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陆明远是小说《战斗力爆表的爸爸,给我一百二十万》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家有童心写的一款都市日常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战斗力爆表的爸爸,给我一百二十万》的章节内容
“你是说他们八个打你一个?”成人自考班年过四十的女班主任敲打着桌子,先是看了眼那八个鼻青脸肿的学生,随后又狠狠地瞪眼了陈毅。
陈毅点头:“那有摄像头,你可以让保卫科调监控视频。”
班主任挥了挥手:“我对监控什么的没兴趣,视频也让保卫科删了,人吴鹏飞家里是开公司的,你家就是个卖鱼的,你不惹他们,他们能找你麻烦?给你家长打电话了是吧,等你家长来再说吧!”
陈毅的脸色不好看,他并非因为老师偏袒那八个人而感到不公,这种事,他早就习惯了。
让陈毅脸色难看的原因是,他家长要来!
陈毅并不想给那个男人打电话,虽说对方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自己只能算作对方的私生子而已,要说两人之间的熟络程度,只能说见过。
但陈毅没得选择,不让那个男人过来,老师就会通知自己的母亲,他不能让还在化疗期间的母亲受到任何刺激。
随着一阵脚步声的响起,一名中年男人走进了办公室,他目光很随意的在办公室内扫视一圈,哪怕在陈毅身上也没多停留一秒,似乎一切都跟他没关系。
这是一个很儒雅的人,他走到老师面前,主动伸出手:“老师你好,我是陈毅的父亲,陆明远。”
陈毅看到,在对方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婚戒。
班主任露出诧异的神色。
陆明远微微一笑:“这孩子跟他妈姓。”
班主任点了点头:“陈毅家长,今天叫你来,是说一下陈毅打架斗殴的事,这是……”
“抱歉老师,打断一下。”陆明远开口,他的身上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势,没有刻意表现出来,但给人一种无法抗拒之感。
“刚刚我在门外听到,是他们八个人先动手打的陈毅对吧?”
班主任看向那八名男生,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吧。”
等八名男生全走后,班主任这才道:“他们为什么不打别人呢?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下自己的问题,纵然他们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不对,那陈毅就没那百分之一吗?”
“老师,冒昧问一下啊。”陆明远摘下自己手上的婚戒,将婚戒放进上衣口袋,随后一巴掌抽在班主任的脸上,“我为什么只打你,不打别人呢?”
这一巴掌抽的清脆响亮。
陈毅愣了。
班主任也愣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家长竟然会对老师动手!
陆明远并没有就此停下,拿起一旁的折叠凳,用力挥舞,对着班主任的脑袋,直接将其拍翻在地,随后扬起凳子,一下又一下的砸在班主任身上。
“老师!”
“你告诉我……”
“我为什么……”
“不打别人呢?”
接连几凳子拍了下去,班主任已经满脸是血了。
陆明远这才将凳子放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随后蹲下身,将手机放在班主任沾染鲜血的耳朵边。
“来,你给警察说。”
半个小时后,陆明远跟班主任都被警察带走了,临走前陆明远告诉陈毅,让他回去上课,别耽误学习。
陈毅都没注意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上完下午的课,他没接触过陆明远,就只见过一次短短两分钟。
等放学后,陈毅背着书包走出校门。
“陈毅,你他妈很牛逼是吧!”
之前被陈毅打的鼻青脸肿的八名男生围了上来,当然,他们身后带了很多人,都是社会上的,周围的学生看到全都躲着走,暗道陈毅要倒霉了。
一群人将陈毅团团围住,一个个摩拳擦掌。
陈毅打量着这些人,心中在思考,等等该抓着哪个往死里打才能震慑住这些人。
“快闪开!”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就见围住陈毅的人群飞速散开,只因为一辆火红色的法拉利跑车如同一只猎豹般冲入人群,根本没有减速的意思。
跑车快到陈毅面前时,才一个漂亮的甩尾停下。
“草,哪来的疯子!”
一群社会人大骂。
车窗降下,开车的是一个漂亮长发女人,英姿飒爽,她摘下墨镜,露出那摄人心魄的眼眸,冲陈毅眨了眨眼:“陈毅,上车!”
陈毅不认识这个女人,但他已经猜到了女人的来历,没多说什么,跑到车前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随着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这辆火红的超跑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车上,女人没说话。
陈毅也一言不发,只是注意到,女人的腿很长,上身在安全带的勾勒下,火爆无比。
车一直开到市区中心,在一个会所门前停下。
陈毅下车后看了眼会所招牌,皇朝!
陈毅听说过这个会所,说是进来一次普通消费都得一两万。
“走了,别拘束。”女人拍了拍陈毅的肩膀,“从某个角度来说,这是你家的产业。”
会所内的装修很奢华,陈毅虽然无法知道每件物品的价格,但给他的感觉就很贵。
一路上,遇到的人,全都会恭敬的向女人问上一句。
“夏姐好!”
“你也跟他们一样,喊我夏姐就好了,我比你大八岁,你不吃亏。”
夏姐将陈毅带到一个卡座上,这个时间点皇朝会所还没有营业,侍应生送了几瓶酒跟果盘上来。
“先随便吃点水果吧,你……”夏姐看了眼陈毅,“远哥还要一会儿才能过来。”
还没等陈毅吃两口,就听到一阵很张扬的声音响起。
“人来了啊?在哪呢?让我看看!”
夏姐柳眉微皱,朝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
一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在几人的簇拥下走到陈毅面前,他上下打量着陈毅。
陈毅也在看着对方,从对方跟陆明远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以及一上来就要找自己的行为上,陈毅已经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陈毅,这是陆晨。”夏姐提醒了一声。
“草,你他妈这什么眼神啊!”陆晨非常不爽,伸出右手食指不停戳着陈毅肩膀,“见到我也不知道问好?真以为你是这的少爷了?我明确告诉你,别有什么太多的想法,这些产业跟你没关系,你就是一个野女人生的野种,明白吗?”
陈毅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夏姐察觉到陈毅眼底的寒芒,心中暗道不好,这种眼神她很熟悉,每当陆明远要动手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陈毅突然抓住陆晨的食指,用力一阙,让其食指当场就呈现诡异的扭曲。
食指被断掉的疼痛让陆晨惨叫出声。
陈毅动作没停,抓起桌上的酒瓶,直接就在陆晨头上爆开,紧接着一把将其脑袋按在桌上,同时用酒瓶碎掉后所出现的尖锐抵在陆晨的脖子上:“道歉!”
那些跟陆晨过来的人一看,直接冲了上来。
“都站那!”陈毅直接在陆晨脖子上划开一条口子,“谁动我就弄死他!”
一群人投鼠忌器,根本不敢妄动,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夏姐。
夏姐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毅将锋利抵在陆晨的喉咙处:“道歉,不然我宰了你!”
陆晨大骂:“草,有种弄死我啊!”
陈毅抓着酒瓶的手一点点用力,周围的人能清楚看到,陆晨脖颈的皮肤被尖锐一点点压下,同时有鲜血渗了出来,脖颈非常的脆弱,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尖锐就会彻底刺穿皮肤,在陆晨的喉咙处开一个血洞。
“对!对不起!”
陆晨终究没有承受住压力,大声喊了出来。
周围人也跟着松了口气。
陈毅丢到酒瓶,又抓着陆晨的头发将其甩到地上。
“草!”陆晨爬起身来,“都给我上,弄死他!”
“够了!”夏姐出声,冷冷扫了那群人一眼。
一众人看了看陆晨,又看了看夏姐,最终没有动。
夏姐挥了挥手:“别在这站着了,带陆少去包扎一下。”
陆晨不甘心,但被身后的人拖走了。
等人走后,夏姐揪起一颗葡萄塞入口中,饶有兴致的看着陈毅:“你怎么敢的?”
