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进唐婉是小说《一睁眼,我在未来捡菜叶》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房车齐全写的一款都市日常类小说。目前小说已完结,以下是小说《一睁眼,我在未来捡菜叶》的章节内容
“爸爸,我去上学了。”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这个声音。
爸爸?
我才高三,刚刚高考完,和班上的同学聚餐,放纵之下喝了不少的酒,不过十八岁而已,怎么一下就成了爸爸?
是在做梦?
“老师说要收十块钱的捐款费。”耳边,声音又响了起来。
女孩的声音,听声音就知道年纪不会很大,很清脆,很好听,可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担忧和无奈。
声音如此的清晰,我猛然一下就惊醒了,睁开眼就看到跟前站着一个小女孩。
女孩很清秀,年纪不大却有了美人胚子的模样,扎着马尾辫,头发乌黑亮丽,七八岁的年纪,背着一个粉色的书包,正看着我。
眉眼间的确与我有几分相像。
“你是在跟我说话?”我问道,眼角的余光发现周围的环境,有些懵,还有些慌。
这里不是酒店,而是家。
窗户上的防盗网上,挂着几件衣服,底下搁着几盆花草,有一盆已经焉了,一边的墙角摆着一面柜子。
柜子上凌乱的放着梳子,卫生纸,镜子,还有几件脱下来,没来得及换洗的衣服,衣服上似乎还搁着几片纸尿布。
门口的地方则有一个鞋柜,上面有些灰尘,似乎很久没擦拭了,在鞋柜一旁,则是一个四方桌,桌上有一个红色的塑料菜罩,下面有两盘菜,遮挡着,看不真切。
“爸爸,我不跟你说话,难道是在跟妹妹说话吗?”女孩道,“今天是最后的期限了,老师说必须要带十块钱,否则会被批评的。”
还有一个妹妹?
我心又惊了一下,终于注意到床脚的位置,还摆着一张婴儿床,木头的,里面垫着些被子,我坐了起来,往里瞄了一眼。
婴孩床中果然躺着一个小孩,正熟睡着,看起来只有一岁左右。
我摸了下嘴唇,有点扎手。
我有些惊慌,下了床,跑到柜前拿起小圆镜,迫不及待的看镜子中的自己。
这一看,便愣住了。
镜子中的自己,虽然依稀能看到十八岁时的模样,可整个人年纪长了八九岁,稚气完全消失不见,成熟了不少,整个人完全没了十八岁时的精气神,显得有些颓废,胡渣子长出一大截,头发还有些油腻。
这个时候,我不再怀疑了,我很有可能因为高考过后的那一场放纵,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八九年之后。
也就是说,现在的我,是八九年之后的我,但这几年之中的记忆,我一点都想不起来,像是得了失忆症般。
“是不是没钱?”小女孩又说道,声音中有些委屈,还有些害怕。
大概是担心被老师责罚批判吧。
“有钱,怎么能没钱呢,不就是十块钱吗,你等会。”我忙说道,然后四处翻找起来。
衣兜里都是空的,除了一包烟,一分钱都没有。
“那个……你知道我钱放在哪里了吗?”我有些尴尬,转头对小女孩道,“我睡的有些懵,脑袋现在还是晕乎的,记性不是太好。”
“你钱一直就放在口袋里。”小女孩道。
“可口袋里没有啊,一毛钱都没有。”我道,“就连银行卡都没有。”
忽然,我想到一个可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钱和银行卡都在你妈妈那,被她藏了起来?”
我暂时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内里的原因等以后再深究。
既然有两个女儿,说明我已经结婚了,还啪啪啪了。只是,我有些遗憾,还没感觉到啪啪啪的快感,却忽然有了两个女儿。
这事给人的感觉怪怪的。
“爸爸,你没事吧?”小女孩有些担忧的看着我,“妈妈半年前就离开我们了,她怎么可能会藏着你的钱?”
媳妇跑了?
“她为什么要走?”我有些生气。
“妈妈说你不上进,结婚这么多年了,好吃懒做,不肯出去上班,只想着写小说,一个月才赚几百块钱,连妹妹的奶粉钱都不够,受够你了,就走了。”小女孩道。
好吧。
我叹了口气,完全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你别急,我再找找,这么大一个家,我就不信一点钱都找不出来。”我安慰了小女孩,也就是我女儿一句,然后不死心的又四处翻找起来。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撅着屁股从床底下摸出一块钱的硬币。
“爸有钱,看见没?拿去交给你老师。”我拂去硬币上黏着的灰尘,在身上又擦了两下,递给女儿。
“就一块钱?”女儿接过硬币,情绪不怎么高。
“你这就错了,怎么能有这种思想呢?”我有些不高兴了,教育批评道,“捐款不能强制性,得是自愿才对,你们老师这种强制性要求每个人捐款十元的做法就不对。”
“再说,只要有爱心,哪怕是一毛钱,也是善举,一块钱与十元并没有什么不同。行了,快些去上学吧,不要迟到了。”
“哦。”女儿似乎有些懂了,情绪好了些,匆匆的出了门。
家里除了一个还在熟睡的婴孩,已经没旁人了,我这个时候才松了口气,在屋子里走动着,试图寻找一些有用的线索,以应对我现在面临的处境。
这个家不大,不到五十平,厨卫都有,但就只有一间房,卧室,餐厅,客厅全都挤在一起,在抽屉中,我发现了一张被压在衣服底的照片。
照片中有四个人。
一个是刚才的小女孩,一个是襁褓中的婴孩,还有两人,一个是我,另外一个女人,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很漂亮,抱着襁褓站在我身边,应该是我媳妇。
这个女人一米七的身高,比我只矮了七八公分而已,在女人中算是非常高挑的了,一身打扮非常的干练,面容姣好,非常的漂亮。
只是照这张照片的时候,女人似乎是有心事一样,情绪不怎么高,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完全没印象啊。”我嘀咕了声,照片中的这个女人,我根本不认识。
应该是高中之后认识的。
“我与唐婉最终没能走到一起吗?”我高中的时候,是有喜欢的人的,原本以为今后非她不娶,没想到,却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
在照片背面,有几个人名,中间还用心形的图案连接在了一起。
“陈进,嗯,是我的名字。”我轻声嘀咕道,“童望君,应该是这个女人的名字,望君,这个名字有意思,她父母生了个女儿肯定很失望吧。”
“果然是不认识的,童望君这个名字从来没听说过。陈珂,陈乐,这应该是两个女儿的名字,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完全一点印象都没有。”
中间的七八年,完全没有丝毫的记忆,一片空白,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在凌乱的床上,我又找到了一个作业本,上面的姓名一栏写着陈珂两个字,班级是三年级三班。
睡在婴孩床中的肯定不会写字,那陈珂就只能是大女儿的名字了,婴孩床中的女儿则是陈乐。
掀开桌上的塑料菜罩,看到两盘还没吃完的菜,我有点发愣。
一盘白菜,剩下一小半,还有一盘剩下大半的白萝卜。
“这个家看来很穷啊。”我喃喃道。
两盘菜,一点肉都不见,就这两个菜,还是常见的青菜,便宜的很,以前都是学校食堂的场面菜。
没想到无肉不欢,家境还算不错的我,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刚刚陈珂出去的时候,似乎没有吃早饭。”看着桌上的饭菜,我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十块钱都找不出来,陈珂身上自然没有钱去外面过夜,我去厨房找了一会,米缸已经空了,垃圾篓中塞满了面条包装袋,还是最便宜的那种面条。
想我以前高中的时候,家境殷实,一个星期的生活费有三百多块,普通学生才一百块而已,我什么时候混的这么惨了?
想到陈珂在教室中饿着肚子听课的情景,忽然间,我有些心酸。
有人敲门,我走了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漂亮的女人,正是刚刚我看过的照片中的那个叫童望君的女人。
我的媳妇。
“你是我媳妇?”我开口问道。
童望君鼻梁很挺,一头披肩的头发,发梢的地方有些微卷,穿着白领正装,提着一个皮包,浑身透着一股都市成功女白领的范。
相较照片之中有些迷茫的神情,此时的童望君很自信。
从外表上看,完全看不出童望君已经生过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更是有八岁。
“陈进,你耍这点小聪明有意思吗?”童望君瞥了我一眼,“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和我之间没什么关系了,我不是你媳妇,你也不是我老公,你能不能长进些?不要总是耍这些小把戏?”
被一个女人说不长进,我脸皮有些挂不住,脸一下就冷了。
“既然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还来干什么?”我道。
“你是不是喝酒将脑子喝懵了?”童望君看了我一眼,“我俩签订离婚协议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我有权随时探望阿珂和小乐,你管不着。”
还有这个协议?
