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黎商鹤京是小说《商界太子凶煞,背地偷做绿茶奶狗》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公西驰写的一款豪门总裁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商界太子凶煞,背地偷做绿茶奶狗》的章节内容
雷声轰鸣,大雨倾盆。
光线昏暗的酒店房间,长相俊美的男人被抵在沙发上肆意亲吻,薄薄的白衬衫雨水打湿,露出干净漂亮的肌肉线条。
鹿黎跨坐在男人身上,难耐的热,让她失去思考能力,本能想要得到更多,手指摸到皮带处,手腕却被人轻轻按住,含着浓郁情欲的嗓音响起:“姐姐张口要睡,知道我是谁么?”
鹿黎恍惚了两秒,踉跄起身,抽出两叠钱,塞进他裤兜里:“够了吗?”
男人一言不发,黑眸沉沉浮浮。
鹿黎皱眉,又拿出一叠钱。
一道闪电骤然落下,照出男人好看的侧颜,鹿黎咬了咬牙,摘下腕上伯爵手链。
她葱白手指勾住男人领带,低头与他相贴,“就这么多,给不给?不给我换人。”
“别后悔。”
容貌冷峻男人轻笑一声,霸道扣住她后脑勺,唇生涩地贴了上去。
鹿黎晦涩的眸垂下,承受着男人的入侵。
轻柔的吻一下接一下,沿着锁骨一路向下,像在勾引,又像是逗弄。
鹿黎感受到他的热情,滚烫的身体迎合上去。
疾风拍打着窗户,雨水噼里啪啦,男人容颜随着闪电若隐若现,琉璃色瞳孔,似轻雾氤氲,瑰丽,深邃,高贵。
莫名蛊惑人心。
鹿黎被这双眼睛吸引,不受控制地深吻了上去。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盖住屋内破碎声音,男人掐住细腰的手寸寸收紧,声音喑哑:“姐姐,不许再不告而别,被我逮住,会把你关起来……”
……
鹿黎惊喘一声从打盹中清醒,耳畔传来闺蜜担忧的声音:“宝,身体扛不住的话,回家休息几天,工作室这边有我顶着。”
不怪白纾意会紧张,自从鹿黎断崖式分手后,整日忙于工作,身体以肉眼可见的消瘦。
鹿黎和白纾意学的是摄影专业,但有的人就是天赋异禀。
鹿黎在大一的时候就展现惊人摄影天赋,大二开始接触拍片,大三的时候,连续拿四个国际摄影大赛金奖。
国内名气打开后,开始给时尚杂志拍片,因着灵活自然,独特多变的摄影风格,受许多时尚媒体和明星的追捧。
只是鹿黎为人低调,鲜少在公开场合露面,认识她的只是一些圈内人。
两人合开的白鹿工摄影室,在北城算是炙手可热。
鹿黎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到底没拒绝闺蜜的好意。
按流程请了三天假期。
回公寓途中路过一家药店,鹿黎停下来买了盒达喜。
也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胃老是胀气打嗝,想吃东西,吃两口又吃不下。
连着几个礼拜没休息,洗漱完,她几乎倒头就睡。
凌晨一点,鹿黎睡得正沉的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半夜被扰清梦,鹿黎整个很烦躁,磨磨蹭蹭拿过手机,按了接听。
陈女士中气十足的吼声隔着电话传来:“鹿黎你一天天翅膀硬了是不是,连你舅舅舅妈的电话都敢拉黑?你这样目无尊长,让我在娘家如何抬得起头?”
鹿黎懵逼两秒,思绪渐渐清明,想到佛口蛇心的陈家人,起床气瞬间炸:“他们一大家子住着爸爸生前买的别墅,要看脸色也是他们看你脸色。还是说你这个没价值的大姑姐,也沦落到被扫地出门的一天了?”
“鹿黎!有你这么诅咒自己母亲的吗?那是你舅舅舅妈,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尖酸刻薄?”
狗屁的舅舅舅妈?
不过是霸占她家家产,鸠占鹊巢的无赖。
鹿黎盯着黑漆漆夜空,眼底雾气氤氲,只一瞬,又懒懒嗤笑一声:“真难为您还记得自己是我母亲?”
“你说话能不能别夹枪带棒?算了。我今天打电话不是要和你吵架,你表妹在酒吧和人闹起来,你现在赶紧过去处理一下。”
“我身体不舒服,去不了。”
“身体不舒服?你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时候病?”陈映薇反应激烈。
“说了你又不信,没其他事挂了。”
陈映薇怒火高涨:“鹿黎,你不要太过分了。念念怎么说也是你表妹,你们在同一座城市,有事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了,帮你舅舅这边又不白帮忙,你没有兄弟姐妹,将来结婚了,不还指望着表兄弟替你撑腰。”
“别把外婆洗脑你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鹿黎呛声。
陈映薇最见不得人说她娘家人,当即发了飙,在电话里噼里啪啦一阵数落,说的鹿黎一无是处。
鹿黎平日还能和陈女士吵上一吵,这会头疼得厉害,挂了电话,直接把人拉进黑名单。
鹿黎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手机弹出一条陌生短信。
【把你表妹从酒吧安全带出来,我就把你爸留给你的东西还你。】
鹿黎盯着屏幕看了许久,眼底渐渐染上水汽。
【地址。】
*
连续下了一星期绵密的秋雨,北城酷热褪去,空气里裹挟着寸寸寒凉。
鹿黎驱车抵达夜色酒吧,震天响的音乐吵得她耳膜疼。
根据陈女士提供的详细地址,鹿黎找到陈念念闹事的包间。
往日里不可一世的陈念念,此刻顶着一张猪头脸,哭哭唧唧弯腰认错。
“丑八怪怎么不喝了?刚刚泼酒的嚣张劲去哪儿了?”