陈毅打开一瓶啤酒,灌了一口,抹了抹嘴:“我跟陆明远之前只见过一次,在医院,他去看我妈,被我妈赶了出去,然后他又在门口找上我,当时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厌恶,但还是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告诉我,如果我妈有事,可以联系他,我觉得,他心里有我妈,但因为有我的出现,他不得不跟我妈分开,所以他讨厌我。”
夏姐美眸当中闪烁异彩:“继续说。”
“今天我给他打电话,让他去学校,当他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刻,他眼中很不耐,我猜他本来只是想走个过场的,毕竟他不出面,老师就要联系我妈,他跟我一样,都不想让我妈受刺激,但当他看到那八个人被我打的鼻青脸肿的时候,改变了决定,决定帮我出头,因为这样一来,我就欠他人情。”
“这就导致,你去学校门口接我的时候,我会跟着你走。”
夏姐好奇:“就当时学校门口那种情况,你不跟着我走,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陈毅摇了摇头:“不是好办法,但也是个办法,跟他们打,要么他们把我打服,要么我把他们打服,这样以后就不会有麻烦了,实际上你今天并不算帮我,因为明天或者后天,他们还会来,这件事必须得有一人服才行。”
“这么肯定?”夏姐也开了瓶啤酒。
陈毅笑了笑:“从小经历的多了,有经验,家里卖鱼的时候,跟摊贩,市场管理员,还有骚扰我妈的,反正什么样的人都打过。”
夏姐愣了一下,用酒瓶跟陈毅碰杯,猛喝了一口,伸出舌头舔了舔鲜红的嘴唇:“继续。”
“他突然决定帮我,无非是看重了我的身手,但说实话,像他这种有钱人,给他卖命的,能打的,多了去了,所以,他需要的是一个,能跟他有关系的,且拥有身手的人,当然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这只是我推测出来的结果。”
夏姐脸上的兴趣越来越浓郁了。
陈毅继续道:“我跟你过来之后,那个……陆晨对吧,他就迫不及待的找来了,他表现的很急,似乎我的到来威胁到他的地位了一样,但实际上这根本不可能,因为我从来没有出现过,没有哪一个嫡系会因为私生子的出现而气急败坏。”
说到“私生子”时,陈毅自嘲的笑了笑:“我想,陆晨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惹出来了一个麻烦,这个麻烦,必须得由陆明远的‘儿子’去解决,而这个时候我来了,陆晨感觉到自己丢脸,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衅,他要迫不及待的在我面前宣誓主权。”
“所以,既然是要我帮忙办事,我为什么要惯着他儿子?我俩不熟,我凭什么受他的委屈?”
夏姐笑了,她的笑声很勾人:“陈毅,我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喜欢你了,来,喝一个。”
“不喝了。”陈毅摇了摇头,从书包里拿出书本看了起来。
夏姐凑近看了眼,那身上独特的香味钻进陈毅的鼻息,看着书本上工整的字迹,夏姐问道:“你学习成绩怎么样?”
陈毅回道:“全校第一。”
夏姐很意外,在她看来,陈毅这种家境不好,又心性狠辣的人,学习成绩都不会好,甚至有些人直接都不学。
夏姐问道:“你很喜欢学习?”
“不喜欢。”陈毅摇头,“我讨厌学习。”
夏姐不解:“那你还全校第一?”
“这样我妈会开心。”
陈毅翻开下一页。
夏姐注意到,陈毅很认真,并没有胡说。
夏姐自己喝完了一瓶酒,掏出一根女士香烟点燃:“你很在意你妈妈的情绪?”
“嗯。”陈毅点头,“她是我的命。”
过了两秒,陈毅又补充了一句。
“我也是她的命。”
夏姐似乎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么“纯真”的话了,她感觉自己的内心某处似乎被触动:“如果是这样,你今天可以拒绝来的,以你的聪明,应该能想到要面临什么对吧。”
陈毅回道:“他会给我钱的。”
“什么?”
“他会给我钱的,对吧?”陈毅重复了一句,“而且金额不会小,他知道我无法拒绝,所以这也是他今天能决定帮我的原因。”
“我需要钱,一大笔,这样我妈做化疗就有钱了,她也不用每天割草喂鱼,捕鱼,再拉到市场上去卖,我想辍学去赚钱,她不同意。”
一阵脚步声传来。
陆明远来了,他在陈毅面前坐下,看了眼地上的酒瓶碎片,显然刚刚的事他已经知道,但并没有说什么,他给自己点燃了一根香烟,深吸一口,指着正在看书的陈毅,冲夏姐问道:“你给他说了吗?”
“没有。”夏姐摇了摇头。
陆明远眉头微皱。
夏姐露出迷人的笑容:“他自己猜出来了。”
陆明远很意外,这让他不禁把目光放到陈毅身上,细细打量,越看他越发现,陈毅有很多点,跟自己很像。
坐姿。
神态。
以及,在做自己事情时,对周围事物的绝对屏蔽。
夏姐转达一句:“现在他最在意的是,你能出多少钱。”
陈毅这时,也刚好看完一道题,将书本装好。
陆明远弹了弹烟灰:“你开个价吧。”
“我不知道。”陈毅摇头,“我对钱没有概念,我只知道一斤草鱼八块,一斤生菜一块一,在医院放疗一次一千八,一次放射治疗实时监控是四十。”
陆明远吐出一口烟雾,缭绕中他注视着对面的青年:“你好像对我很有怨气?”
“我不该有怨气?”陈毅反问,“我妈是一个很有智慧的女人,我看过她以前的照片,看过她留下来的书,她很漂亮,喜欢画画,浪漫,但现在呢?她双手全是老茧,她每天要割几百斤草料,她脑癌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只能看着周围病床上的病人有家人陪护。”
“呵。”陆明远发出轻蔑的笑声,眼中对陈毅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如果当初没有你,我跟你妈根本就不会分开,你妈本来可以活的很舒服,她可以享受荣华富贵!这些,都是因为你!”
陈毅摇了摇头,眼中带着鄙夷,轻吐出两个字:“废物。”
“你说什么?”陆明远身上的气势猛地散发出来。
“我说你是废物。”陈毅丝毫不受影响,“因为我,所以你跟我妈分开,这不是我的问题,是你的问题,因为你是废物,因为你受到限制,因为你敢做不敢当!”
陆明远拳头捏起,呼吸都在这一刻变得粗重起来:“陈毅,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
陈毅叹了口气:“其实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表现出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甚至不容置疑的模样,你并没有你所展现的那么强大,你现在需要一个拥有你‘儿子’身份的人帮你做一件事,而这种条件肯定不会是你的生意对手要求的,因为这种要求根本没有什么必要性。”
“所以,答案就是……”陈毅看着陆明远,似乎要将这个男人看穿,“你需要让一个拥有你‘儿子’身份的人去做某件事,以此来表达你的诚意或者忠心,对吧?”
“是,你很有钱,你产业无数,你是他人口中的大鳄,但从某种角度来说,你的人生处境比我难,甚至一不留神就会失去一切,你和我是平等的交易,我需要钱,你给我钱,我帮你办事,大家谁也没高谁一等。”
陆明远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夏姐给陆明远倒了杯酒:“远哥,你儿子比你想象中的更有意思,对吧?”
陆明远仰头将杯中的酒水饮尽:“一百二十万。”
陈毅点头:“可以。”
陆明远意外:“你不问问要做什么?”
陈毅耸了耸肩:“在一百二十万面前,做什么重要吗?”
陆明远掸了掸衣袖,站起身:“小夏,你安排他吃晚饭,告诉他任务,然后送他回去。”
陈毅问道:“钱什么时候给我?”
陆明远顿足:“你事要办不成,人没了呢?”
陈毅很自然道:“就因为怕事办不成,才先要钱。”
“先给他一半!”陆明远挥袖,大步离开。
当陆明远转过身的那一刻,他嘴角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夏姐准备的晚饭很丰盛,是陈毅从来都没见过的大餐。
陈毅并没有客气,大快朵颐。
“慢点吃,要不够还能再要,等等带回去一点。”
“不带了。”陈毅摇头,“带回去我妈就知道我跟他联系了,我妈不让我跟他联系。”
夏姐没再说什么。
等陈毅吃的差不多了,夏姐才告诉陈毅这件事的起因。
首先,陈毅推测的不错,陆明远这次需要找陈毅做事,的确是为了搏他身后人的好感,至于那人是谁,夏姐接触不到,只知道陆明远称呼对方为大老板。
大老板有个合作对象,叫坤叔,坤叔一直觊觎澜水会所里的一批货,提前半年安排了人进去。
半个月前,澜水会所的几个老板在皇朝喝酒,坤叔的人也计划好,在这动手,那个混入澜水会所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结果陆晨色胆包天,当天看见了那个女人,直接给人下药,被女人发现后,陆晨直接用强,双方打了起来,虽然谁也没占便宜,但也惊了澜水会所的人,坤叔就没法动手了。
坤叔得知是陆明远的儿子坏事后,一怒之下找到大老板,要大老板给个交待,大老板又把压力给到了陆明远。
陈毅擦了擦嘴:“我需要做什么?”