我见童望君说的正式,不像是假的,再说,她虽然看不惯我,觉得我不上进,但至少两个女儿也是她的骨肉,会有这个协议并不奇怪。
“那你也该提前打个电话才对,毕竟我们现在不是夫妻,你未经过我的允许就跑到我家里来,算什么事?”在女人面前,我不能认怂,更何况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我一定要压着她。
童望君打量了几眼,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一样。
“怎么,我说错了吗?到别人家中,不应该提前打招呼吗?”记忆完全空白,我有些心虚,声音大了几分。
“你没说错,到别人家中的确要提前打招呼。”童望君直接推开了我,走到婴孩床边,抱起了被惊醒的陈乐,“不过,你可能忘记了,这个房子的房租是我付的,你现在住的地方,是我租的。”
“这房子是租的?”我讶异的道。
“不是租的,难不成是买的?”童望君哄着哭闹的陈乐,瞥了我一眼,“你要是有这个本事,有这份骨气,知道上进,我也不可能和你离婚。”
我被说的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二十多岁的年纪,居然连一个五十平的房子还要靠租,还是女人给的钱,我混的的确有些惨。可是转念一想,我又觉得不对。
我父母都是老工人,下岗后做了点小生意,开了个茶楼,不算大富,但两老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存款就有一百多万。
每个月,家里的茶楼有一万块钱的收入,家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妹妹,父母很疼我,这些钱供我在市里买一套期房,付个首付完全没问题,没道理说我会要靠女人租房过日子。
“你不要骗我,我家里不缺钱,父母很疼我,我结婚了怎么可能不帮着我在市里付个首付买一套房子,反而要租房子?”我反驳道。
童望君盯着我,看的我有些心虚。
“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忘了,还是故意在这装疯卖傻。”童望君叹了口气,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我,“你家里的确有些钱,不过都让你吃喝玩乐给败光了,你不仅吃喝玩,还赌博,最后你父母替你还了两百万的赌债,就连茶楼都给卖了。”
我呆住了。
童望君说的这些话好似深水炸弹,将我震懵了。
“你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可能参与赌博?”我迫切的想要弄清楚真相。
“自己做的事,自己难道不清楚吗,还需要我解释?我劝了你那么多次,让你不要沾染那些东西,你却一次又一次的犯,你真的很不负责任。”童望君情绪很激动,但过了一会后又平静下来。
这样的争吵,显然不止发生了一次,童望君对我显然早就死心了。
“孩子饿了,你出去。”一边说,童望君一边解上衣的扣子。
孩子才一岁大小,童望君奶水很充足。
我还沉浸在震惊的消息中,不肯挪动脚步。
“你还不出去?”童望君见我没动,横了我一眼。
“我脑子有些懵,很多事想不起来,你跟我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去赌博?”我道,“我就只会玩点斗地主而已,怎么可能会去做那样的事?”
“你不要装了,以前每一次吵架,你都摆出这幅不要脸的模样,现在又故伎重演,抱歉,我已经看够了,不会再上当了。”童望君转过背,奶着孩子。
“你不配做一个丈夫,我给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你不珍惜。你也不配做父亲,你看一看这房间,乱成什么样子?桌上就两样青菜,阿珂正在长身体,你就给她吃这样的饭菜?”
“你真是一个废物。”
童望君的话,狠狠的撞击在我的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握住了我的心脏一样,让我窒息得恨不得将心脏掏出来透透气。
心烦意乱的出了门,从口袋中摸出一根烟,点燃后坐在了楼梯间。
缭绕的烟雾环绕在我的眼前,我眼睛有些迷茫。
连孩子的奶粉钱都没有,住的地方是女人出钱租的,大女儿上学十块钱的捐款费都出不了,甚至没吃早饭,买个包子的钱都没有。
我怎么这么没出息呢?
用力呼出口中的浊气,看着墙壁上剥离下来的白灰,还有一些霉斑,我眼睛有些酸,感觉到自己的确很窝囊。
童望君骂的没错,我的确是一个废物,连自己的女人都照顾不好。
估摸着童望君差不多好了,我推门进了房间。
只是,在看见童望君的时候,我心莫名的一痛。
在这个女人的眼中,我是一个垃圾,一个废物。我想要反驳,但却生不出反驳的力气,我有些害怕看到她看我时的眼神。
半分的厌恶,还有半分的可怜。
童望君已经奶完孩子,陈乐趴在她的肩膀上睡着了。
“这里有三千块钱,你拿着。”将陈乐放入婴孩车中后,童望君从包中取出一沓钱,递给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眉头皱了起来。
“刚才我喂小乐的时候,她饿极了,咬的我生疼,这些钱给你,你去买些奶粉。”童望君道,“当初要不是你跟我保证,说一定会照顾好阿珂和小乐,我真不应该将她们两人的抚养权给你。”
“拿去。”我没接,“我能赚到钱,不需要你给钱。”
“你能成熟些吗?”童望君指着婴孩床中的陈乐,“小乐饿成那个样子,这个时候你还在讲你那可怜的自尊心?你要学历没学历,又吃不了苦,怎么去赚钱?”
“没学历怎么了?我还有力气,大不了去工地上搬砖,我也能养活我和两个女儿,用不着你操心。”我道。
“你会去工地?”童望君看了我一眼,没再多说,将钱放在桌子上就走了。
童望君的眼神,让我很受伤,是那样的不屑。
而她放钱的动作,在我看来是施舍。
我抓起桌上的钱,追了出去。
“不用你的施舍,我即便是去卖血,也会养活她们两个。”我将钱塞进童望君的包中,她还在挣扎,“我俩已经离婚了,没什么关系了,拿着你的钱走。”
“好,这是你说的。我下次来,如果看到阿珂和小乐还是这个样子,我会向法院起诉,要回她们的抚养权。”童望君道,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便走了。
从童望君的眼神中,我看出来他说的不是假话,我心烦意乱,坐在台阶上,摸出口袋中的烟,抽出一根,塞进嘴中点燃。
小乐才一岁,没有母乳,就必须买奶粉,买奶粉要钱,我上哪去立刻弄到这些钱?
难倒真的要去卖血吗?
楼梯下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我抬头看了过去。
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女人抱着一个婴孩上楼,女人皮肤很白皙,披着一件白色的风衣,脚下是高筒皮靴,梳着韩式发型,很知性。
S型的曲线,胸部高挺,将高领毛衣几乎要撑破了。
但脸色有些冷。
“让一下。”女人对我道,要从我身边过。
我站了起来,挪开了些位置。
女人看了都没看我一眼,从我身旁走过,到了一边的房门前,与我住的地方在一层,门挨着门。
我靠在墙壁上,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女人的动作。
女人单手抱着怀里的婴孩,另外一个在包中翻找着,应该是找房门的钥匙。
“我帮你抱着孩子,你找钥匙吧。”我见女人有些吃力,好心想要帮忙。
“不用,麻烦你到一边抽烟去,要么就将烟给灭了,没看到有小孩吗?一点公德心都没有。”女人瞥了我一眼,厌恶的道。
我心中有些窝火,好心帮忙,却被说一顿。
将烟扔在地上,踩了两脚,女人这个时候终于开了门,我往里瞥了眼。
宽敞!
至少一百六十平的面积,墙壁上贴的都是瓷砖,装修很奢华,与我那狗窝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似乎察觉到我在窥探,女人反手就关上了门。
我闹了一个没趣,回了自家。
坐在床上,看着甜甜睡着的陈乐,小小的脸蛋上,继承了童望君的基因,嘴边还有一丝白色的奶渍。
我想,我不能这么下去了。
今天是有童望君过来帮着喂小乐,明天呢,后天呢?我与童望君已经离婚了,她不可能一直过来。
我必须赚钱,买奶粉,养活两个女儿。
“可是,我应该做什么呢?”我喃喃道,皱起了眉头。
我没有一技之长,十八岁过后的记忆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印象,什么都不会做。难不成,我真的要去搬砖?
不,那太丢人了,我本来有机会考入985院校的,怎么可能去工地上搬砖?
这一刻,我是要自尊的。
可是,晚上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将这股自尊很快就抛掉了。
陈珂晚上放学回家的时候,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塑料袋中装了些青菜叶子,大部分已经焉了,有些发黄。
“你哪里买的这些菜叶子?”我奇怪的问道,“你身上有钱?”
“这是我捡的,人家刚摘下来的,还新鲜着呢。”陈珂像是炫耀一般,高兴的对我道。
捡的?
“你怎么跑去捡菜叶子?”我心疼的道,“爸爸能养活你。”
“可是爸爸,我已经捡了一个多月的菜叶子啊。”陈珂放下书包,熟练的拿起厨房中的一个塑料盆,接了些水,浅浅的一层,而后端在一边,开始清洗着菜叶子上的污渍。
看着小心拂去菜叶子上泥渍,一点点掐掉发黄部分,生怕多掐了青色菜叶的陈珂,我的眼睛有些泛酸。
“桌上的那两盘菜,也是你捡回来的吗?”我轻声的问道。
“嗯,爸爸,那天早上我运气好好哦,那么好的两个白萝卜,别人居然不要了,直接扔了,我正好看见了,就从垃圾堆中捡了回来。”陈珂点头,有些兴奋,过了一会,又有些遗憾,“只是那萝卜吃起来有些苦。”
还没到时令的白萝卜,自然是苦的,也怪不得别人会扔掉。
想到陈珂背着书包,趴在垃圾堆中捡起白萝卜的模样,我再也忍不住了,蹲了下来,一把将陈珂抱在了怀中。
“阿珂,是爸爸不好,爸爸没照顾好你和妹妹。”我哽咽着,泣不成声。
“爸爸不哭,我很好啊。”陈珂拍着我的肩膀,“只要你在我和小乐身边就好了,我们一家子永远在一起。”
“嗯。”我抬头,擦了下眼角,露出一个笑容,“你肚子饿了没,我去给你蒸米饭吃,好不好?”