“就你这样的也好意思在周哥面前搔首弄姿?”
“喝酒还是脱衣服?二选一。”
包厢内一群男男女女,或戏谑,或起哄,都用着看跳梁小丑的姿态打量陈念念。
“姐夫……周总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以后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您饶过我这一次吧?”
陈父陈母长得都不错,偏偏陈念念不争气,挑着父母缺陷长,虽说不至于丑的惨绝人寰,但绝对算不上漂亮。
此刻穿着性感小吊带,化妆品糊一脸,别说美感,拉出去都可以拍恐怖片了。
对面的男人显然不耐烦了,弹了弹烟灰,语气散漫对身边的人道:“既然她不选,你们说怎么办?”
“嘿,能怎么办?那就都来一遍呗!”
起哄声响彻包厢,陈念念吓得五官乱飞,她现在都后悔死了,就不该想着恶心鹿黎,刻意勾搭她的前男友。
一会真被扒光扔出御都会所,她以后在北城还怎么混?
就在陈念念六神无主之际,眼尖看见门口站着的鹿黎。
她一袭国风长袖旗袍,身段婀娜,曲线玲珑,即便粉黛未施,依旧美得倾国倾城。
在一众亲戚里,陈念念最看不惯鹿黎,长得漂亮不说,成绩还好,不管外界如何打压,她始终向上,活成别人遥不可及的样子。
只是这会顾不得以往的龃龉,厚着脸皮哭求道:“表姐救我,快救救我。”
鹿黎淡淡瞥了陈念念一眼,视线转向包间的众人。
“抱歉。不知陈念念做错什么,我在此给大家赔不是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闯入者,一群人戏谑抬头,却在看清鹿黎那张脸,一个两个都失了声音。
鹿黎无疑是漂亮的,身高一米七三,身材凹凸有致,五官明艳大气,明明穿的简约,可浑然天成的气韵,却比在场的任何女生都勾人。
但真正让这群二世祖忌惮的是,这位与周家大公子的爱恨情仇。
有不知道内情的按捺不住吹口哨,被一旁的裴晟一脚踹翻:“你他妈的找死,周哥的人也敢调戏。”
周哥?
周泊野?
可周泊野的未婚妻不是港城那位沈小姐?
包间鸦雀无声。
探究的视线来回在鹿黎和周泊野间流连。
周泊野姿态慵懒地靠着沙发,一手擎着烟,一手举着高脚杯,烟雾笼罩下,衬得那张俊颜越发落拓不羁。
北城周家的大公子,风度翩翩,才华出众,是无数名媛淑女的梦中情人。
四目相对。
鹿黎心尖狠狠一颤,喉头哽咽,连简单的开场白都做不到。
包厢昏黄的光线中,女人狐狸眼乌黑,眼眸含了水似的,倔强抿着,纤弱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会碎了。
周泊野看鹿黎这样,数月来憋着的火气泄了大半,徐徐吐出一口烟圈:“阿黎,过来。”
嗓音低沉磁性,透着迫人的气场。
“……”鹿黎面色如常,指甲却抠入手心。
两个月未见,她无数次想象过与周泊野重逢的场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在眼前,之前所有努力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鹿黎和周泊野谈了六年,谈婚论嫁时,他转头与沈家的女儿联姻,最后,还恬不知耻要她做情妇。
就没见过他这么不要脸的。
鹿黎杵着没动。
周泊野看了鹿黎一会,动作优雅将烟捻灭,脸上看不出表情,眼底涌动的情绪却透露着他的不满。
裴晟给周围的人递了个眼色,架着哭哭啼啼的陈念念出了包厢。
包间安静下来,周泊野低头抿了一口红酒,姿态仍是高高在上,语气却软了下来:“宝贝还没闹够?”
闹?
他以为他在闹脾气?
鹿黎心尖那点涩意,在听到这话时,瞬间转变成怒火。
“周先生,我们已经分手了,别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周泊野目光微沉,修长手指轻叩桌面,嗓音里带着压抑的不耐烦:“分手?我同意了么?”
“阿黎,你是不是忘记我的手段,我不想一个女人走, 她就永远走不掉。”
鹿黎被他不要脸气笑,反唇相讥:“你这样将自己的未婚妻置于何地?”
周泊野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听到这话后眉头拧紧。
“阿黎,我爱的人是你。与沈媛只不过逢场作戏。她威胁不到你的地位,你何必介意她的存在。”
“无耻。”
嘴上说着爱的人是她,却不妨碍他和另一个女人订婚。
鹿黎和周泊野真心相爱过,彼此最艰难的几年,都是相互陪伴度过。
周家子嗣众多,家族关系复杂。
周父与周母是家族联姻,两夫妻都有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成婚后应付任务生下周泊野。
等周泊野长到七岁的时候,夫妻分道扬镳,各自与自己的白月光喜结连理。
周泊野在周家地位尴尬,爹不疼娘不爱,任谁都能够踩上一脚。
鹿黎第一次见周泊野时,是在父亲的葬礼。
彼时,他代表周家老太太来参加葬礼,一身黑色西装,领结打理的一丝不苟,安静地站着,脸上的表情冷冷淡淡。
“人都会死。哭,除了显得你很懦弱外,只会让欺负你的人痛快。”
父亲的死于她和奶奶而言是彻骨之痛,对舅舅一家来说却是泼天富贵。
葬礼还没结束一家子就登堂入室,把她和奶奶的东西扔进地下室。
她怒气冲冲质问陈女士,迎来却是一记耳光。
“你舅舅一家没过过好日子,想住好一点的房间怎么了?”