“那女人还在澜水会所,表面是天银最大的洗浴中心,实际地下三层全是赌场,你需要去赌场跟她一起,把货拿出来。”
“懂了。”陈毅点了点头,“要成功了,我是陆明远的‘儿子’,足以表明陆明远的诚意,我如果失败了,没人能知道我跟陆明远的关系,对吧?”
夏姐用沉默给了陈毅答案。
陈毅站起身,背上书包:“很晚了,你别送了,我妈要看到一辆跑车送我回家,就什么都知道了。”
走到门口,陈毅突然转身:“对了,钱什么时候给我?”
“暂时不给了。”夏姐回道,“虽然你前面给远哥的回答很绝对,但远哥的意思是,让你再想想,决定好了你给我打电话。”
陈毅准备说些什么。
“陈毅。”夏姐提前开口,“你是个很聪明的人,所以你应该清楚,这不是说你拼命一次就能赚钱的事,一旦参与,那就是永远参与了,那阵你告诉我,你是你母亲的命,对吧?”
陈毅最终没再说话,出了门,朝家走去。
现在已经八点多了,西北的十一月还是有些冷的,天色彻底黑了下去,街上的人行色匆匆,没有任何交流,哪怕连眼神的交互都没有。
一阵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陈毅看了眼来电人,心中突然涌现一股不好的预感,来电的是他邻居小微,如果没有什么事,对方从来不会给自己打电话。
“陈毅哥!你……你快来医院吧,阿姨昏过去了!”
昏过去!
陈毅如遭重击,他知道,母亲的病是脑癌,当初医生说过,情况暂时还在控制内,但最怕出现的,就是昏迷!
很多脑癌患者,一旦昏迷,证明随时可能死亡!
可能在一两个小时后,也可能在几天,几十天这样的时间。
陈毅连忙打车冲到医院,小微已经在急救门口等着了,这是个看着很乖巧的女生,跟陈毅差不多大,扎了一个简单的马尾辫,她穿的棉服很旧,来回交错的双手上全是茧子,显然家里条件也不好。
见陈毅到了,小微连忙冲了过来。
“我……我爸让我去你家拿两条鱼,结果敲门没人开,打电话也没人接,我就翻墙进去了,那时阿姨就……”
“陈问梅家属在不在?来趟医生办公室!”
“你母亲的情况,你都知道吧。”
“癌细胞再次扩散,化疗已经很难起作用了,必须要做手术,必须!”
“当然,我有必要提醒你的是,花费是巨大的,手术费估算在二十万,后续如果有并发症,那么花费更高,甚至几十上百万,你要自己衡量。”
陈毅坐在病床前,默默地看着母亲,医生的话始终萦绕在他耳边。
陈毅拉起母亲的手,母亲手指很长,曾经是一双很漂亮的手,但现在很粗糙,没有一点温度。
“陈毅哥……”病房门被人推开,小微走了进来,“刚才我爸已经过去把钱交了,只是……医生说三千块钱只够两天的住院费,我……我爸他也拿不出更多钱来了。”
陈毅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真诚道:“小微,谢谢你,谢谢叔叔。”
从小到大,陈毅早就见惯了人情冷暖,现在自己母亲脑癌昏迷,自己也只是一个学生,小微家愿意掏三千,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毕竟在大多人眼里,这钱几乎是拿不回来了。
小微低着头,眼眶红红的,她家跟陈毅家是邻居,不是小区楼里那种邻居,而是天银老城区的平房区,平常就是经常来回串门的那种,关系很好,甚至比一般的亲戚还要亲。
“陈毅哥,医生说让你回家给阿姨拿几件衣服,这晚上暖气烧不热,被子太薄了,你先回去吧,这我帮你看着,然后你来的时候帮我把自行车骑过来。”
走出医院,陈毅突然觉得,这天更冷了。
家里很暗。
陈毅进屋,老旧的房门发出“嘎吱”的声音,家里虽然破旧,但被打扫的很干净,他从床头柜里把存折拿了出来。
以前陈毅还问过母亲,现在大家都用维信,直接把钱放那里多方便,母亲告诉他,存折是存钱的,放到手机里可就存不住了。
翻开存折,里面是母亲全部的积蓄,一万六,陈毅哪里不知道,之所以折子上还有这些钱,都是母亲以前剩下的,不然别说存款,负债都不知道该有多少。
陈毅算了算,家里的鱼塘大概能卖个三万块。
茶几上,还有母亲给陈毅留的晚饭,是一条红烧鱼,鱼头跟鱼尾没了,只剩鱼腹。
陈毅又想起,自己小时候老问母亲,为什么不吃鱼肚子上的肉。
那时候母亲总会说一句谎话。
“妈不爱吃……”
小时的陈毅还说母亲不懂享受,这才是最好吃的。
大了陈毅才懂,但母亲还一直说着同样的话。
陈毅端起饭碗,将母亲给自己留的晚饭吃了个干干净净,随后长吐一口浊气,拨出一个电话。
“你决定的速度很快,我的建议是,你再想想。”夏姐的声音传来。
“我妈昏迷了,需要做手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可以先给你拿……”
“不用。”陈毅很果断的拒绝。
夏姐没再坚持,她清楚,如果陈毅母亲愿意接受,亦或者陈毅愿意接受这种馈赠,母子二人根本不会活的那么辛苦。
“好,你给我一个卡号,我把钱转你,行动的时间我会通知你,陈毅,我给你的建议是,做好万全的准备,这不是学校里的打架斗殴,一百二十万,并不是个小数目。”
“我知道,我的命也不值这个价。”
陈毅收拾了些东西,钱到账后去医院缴了手术费,并且还预存了三十万,又拿了五万给小微。
“我妈醒了后我要不在,辛苦你帮我看着点,这些钱你都拿着吧,找护工还是怎么样都行。”
小微看着手机上陈毅转来的巨款,她瞪大眼睛:“陈毅哥,你哪来这么多钱?”
陈毅没解释那么多。
一晚上,陈毅都坐在母亲的病床前,看着母亲,他不确定,自己这次去,还能不能回来。
就像是夏姐说的那样,一百二十万不是小数目,比人的命都要贵!
所以,想赚这钱,真会丢命的!
天微微亮。
陈毅的电话铃声响起。
陈毅俯身拥抱母亲:“妈,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医院外,陈毅重重呼吸了口新鲜空气,但还是一股“药”味,夏姐告诉他,今晚行动,包括那个女人的信息,也发给了陈毅。
不过在陈毅见到那个女人且表明身份之前,那个女人根本不会知晓陈毅的存在,因为这次行动,是秘密的。
就如陈毅说的那样,成了他是陆明远的“儿子”,不成,就是一个在赌场里闹事的陌生人而已。
今天陈毅没去上课,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逃学。
回到家足足睡到下午,又去商场买了身成熟点的衣服,站在镜子前,陈毅在这时突然发现,自己看上去比同龄人要成熟好多,至少不像是十八岁,倒不是说脸有多显老,而是眼睛,透着一股不属于十八岁的疲惫与沧桑。
当夜幕降临,陈毅走进澜水洗浴中心,这里他老听班里同学讲,说三楼有非常哇塞攒劲的节目。
每当讨论最激烈的时候,班里那名富二代魏子翔就会邪魅一笑,三楼都是普通人玩的,真正的有钱人,那都去四楼学外语。
现在,陈毅才知道,所谓四楼有钱人的外语班,也不过是地下三层的附属品而已。
坐在大厅,年轻漂亮的服务生拿着拖鞋蹲在陈毅面前,那黑丝勾勒在双腿上显得很光滑。
“哥,咱洗大厅还是单间?单间有木桶。”
“猪蹄介绍下去转转。”
服务生顿时懂了,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这边来。”
陈毅跟着进了侧面的一个大厅,他第一次来洗浴中心,对周围的一切都挺好奇的,但现在只能强行抑制住心中的好奇,做到目不斜视。
按照班里几个色胚说的,老P客就要有老P客的素养,到洗浴中心就跟回自己家一样,轻松,自在。
陈毅到了后面一个大厅,随后一名身穿黑色西服,估计是主管一类的人走到陈毅面前,上下打量着陈毅。
“看你爹啊?”