“有米饭吗?”陈珂眼神一下就亮了,“可我记得家里的米缸早就没米了,我们已经一个多月的面条,现在,就连面条也没了。”
说到后面,陈珂的情绪有些低落。
“放心,爸爸有办法,你在家看着妹妹,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我说到,“还有,这菜不要洗了,放着,待会爸爸回来洗。”
“嗯,好的,我等着爸爸给我蒸米饭吃。”陈珂充满希冀的看着我。
我出了门,没走远,停在了隔壁那个女人的门边。
犹豫踟蹰了一会,我几次想要敲门,但手抬了起来,又放了下去。
我这个人很要面子,从来没有找别人借过什么东西,也不喜欢接受别人的恩情。高中那会,与朋友出去吃饭,若是他们付钱,下一次我肯定会再请回来,而且要去更好的酒店。
呼。
缓缓吐出一口气,想到屋里女儿阿珂期冀的眼神,我终于敲响了门。
“你有什么事?”门打开了,刚才碰见的那个女人出现在门口,警惕的看着我。
“别这么紧张,我就住在隔壁,真的不是坏人。”我解释了一句,而后神色有些尴尬,往女人身后看了眼,“那个……你家装修的真不错,我能进去看一看吗?”
“你房子准备装修?”女人问道。
“呃,是的,是准备装修,所以想着参考一下,你家房子装修的很好,我能进去看一看吗?”我点头,称赞着。
女人让开了位置。
我走了进去,低头看了眼地板,而后又装模作样的四处看了看。
“这地板,真是高端大气上档次,颜色也暖,看着一点不冰冷。”我信步走着,“还有,这墙布也好,与地板很配。”
“这房子是我按着效果图装修的,施工的时候,我亲自监督的。”女人道。
“哦?”我有些讶异,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原来你是一名室内设计师?怪不得呢,这房子装的真好,很有家的味道。”
女人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惆怅之意。
我继续转悠着,到了厨房,开放式的厨房,我一眼就看到放在橱柜边的米袋,新的,还没有解开。
“这房子装修的真漂亮,你真厉害……对了,我能借你家一点米用一用吗?”我看似无意的说道。
女人愣了下,显然没有适应我这么大的转变,前一刻还谈着装修,后一刻就要借米。
“你跑我家里来的真正目的,不会是为了借米吧?”女人怀疑的看着我。
“真不是,你家的装修真的很漂亮,往后我也这样装修。”我说道,“家里米缸空了,现在去买也不方便不是?”
“楼下就有超市,方便的很。”女人道,盯着我。
“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邻里之间,谁还没个困难的地方呢?”我说道,“我也不借多,一斤就好。”
“不借。”女人斩钉截铁的回绝道。
“你真要这么决绝?你可要想清楚了,你一个女人,难免有不方便的时候,你今天这么绝情,往后你要是遇到困难,可就找不到人帮你了。”我道。
“我用不着你帮忙。”女人道,而后指着门口,“你可以出去了。”
我一下就急了,真要这么出去,我怎么面对阿珂?
她还等着我回去蒸米饭,我如果空着手回去,她会多么伤心?
“你这个女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而且还这么小气,不就是一斤大米吗,你今天借给我,我明天给你还十斤,怎么样?”我不肯出去。
女人看了我一眼,似乎是不愿意再和我争辩,指着厨房中的米袋,厌烦的道:“那有一袋米,还没有开封,你直接搬走吧,不要在这大呼小叫的。”
我没有客气,与女儿的肚子相比,面子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取了剪刀,开了米袋,我又拿了一个碗,舀了一大碗的米,然后小心的将开了口的米袋重新封严实。
“借你这么多米,另外,再借个碗用一用,明天我肯定还你十斤米。”我对女人道,而后出了门。
我前脚刚出门,后面就传来一阵风,我赶忙抬出了后脚。
哐啷一声,门关了。
“阿珂,看看爸爸弄回来什么东西了?”我端着一碗的米,回到屋里,对女儿陈珂道。
厨房的桌子上,放着洗好的青菜叶子,虽然让陈珂不要洗菜,但她还是将菜洗好了。天有些冷,她的小手通红。
“是大米,爸爸,你真厉害。”陈珂看到我手中的碗,跑了过来,盯着碗中的大米,“爸爸,给我,我去蒸饭。”
“呵呵,你歇着,去被子里捂一下手,我来蒸饭。”我不忍心再让陈珂碰水。
家里就一台电热水器,厨房并没有接热水管,只有冷水,十月底的天,已经有些凉意了,我心疼陈珂。
接水,淘米,煮饭,一气呵成。
“你怎么不去被子里捂着手?”陈珂一直在厨房的门口看着,我回头道,“还至少要十多分钟才能熟,等会饭熟了,我端给你吃,你去被子里等着。”
“我还有作业没做完,我去做作业。”陈珂道,转身去取了书包,从里面拿出课本,搬了一个小凳子,守在厨房门口。
做一会作业,陈珂就抬头看一眼电饭煲。
我看到这一幕,眼睛又有些酸了。
陈珂这么渴望吃一口米饭,才会表现的这么关注,我还真是失败,居然连女儿的温饱都保障不了。
估摸着饭快要熟的时候,我将青菜给炒了,又将桌上的两盘剩菜热了热。
时间正好,饭也熟了。
来不及让饭再闷一闷,我开了电饭煲,给陈珂盛了一碗米饭,满满的一碗。
“爸爸,我吃不了这么多,只要半碗就好了,剩下的都给你吃。”陈珂说道。
“吃吧,你吃不完再给爸爸,还有很多饭,爸爸有吃的。”我说道。
一大碗的米,够一个四口之家的饭量了。
锅里的米饭很充足。
陈珂抱着碗,吃一口米饭,夹一点青菜,吃的很香甜,眼睛都眯了起来。
“好吃,真好吃,这米饭真香,比我以前吃过的米饭都要香。”一边吃,陈珂一边说道。
“好吃就多吃一点。”我笑着道,吃了一口萝卜,然后皱了下眉头。
这萝卜,真的很苦。
可刚才,我见陈珂分明带着笑意吃下去两三块萝卜。
阿珂跟我说过萝卜苦,但我没想到会这么苦,而她似乎是习惯了,又或者是米饭太香了,掩盖住了萝卜的苦。
“别吃萝卜了,太苦了,吃青菜。”见陈珂又去夹萝卜,我说道。
“没事呢,总比一点菜都没有的好。”陈珂笑着道,“而且米饭真的好香,拌着米饭一起吃,就不苦了。”
我眼睛有些泛红。
“阿珂乖,这萝卜太苦了,吃了对身体不好,以后爸爸肯定会赚很多钱,给你买好吃的饭菜,带你去外面吃好吃的。”我将萝卜端了起来,扔进了垃圾桶中。
陈珂看了眼垃圾桶中的萝卜,眼中有一股可惜的神色。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更加的痛了。
我发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让女儿过上好的生活。
“爸爸,那等你赚钱了,我们就可以去吃肯德基吗?”陈珂嚼着米饭,抬头看着我。
“嗯,可以的,爸爸赚钱了就带你去吃肯德基。”我点头,大声的应道。
“好耶。”陈珂兴奋的喊了起来,扑到我的身上,“爸爸真好。”
我和陈珂吃了半锅的米饭,陈珂只有八岁,饭量不大,可也吃了满满一碗,肚子撑得浑圆。
就在我收拾碗筷的时候,木床中的陈乐哭了,哇哇大叫,我慌忙擦了下手上的水渍,跑到木床边,小心的抱起她。
哄了好一会也不见好,最后还是在陈珂的提示下,发现是陈乐拉屎了,沾在纸尿布上,弄的她不舒服,所以才一直哭。
换纸尿布,又取了锅里的一些米饭,熬了些稀饭,放冷后一点点喂给陈乐吃。
似乎的确是饿了,陈乐没有挑,吃了小半碗的稀饭,我抱着在房间中走了一会,她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
躺在床上,盖着一床有些潮味被子,身边是陈珂的小脸,我感觉到身上的责任很重大,赚钱的任务很紧迫。
两个女儿正是在长身体的阶段,陈珂大一些,不用吃奶粉,但也不可能每天总是两盘青菜,还没有多少油水,必须沾些荤腥,吃些肉才好。
再有陈乐,才一岁,就连走路都不利索,话也还不怎么会说,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必须得要喝奶粉才行,稀饭没什么营养。
第二天,我还在床上迷糊的时候,听到了动静。
睁开眼,就看见陈珂正在洗漱。
“爸爸,你醒了?”陈珂看到我,说道,“你再睡一会,昨天剩了些米饭,我熬些稀饭给你喝。”
一瞬间,我感觉到无比的惭愧。
我一个二十好几的人,居然要女儿照顾,这么冷的天,她比我起的还早,还想着给我做早饭。
“不用,爸爸马上起来。”我一下就坐了起来。
麻利的穿好衣服,洗漱过后,用昨天剩下的饭,熬了一大锅的稀饭。
喝过稀饭后,陈珂去上学了,我嘱咐她路上小心,想着什么时候要去她学校看一看。
“达……达达。”婴孩床上,陈乐醒了,小胳膊腿舒展了一下,看到我,小脸一下就笑了,张开了手。
我抱起了陈乐,给她穿好衣服,检查了下尿不湿,又给她喂了些稀饭,忽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陈珂八岁了,平常在上学,不用我怎么管。
可陈乐才一岁,根本离不开人,得有人在她身边看护着才行,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去找工作赚钱?