“做人不能没有良心,这些天要不是你舅舅一家忙里忙外,你爸指不定什么时候能下葬。”
见鹿黎始终不为所动,陈女士突然红了眼眶,眼泪一颗一颗坠落:“阿黎,你爸不在了,你乖一点好不好?妈知道你受委屈了,可咱们这个家需要人撑。你奶奶的病要钱要人手,公司那边妈一窍不通,没人搭一把手,妈真的撑不下去。”
“你和舅舅一家于我而言都很重要,阿黎,别让妈妈夹在中间难做人好不好?”
在陈女士的眼泪攻势下,鹿黎到底是妥协了。
她失去了父亲,不能没有母亲。
她跪在父亲墓碑前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四周静悄悄,只有偶尔几声虫鸣狗吠。
时隔多年她还记得当时感受,手脚冰凉,头皮发紧,隐约间,她仿佛能听到自己血液倒流的声音。
想哭,又不敢哭。
鹿黎一路跑着回去,跌跌撞撞,摔得满身满脸是包。
最后体力不支昏倒在路旁。
昏迷前她看到少年修长挺拔的身形,以及淡漠面容下怜悯的眼神。
鹿黎在医院住了三天,陈家人一个都没来。
出院时是周泊野接的她,他性格偏冷,全程一言不发,临下车时突然叫住她。
“鹿黎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那样只会给别人伤害你的机会。”
之后的许多年,她一直记着这话,小心翼翼把真心藏起来。
——直到大学与周泊野重逢。
他优秀帅气,能力出众,是学长学姐嘴里,高岭之花般的存在。
或许是缘分使然,之后很长时间,他们总在这个那个场合相遇。
后来甚至租在一栋公寓,成了低头不见抬头见邻居。
20岁的周泊野有着少年的赤诚,也有着名门贵公子的矜贵优雅。
他将相处尺度拿捏的恰到好处,留给她舒适自在的空间。
他们在朝夕相处中,确定彼此心意。
鹿黎大三那年,周泊野表白了,两人顺理成章在一起。
他那时脱离家族创业,每天忙到三更半夜。
鹿黎一边忙着学业,一边照顾他起居。他们都是被抛弃的人,性格方面其实很像。
他知道鹿黎没有安全感,拒绝一切逢场作戏,大大方方把她介绍给身边的人。
鹿黎爱周泊野,也信任他,向来他说什么是什么,从不会私下调查他。
可偏偏就是这份信任给她致命一击。
“阿黎,做我的情人不丢人,除了妻子名分,你要什么我都能满足。”
头顶的声音拉回鹿黎思绪,她怔愣两秒,抬手狠狠甩了周泊野一巴掌。
清脆巴掌声响在包间,周泊野白皙的脸,清晰浮现五个手指印。
鹿黎用尽了力气,扶着桌沿剧烈喘息:“周泊野你真让我恶心。”
周泊野摸着被打肿的脸,眼底闪过兴奋的眸芒。
鹿黎性格内敛沉稳,除非在乎的人,否则很难调动她情绪。
鹿黎会生气,说明她在乎。
也是,鹿黎那么爱他,怎么可能真放下?说分手,只不过是她发泄的手段。
周泊野知道自己瞒着她和沈媛订婚很过分,也愿意纵着她闹一些小脾气,给她两个月的时间调整,是他忍耐的最大限度。
“我需要一个稳固地位的联姻对象,与沈媛只是各取所需,三年后我会和她解除婚约。阿黎,我是身不由己,你体谅我一下。”
一直以来鹿黎炙热坦诚的偏爱,给周泊野有恃无恐底气。
她爱他,他亦然。
可爱情只是锦上添花,不能成为生活全部。
“背叛就是背叛,粉饰得再好,本质也一样。”
鹿黎体谅不了一点,她有感情洁癖,喜欢就是一心一意。
活了二十六年,为数不多的真心只给了周泊野,可这人却给她狠狠上了一课,什么真心,什么感情,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这只是权宜之计。”周泊野眸光沉沉盯着鹿黎,不一会,突然伸手去碰她白嫩的脸蛋。
鹿黎应激性往后退了两步。
“别碰我。脏。”
“嫌我脏?”周泊野被她这话激出火气,长腿一迈,将人抵在沙发上,“阿黎两个月了,我以为你学乖了。”
男人目光冷峻深情,深处,是鹿黎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以往他用这双深情眼看着自己时,鹿黎总是会情难自禁沦陷。
“别犯贱。”鹿黎垂下眼帘,轻咬下唇,“周泊野既要又要,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周泊野蘸了墨似的黑眸盯着她,语气强势霸道:“我就是两者都要。”
鹿黎心尖泛起细密的疼,“你在强人所难。”
“你就当我强人所难。”
鹿黎红着眼看他。
周泊野避开她的视线,深邃的眼眸浮浮沉沉,“阿黎,乖一点好不好?我不想用下作手段对付你,但闹过了,我不介意折断你的翅膀。”
一股寒意从脚底心蔓延。
鹿黎气得浑身发抖,抬手又是一巴掌:“周泊野,你指定有那啥大病。”
周泊野被打了也不生气,轻笑一声,牵起她的手,手指穿过她的指缝。
十指相扣。
“知道我有病,黎黎就别激我。”
声音温柔缱绻,似情人的呢喃。
鹿黎被恶心的不行,当即就要回怼回去,谁知周泊野不按套路出牌,俯身就要去堵她的唇。
熟悉的气息喷薄在脸颊,鹿黎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
抬脚就踹向他的裤裆。
周泊野瞳孔一缩,敏捷避开,鹿黎得了自由,用力擦着被亲过的地方。
“我要的是独一无二的感情,周泊野,你给不了就趁早放手。想让我为爱做三,你别痴人说梦。”
她爱他。
是在互相尊重的基础。
让她放弃尊严和原则,去追求所谓爱情,那她宁愿从来没爱过。
周泊野被她嫌恶的眼神刺痛,许久,很淡的笑了一声:“阿黎适可而止,给台阶就下,别作过头,回头哭着求我。”
“那你就擦亮眼睛看看,我到底会不会回头。”
鹿黎扔下这话,愤怒摔门离去。
夜半时分,秋风萧瑟。
鹿黎和陈念念一前一后出了酒吧,一到没人的地方,陈念念一改之前的唯唯诺诺,瞪着一双三角眼,声音刻薄质问:“看我出糗你是不是很得意?”