陈毅瞪了对方一眼。
“他妈的,闹个场子偷偷摸摸的,没那本事就别搞,我还第一次见有场子鬼鬼祟祟的,天银这小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哥,别误会。”主管连忙解释,虽然他能看得出来陈毅比自己年轻,“你也知道,咱这都小心为上嘛,我们小心点,对你们也好。”
“别墨迹。”陈毅挥了挥手,“赶紧的吧。”
“行,这边来。”主管引着陈毅到电梯口,路上还在试探,“哥,第一次来?”
“废话。”陈毅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主管见陈毅不好说话,也就不再开口了。
陈毅松了口气,他生怕对方一直问下去,自己暴露什么,所谓言多必失。
当电梯门开,眼前的大厅展现在陈毅面前,哪怕陈毅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此刻也不免恍惚,明亮的水晶吊灯下,是二十多张电影里常见的赌桌,还有一些老虎机之类的,身穿兔女郎服装的侍应生手持托盘来回穿梭着。
陈毅很快回过神来。
“哥,这边换筹码。”主管将陈毅引到一个窗口前。
“先来五万玩玩吧。”陈毅刚打算掏手机,却突然意识到什么,额头冒出冷汗。
来这玩的,都是有钱到极致的那种,陈毅也在塑造这种人设。
可陈毅的手机,还是那种很便宜的智能机,一旦拿出来,那可就被人看出端倪来了,自己还真是不够小心啊!
主管从头到尾都在盯着陈毅。
“盯着我干啥?等我给你转账啊?”陈毅嘴里骂了一声,“带我去取钱。”
“哥,这边。”
赌场内,就设有ATM机,陈毅分了三台机器才取了五万出来,直接丢给主管:“换完来找我。”
说完,陈毅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借机打量着赌场内的一切。
这是一楼,刚刚主管给他介绍了一些台子跟机器,但并没有提到下面两层的事,显然那不是常规手段能下去的。
很快,主管换了筹码过来:“哥,打算先玩点什么?”
陈毅瞥了主管一眼,没说话。
主管谄笑一声,没再多问,走到一旁站着,只是视线时不时就会看向陈毅。
陈毅观察着,首先他看到,那些桌上的赌客拿起侍应生托盘里的酒并不需要给钱,所以陈毅也挥手喊来侍应生,拿起一杯酒,一边喝着一边观察,看那些赌客们坐到台上后都怎么表现,看他们下注的金额。
突然间,一个女人从陈毅面前走过,那是个非常漂亮且有气质的女人,哪怕在那些身穿制服诱惑的漂亮侍应生群中,也显得鹤立鸡群。
女人身材高挑,有一米七,穿着一身黑色的OL制服,黑丝勾勒的双腿显得又细又长,一头短发,飒爽无比。
陈毅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正是自己这次要找的人,何晴!
何晴走到一个男人面前,拿出一份文件,当男人看完之后签下了字,很快,有人把一沓筹码给男人送了过来。
而何晴则拿着文件,走到了赌场后方,推开一个暗门进去了。
陈毅一口喝完杯中的酒,起身朝男人所在的赌桌走了过去。
这桌子上玩的是炸金花,底注五十,闷二上五。
陈毅偶尔闷一把,再玩玩,钱下的不快。
倒是刚刚那个男人,桌上的筹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去,直到一把牌后,男人直接气的将牌撕了,他桌上的筹码又没了。
“签单!快!”男人拍打着桌子。
不一会儿,有人从刚刚何晴离开的那个暗门处走了出来,将男人带了进去。
看到这些,陈毅心里有底,确定那暗门后是什么地方,他又要了一杯酒,一边玩一边喝,也从最开始的小打小闹,玩的越来越大,一把输个四五千都很正常。
一个多小时后,陈毅桌上的筹码全部输光。
陈毅骂骂咧咧的起身:“草,今天点背。”
“哥。”那名带陈毅进门的主管见陈毅要走,连忙凑了上来,“不玩了?”
“玩啊,上去泡会儿澡,零点以后玩,这ATM机破逼规矩,一天最多取五万,其余卡我又动不了。”
陈毅说着,又拿了一杯酒。
“对了,你们POS机能刷啥票?”
“这……”主管赔笑,“哥,咱这小地方,没外面搞那么花,不过你要想现在玩,咱可以签单啊。”
主管可见多了,这种赌上头的人,才是最好出钱的时候,要让他泡个澡,可能就不玩了,主管哪舍得让客人不玩,每一个他接待的客人,那都是能拿提成的。
“签毛。”陈毅摆手,“我是有钱,又不是有病,你们搞那么高利息,我给你送钱?真把我当赌徒了?”
“哥,咱们这不光放炮子,还能过桥,你赢了后给抽个头子就行,两小时内不要利息。”
“哦?”陈毅表现出有兴趣的模样。
主管一看有戏,毕竟来这了,哪能赢,又哪能说不给利息,两小时后你还不上,过桥跟放炮子没区别。
“哥,要不先过五万?零点后你给还上就行。”
陈毅装作思考状,随后点头:“行。”
“哥,这边来。”
主管带着陈毅朝暗门走去。
暗门后,是一个宽敞的走廊,两边则都是独立的房间。
主管把陈毅带进屋内:“哥,你等着,我去找过桥的人来。”
“厕所在哪呢?”陈毅问了一嘴。
“这边走到里面就行。”主管已经没防备了,并且这种签单房,也没什么可防备的。
陈毅出了门,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同时观察着四周,一道倩影在前方一闪而过。
陈毅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手搂住其纤细的腰肢,反身将对方按在墙上。
女人眼睛瞪大盯着陈毅。
陈毅能够感受到女人身前的柔软。
但这种时候,陈毅无暇享受这些,连忙低声道:“何晴,坤叔让我来配合你,我知道你的身份,不存在要害你的可能。”
直到陈毅看见何晴眼中的惊恐消失,这才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
何晴向周围看了一眼,又担忧的看了眼头顶。
陈毅安抚道:“没事,我刚才观察过了,这个地方是监控死角,所以我才把你拉进来。”
何晴这才松了口气,只是漂亮的脸蛋上充满了疑惑:“我爸没说过有人会配合我。”
陈毅愣了一下,很意外何晴的身份,竟然是坤叔的女儿!
那坤叔可是和大老板同级别的存在。
陈毅解释道:“半个月前,你在皇朝会所被人下药,行动失败,下药的人是陆明远的儿子,坤叔找陆明远算账,陆明远让我来的。”
何晴点了点头,随后道:“那……”
话说到这的瞬间,何晴突然抽出夹在衣领的钢笔朝陈毅眼睛戳了上来。
陈毅瞳孔一缩,猛地抓住何晴的手腕,可却发现这女人根本不讲武德,另外一只手打算猴子偷桃,一把提住,将陈毅拿捏。
陈毅低喝一声:“你干嘛!”
何晴眼中尽是狠厉:“我爸的脾气我知道,当初坏事的是陆明远儿子,陆明远如果要给我爸一个交代,怎么也得派他儿子来,让一个陌生人过来诚意不够,可平息不了我爸的怒火。”
陈毅连忙说明:“我也是陆明远的儿子!”