“该死的。”我暗骂了自己一句,这样一个问题,居然被我忽视了。
该怎么办?
沉默了一会,我决定给父母打一个电话,这个时候,我也只能找父母帮忙了。
掏出手机,找到父亲的电话号码,拨打过去,却提示我欠费,已经停机了!
这个时候,我又想起了童望君的话,她似乎跟我说过,我的手机停机了。
呼。
我呼出一口浊气,平复了下心中郁闷的情绪,一手抱着陈乐,出了门,敲响了隔壁的门。
“干什么?”门开了,女人站在门口,看着我,面色有些不善。
“我手机停机了,能借你的手机给我打个电话吗?”我有些尴尬的对女人道。
“手机停机了,充话费就行。”女人道,“你找我干什么?”
“手头有些紧,没钱。”我道。
女人盯着我看了几眼,露出了一丝笑意。
“怪不得你昨天过来借米,原来是没钱,根本不是因为下楼麻烦。”女人道,“你还真够失败的,居然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谁都有失意不顺的时候,人生在世,世事无常,你说是不是?”我道,“借你的米我很快就会还的,你电话给我用一用,几分钟就好,到时候电话费和米我一起还给你。”
“不借。”女人一口回绝。
“就几毛钱而已,你要不要还这么狠?”我说道,“大家都是邻居,现在你也知道我很困难,要是不打这个电话,我一家三口,一个大人,两个娃,很可能就会饿死。到时候,你就是间接杀害我们的凶手。”
“你饿死了,世界少了一个祸害,至于你两个孩子,那也是你的无能造成的。”女人毫不客气的回击道,“你不要再来烦我了,我如果再骚扰我,我会报警的。”
说着,女人直接关了门。
我又敲了几声,里面再没有任何的回音。
“你这个女人,简直是蛇蝎心肠,居然见死不救。”我恨恨的道,可也无可奈何,最后没办法,抱着陈乐下了楼,在门口的超市,用超市的座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就在我以为没人接听的时候,接通了。
“谁啊?”是我爸的声音。
有些苍老,我差点就听不出来,可仔细辨认语气,我还是能听出来,就是我爸的声音没错,很疲惫,还带着一丝警惕。
家中开的茶楼,经常会接到陌生电话,我爸早就习惯了,有时候还会和陌生人就茶的问题聊上半个小时。
什么时候,他对陌生电话变得这么小心翼翼,语气中甚至夹杂着一丝害怕的情绪了?
“爸,是我。”我说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
“你打电话回来干什么?”我爸语气一下就变得生硬了。
这个时候,我已经可以肯定了,家中肯定发生了变故,而且与我有关,否则父亲对我说话不会是这个口气。
难不成真的如同童望君说的那样,我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害的父母替我偿还了两百多万的赌债,就连茶楼也给卖了?
想到这,我忽然迫切的想要回家一趟,看一看父母。
“我想回去。”我说道。
“你还回来干什么?是不是又在外面欠了赌债?我没钱替你还了,难道你非要逼死你妈才甘心吗?”我爸在电话那头怒道。
我的心一怔,父亲口中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加上深深的无奈之感,让我震惊。
父亲在我小学的时候,利用下岗买断金,还有一些存款,开了一家茶楼,一开始对茶叶生意不熟悉,上当受骗,损失了三四万块钱。
三四万,在那个时候对我家而言算是一笔巨款了。以至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家中甚至连买菜的钱都拿不出来。
可即便这样,父亲也斗志昂扬,一面安慰我妈,一面找亲戚朋友筹款,还向懂行的茶叶师傅学习,避免重蹈覆辙。
可是现在,父亲语气中居然有一股无奈之感,这让我很惊讶。
到底他经受了什么样的打击,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是儿子?”电话那头,传来另一声,是我妈在说话。
声音也变了,有些虚弱,可仍旧透着对我的关心。
“嗯,是我,妈。”我喊道,“小乐也在,我想带着小乐回去看看你和爸。”
“电话递给我,我跟儿子说两句。”我妈跟我爸说,“你去整点菜回来,再割两斤羊肉,等会儿子回来,给他弄最爱吃的孜然羊肉。”
“他回来指定没好事,还给他弄孜然羊肉,还不如给扔了。”我爸埋怨了一句,可过了一会,又提醒我妈道,“记得跟他说声,我们搬家了,他要过来,别到了原先的地方。隔着这么远,带着孩子,天又这么冷,会冻着孩子。”
电话里,我妈跟我说了几句,告诉了我新家的地址,就挂了电话。
我身上没钱,取出口袋里的半包烟,给了老板,又觍着脸找老板要了两块钱的零钱,上了一辆公交车。
坐了半个小时,才到我妈跟我说的新家地址。
离着市中心很远,在郊区一个偏僻的小区里,而原本我家虽说不在市中心,但也没这么偏僻。
进了小区,上到三楼,我认了门牌号,敲了门。
门开了,我看到面前的人,却愣了下。
“妈?”我低着头,看着身前坐在轮椅上的人,整个人有些懵。
“小乐也来了?”坐在轮椅上的人就是我妈,看到我抱着的陈乐,张开了手,“来,给奶奶抱一抱。”
“你真是的,怎么做爸的,这么冷的天,就给小乐穿这么点衣服,围巾也不给他围一个,冻坏了孩子怎么办?”
我将小乐放到我妈的怀中,让她抱着,然后又推着她进了房。
房间不大,很破旧,就一户,甚至比我租的房子还小,只有三十多平。
不过房间中的东西摆放很整齐,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妈,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的腿怎么了?”我问道。
“你还有脸问?要不是因为你,你妈会被人逼到从楼梯跌下去,摔断了腿吗?”这个时候,我爸回来了,手中提着菜,看到我,脸上一点颜色也没有,“说吧,你来干什么,是不是要钱?”
“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我妈给我爸使了一个眼色,“你将菜洗一下,炒几个菜。”
“就你疼他。”我爸道,“也不看看,好好的一个家,让他败成什么样子了,学什么不好,偏偏要学人家去赌博,家里的茶楼和房子都卖了替他还债。”
“好不容易安生几个月,现在又来了,铁定又是赌了,对不对?”
说到这,我爸和我妈都看着我。
“没有,我就只是过来看看你们。”我道。
“真的没有?”我爸怀疑的道。
“真的没有,我不会赌博的。”我肯定的道,“今后我要赚钱养家,好好的生活。”
“看看,我就说吧,儿子不会那么笨的,犯了一次错,怎么可能再犯呢?”我妈很高兴,我听的出来,她似乎松了口气。
“要真的能像他说的那样才好,他这样的话也不止说了一遍。”我爸还是不放心,不过也没再多说什么,进了厨房,洗菜做饭去了。
我爸做菜的手艺很好,二十多分钟后,就做好了四五盘菜,还有一盘是我最喜欢吃的孜然羊肉,香气扑鼻。
这让久没有吃到肉的我,馋得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馋成这个样子,快吃吧。”我妈对我说道。
我几乎是狼吞虎咽,吃了三碗米饭,最后实在撑不下去了,才放下碗筷。
“爸,茶楼没了,你现在在做什么?”我问道。
我爸的眼神中,有一抹哀伤之情。
那栋茶楼,是他的梦想,但现在却没了,因为我,我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
“你爸他现在在给别人当保安,每个月都有固定的收入,没有开茶楼的时候那么累,比之前要轻松多了。”我妈接过话。
我沉默了。
来之前,我没想到是这种情况,我妈腿不方便,爸又在做保安,我不可能再将小乐交给他们照顾,那样对他们而言,太辛苦了。
“你突然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我妈看出我的情绪,问道。
“没有,没什么事,我就是有些想你们了,过来看一看。”我道,“好了,我也该回去了。”
“你等会,这还有很多菜,你打包了带回去,热一热就能吃。”我妈道。
“不用了,家里有菜,不用打包。”我道。
“你妈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你什么德行,我和你妈难道还不清楚吗?”我爸看了我一眼,“你以前饭量也不大,才一碗多一点而已,刚才吃了三碗,又带着两个娃,家里恐怕已经快要揭不开锅了吧?”
“到了这个时候,还矫情,即便你不吃,阿珂不吃吗?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跟着你一起挨饿?”