鹿黎这会身心俱疲,不想和陈念念吵,掀了掀眼皮,绕过她去开驾驶座的车门。
她的无视被陈念念认为是挑衅,娇哼一声,不依不饶拉住鹿黎的袖子。
“你有什么好幸灾乐祸的?说的好听是你和周泊野谈了六年,说的难听就是被人白白睡了六年。”
陈念念别的不行,刺激人却很有一套,她今天在酒吧跌了面子,就想让鹿黎也跟着不痛快。
只是她低估了鹿黎心性,即便戳了痛脚,也只是不冷不淡地扫一眼。
陈念念其实还挺怵鹿黎,放以往得了警告,早就偃旗息鼓。
可今晚当着那么多人面被羞辱,这口恶气怎么也要找鹿黎出一出。
“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还是说你恼羞成怒了?”
“嘴巴不想要了?”鹿黎语气很淡,听不出情绪。
陈陈念念得意勾了勾唇:“我是入不了周泊野的眼,但至少身子是干净。你呢?端的一副冰清玉洁,身体早就被玩烂……啊……”
陈念念话还未说完,脸重重挨了一巴掌。
陈念念愣了五秒,随即尖叫着扑过去:
“鹿黎你个贱人,破烂货,你打我,你竟敢打我?”
“嘴巴这么臭,不打你打谁?”鹿黎冷冷看着陈念念,抬手,又是利落两巴掌。
陈念念疼得眼泪狂飙,张嘴就想骂脏话,看到鹿黎抬起的手,吓得滑跪在地上。
鹿黎甩了甩手腕,声音冰冷警告:“陈念念,再让我听到你败坏我名声,就不是简单几巴掌的事。”
鹿黎扔下这句话,开车扬长而去。
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陈念念气得跺脚,拿出手机,添油加醋找陈映薇告状。
鹿黎还没到家,手机就被打爆了。猜着是陈念念搞的鬼,压着火气按了接听。
陈女士暴跳如雷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鹿黎,我是让你去接人,没让你动手打念念。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你爸的东西,我看你是不想要了。”
“陈女士,我敬你是长辈,出尔反尔,你看我闹不闹。”
陈映薇噎了一下,脑海闪过不好画面,鹿黎不主动惹事,可谁犯贱主动招惹,绝对不会讨到好。
“就知道惦记着你爸那点东西,你什么时候能大度一点?”
“陈女士倒是大度,可谁记着你的好?我爸当初留下的偌大家产,都填了你娘家的窟窿。现在人家日子过得红红火火,陈女士反倒要看人脸色行事。”
“懒得和你瞎扯。念念说你和泊野分了,什么时候的事情?都说感情谈久了不靠谱,早叫你把婚事定下来,你偏偏不听。现在好了,被人甩了吧?”
周泊野和鹿黎分了,陈映薇还挺开心。
不是说周泊野不好,而是周家门第太高,真成亲家了,回头她还要看人脸色。
而且周泊野那人也不好拿捏,平日里对她客客气气,真求到他面前一点情面都不讲。
陈映薇讲起结婚的事没完没了,鹿黎脱了外套就想挂电话。
“阿黎,你也老大不小了,差不多找个人定下来。你舅舅认识不少青年才俊,回头安排给你相看相看?”
“你也知道你奶奶的身体,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看你成家?你爸爸以前那么疼你,你也不想鹿家香火到你这就断了吧?”
提到奶奶和爸爸,鹿黎瞬间没脾气,“我的婚事不用你操心,奶奶那边我自己会和她说。”
她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你们不许在奶奶跟前嚼舌根。”
鹿黎的奶奶是个和善的小老太太,以前就身体不好,靠名贵药材养着,三年前得了阿尔兹海默症,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鹿黎在北城站稳脚跟后,就想把奶奶接过去住,可老人家恋旧,讲究落叶归根,任凭她说破嘴皮子,就是死活不同意。
鹿周两家的交集源于两家老太太,二人是大学同学兼闺中密友,知道她和周泊野在一起后,最高兴的莫过两家老太太。
只是周奶奶身体不好,前年就因病去世了。
鹿黎发现周泊野另觅新欢后,当机立断提了分手。
这两个月两人没有任何联系,她以为事情到此翻篇,谁知周泊野会撇下港城事务,追着她回了北城。
晦气。
鹿黎在家养了两天,气色肉眼可见的好,挂断和老太太的视频,白纾意哭唧唧打来电话,说是摄影棚出了点状况,让她速速过去救场。
“宝,那个贺昭太难搞了,本来说好在室内拍摄,我们这边场景都搭好了,他突然临时改变卦,说是要去室外亲近自然,还没拍几张,嫌外面太晒,好说歹说总算哄住,又嫌我们摄影师不专业,这会就更绝,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鹿黎一边听着白纾意抱怨,一边用平板查贺昭的资料,近期靠着电影《安生》爆火的新晋小生,演技很顶,脾气却不怎么样,网传家里有矿,来娱乐圈只是为了体验生活。
鹿黎安抚了白纾意两句,让她先把人给稳住。
二十分钟后。
鹿黎风尘仆仆赶到摄影棚,里面气压很低,白纾意脸色不太好,窗前站着的贺昭面色更差。
也不知道经纪人和他说了什么,贺昭昭突然发难,一脚踢翻了跟前拍摄道具。
“缇娜姐,你怎么办的事?《DF》邀约的杂志封面,就给我推这种档次摄影师?”