何晴手上动作一松,上下打量着陈毅。
陈毅看了眼四周,低声道:“我知道你的身份,真要害你就不是这样了,陆明远说让我配合你把货出去。”
何晴将钢笔收起:“要货的话,你光来这签单可不行,你得搞大点,让人带你去逼单房,赵老二很变态,每天都在逼单房里折磨人。”
来之前,陈毅也查了一些赌场的东西,知道逼单房是什么意思。
“你把货藏那?”
何晴瞪大眼睛,那疑惑又重新浮现在眼中:“陆明远没给你说货是什么?”
“没啊。”陈毅摇头,“货是什么?”
何晴深吸一口气:“赵老二的食指!赵老二就是赌场老板。”
这一瞬间,陈毅突然想明白很多事。
昨天跟夏姐聊完,陈毅还在疑惑,到底是要走什么样的货才能那么麻烦,又得澜水的老板在皇朝喝酒,又不能惊动他们。
现在听何晴这么说,一切就很能说得通了,如果所谓的“货”是人身上的物件,并且对方还不是什么小角色,那的确,需要满足这些条件!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有人来了,等等我问下你在哪个签单房,我去找你。”
何晴将陈毅推开。
当一道身影走过来时,陈毅刚好从卫生间出来,不停地用清水洗脸,看着镜中的自己。
一直以来,陈毅都是一个很喜欢思考的人,他喜欢让事情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这与他的生活环境有关,从小到大,陈毅遇到无数麻烦,他也清楚,这些麻烦之所以找上自己,无非就是因为自己家“好欺负”而已,无钱无势。
所以,掌控局势,作出反制,可以让他在应对麻烦的时候更加从容。
但今天的事,显然是超出陈毅的预料了,先入为主的信息让他认为,货就是某个货物,非常值钱的东西,从来都没往某个人身上的物件去联想过。
赵老二是这个赌场的老板,在全市,甚至省里,那都是手眼通天的角色,卸他一根手指……
陈毅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没得选择,母亲需要巨额的手术费,术后同样需要巨额的费用,自己需要钱。
回到签单房,那名主管已经坐在这里,同时坐在主管旁边的,还有一个漂亮女人,何晴。
陈毅眼睛发亮,目光不停在何晴那双美腿上扫视着。
主管一点都不意外,每一个来这签单的男人,目光都出奇的一致,并且他们会在这种燥热的气氛下,签下更大的单子。
“先生,你需要五万的过桥是吧。”何晴将一个文件夹递给陈毅,“这是我们的合同,你看一下,如果是过桥的话,需要抵押物,并且抵押物我们是需要验证的,如果存在作假之类的行为,我们是要采取措施的!”
后面两句话,何晴明显加重了语气。
说完之后,何晴又拍了拍主管的肩膀,给主管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跟自己来。
走到角落之后,何晴低声道:“五万的话也太少了,想想办法,让他能签大单,这人挺年轻的,应该是哪家的公子。”
陈毅打开文件夹,在合同里面,夹了一张已经盖章的支票,金额并没有填写。
当主管跟何晴回来的时候,支票已经被陈毅不动声色的收好了。
“哥,我建议你啊,既然都过桥了,咱不如过多一点,这玩起来也舒服,不然就算玩到零点,你刚刚出去的那些钱也回不了本,你说真要出把大牌,手里没本金那怎么玩是不是?”
主管各种劝说,他们培训过很多话术。
“要抵押啊。”陈毅目光放到何晴身上,“美女,支票行吗?”
主管面色一喜。
何晴点头,甜甜道:“当然可以了哥。”
陈毅直接掏出支票:“妹子,哥知道你们都有任务,哥给你冲个业绩,你看你差多少,自己填就行。”
“谢谢哥。”何晴拿过支票,毫不客气的填上了「一百万」的数字。
“行,那就这样。”陈毅大手一挥,在合同上签字。
主管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将陈毅请回赌桌上。
很快,一百万的筹码送到了陈毅面前。
看着眼前这些筹码,陈毅清楚,何晴给自己的那张支票绝对是作假的,并且根据何晴拿出合同时说的话来看,自己要在他们验证支票真伪前,将这些筹码全都输出去才行!
这样,他们才会采取“措施”,才会带自己去逼单房!
赌局上,陈毅起初想试试自己能不能赢点,如果真要运气好,说不定不用玩命也有给母亲看病的钱了。
但事实证明,陈毅想多了,赌场里的赢家从始至终都不是赌客,他索性大开大合,每次光闷牌就得两三万,坐在陈毅对面的人都感觉,这人是不是傻,来送钱的?
“兄弟,你这么喜欢闷牌,敢不敢跟我单独玩一把!看谁牌大!我们一把玩十万!”一个中年男人双眼通红的盯着陈毅。
陈毅看着对方面前空空如也的筹码:“你拿什么跟我玩?”
中年男人咬牙道:“命!”
“搞笑,你命值多少钱?”旁边有人嘲笑。
“好啊。”陈毅乐呵呵的答应,丢给荷官一千筹码小费,“发牌。”
随着荷官将牌发出,陈毅并没有直接开牌,而是盯着对方:“要你的命没什么意思,我再加十万,我要赢了,你给我卖命。”
“好!”中年男人根本不需要犹豫,他将牌一点点掀开,随着点数的出现,中年男人眼中露出绝望之色。
“哎,妈的,今天运气不好!”陈毅随手把牌扔到牌堆里,“草!”
一边骂着,一边将二十万的筹码丢到中年男人面前。
中年男人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筹码,他不知道陈毅的牌是什么,也清楚陈毅不知道自己的牌是什么,但从对方不看结果直接扔牌的行为却能知道,对方根本就没想着赢自己。
中年男人看了陈毅一眼,抱起桌上的筹码,朝兑换处跑去。
赌局依旧。
看着陈毅的筹码几乎见底,那名主管越来越开心,就在这时,一人走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主管脸色一变,从开心瞬间变得阴沉,死死盯着陈毅,随后用对讲机说了些什么。
随后主管走到陈毅旁边:“哥,你得跟我来一下。”
“来个屁。”陈毅满脸不爽,“正玩着呢!”
主管直接将陈毅仅剩的筹码收起来:“必须得来,听明白了吗?”
陈毅满脸不爽,跟着主管进了那扇暗门。
当门关上的那一刻,两名黑衣安保直接将陈毅按住。
那名主管也没了之前的谄媚:“草!他妈的玩手段玩到我们场子来了是吧!拿张假支票装鸡毛?草!”
主管一脚就踹到陈毅肚子上。
“带到逼单房去!”
陈毅被强行拖走。
这个过程当中,陈毅一直在挣扎,大喊着让人出来把事说清楚什么的,实则不过是借着挣扎的姿势,观察周围的环境而已。
过道的监控,包括地形,以及哪里有他们的工作人员。
陈毅被拖行到了下一层,这层,全部都是逼单用的地方了。
逼单房不是牢房,因为牢房里还没有各种刑具,但逼单房里有。
陈毅甚至能看到有人被关在笼子里,给折磨的生不如死。
随着一扇铁门打开,陈毅被人推了进去,绑在一把椅子上。
周围不时有惨叫声响起,陈毅闭上眼睛,脑海中不停复盘着来时的路。
此刻,已经是深夜。
一栋豪华别墅内,陆晨坐在一个中年女人面前:“妈!我被一个野种打了,这事真就不管?”
中年女人冷哼一声:“怎么管?你惹出来的麻烦,现在需要人处理,那个野种就是最好的人选!”
陆晨满脸焦急:“如果那个野种把事办成了怎么办?这件事大老板都盯着呢,我们……”
“办成?他凭什么?”中年女人满脸不屑,“如果一个野种都能把事办成,你猜坤叔为什么要等那么久才能找到机会在皇朝动手?赵老二这人就是武行出身,正常三两个人都近不了他的身,并且他为人谨慎,赌场里又全是他的人,想在里面卸赵老二一根手指再跑出来,你觉得可能吗?”