我有些尴尬的低着头,沉默不语,说不出反驳的话。
两人收拾打包了桌上的菜,放在了桌上,我妈又将我喊到了房间里。
“这两千块钱,你拿着。”我妈取出一沓钱,递给我。
“我有钱。”我忙道,“这钱你拿着,你腿还没好利索,还需要用钱,真的不用再给我钱了。”
“拿着,我是你妈,你跟我客气什么?”我妈道,“这钱也不是给你的,是给我孙女的,小乐刚才饿成什么样了?一碗的稀饭,就着一点肉末,吃的精光。”
“这么大的孩子,可不能总是吃这些杂食,还得买奶粉,好好的补充下营养。这两千块钱是给小乐买奶粉的钱。”
“妈。”我一下就哭了出来,跪在了地上,“是儿子不好,让你和爸操心了,住在这样破的地方,我都这么大了,还伸手向你们拿钱。”
我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父母的头发都白了不少,皱纹也起来了,我在母亲的脸上甚至看到了些许的老年斑,高中那会,父母脸色红润,日子过的滋润无比。
可现在,却成了这般模样,原本宽敞的房子没了,换了三十多平的破旧老房,为了生计,父亲这么大年纪了,还得去给人当保安。
我的心真的很痛,同时也很疑惑,到底是因为什么,我才会染上赌博的恶习,继而对家庭造成这样大的影响,连累到父母要卖房子,卖茶楼替我还债。
“我是你妈,我不替你操心,谁替你操心?”我妈眼睛也有些红,偷偷的抹着眼泪,“只要你安安分分的学好,不要再染上那些恶习,好好的生活,我和你爸就放心了。”
“妈,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生活,好好赚钱养家的。”我保证道。
“嗯。”我妈点头,看了眼陈乐,“小乐才一岁,身边不能离了人,你如果要去工作,就得有人照看她,你将放在我这吧,我替你带着她,这样你也好去找工作。”
“不用了,妈,你就别担心了,有人照顾她。”我不想再麻烦父母,不想再让父母操心劳累,回绝道。
一岁的小孩,且不说奶粉是个大花销,一个星期就得一罐,一罐至少三四百块钱,一个月光是在奶粉上的花销就得两三千。
再有尿不湿,也得好几百。
小孩子抵抗力本来就弱,若是有个感冒发烧,随随便便打个针,开些药就要一千多。
若是以往,交给爸妈肯定没什么关系,他们有时间,也有能力带,可现在我不忍心。
不只是钱的问题,小乐才一岁,正是闹腾难伺候的年纪,半夜闹腾起来,爸妈就别想安生睡个好觉。
“你和小君都离婚了,孩子你带着,她不帮着你带,你给谁带?”我妈道,“小乐你就放在我这,肯定饿不着她,你好好的工作。”
“妈,你真的不用担心,我虽然和她离了婚,但她终究是两个孩子的妈,她不会不管孩子的。”我说道,“放心吧,我有办法。”
我妈沉默了,而后叹了口气。
“小君这孩子也挺可怜的,你说你,怎么就和她离了呢?”我妈道,“行了,孩子在你身边也好,至少和小君之间还有个纽带,能联系。你可一定要好好改正,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我知道的。”我点头应道。
离开家的时候,我揣着我妈给的两千块钱。
走到小区外,回头看了眼墙体有些斑驳的小区楼房,我心中五味杂陈。
两老操劳了半辈子,好不容易有了滋润的生活,却全让我给败坏掉了,临到老,还要替我担心。
坐上公交,我在市中心一家大型超市下了车,抱着小乐进了超市。
家里没奶粉,得赶紧买些奶粉放着。
“先生,这罐奶粉不错,一罐只要两百三十块钱,我们现在做活动,如果买三罐的话,再送一罐。”超市服务员从货架上拿出一罐奶粉跟我说道。
“两百三十块钱一罐?”我有点不放心,“这牌子我没怎么听说过啊,是小牌子吧?”
实际上,我对奶粉一点了解都没有,只听说过三鹿,直觉两百多块钱的奶粉不怎么好。可买三送一的这个活动又吸引了我,我有些犹豫不决。
“先生,这个牌子的奶粉在国内很有名的,你绝对放心,是国产大牌子,没有任何的问题,我亲戚家一小孩和你女儿一样大,他就经常托我从超市买奶粉。”超市服务员信誓旦旦的道。
“这样的活动不是每天都有的,我那亲戚听说我这做活动,一口气买了两箱的奶粉,整整十二罐,送了四罐,多划算?一下就省了将近一千块钱。”
“两百多块钱的奶粉,真的没有问题?”我又问道。
“你就放心吧,真要有问题,还会放在这卖吗?”超市服务员说道。
我一想也是,看了看满目的奶粉,两百多块钱的也不算太低,还有一百五六的。两百多的,又是国内大牌子,应该还行吧。
“行,那给我拿三罐吧,送一罐是吧?”我道。
“三罐送一罐,你就放心吧,不会骗你的。”超市服务员道,“我帮你放进购物车,你直接到收营台去结账就行。”
“你还需要买点别的东西吗?”
“不用了。”我摇头,推着购物车到了收营台。
“陈进?”有人喊我。
我转头看去,是童望君。
居然在超市碰见了她,真是巧了。
“小乐,来给妈妈抱一抱。”童望君走了过来,伸手抱起了陈乐。
一人推着购物车,跟在童望君身边。
这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仪表堂堂。
“望君,怎么也不介绍一下?”这人看了我一眼,同童望君道。
“这是陈进。”童望君看了眼身边的人,而后又看了我一眼,“这是我同事,你来超市干什么?”
“我过来买奶粉。”我说道,“你呢?现在不是上班的时间吗,你怎么有空逛超市?”
“我刚谈完一个业务,有点时间,就来超市转一转,买了些奶粉,还有纸尿布,给小乐的,还有些零食,带回去给阿珂吃。”童望君道。
我扫了眼童望君身边的购物车,里面有四五罐奶粉,还有两包纸尿布,另外还有些酸奶之类的零食。
“你不用买奶粉了,我买了四罐,够小乐喝一个月的了。”我说道。
“你那奶粉不行,是国产的,才两百多块钱一罐,我刚才看到似乎还在做活动,买三罐送一罐,这样算下来,一罐的价钱也不过才一百多块钱而已。”这个时候,童望君的同事扫了眼我的购物车,插嘴道。
“陈进,你这奶粉才两百多块钱一罐?”童望君盯着我。
我一听一下就恼火了:“两百多块钱的奶粉怎么了?这也是国产的大牌子,怎么就不能喝了?”
“这个牌子算不上大牌子,在国内也就是二线的牌子罢了。”童望君的同事笑了笑,对我道,“虽说奶粉的成分大体都差不多,但国内的一些东西,还是没有进口的来的让人放心,多花个两三百块钱,就能买到不错的进口奶粉。”
“孩子还小,马虎不得,不能为了省这点钱,就拿孩子的未来开玩笑。我劝你还是将这几罐奶粉放回去,我和望君已经挑了奶粉,都是进口的好奶粉,五百多块钱一罐,喝着放心。”
“陈进,将那奶粉放回去。”童望君跟我说道,“小乐不能喝那么便宜的奶粉。”
“贵的就是好的吗?”童望君的话我听着很刺耳,“这奶粉是我挑的,你管不着,将小乐给我。”
“还有,我有能力养活小乐和阿珂,不用你费心,将你的奶粉拿回去。”
说着,我抱过小乐,付了钱,提着四罐奶粉就往外走。
过了一会,后面传来汽车的喇叭声,一辆沃尔沃S60停在了我的身边。
“上车。”副驾驶位上,童望君对我喊道。
驾驶室里,童望君的同事也看了我一眼,不过没说话。
这车,是这个男的,一辆沃尔沃S60,至少也要三十多万,对目前的我而言,是一个天价,对于大多数普通人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不用,我坐公交回去。”我道,一手抱着小乐,一手提着塑料袋,往公交车站走。
“陈进,你是不是有病?!”童望君下了车,快步走到我身边,“你自己没本事,买差的奶粉给小乐喝,不将女儿放在心上,还不让人说了?”
“我的确没你有本事,这才离婚不到半年的时间,出行都有专车接送了。”我瞥了眼跟在边上的沃尔沃。
“你说话别夹枪带棒的,那是我同事,我和他一起去谈的业务。”童望君道。
“那是,夫妻不就是慢慢由同事发展而来的吗。”我道。
“我懒得跟你说,你坐不坐车?你要是不坐,想自己回去,那你就一个人回去,将小乐给我,我先送小乐回去。”童望君对我说道,“这么冷的天,难道你想让小乐跟着你一起吹风吗?”
我看了眼沃尔沃,坐在车里的确会暖和许多。
而此时,童望君的同事也非常贴心的下了车,将一侧的车门打开,非常绅士的守候在一边。
怀中的小乐伸开手,也想要往童望君怀中去。
我忽然之间产生了一种错觉,我似乎成了外人,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
郎才女貌,都市白领阶层,再有一个小孩,多么的和谐?