少年愤怒的质问声响彻摄影棚,白鹿工作室员工面色难堪,白纾意更是气得想上前理论,鹿黎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先将人带出去。
缇娜在圈内资历比较老,平日里都是她给艺人脸色看,能不分场合给她甩脸色,足以证明贺昭身份不简单。
来的路上白纾意抱怨贺昭难伺候,说实在不行就解约,现在看来还是她们天真了。
要是这期的杂志封面没拍成,砸的可就是白鹿工作室的口碑。
“小祖宗好好的,又闹什么脾气?”缇娜好声好气哄着贺昭。
鹿黎笑着上前打招呼:“我是白鹿工作室的负责人兼摄影师鹿黎,很抱歉给贺老师带来不好的拍摄体验。”
鹿黎本就长得好,精致的五官因着这一笑,顿时顾盼生辉。
只是她笑了个寂寞,贺昭全程冷脸,连眼风都没给她一个,反倒是一旁的缇娜,朝鹿黎歉意地笑了笑。
鹿黎被撂脸色也不恼,依旧笑意盈盈道:“贺老师喜欢什么风格,或者想要呈现的效果?”
贺昭眼尾轻抬,冷嘲热讽:“就这小作坊一样的地方,能拍出什么出彩的片子?”
“贺老师不信我们的专业水平,至少也该信缇娜姐的业务能力。”
“你倒是会拍马屁。”贺昭轻嗤一声,懒散转过头,却在看到鹿黎脸的瞬间,好看的眉头轻轻蹙起:“我们在哪里见过?”
这话题跳跃的有点快,鹿黎呆愣两秒,快速在脑海里搜一遍,确认没见过贺昭,笑着道:“贺老师青年才俊,我要是见过,一定过目不忘。”
言外之意没见过。
贺昭挑眉,又看了鹿黎一眼,那种熟悉的感觉更强烈。
“你对我真没印象?”
“可能我大众脸。”鹿黎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大众脸?
贺昭嘴角抽了抽,虽然不想承认,但眼前的人是真好看。
一张巴掌大的鹅蛋脸,狐狸眸,小翘鼻,偏淡的唇色,让她那份艳丽中,多了三份清冷孤傲。
如果她那张脸算大众脸,那娱乐圈那些小花算什么?
因着这份朦朦胧胧的熟悉感,贺昭对鹿黎印象非常好,连带着看白鹿摄影室都顺眼了。
接下去的合作非常顺利,一小时不到成片就拍好。
拍摄结束,贺昭上了保姆车,缇娜拿着东西跟上。
贺昭闭眼假寐,缇娜看了他一眼,试探性地问:“小昭,你觉得鹿老师怎么样?”
“业务能力不错。”
“那你觉得她长得如何?”
“很漂亮。”
“性格方面你喜欢吗?”
贺昭听出不对味,刷地睁开眼睛:“缇娜姐你想说什么?”
缇娜轻咳声:“贺董同意你进娱乐圈的条件之一,就是不许你在事业上升期谈恋爱,鹿老师虽然不错……”
“停。”贺昭俊脸黑了好几个度,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我看上鹿黎?”
“难道不是?”缇娜一脸懵,摄影棚的时候,贺昭搭讪鹿黎的方式,她尴尬的脚趾扣地。
贺昭气得把脸转向一边,没好气讥讽道:“缇娜姐,你想象力这么丰富,不去当编剧可惜了。”
看贺昭的反应,缇娜知道自己想多了,只是心里还有些疑问:“那你在摄影棚……”
“我就是觉得鹿黎很面熟,感觉在哪里见过。”
说这话时他脑海浮现模糊碎片,仔细去想,那些碎片就像划过流星,一闪而逝。
贺昭怎么想都想不起来,索性就不为难自己。
送走贺昭和缇娜后,鹿黎去暗室洗照片,这一忙就是四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
工作室其他员工已经下班,工位上只留下白纾意。
鹿黎拿着洗好的照片走过去,冷不丁就听白纾意彪了句脏话:“妈了个犊子,死渣男这么会劈腿,怎么不去当八爪鱼?想坐享齐人之福,也要看你兄弟受不受得住。”
白纾意长相清纯,性格开朗,因着父母开明,思想方面也颇为开放。
鹿黎下意识瞟了眼白纾意手机,只一眼她全身血液像是被冻住。
紧跟着心脏一揪一揪的疼。
照片里周泊野单膝跪地,神情专注替沈媛戴订婚戒。
郎才女貌,好不般配。
白纾意发泄完才发现鹿黎站她身后,想到刚刚手机页面浏览的内容,急得连忙把手机揣兜里,讪讪转移话题:“哈。宝,忙完了?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吃大餐。”
鹿黎不想白纾意担心,假装没看到照片,笑着问道:“去南街的网红餐厅如何?我看网上评分很高,环境也挺不错。”
“行。”
两人开车抵达餐厅的时候,餐厅里坐满了人,在外面排了十来分钟的队,总算是拿到号。
挑了个靠窗角落坐下,白纾意拿手机扫码点单,餐厅上菜速度很快,没一会饭菜就上齐了。
看出她心情不好,白纾意全程调节气氛,鹿黎被她举动暖到,夹了块糖醋排骨到她碗里:“小白,我没事。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怎么会没事?是六年,不是六个月,或者六天,是阿黎你的大好青春。亏我以前还眼瞎夸他好,谁知竟是一坨臭狗屎。”白纾意义愤填膺开骂,骂着骂着眼眶就红了。
气死她了。
白纾意见过周泊野爱鹿黎的样子,所以得知他和别人订婚消息时,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这消息是假的。
谁特么知道,比真金还真。
“知道他是坨狗屎,还因为他生气?”鹿黎递了张纸巾给白纾意,侧头望向窗外川流不息车辆,声音晦涩,“脏了的男人不值得。”
他爱周泊野,但也到此为止了。
吃完饭,白纾意搓着手,兴致勃勃说要带鹿黎去见世面。知道她所谓的见世面,就是去酒吧点男模,想到那荒唐的一夜,鹿黎僵笑着婉拒了。
白纾意再接再厉:“宝。忘记一段感情的最好方式,就是拥抱一片森林。夜色的男模个顶个的好看,你去就明白,什么叫做女人的美容院。”
鹿黎看着跃跃欲试的白纾意,想了想,将周泊野找她的事说了一遍。
白纾意一听瞬间炸毛,骂骂咧咧:“臭不要脸的他还真敢想?一边和其他女人轰轰烈烈订婚,一边逼你做他的地下情人?”