“陆明远从来就不觉得那个野种能完成任务,这只不过是给大老板一个交待而已,他陆明远的儿子为了坤叔的任务在这澜水被废掉,诚意很足,毕竟大老板可是很看重这次跟坤叔的合作的。”
中年女人抓起锋利的水果刀,用力扎透了一个苹果。
“嘎吱~”
与陈毅家那破旧木门的声音不同,这种因为铁锈摩擦发出的声音显得更加刺耳。
逼单房的门被人推开,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陈毅面前,他一头短发,只穿着一件背心,能够看出他的肌肉很有力量。
中年男人走进屋之后,看都没看陈毅一眼,转而走向一旁,那里有不少折磨人的工具,镊子,烙铁,锯子等等。
随着房门再次被人推开,何晴走了进来。
“老板,已经彻底确定了,这支票是伪造的。”
通过何晴这句话给出的提示,陈毅知道眼前这个壮硕中年男人,就是自己的目标,赵老二!
赵老二拿起一个镊子,走到陈毅面前,先是用镊子夹住陈毅的小拇指,随后带着笑意:“假支票做的很不错,你年龄不大,故意装扮成熟,这么小的赌徒可不多见,说吧,谁让你来我这搞事的?”
“没谁。”陈毅摇头,“单纯想玩两把。”
“我看不见得吧!”赵老二手上加重力气。
几乎是一瞬间,陈毅小拇指的指甲盖里就充斥着黑紫的淤血,手指连心的痛苦让陈毅发出惨叫声。
“我这个人不喜欢欺负小朋友。”赵老二面带微笑,“但对于敌人而言,就没有大小一说了。”
“赵老二!”陈毅咬着牙,大口吸气,“你自己得罪谁了,你自己不清楚吗!”
“真不清楚。”赵老二摇头,手上的动作不停,“我得罪的人太多了,只是我好奇的是,我的对手,还不至于派个人来我这过一百万的款,按理说怎么也得几千万才行。”
“废话。”陈毅吐了口唾沫,“几千万的支票有那么容易从你们这拿到钱?一百万流程简单,输了之后,还能从逼单房见到你。”
“那就是奔着我来的。”赵老二放下镊子,伸手捏了捏陈毅的胳膊,“嗯,有点肌肉,不过就算是个练家子,你又能做些什么呢?说吧,谁派你来的?”
陈毅没说话。
赵老二摇了摇头,转过身又从旁边找工具去了。
陈毅扫了眼何晴,何晴并没有说话,甚至连看都没看陈毅一眼。
没几秒,赵老二拿着一把细小的手术刀走了过来。
“知道吗,这是我最喜欢的工具,它很锋利,可以轻松划开人的皮肉。”
赵老二将手术刀放在陈毅面前展示,微弱的灯光照射下,手术刀泛起一道寒芒。
陈毅深吸一口气:“陆明远让我来的。”
赵老二愣了一下:“皇朝会所的陆明远?他派人来我这搞事?我跟他之间,可没什么冲突,小子,你这种手段,可不高明。”
陈毅撇了撇嘴:“谁说我是来搞事的,我说了,我的目的只是见到你而已,并且,如果不是陆明远,你早就被人剁了!”
“哦?”赵老二饶有兴致,“那我倒是想听听怎么回事。”
陈毅看了眼手术刀,那把刀被赵老二在手中把玩着,格外灵活,显然,这赵老二是个玩刀的高手。
“半个月前,皇朝会所,你还记得吗?你澜水的人跟皇朝的人打了起来,皇朝那边挑事的人,就是陆明远的儿子,陆晨!”
赵老二点了点头:“嗯,这我倒记得,不过挑事的人我并不在意。”
陈毅又说道:“陆晨故意挑事,就是因为,有人要对付你,他只能通过这种方法引起你的警觉!”
“这话漏洞很大。”赵老二将手术刀放到陈毅的脸上,那锋利的刀刃轻松在陈毅脸上划出一道口子,“虽然我跟陆明远不是很熟,但他要想见我说什么的话,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何必这么麻烦呢?”
“那如果陆明远没法明说呢?你要知道,陆明远身后有个大老板!”
“呵呵。”赵老二笑出声来,他的笑容很渗人,“我跟大老板可没什么生意冲突。”
“对,你是跟大老板没什么生意冲突。”陈毅点头,加重了语气,“但大老板的合作伙伴坤叔,跟你可是有生意冲突的吧?”
赵老二眉头皱起:“那这也不妨碍陆明远直接找我。”
陈毅冷哼一声:“赵老二,亏你还自称枭雄,连自己身边被坤叔安插了眼线都不知道!”
这话一出,站在后方的何晴只感觉一阵不妙,紧接着她就看到,陈毅那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赵老二自然也注意到了陈毅的目光,他扭头看向何晴,恰巧看到何晴那略带意外的惊恐神色。
何晴没有任何犹豫,转头就朝逼单房外跑。
“想跑?”
赵老二直接抓住何晴的头发,用力将其往回一拉。
何晴被拉过去的瞬间,抽出领口的钢笔,直接朝赵老二眼睛上扎了过去。
在钢笔尖距离赵老二瞳孔还有五六厘米的时候,何晴的手腕被赵老二死死捏住。
现在何晴被赵老二一手抓住头发,一手捏住手腕,赵老二那强大的力量让何晴根本就没法反抗。
“坤叔派来的人啊?”赵老二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那老色鬼能把这么一个极品派到我身边来,怎么,失宠了?”
“赵老二,我劝你谨慎一点。”陈毅开口,“这可是坤叔的女儿!”
“哦?”赵老二眼中泛起精光,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何晴,“这么一来,我可不舍得直接给你弄死了,毕竟坤叔的女儿,还是很值钱的。”
赵老二将何晴的脑袋按在工具台上,顺便挑选起工具来。
“不错,这个不错。”赵老二拿起一个手钳子,强行将何晴的手掌掰开,“你看看,你这手长得多漂亮啊,如果寄一根手指给坤叔的话,他会很乐意花钱买下剩下的吧?”
赵老二癫狂的笑着。
就像是何晴说的那样,赵老二很变态,他很享受这种折磨人的感受。
何晴不停的挣扎着,但却无济于事,她有一点点身手,但在赵老二面前根本不够看,只能瞪大那漂亮的双眼,充满恐惧的看着赵老二手中的钳子距离自己手指越来越近。
想到以往赵老二拔下那些人手指的场面,何晴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那钳子一点一点接近何晴的手指,然后用力夹了上去。
何晴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唔!”
充斥着变态笑容的赵老二突然闷哼了一声,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转过身一拳挥舞出去。
纵然陈毅已经提前做好防备,但仍旧被赵老二这一拳打的双臂发麻。
在赵老二的后腰处,插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正是赵老二之前要用来折磨陈毅的那把,陈毅也是利用这把手术刀解放了被绑住的双手。
“小兔崽子,你他妈疯了!”赵老二怒吼一声,抓着手钳子就朝陈毅脑袋招呼上去。
陈毅抡起身后的木椅。
赵老二硬抗椅子砸在身上,手钳子重重砸在陈毅胳膊上。
这一下陈毅就感觉胳膊都要抬不起来了。
“何晴,你他妈别愣着了!”陈毅大骂一声。
何晴这才回过神来,强忍着手上的剧痛,顺手拿起一个工具朝赵老二身上招呼。
赵老二一脚将何晴踹翻在地,继续用手钳子砸向陈毅。
陈毅用双手护在身前,可赵老二的力量太大,速度太快,这跟陈毅之前遇到的那些人完全不同。
“草尼玛!”
陈毅也急眼了,根本不护,硬挨了赵老二的手钳子,冲上前抱住赵老二的腰部。
赵老二脸色一变,一记膝撞顶在了陈毅腹部,陈毅只感觉胃部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就吐出来。
也在同时,陈毅摸到了插在赵老二后腰的手术刀,抓住刀柄,拔出,随后又插在赵老二身上。
“逼崽子,老子弄死你!”
赵老二咆哮一声,手钳子不停地朝陈毅身上招呼着。
两个人,一人硬挨手钳子,一人硬挨刀子,完全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完全就是两个疯子,在比谁的命硬!
“赵老二!”
一道娇呵声响起。
何晴抡起一根钢管,重重抽在赵老二脑袋上。
赵老二双手突然无力,手中的钳子只是轻轻落在陈毅后脑上,然后就脱手而出,掉落在地,而他整个人,也摇摇晃晃,朝地上栽去。
何晴再看,陈毅后脑也是血流不止,双眼一个劲的上翻,见此情况,何晴端起一盆冷水就泼到陈毅身上。
陈毅打了个激灵,一瞬间清醒了不少。
“快!把赵老二手指剁下来,快!”