“行,你先送小乐回去吧。”我将怀里的小乐给了童望君。
“你手里的奶粉也给我,我放在车上。”童望君对我道。
“不用了,你们先走吧,我自己拎着。”我摇头。
媳妇没了,小乐也到童望君的怀中,若是我手中再不提点东西,我心恐怕就空了。
童望君上了车,沃尔沃从我身旁驶过,走在马路上,看着车来车往,我并没有觉得热闹,反而感受到了一股突然而起的孤独。
路过公交车站,我没上车,而是沿着水泥道继续往前走着。
脑袋中并没有具体的思绪,只是单纯的想走路而已,这样我就不用想太多。
天有些阴沉,路边的景观树上叶子哗哗的响,偶有几片落叶飘飞下来,马路上的灯忽然一下就全亮了。
一点凉意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抬头,暮色之中,如麻的细雨在灯光中飘飞,密密麻麻。
回到家的时候,我看到楼下停着一辆沃尔沃,还有一辆奥迪A6。
忽然之间,我有点不想上去了。
“爸爸,你回来了?”阿珂从楼梯口出来,手里拿着两张红钞,看见了我,“妈妈来了,她让我超市买点菜,说是要做好吃的给我吃。”
“嗯,我跟你一起去。”我有点不放心,跟着陈珂一起去了小区外的超市。
买了些菜,才出超市门口,想着家里似乎没米了,又返回超市,挑了一袋米,扛着上了楼。
“爸爸,我帮你提着吧。”陈珂伸手要从我手里接过装着菜的塑料袋。
“不用,爸爸能提的动,你在前面走,不要跑,小心摔着了。”我道。
进电梯的时候,正好看见我租房隔壁的女人出来。
“等会吃了饭,我就将借你的米,还有碗一起还给你。”我跟她说道。
女人回头瞥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匆匆的就走了。
上楼进了屋,我推开门,立刻放下米袋,二十五公斤,虽说走的是电梯,还是很累,这样的重活,我以前从来都没做过。
四处看了看,我进了厨房。
“你那同事呢,我看见他车放在下面了,怎么不见他人?”我问道。
“我让他先回去了。”童望君接过我手中的菜,卷了下袖口,开始忙碌起来。
“你俩关系还真是不错啊,他自己回去,将车留下来给你开,你俩不会住在一起了吧?”我有点玩味的道。
虽说在我醒来的时候,对童望君并没有印象,但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即便离婚了,可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和别的男人那么亲密,我心中还是不怎么痛快。
“当然,人家比你可要好多了,不仅上进,还绅士。”童望君麻利的将鱼去鳞,然后剖了肚子,洗净,“他才比你大一岁,不过现在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在市中心碧桂园小区买了一套房,车子也是他自己买的。”
“是吗?看样子,他似乎在追求你,否则不可能这么殷勤,开车送你去超市,之后还送你回家,还特意将车留下来给你。”我道。
“我们已经离婚了,他追不追我,我不用跟你说吧?”童望君将手中的鱼交给我,“去放点盐,腌一下。”
我在鱼上撒了些盐,翻了一个面,又抹了些。
“的确不用跟我说,能有这样一个各方面都优秀的男人追你,关键是还在碧桂园买了房,不用跟着我挤在租来的房间中,会舒服很多。”我沉默了一会,而后说道,“恭喜你,你年纪也不小了,遇到对的人,早点将婚给结了吧。”
“对了,到时候你结婚的时候,通知我一下,我要是有时间,就过去。”
童望君正切着菜,忽然停了下来,转头瞥了我一眼,拿着菜刀走到我身边。
“你干什么?”我心惊道,“你不要乱来。”
“你也觉得我那同事不错?”童望君眼中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但看的我胆战心惊。
“碧桂园,这可是全国都有名气的集团,能在碧桂园买房,又有二三十万的小车,又那么的贴心,当然不错了。”我说道,“你也已经老大不小了,还离过婚,没人嫌弃,就赶紧嫁了吧。”
“好,既然你也觉得他不错,那等我结婚的时候,我会给你发请帖的。”童望君道,而后推了我一下,“让开些。”
童望君拿过鱼,在上面划了几刀。
我转到洗菜盆边,帮着洗菜。
在这之后,直到菜做好,童望君没有跟我说一句话。
童望君就做好了四样菜,饭也熟了。
“你干什么?”我见童望君收拾放在椅子上的包,问道,“你不吃饭了?”
“不吃了。”童望君冷冷的道,看都不看我一眼。
“饭都做好,吃完再走吧。”我说道,“反正有车,没必要那么急。”
“妈妈,留下来一起吃饭吧。”陈珂也跟着道,“我们一家人好久都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不了,妈妈还有事,约了人,你们吃吧。”童望君回头,对陈珂道,“妈妈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和小乐。”
童望君出了门,我站了起来,追了出去。
“你跟着出来干什么?”童望君站在楼梯口,转过身对我道。
“饭做好了都不吃,这么急着走,约了什么人啊?”我问道。
“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和谁结婚都与你没关系,更何况是约人?”童望君瞥了我一眼,“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童望君站在我面前,我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想要说些什么,可几次动了嘴唇,又没说出口。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童望君对我道,“说吧,我听着。”
“呵呵。”我笑了两声,“也没什么,就是我想问一下,你那同事叫什么名字?将来包红包的时候,也好将你俩的名字写上,再加上白头偕老几个字,你说对不对?”
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童望君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情绪。
“徐恒,他叫徐恒。”童望君道,“没什么事了吧?”
“等一下。”我喊住了她,从口袋中摸出两张红钞,“这是刚才你让阿珂去买菜的钱,还给你。”
童望君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跟我分的这么清吗?连买菜的钱也要给我。”
“我们都已经离婚了,还是分清楚一点的好,也免得被人误会。”我轻声道,将钱往童望君面前递了递,“拿着吧。”
“好,你要分清是不是?”童望君眼睛有些红,盯着我,“这房子也是我出钱租的,你如果要分清,那你出去住,别住在我租的房子里。”
“这……”我有些尴尬,“女儿也是你的,真要我们搬出去住,你不心痛啊?让外人瞧见了,会说你没人性的。”
“我又没让阿珂和小乐出去住,只是让你出去住而已。”童望君看着我道。
我一时无言以对,不禁有些后悔刚才说出那样的话。
“你怎么不说话了?”童望君问道安。
“放心吧,等我找到工作,赚到钱,我会将房租还给你的。”我说道。
童望君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你是不是觉得我俩离婚了,就一定要分的这么清楚?”
“不是。”我摇头,“只是,要你一个女人出房租,不太合适,这本该是男人的责任才对。这两百块钱你拿着吧,你今天又没在这里吃饭,你已经出钱买了奶粉,再让你出钱买菜,不太好。”
童望君顿了下,上下打量了我几眼。
“你看什么?”我疑惑的道。
“陈进,你变了,以前你不是这个样子的,从来都不会说养家是男人的责任。”童望君道,“你每天都大醉不起,别说养家了,还要我照顾你。没有哪一天不喝酒,一喝就是烂醉如泥,还发酒疯。”
“是吗?”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童望君说的这些,应该是在我醒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或许离婚对你而言,是解脱吧,和我结婚,束缚住了你,委屈了你,离了婚之后,你就变了,变得有责任心了,还刻意的与我保持距离。”童望君眼中有一丝凄凉,声音有些哽咽,可过了一会后,又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知道的,我们两人之间的结合,本来就是一个错误。你要分的这么清,那就分吧,这两百块钱,我拿着,至于房租钱就算了,房子虽说是我出的钱,可那会我们还没离婚。”
童望君从我手中接过钱,扭头就进了电梯,背对着我。
电梯门渐渐关闭,我看到童望君抬了下手,擦了下眼角。
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不只我一个人孤独,电梯中的童望君也是那样的孤独。
我很想跑过去,站在童望君面前,问一问她,我和她是怎么认识的,又怎么会结婚了,我们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我没有动。
无论原因是什么,结果已然是这样了,我和童望君有两个孩子,而且离了婚,现在童望君有一个有房有车,而且还一表人才的人才追求她。
这个结果对她而言,应该是最好的了。
我没有什么理由去干预她,毕竟我给不了她想要的那种生活。
电梯门又开了,我隔壁的那个女人看到电梯口的我,愣了一下。
“你等会,我去拿碗和米。”我看了眼女人手中拿的灯泡,对她说了声,而后转身就跑回了自己屋子。
取了塑料袋,用女人家拿的碗舀了十碗大米,看了眼搬着小板凳,蹲在小木床边,正在做作业,偶尔抬头看一眼木床中熟睡的陈乐,我来到隔壁女人的门外。
门关着的。
我原本以为女人会给我留个门的,毕竟我说要去取大米,才一会的功夫而已,她居然将门给关上了。
我敲了两下门。
没人应。
我又瞧了两下。
还是没人理,但我知道女人肯定在里面,我用力又敲了两下。
哐当一声,里面似乎椅子倒了。
过了一会,门一下就开了,女人带着愠怒瞪着我:“你没事敲门干什么?”
女人一手捂着膝盖的地方,刚才似乎是摔着了。
“借了你家的米,还有碗,我还给你。”我抬了下手中的塑料袋。
“不用。”女人扫了眼我手中的塑料袋,转身就要回屋。
“那不行,我不喜欢欠着人情,还是一个女人的。”我没同意,跟着走了进去,“我给你放在厨房吧。”
女人想要发火,可看我进来了,脸上的怒气一下又压了下去,没理我,往房间中去了。
我将米和碗放在厨房,准备回屋,可走到一半,看见餐厅中亮着的筒灯,又转了回去,到了女人的房间门口。
房间中,女人站在一张椅子上,仰着脑袋,手高举着,正努力的装着灯泡。
女人腰间白皙若隐若现。
“你这样很危险,知道吗?”我开口道。
啊。
女人忽然惊叫了声,身体踉跄,歪斜着要倒下来。
我刚忙冲了过去,在女人歪倒之前,一下抱住了他的双腿,让她保持平衡。
可女人也不知是脚上有伤,还是惊吓过度,居然直接趴在了我的背上,害的我重心跟着不稳,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你没事吧?”我赶忙扶起女人。
“你怎么私闯民宅?”女人蹙起眉头,厌恶的看着我,“你信不信我报警?”