鹿黎苦笑。
周泊野看着斯文儒雅,可疯起来比谁都狠,为了逼她就范,一定会拿工作室开刀。
“抱歉小白,最后还要连累你。”
白纾意无所谓挥了挥手,“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再说了工作室都是你赚钱,我这几年还沾光赚不少。周泊野要打压就打压,大不了咱们就歇业。”
白鹿工作室在业内口碑名气都不错,可再怎么不错也无法和资本对抗。
“宝。原则问题咱们绝对不能妥协,有一就有二,闹到最后他指不定怎么磋磨你。”
“还有你也别觉得内疚,我爹地妈咪早说了,我在外面混得不好,就乖乖回家啃老。”
“再说了我这四年赚的钱,省着点花,足以让我后半生躺平。”
鹿黎眼睫轻颤,伸手抱住白纾意:“谢谢你,小白。”
“说什么谢不谢?咱俩谁跟谁?宝没事的,否极泰来,一切都会过去。”
与白纾意分别后,鹿黎开车回公寓。
她租住的是一处老小区,优点是绿化好,环境清幽,缺点是安保弱,私密性差。
鹿黎选择这里,考虑是上班近。
停好车从地下车库出来,电梯显示在维修,鹿黎认命去爬楼梯,好在住的楼层不高,爬起来不怎么吃力。
鹿黎一口气不带喘地爬完七楼,低头掏钥匙,余光瞥见房门口站着的高大身影。
“阿黎。”周泊野扔了手里的烟,抬脚快步朝鹿黎走去。
鹿黎避开他伸过来的手,警惕往后退:“你怎么找到这里?来这里做什么?”
周泊野脸上急切的表情,因着她这话渐渐变冷淡。
他生气了。
但谁在乎。
鹿黎无视他难看的脸色:“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立刻离开。”
周泊野杵着没动。
鹿黎没搭理他,自顾自去开门,房门即将合上的瞬间,周泊野伸手按住门把手。
“阿黎,我胃疼。”周泊野说这话时,声音有气无力,鹿黎这才注意到,他的唇透着病态的苍白。
周泊野对待工作非常认真的人,一旦忙起来常常忘记吃东西。
他有严重的胃病,疼起来无法走路。
鹿黎和他在一起后,特地买了医药专业书,每天变着法子给他炖药膳。
开始的时候她没技巧,经常把药膳煮成黑暗料理,但周泊野从不嫌弃,只要是经她手的,好不好喝都会全喝了。
他说,那是她的心意,他不能浪费。
周泊野是一个情绪价值给的很足的人,肯定她的付出,敏感捕捉她的情绪,时不时制造一些惊喜。
这六年来,鹿黎几乎每周都收到礼物,或贵重,或普通,每一样都是周泊野精挑细选。
周泊野爱她,热烈的爱过。
“别和我置气好不好?”周泊野矜贵的眉眼垂着,冰凉的掌心覆在她手背,声音可怜兮兮,“阿黎,我只有你,你别不要我。”
周泊野了解鹿黎,她看似淡漠,实则重情重义。
他们两个那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她想要割舍就能割舍。
鹿黎离不开他,正如,他离不开她一样。
鹿黎面无表情。
上位者臣服,是他一贯伎俩。
他以为她会像以往无数次,只要他低下身段哄一哄,她就会乖乖的回头。
他们在一起六年,她太了解他,一旦她打破原则,换来的不是他的愧疚,而是接踵而至伤害。
“周泊野如果我和别人睡了,你是否还能心如止水,或者不计前嫌与我好?”
周泊野面色骤然一冷,手背青筋暴突,幽深的瞳眸浮现杀意。
要是哪个不知死活敢碰鹿黎,他一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望着他杀气腾腾的脸,鹿黎觉得万分好笑。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周泊野你做不到的事,为什么要逼我妥协?”
“阿黎。”周泊野眼神受伤盯着鹿黎,“你明明知道我在周家的处境,为什么不能理解我的难处?”
“你的难处就是要当周家继承人?”鹿黎嗤笑一声,不知道是笑周泊野,还是笑自己,“既得利益者,还喊委屈?周泊野你脸都不要了?”