陈毅催促了一声,何晴连忙动手,她强忍着那种恐惧,拿起柴刀,剁下赵老二的食指,鲜血溅在她的脸上,让这个英气十足的漂亮女人增添了许多血腥色彩。
陈毅装起断指,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摸到一手温热,他问何晴:“这层总共有七名打手,楼上也有人看守,从这出不去,还有哪个地方能走?”
“负三层。”何晴开口,“不过那下面打手更多,有一条道是赵老二留着警察来时跑的。”
“草!”陈毅骂了一声,“你想办法给赵老二弄醒,我们得挟持他才能出去。”
陈毅说着,走到一旁,挑选好工具后,对着赵老二的胳膊就敲了下去。
“你干嘛?”何晴问道。
“给他胳膊打断,不然你觉得凭借咱俩能挟持他?反正已经不死不休了!”
断了赵老二两根胳膊,又泼了一盆冷水上去,赵老二才清醒过来。
醒来的第一时间,赵老二就想动手,结果发现自己双臂剧痛,根本就用不上劲。
“赵老二,别他妈疯了!”陈毅一巴掌抽到赵老二脸上,“我只求财,不害命,你要想跟我玩命也行,反正你的命比我金贵!”
赵老二眼中快要喷出怒火。
陈毅现在满脸是血,如同恶鬼。
这个年轻人有多疯多不要命,刚刚赵老二也见识到了。
“赵老二,现在我要挟持你走出去,你想清楚,如果非要把我留在这,那咱们就以命换命,我死了大不了什么都没有,你要死了,你的产业,你的女人,可就全是别人的了!”
陈毅把赵老二抬了起来,如果不是现在自己的身体状态实在不好,陈毅都打算给赵老二的双腿也打断。
就这样,陈毅用刀架在赵老二脖子上:“走吧,从负三层带我们离开!”
陈毅就这么挟持着赵老二走出逼单房,走廊上一名打手见到这一幕,立马就冲了过来,同时通知其余人。
短短两分钟时间,整个走廊,就被赵老二的打手站满了。
“赵老二,说话!”陈毅手中的刀已经划开了赵老二的脖子,“你不想死,我也不想死!”
“老子是不想死!”赵老二吐出一口血沫,“但这口气老子咽不下,明白吗?”
“想报仇,你也得伤好了再找我报对吧,没必要拼命!”陈毅推着赵老二上前,“都他妈让开,谁上来我要了赵老二的命!”
周围打手们不让路,一个个跃跃欲试的上前,随时准备一拥而上拿下陈毅两人。
“小子,你也不用跟我装,你这状态,抗不了多久,不如你就弄死我好了。”赵老二惨笑一声,“反正老子现在这样,活的也不舒服。”
“去你吗的!”陈毅骂了一声,一刀直接扎进赵老二肩窝里,又将刀拔了出来横在赵老二脖子上,“必须要玩横的是吧,让他们都滚开!要不就换命!”
赵老二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众人:“都他妈让开!真想看着老子死是吧!”
打手们让开一条道,但这走廊位置本就不大。
“都滚旁边楼道里去!快点!”陈毅大喝一声。
“听他的。”赵老二大口吸着气,他真感觉自己快不行了。
原本打的时候没感觉,现在停下来,只感觉身上哪都不对劲,都能清楚感觉到自己后腰的血不停流着。
在何晴的带领下,三人来到负三层入口。
“走楼梯吧,电梯要brg一下,我真得死在里面。”赵老二主动提议。
陈毅想了一下,随后露出一抹讥笑,选择楼梯,这赵老二也怕手下的人搞死自己啊!
负三层有一个暗门,打开之后停放着两辆越野车,能直接通向旁边的地下停车场。
“车钥匙在轮胎上面。”赵老二明显没劲了,说话都显得很虚弱。
何晴一阵摸索之后找到钥匙。
“你开车。”陈毅说了一声,等到何晴将车发动后,拖着赵老二朝车上走去。
“上车就算了,都到这一步了,你要拉老子上车,老子还不如跟你换命!”赵老二腿上用力,“上了车,老子就成砧板上的鱼肉了!”
陈毅坐上副驾驶,用刀横在赵老二脖子上。
“何晴,走。”
当车辆缓缓移动,陈毅一把推开赵老二。
至于要赵老二的命,陈毅自然不会这么做,一旦grg死,那事就大了!
陈毅清楚自己只是来赚钱的,不是来背人命的!
车辆发动机响起呼啸声,朝停车场冲去。
也在同时,停车场内响起一阵急促的刹车声。
“他们追来了!”何晴看了后视镜一眼,面露紧张之色。
同时,前面也有两辆车朝这边冲了过来。
“撞过去!”陈毅系好安全带。
下一秒,车身就开始剧烈晃动,陈毅也只能死死抓住一旁的扶手。
车辆一侧车轮抬起,紧接着重重落下,从两辆车中间险之又险的穿过。
“前面就是出口,快!”
何晴将油门踩死,直接撞开停车杆,冲了出去。
此刻已经是深夜了,街道上车辆很少。
只是很快,便有刺眼的灯光从后方亮起,有车追了上来,还不止一辆。
何晴踩死油门问道:“接下来呢?怎么走?”
“我他吗怎么知道?”陈毅扯下衣服,绑在后脑勺上,他心中有一股暴戾,自己这完完全全,就是被算计了!
陆明远哪里是让自己来帮忙走货的!分明是让自己来送死的!
何晴猛地打了一把方向:“你是陆明远儿子,他让你来办事,没后手?”
陈毅吐出三个字:“私生子。”
何晴扭头看了一眼陈毅。
陈毅问道:“坤叔让你来,没说拿到东西后该怎么办?从哪脱身什么的?”
何晴没有说话,专心开车。
“往南山走。”陈毅说了一声,“再往前走就是市区了,那全是酒吧,晚上车也多,他们遇到堵车只是少几辆车追我们,咱俩遇到堵车,就死定了。”
何晴开车,一路冲到南山脚下,这是一个风景区,原本晚上没什么人,但最近不知道有个什么风气,每天有很多人半夜上山,就等着在山顶看日出,导致这个时间点上山的人还挺多。
好在车道不拥挤,当车停在山脚下时,陈毅跟何晴下车,朝山上跑去。
“开车迟早被抓住,混到人群里吧。”
山上人不少,很冷,还有搭帐篷的。
前面一直处于紧张状态没感觉到什么,现在放松下来,陈毅只感觉一阵无力感袭来,连走路都走不稳,得何晴扶着他才行,陈毅感觉血都快从后脑流干了。
“别紧张。”何晴看了眼一直将手放在口袋里的陈毅,“都走到这一步了,我没有把你丢掉的理由,那根断指就算不在你那,我也不会丢下你先走。”
山上人非常多,尤其是在一个山头上,密密麻麻坐着的全是人。
有人坐一块聊天,有人坐一块喝酒,还有情侣坐在一块腻歪。
陈毅跟何晴挤到人群里,直接坐下,彻底跑不动了。
十一月的夜很冷,陈毅跟何晴穿的都不多,两人打着哆嗦,靠在一起。
这里没什么光源体,还能看到天上的星星。
何晴叹了口气:“那阵我真以为你是陆明远派来给赵老二报信的,你怎么就能想到那么一个说辞?”
“我能有什么办法?”陈毅紧了紧领口,“我本来以为你有后手,结果发现你一点动手的迹象都没有,我不说点什么,赵老二就直接给我活剐了。”
何晴看了陈毅一眼:“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办法,毕竟你是过来办事的。”
“我他妈都被绑起来了,能有什么办法?”陈毅骂了一声,“也就运气好,赵老二拦着你的时候把刀扔地上了。”
何晴想到之前的一幕,就感到一阵后怕:“你就不怕失败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死呗,本来就是玩命来了,不成功就死。”
何晴沉默了。
两人靠在这里。
何晴抬头:“好多星星啊,我都忘了有多久没看到满天星河了,你呢?”