“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说报警?我是好心,看你餐厅的筒灯没有关,担心你换灯泡被电到,所以过来帮下你。”我说道,“你换灯泡都不知道要关闭电源的吗?”
女人摇头。
“行了,你将灯泡给我,我帮你换。”我手一伸,说道。
女人站了起来,扶着床坐下,将灯泡递给我。
我先去关了电源,然后进屋换上灯泡,开了电源,按下开关,房间一下就亮了起来,不过却泛着晕黄色。
“现在房间里一般都用吸顶灯,你家装修居然还用这种灯泡?”我看了眼女人,奇怪道,“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啊,而且还是这种老式的灯泡。”
女人没说话。
我闹了一个无趣,拍了下手,出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城市里,人与人间的相处,很多时候就隔着一堵墙,但心与心却悬着一道万丈沟壑。
“来,阿珂,喝了这杯奶再上床睡觉。”我开了一罐奶粉,对陈珂道。
“我不喝,这个是给妹妹喝的。”陈珂摇头。
“小乐还有。”我指着桌上放着的几罐奶粉,“看见没,进口的,五六百一罐,那是给小乐喝的。”
陈珂看了看桌上放的奶粉,又看了看我放在柜子边的奶粉,然后才点了下脑袋,接过我手中的牛奶。
喝了几小口,陈珂将杯子递给我:“爸爸,你也喝。”
“你喝,爸爸不渴。”我笑着道。
“我肚子小,喝不了那么多,爸爸你喝。”陈珂坚持道,舔了一下嘴唇上的奶渍。
“好,那我俩分了,一人一半好不好?”我又取了一个杯子,对陈珂道。
陈珂点头:“好。”
一杯牛奶,分了两份,我和陈珂一人一半。
这一晚,陈珂睡的很香甜,小脸红润,嘴角带着笑。
早上起来,做了早饭,给陈珂和陈乐一人泡了一杯奶粉,陈珂上学后,我抱着陈乐出了门,在大街上游荡着,寻找着,看看能不能找到适合我这种情况的工作。
可走了一圈,厚着脸皮进了一家服装店应聘销售员,原本已经谈好了,可在我说上班必须带着孩子的时候,老板立刻就赶人。
风有点冷,吹的落叶翻卷,我将陈乐的脸捂在胸口,缩着脑袋四处转悠着,漫无目的。
我真的有些绝望,诺大的城市,如许的人口,周围的人都形色匆匆,一副忙碌的样子,就只有我显得游手好闲,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
这个城市似乎抛弃了我们一家三口。
难不成还是要回去找父母?
我摇头,我已经成年了,结了婚,还有了孩子,就必须撑起一个家,而不是继续索要。
经过一处天桥的时候,看到两侧的地摊,我眼睛一亮,或许可以尝试下这个。
有了方向,我没急着动手,而是花了半天的时间,在这天桥边不住的观察,最后发现鞋垫卖的最好,很多过往的行人会停下来,买一双或者两双厚些的鞋垫。
才四五个小时的时间,我就看到一个摊贩卖出去了三四十双的鞋垫,一双鞋垫三四块钱的售价,至少能有一半的利润可赚,一个月下来也有个两三千块钱。
养活我父女三人,勉强也够了。
思忖好过后,我直接去了市里的批发市场,进了五百块钱的鞋垫,有一百多双,从家里拿了一个旧床单,捡了块破纸盒,花两块钱买了一个油漆笔,写上单价后,就在天桥上摆起了摊。
“兄弟,你媳妇呢?怎么摆摊还带着孩子?”一旁的摊贩见我带着陈乐,开口问了一句。
“离了。”我直接道。
离婚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过不到一起就离婚,没必要讲究,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凡到了离婚的地步,就说明彼此之间不合适,与其两个人一起痛苦,倒不如痛痛快快的分开,哪怕有一方寻到自己的幸福,那也是好的。
一个人痛苦,总好过两人一起痛苦。
“现在的女人啊,太现实了,没钱难办啊。”边上的摊贩叹了口气,劝我道,“兄弟,别灰心,苦难都是暂时的,你有这股拼劲,就一定能成功,等将来赚足了钱,有的是女人往你身上扑。”
我无奈的苦笑了声。
就我这还叫拼劲?
我不过是被生活逼迫的没有办法,才不得不出来摆摊,因为没有一个公司愿意让我带着孩子去上班。
我只能如此做。
这是无奈的选择,而不是什么拼劲。
“你这鞋垫怎么卖?”一女人停在了我的小摊前,挑挑拣拣一番后,问我道。
“三块钱一双,五块钱两双。”我道。
“嗯,我拿两双。”女人递过来五块钱,而后冲陈乐笑了笑,“这是你女儿?多大了,真可爱。”
“一岁了。”我笑着道。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带着孩子做生意?”女人站了起来,摇头道,“这要是让她妈看见,不得和你吵起来?哪有亲生父母舍得让孩子遭受这样的罪的。”
女人走了,我抱着陈乐,盯着面前的鞋垫发了好一会的愣。
“小乐,冷不冷?”我脸凑到小乐脑袋边。
“达……达达……”小了手中抓着一个鞋垫,挥舞着,在我脑袋上拍了两下。
我将怀中的小乐搂的更紧了,解开外套,让她蜷缩在我的怀中玩耍。
一个上午的时间,我卖出去了五十双鞋垫,这个量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按着这样的趋势发展,或许今天一天我就能将鞋垫全部卖完。
“有个女儿真好,就连做生意也能得到照顾。”我收摊的时候,边上的摊贩羡慕的对我道,“你一早上至少卖出去六七十双鞋垫吧?”
“哪有那么多,才五十几双而已。”我笑着道,从口袋中摸出一包烟,往外抖了抖,“抽根烟。”
摊贩没客气,抽出一根烟,放在耳后夹着,冲我道:“生意这么好,你下午不来了?”
“来,肯定要来。”我道,“不过我得先回去一趟,给女儿泡奶粉喝。”
“那简单,你要信的过我,就将鞋垫放在这,我替你看着,免得提来提去,也累对不对?”摊贩道。
我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
“那多谢了,还不知道大哥你怎么称呼?”我道谢道。
“我比你年纪大,我孩子都上高中了,我姓郑,你喊我声郑哥就好。”摊贩道,而后摆了下手,“快些回去给孩子冲奶粉吧,这孩子倒是乖的很,陪了你三四个小时,也没见哭闹。”
抱着小乐回家,在楼下,我又看到了那辆奥迪A6,刚熄了火,车门打开,我侧头看了眼,居然是我隔壁的那个女人。
这个女人,还真是有钱。
住着一百多六十多平的房子,还开奥迪A6,自己一个人带着婴孩,却不见有男人在。
奇怪。
我不禁往某些方面想了想。
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看着没什么本事,毕竟连换灯泡要先关电这么简单的事都不知道,却住在一百六十平的房里,还开着二三十万的车。
莫非是小三?
女人也看到了我,不过只是瞥了我一眼,就挪下了驾驶位,转身从座位上提起塑料袋,然后一瘸一拐的往楼里走去。
我放慢脚步,跟在了后面,不禁有些佩服这个女人,腿都伤成这样了,居然还能开车,看样子刚从超市回来,买了不少东西。
而且,我与她怎么说也算是见过几面了,她居然没主动开口让我帮忙。
这女人,真执拗。
跟在女人后面到了电梯口,却发现她站在电梯口不动,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不按电梯?”我道。
又走了两步,我才发现在电梯楼的位置,放着一个黄色的标牌,上面写着电梯正在维修,请走楼梯几个字眼。
我忽然没忍住,一下就笑了出来。
女人横了我一眼。
“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忙?”我看了她一眼,说道。
这栋楼算是高层建筑,有十九层,我和女人在十层。
“来吧,我替你提着东西,你扶着墙往上走。”我见这个女人还不开口,便主动走了过去。
一个漂亮的女人,终归是比较容易让人产生帮助的欲望。
而且,能帮到这个执拗的女人,是一件很畅快的事。
“多谢。”女人没拒绝,脸色有些苍白,这一趟出门似乎也累的够呛。
“不用,邻里之间本就互相关爱才对。”我笑着道,“你先走,我在后面跟着。”
女人扶着墙,一点点的往上挪,我抱着小乐,提着东西,跟在后面。
“你手搭在我肩膀上。”才爬了一半的楼层,我见女人鬓角的发丝黏在了脸上,便与她并排在一起,“墙壁太光滑了,扶着我的肩膀会快些,也轻松些。你的腿受了伤,不能太用力。”
女人犹豫了一下。
“怕什么?我都是两个孩子的爸了,你也是孩子妈,还担心我将你怎么了?”我催促道,“别耽误时间了,我还要给孩子冲奶粉。”
女人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奇怪,似乎我的某句话说错了。
不过她的手终于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带着她,往楼上走,到后面,女人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几乎压在我的身上。
“开……开门吧,我帮你将东西放进去。”到了门口,我对女人道。
这一次,女人没拒绝,从包中找出钥匙,开了门。
“你坐一会,我去给你泡一杯茶。”女人对我道。
难得,她居然会给我泡一杯茶!