周泊野阴沉着脸:“阿黎,你非要逼我吗?”
她逼他?
鹿黎被恶心到了,冷声奚落:“少假惺惺。”
不留情面的话如巴掌扇在脸上,周泊野面色阴沉如水。
“鹿黎,你为什么学不会乖?非逼着我用手段?”
“你是不是笃定我爱你,舍不得用法子对付你?”
周泊野一瞬不瞬看着鹿黎,神色逐渐恢复平静:“阿黎,我是商人。相比暂时性的失去你,我更在乎永远的拥有。”
“你想做什么。”
周泊野别有深意看她一眼,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周泊野心狠手辣,说到做到。
短短两天的时间,白鹿工作室收到三十来份违约合同,原定下半年的拍摄计划全部取消。
鹿黎之前和白纾意透个底,她倒是没多大反应,工作室的其他人却急得团团转。
这些天鹿黎不是没利用以往人脉拉合作商,无一不被告知,白鹿摄影室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鹿小姐不是我们不愿与你们合作,而是那位我们实在不敢得罪。”
当鹿黎第三次被拒之门外后,白纾意心疼抱她:“宝。谁还没喜欢过一个烂人,是渣男恶意报复,你不要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你看你这几天,跑这,跑那,脸都瘦了一大圈了。”
辛苦经营的心血毁于一旦,白纾意当然心疼,可再怎么心疼,比起好闺蜜都不值一提。
“抱歉。”鹿黎垂着眼,情绪低落。
白纾意勾着她肩膀,故作轻松道:“嗐。咱俩之间需要说这个?我们以前不是嚷嚷着忙,没假期旅游,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咱们痛痛快快出去浪。”
“啧啧啧,要是旅游途中能来个艳遇,想想都令人血脉喷张。”
鹿黎原本心口闷得慌,听这么一插科打诨,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抬手点了点白纾意额头:“艳遇什么艳遇?好好工作。工作室关不了。”
她望着街道往来车辆,眼底闪过一抹决绝。
看着鹿黎眼里的坚持,白纾意叹口气:“宝量力而行,别太为难自己。”
白鹿摄影室的状况,每日都有人递到周泊野跟前,他笃定鹿黎坚持不了多久。
只是,一天,两天,三天……一个礼拜。
鹿黎毫无动静。
周泊野压着的怒气,在等待中一天天积涨。
他觉得有必要下一剂猛药。
白鹿工作室一筹莫展,员工各个垂头丧气。
素来没心没肺的白纾意,近几日气色一日不如一日。
鹿黎察觉她的异常,问她出什么事了,白纾意笑着打哈哈:“我能有啥事,大姨妈提前了呗。”
“真没事?”
“真没事。”白纾意坚定点头。
鹿黎将信将疑。
白纾意佯装生气:“姐妹。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可信度很低好不?”
“小白。我们是好朋友,我希望……”鹿黎话说到一半,白纾意电话响了。
她做了个接电话手势,抬脚快步往外走去。
鹿黎按了按胀痛太阳穴,起身去茶水间泡咖啡,余光瞥见沙发夹缝有个亮晶晶的东西。
脚步一转,弯腰拾起。
是一串手链。
*
“妈咪,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你知道姓周是什么人吗?他已经有未婚妻了。你让我劝阿黎和他复合,这不摆明把阿黎往火坑上推?”
“妈咪,我知道你和爹地受牵连心情不好,但咱们将心比心嘛,如果眼下被逼迫的人是我?你们还会劝复合吗?”
听着楼梯间传来的说话声,鹿黎脸色变得青白灰败,一股恶心感从胃里翻涌。
鹿黎想过周泊野会针对自己,但没想到会拿白纾意父母开刀。
外面艳阳高照,她却冷得浑身发抖。
鹿黎呆滞回到办公室,指尖摩挲着手里屏幕,许久,还是拨通那串数字的号码。
在鹿黎觉得电话要自动挂断时,那头才慢腾腾地接了起来。
周泊野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想通了?”
听着他高高在上的语气,鹿黎气得想飙脏话,想到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强忍着把那股气压下去:“我们聊聊。”
“御都会所。”
御都会所是北城高级私人会所,是有钱人消遣玩乐的好去处。
鹿黎抵达的时候,裴晟笑着迎了出来,“嫂子,你终于肯见周哥,这几天你不在,他都快把自己喝进医院。”
“周哥的处境你也知道,想往上爬,必须要做一些牺牲。你和周哥共患难的情谊,不管他身边有多少女人,你在周哥心里都是独一份。”
“……”
裴晟一路好话说尽,就想鹿黎能放下。他们身处名利场,自幼灌输的思想,就是以家族利益为重。
感情只是锦上添花。
以前觉得周泊野会是那个特例,现在看来只是筹码不够。
“嫂子,你也别觉得我说话难听,周哥那样的身份样貌,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漂亮的女人作一点可爱,可作过头了就讨人嫌了。”
裴晟边说边用眼角余光观察她,见鹿黎全程面无表情,不悦皱眉。
张口还想继续说点什么,鹿黎冷着脸进包间。
周泊野一身银色高定西装,姿态闲散靠坐在沙发,指尖一点猩红,在看到她进来时,捻灭烟。
“阿黎。”周泊野长腿一迈,修长手指勾住鹿黎指尖,与以往每一次闹矛盾一般,指腹在她的掌心挠了挠,“宝贝不气了好不好?”
鹿黎避开他碰触,浓翘的睫毛扫过去:“纾意父母被停职是你搞的鬼?”