“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陈毅摇头,“也懒得看。”
何晴翻了个漂亮的白眼:“你这个人,还真是不解风情。”
“风情也要建立在生活无忧的基础上吧。”
陈毅只感觉越来越冷,冷的他打哆嗦,那种疲倦感袭来,让陈毅快睁不开眼睛了。
“小心。”何晴的声音响起,“赵老二的人来了。”
前方,有十几道身影,正拿着手电筒,在人群里找着什么,有些人被手电筒照到了,刚准备骂上几句,结果看见那些拿着手电的人一脸凶神恶煞,又全都闭上嘴巴。
陈毅强行打起精神来,从兜里拿出那把锋利的手术刀来。
一只大手突然按住陈毅的肩膀。
陈毅看都没看,掏出手术刀就朝后方刺去。
“是我。”
一道声音响起,陈毅持刀的手腕也被人按住。
陈毅看了一眼,竟然是在赌场里要跟自己玩命的那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看了眼前方:“他们马上过来了,你俩跟我走。”
陈毅看了对方一眼,他虽然不习惯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上,但现在没得选择。
两人起身,跟着中年男人朝人群外走去。
一阵灯光打了过来,就见有三名打着手电筒找人的壮汉朝这边走来,当灯光打到陈毅身上时,那三人更是加快了脚步。
走到陈毅三人身前时,一名壮汉直接伸手拦下:“你们……”
话刚出口,中年男人直接抓住对方手腕,随后一记手刀砍到壮汉脖颈上,壮汉当场栽倒在地。
剩下两人见状,快步冲了过来,结果连声都没出,就被中年男人轻松放倒。
三名壮汉倒下,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中年男人每一次动手,都给人一种力道十足,且很有章法的感觉,没那么多花里胡哨。
陈毅想起了一部电影,叫《师父》,里面的打斗动作,就跟中年男人动手的方式很相似。
在中年男人的带领下,三人没有惊动谁,快速下山。
“你们的车被人看住了,你们跟着我。”
中年男人交代一声,当先走下去。
前面下山口有两人看着,那两人正在抽烟,没几秒,两人全都倒下,被人拖到一边去,中年男人冲陈毅打了个手势,陈毅两人快步上前。
紧接着,就见中年男人摸到一辆赵老二的人车前,对方正坐在车里享受着空调,中年男人猛地将车门拉开,一拳就将对方打昏过去,随手将对方拖下车,然后招呼着陈毅两人上车。
就这样,车辆没有开灯,悄无声息的离开。
等开出去几百米后,才有人反应了过来,向市区追去。
陈毅三人到了市区,周围没人,这让陈毅彻底松了口气。
“前面右转,有个小诊所,去那吧。”
何晴指了条路。
等到诊所前,陈毅两人下车,中年男人并没有下车的打算。
“他们会追查这辆车,我引开他们。”
“多谢。”陈毅冲对方道谢。
“该我谢你才对。”中年男人回了个微笑,“你叫什么名字?”
“陈毅。”
“我会再找你。”中年男人说完,一脚油门离开了。
何晴带陈毅来到诊所的后门,里面的人似乎早就得到消息,何晴只敲了三下门,对方就把门打开。
进入诊所,一股消毒水味扑面而来,这是陈毅头一次觉得,消毒水味竟然能这么亲切,等躺到病床上之后,陈毅再也扛不住,睡了过去。
是一抹阳光照在陈毅的脸上,让陈毅睁开眼。
稍微适应了一下刺眼的阳光,陈毅朝旁边看去,就见何晴躺在另一张病床上,她早就醒了,裹着纱布的那只手放在小腹上,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
“有水吗?”
陈毅感觉喉咙跟冒火了一样。
“呀,你醒啦!”
何晴连忙朝这边看来,随后端来一大杯水。
“慢点喝,喝太快的话对胃不好。”
陈毅“咕咚咕咚”将一大杯水喝了个见底,这才痛快的长舒一口气,摸了摸后脑,已经被纱布包裹起来,自己小拇指也被纱布包裹起来,一旁的铝盘中还放着一块小拇指甲盖,上面还沾着漆黑的血液。
陈毅盯着铝盘上的指甲盖,昨晚经历的一切,现在想起来,陈毅自己都感到一阵后怕,这是真的玩命啊,跟之前那些街头打架斗殴完全不一样,自己的对手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亡命徒!
“别看了,你只是小拇指受伤,他断了两条胳膊,还被剁了根手指,说到底,你赚了。”
何晴将手伸到陈毅面前。
“拿来吧,我要去交差了,你也该交差了对吧。”
陈毅一摸兜,那节断指还在兜里,他看了眼何晴,对方本可以在自己昏迷的时候把断指拿走的。
“谢了。”陈毅将断指交给何晴。
何晴微微一笑:“陈毅,合作愉快,期待我们下次合作。”
在昨天下车的时候,陈毅向中年男人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何晴也记住了。
“别,我可不想再有这种合作了,我也是第一次参与这种事,只为求财,这次钱就赚够了。”陈毅摇头,一百二十万,足够他给母亲看病了。
何晴略感意外:“你那心性手段,可真不像是第一次。”
两人走出诊所,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在这寒冷的天气下又带着一丝暖洋洋的,让人感觉很舒服。
“走了。”何晴挥了挥手,潇洒的离开,待走到巷口,何晴突然转身,“陈毅,就算你是第一次,但有些事,踏进来了,就没那么容易出去了!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陈毅也打了辆车,直奔医院而去。
昨天晚上缴了手术费,医生也承诺会立马进行手术。
一路上,陈毅的心情都很忐忑,他手机已经没电了,他无法接收到任何消息,害怕自己到了医院后,听到那三个让人最无力的字。
对不起又或者是尽力了。
随着出租车在医院门口停下,陈毅又着急,又不敢走的太快,就这么以平常的速度上了楼。
“陈毅哥!”
小微提着一个暖水壶跑了过来。
当看到陈毅裹着纱布的手,以及后脑的纱布时,小微愣了:“陈毅哥,你这是……”
“小微,我妈……”陈毅看了看病房方向,欲言又止。
“陈毅哥,阿姨醒了!”小微露出笑容。
在这一刻,陈毅那颗紧绷的心突然放松下来,眼泪顺着眼眶止不住的流下,朝病房跑去。
“只是陈毅哥,刚才来了个女人,跟阿姨吵了一架。”小微拉住陈毅的衣摆,四下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那个女人穿的可好了,还有保镖,她说……说让阿姨,别去打扰她老公,还说陆什么有自己的家。”
陈毅瞬间就想到了对方的身份,眼中露出一抹寒芒,他伸手摸了摸小微的头发:“小微,昨天到现在辛苦你了,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
小微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水壶交给了陈毅,她虽然年龄不大,但很懂事。
陈毅拎着水壶,走到病房前,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单人病房,一晚上的住院费就五百块,虽然贵,但相比于术后治疗不值一提,胜在有个安静的环境。
陈毅进门,看见母亲躺在床上,身上挂着各种监测仪器,头发也已经剃光了,面色苍白。
“妈,你醒了。”陈毅坐到床边。
陈问梅扭头看了一眼,当看见陈毅头上缠绕的纱布时,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陈问梅是个非常有智慧的女人,她清醒并且被告知自己手术成功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儿子一定联系那个男人了。
“妈……对不起,我……”
“是妈不好,妈拖累了你啊。”陈问梅抓住陈毅的手,又看到陈毅小拇指上裹着的纱布,她感觉心都要碎了,“疼吗?”
“不疼。”陈毅抹了把眼泪,“妈,已经没事了,而且我不欠他的,我也赚够了看病的钱,以后我们能好好的!”
陈问梅看着儿子满脸愧疚的神色,叹了口气:“儿子,你已经踏进去了,想出来,就没那么简单了。”
陈毅愣住,这句话,夏姐给自己说过,何晴给自己说过,现在又从母亲的口中听到了。
“儿子,妈妈真不想你踏进这个圈子,可……这应该就是命吧,你还是踏进来了,既然这样,妈妈就给你讲讲这个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