手,助理立刻送上一个精致的礼盒。
“茉茉,这是妈从国外特意为你带回来的小裙子,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穿这种风格的衣服。”何莲微笑着将礼盒递给夏茉。
夏茉接过礼盒,动作有些机械。
一旁的苏苒见状,立刻抱住何莲的胳膊撒娇:“妈,那我的呢?你怎么不给我带礼物?”
何莲笑着拍了拍苏苒的手,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她:“苒苒,妈知道你眼光高,直接拿这张卡去买吧,想要什么就买什么。”
苏苒接过卡,转头看了一眼夏茉,隐晦地说道:“茉茉,看来妈还是最疼你的,专门给你带了礼物呢。”
何莲转头催促夏茉:“茉茉,去把裙子换上看看吧,妈按照你以前的尺码买的,一定很合身。”
夏茉拿着礼盒走向更衣室。
几分钟后,她穿着裙子走了出来。
可是那条华丽漂亮的裙子穿在夏茉身上却显得异常宽大,像是悬挂在一个衣架上。
裙子的腰身松松垮垮,袖口也空空荡荡,完全不像是合身的衣服。
何莲愕然地看着夏茉,随即意识到问题所在,夏茉瘦得几乎脱了形。
“茉茉……”何莲的眼圈瞬间红了,她快步上前,抱住夏茉,声音颤抖着说道:“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这几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夏茉站在原地,没有回应,身上的裙子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显得格外刺眼。
苏秉臻看着何莲红着眼圈,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责怪:“买之前怎么不让人量量尺码。”
随即,他转头看向夏茉,心里也不是滋味。
之前夏茉穿着长袖,瘦的还不是那么明显,现在穿上这条本就显身材的裙子,才让人发现她身上根本没有几丝肉。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女儿,怎么能不心疼?
“茉茉,这几年你确实受了不少苦,这张卡你拿着,以后想买什么自己去买,别再委屈自己。”
他说着,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信用卡递给夏茉。
苏苒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卡,又瞥了一眼夏茉手中的那张。
父亲给夏茉的那张卡,是家里额度最高的信用卡,远超她手中的这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