上一次,我帮着她装灯泡都没说让我喝口茶水。
“不用了,你好好歇着吧,我回去泡奶粉给孩子喝。”我拒绝了,手中提的塑料袋往一边的凳子上放着,“东西给你放这了。”
我转身才走了两步,后面哗啦一声响,塑料袋没放稳,里面的东西全都落了出来。
“你坐着,我帮你捡。”我走回去,看了女人一眼道。
“不用,我自己来。”女人的声音有些焦急。
我已经拿起了地上的一样东西。
粉色的包装,上面写着几个字:弹力贴身,柔棉感,苏菲。
苏菲这两个字,我觉得有些熟悉。
“拿过来。”女人一下从我手中抢过这东西,然后胡乱的抓着地上散落的物品,有些慌张。
猛然,我想起来了。
苏菲……
不就是那个吗?
怪不得女人上楼梯的时候有气无力,整个腿都在发软,原来并不只是腿受了伤的缘故,亲戚也来了,才会那么疲惫。
我有些尴尬。
“我先走了,你注意休息。”我道。
女人没理我,兀自收拾着地上的物品。
我回了自己的房间,放下陈乐,泡着奶粉,可脑海中弹力苏菲几个字不断的唱响着,半天才甩掉。
我洗了两个菜,想了想,又将冰箱中放的鲫鱼拿了出来。
“哇,爸爸,今天怎么做了三个菜?”陈珂放学回来,看到桌上的菜,兴奋的道。
“去喊隔壁的阿姨过来吃饭。”我对陈珂道。
陈珂抬头看着我。
“就是隔壁住着的那个漂亮阿姨,有一天你还遇见过的,去让她过来吃饭。”我以为陈珂不清楚,又说了句。
“我知道。”陈珂道。
“你知道那怎么还不去,菜都要凉了。”我摆着碗筷,对仍旧没动的陈珂道。
“爸爸,你是不是要给我找一个后妈了?”陈珂忽然对我道。
我停顿了下。
一个八岁的孩子,居然还知道这些事?
“什么后妈不后妈的,谁跟你说的这些?”我道。
“你别想骗我,我就是知道,你长的这么帅,还这么年轻,刚和我妈离婚,就让别的女人到我家里来吃饭,肯定是想给我找一个后妈。”陈珂认真的道。
女儿居然夸我帅,小孩子是不会骗人的,这样说来,我是真的很帅?
我心里不禁有些甜滋滋的。
“你昨天吃的米饭,是我从这位阿姨家里借的,借了别人的东西,是不是应该要表示感谢?”我蹲在陈珂身边,轻声细语的对她说道。
陈珂想了一会,点点头:“应该。”
“嗯,那就对了。所以我才让你去喊这位阿姨,请她到我们家来吃饭,这叫礼尚往来,知道吗?”我继续道。
“那你不是准备给我找后妈?”陈珂似乎松了口气,对我道。
“不是,这位阿姨也带着孩子,还有丈夫,怎么能做你后妈呢?”我道,摸了下陈珂的脑袋,“快去吧。”
陈珂跑了出去,我听到了敲门声。
“阿姨,我爸让你去我家吃饭。”陈珂说话的声音。
我往外看了一眼,恰好,倚靠在门口的女人也往我屋里扫了一眼,我冲她笑了笑,而后低头拿起抹布,擦拭着桌椅。
“不了,我在家吃,谢谢你,小朋友。”女人回绝了。
“爸爸,阿姨说她不过来吃饭,我们自己吃吧。”陈珂跑了回来。
“你去洗下手。”我放下抹布,对陈珂道,“厨房的盆里我兑了热水,用盆里的水洗手。”
出了屋子,我亲自敲响了隔壁女人的房门。
“有什么事吗?”女人开了门,看到是我,问道。
“我简单做了几个菜,饭也够,去我家吃吧。”我说道,“你腿受了伤,自己做饭也不是很方便,就没必要再麻烦了。”
女人没说话,似乎在犹豫。
“你别多想,邻里之间本就互相关心才对,再说,我还有两个孩子在家,也不可能对你做出什么事。”我道。
“你想对我做什么事?”女人回了我一句,而后转身往屋里走。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这个女人,未免也太不给人面子了。
“你等我一会,我拿下钥匙。”女人顿了下,回头对我说道。
原来是去拿钥匙,我还以为她是拒绝了。
“好。”我应了声。
“你家还真够乱的。”女人拿好钥匙,进了我屋子,毫不客气的说道。
“呵呵,没办法,没有女人就是这样。”我讪笑了声,指着一张凳子,“坐。”
给陈珂和女人盛好饭,我又给自己盛了一碗,三人坐在了小方桌前。
一顿饭,也没怎么说话,女人吃了一碗,然后跟我道谢后,就走了。
很客气。
这种客气中,让人感觉到一股生疏之感。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并没有那么容易靠近,虽说我和女人之间有了些许的交集,可离着熟络还尚早。
不过,我也并不在意,本身就没想着要与女人走多近。
请女人吃这一顿饭,不过是觉得她有些可怜而已。
一个女人,开着对白领阶层也算是不错的小车,住在一百六十多平的房间里,看着风光,可实际上,偌大的房间中,却只有她一个人在,给人的感觉似乎冷清了些。
还是我这个家好,乱是乱了些,可一应的生活用具都齐全,小也的确是小了点,可有两个女儿陪着我,倍感温馨。
陈珂吃过饭就上学去了,我洗了碗筷,抱着睡了一小会的陈乐往天桥走去。
“来了?”郑哥看见我,同我打招呼,从口袋中摸出十块钱,“有两人买了四双鞋,我按着五块钱两双的价给卖了。”
“多谢了。”我由衷的感激,“来,抽根烟。”
“不抽了,你给我的这根还没抽呢。”郑哥指着脑袋道。
他耳朵上还夹着我上午给他的烟。
十块钱一包的中南海,不是贵烟,但味道不错,对于一个手指头都染成黄色的烟民而言,不至于会一直留着不抽。
“怎么,不合口?”我问道。
“戒了。”郑哥道。
“你都五十了吧,手都染成那样,能戒得掉烟,恐怕下了很大的决心吧?”我抱着陈乐,问道。
“没办法,抽烟有害健康,不戒也得戒。”郑哥叹了口气道,坐在了我的身边,从耳朵边拿下烟,放在嘴唇上,嗅了嗅。
“你这就说笑了,一个老烟民,还会在乎起自己的健康?”我笑着道。
抽烟有害健康,这个道理谁都懂,可对于大多数烟民而言,赞成是赞成,但不到躺在病床的那一天,该抽还是得抽。
“女儿病了,我再要有个病痛,谁来救她?”郑哥将烟重新放回耳边,眼睛空洞,盯着天桥外,“本来健健康康的,怎么一下突然就得了那种病?”
“什么病?”我情绪一下跟着低落了,没想到他还有这个难处。
“白血病。”郑哥眼睛通红,“真是造孽啊,我天天抽烟,怎么就没让我得,反而是落在了我女儿的身上?”
“再有半年,就该高考了,好好的一个人,瘦的不成人形,还要遭受那么多的折磨。”
“她妈在医院照顾她?”我不知如何安慰他,可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说又不好。
郑哥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双腿屈着,抹了下眼睛。
“跑了。”他淡淡的说了两个字,没有半点感情,似乎看透了,“一开始还坚持着,可等我将房子卖了,她就走了。”
“呵呵,我也不怕兄弟你笑话,我女人比我小十多岁,我结婚那会,家境还算不错,有房有车,还有存款。她是经人介绍认识的,长的漂亮,又年轻。”
“我人长的不行,没有兄弟你这么帅,就只是有点钱而已,她看上我什么,我很清楚,现在我钱没了,她跑了,我也能理解。”
郑哥拍了下我的肩膀:“兄弟,听我的一句劝,女人和你闹掰了归根结底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不够有钱。”
“不过你还好,还年轻,努力些,能站起来的。”
我笑了笑,没接他的话。
钱财耗尽,到天桥摆摊,妻子又跑了,女儿还在医院中,郑哥已然是个可怜人,我不想再和他争辩些什么。
对于他那句话我是不赞同的。
即便再多的女人认钱,可终归有些女人是认感情的。
我坚信。
否则,结婚又有何意呢?
到傍晚的时候,我正准备收摊,一人停在了我摊前。
“陈进?”这人有些意外的道,声音中充满了惊喜。
我抬头,看到这人,也很是意外:“武东,你怎么在这,真是巧了。”
武东是我高中时候的同学,其实不只是高中,从初一开始,一直到高中三年,我和武东都是同学。
两人要好的程度,可以一起凑钱买望远镜,偷窥对楼女生宿舍的夜景,到后面连着两个星期,两人每天三个馒头分着吃。
“我回来了,上个星期就回来,在对面的商务区上班。”武东道,打量了我几眼,“你怎么到天桥摆摊了?走,我们找个地方聚下,还有几个高中的同学一起。”
“对了,唐婉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