周泊野唇角勾起散漫的弧度:“是。”
“卑鄙。”鹿黎红着眼眶骂道。
周泊野不置可否:“阿黎,我是商人。商人做决定前,想的是利益最大化。”
鹿黎咬着牙,骂道:“周泊野你真是每次都刷新我下限。”
周泊野笑了一声,从烟盒摸根烟点上,上旋的烟雾遮挡住眉眼,让他轮廓变得不真实。
“阿黎别在我心情好的时候,说一些让我扫兴的话。”
鹿黎轻嗤一声,开口谈正事。
“明天让纾意父母复职。”
“好。”
鹿黎意外于他的好说话,正好奇,就见周泊野弹了弹烟灰,不疾不徐道:“晚上搬回鹿苑住。”
“要是我拒绝呢?”
周泊野云淡风轻笑了一声:“那就让更多人牵连进来。”
“周泊野你疯了?”鹿黎气得发抖。
周泊野慢条斯理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嘴角勾起一个凉薄的弧度:“黎黎,跟我作对对你没有好处。我舍不得动你,但你身边的人,我动起手来可不会手软。”
鹿黎脸色苍白。
周泊野比她还了解自己,知道怎么做能让她妥协。
可就这样任他摆布?
鹿黎不甘心。
“周泊野。”鹿黎漂亮的眸子扫向他,语气含着怒气:“你就不怕把我们关系捅到明面?如果让沈家人知道,你一边和沈大小姐订婚,一边追着前女友求复合?你说,他们会不会吃这哑巴亏?”
周泊野挑眉,单手抄着裤袋,挺拔英俊:“你威胁我?”
“兔子急了还咬人。是你欺人太甚。”
周泊野不赞同摇头,并未将她威胁看在眼里:“阿黎,公布我们的关系,对你没一点好处。外人不会在意我们谈了几年,他们关注点只会在,你与一个有妇之夫藕断丝连。
沈家那样在乎脸面的家族,绝不可能让沈媛难堪的人快活。
你会身败名裂,最后一无所有。”
周泊野冷酷无情的话,如一记重锤砸在鹿黎心口。
沉闷的疼在心间蔓延。
这就是她爱了六年的人,够狠。
周泊野见她脸色不好,知道自己话重了,软下声音诱哄:“只要阿黎乖乖的,这些都不会发生。我会疼你,当眼珠子疼。”
鹿黎咬着唇,愤怒和憋屈让她红了眼:“周泊野,你所谓的疼我?就是用手段击垮我的骄傲,逼迫我认清现实,乖乖低下头颅匍匐在你脚边?”
“阿黎,我所有的算计和谋划,只是想让你回到我身边。”
周泊野知道自己手段不磊落,也猜到鹿黎会生气,但有什么关系,只要她肯回到他身边,他可以慢慢哄。
鹿黎仰头,静静看着周泊野,过了好一会,突然莞尔一笑:“周泊野,我有一份礼物要送你。”
周泊野挑挑眉。
鹿黎晃了晃手机,点开了录音软件。
“做我的情人不丢人,除了妻子名分,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阿黎,我爱的人是你。与沈媛只不过逢场作戏。她威胁不到你的地位,你何必介意她的存在。”
“我需要一个稳固地位的联姻对象,与沈媛只是各取所需,三年后我会和她解除婚约。阿黎,我是身不由己,你体谅我一下。”
“……”
听着鹿黎手里播放的录音内容,周泊野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
“你录音了?”
鹿黎冷淡一笑:“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正如周泊野了解她一样,鹿黎也清楚他的为人。
在他决定放弃两人感情的时候,沈家的婚约他就势在必得。
他的野心,不允许有任何意外。
周泊野阴沉着一张脸:“把录音删了。”
“你觉得可能吗?”鹿黎眼珠微动,神色警惕往后退。
周泊野被她举动气笑,长腿一迈去夺手机,鹿黎象征性挣扎两下,就把手机给他。
看着周泊野把录音内容删除后,鹿黎不冷不淡提醒:“这只是备份的录音,你喜欢删随便删。”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周泊野怒不可遏。
“资料我已经寄给沈老先生,你要是回港城的速度太慢,那信件就就到沈家人手里了。”
平地一声惊雷。
周泊野面色骤变,一把掐住鹿黎脖子:“鹿黎,你敢?”
鹿黎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面色一冷,抬脚踹向他的腹部。
周泊野闷哼一声,身体狼狈往后退。
“周泊野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鹿黎弯腰,从他手里抽回自己手机。
起身。
离开。
望着女人头也不回的背影,周泊野没来由的慌乱。
“阿黎。”
鹿黎脚步顿了顿,眼底水泽浮动:“周泊野别来招惹我,更别动我在乎的人。”
鹿黎说完,决然离去。
裴晟见鹿黎冷着张脸出来,直觉里面闹得不愉快,考虑到周泊野对她在乎程度,还是笑着迎了上去。
“嫂子怎么这么快就走,不陪着周哥多待一会?”
鹿黎侧眸看了眼裴晟,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明知道周泊野订婚,还对她一口一个嫂子,就很虚伪。
“裴少半点不看新闻吗?”
“??”裴晟不明所以。
鹿黎勾了勾唇,“沈周两家联姻的新闻在热搜挂了几个月了,你这个橙娱的副总不会没看到吧?”
裴晟一贯笑嘻嘻的脸,罕见出现一抹皲裂。
鹿黎无视他眼底的恼意,一针见血讥讽讥讽:“我是你嫂子,那沈媛算什么?”
见她说话这么不留情面,裴晟也不想装了。
“鹿黎,你和周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能矮下身段求你复合,你就该感恩戴德,欲擒故纵玩过了,小心得不偿失。”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有台阶就下,省得最后被打脸。”
鹿黎轻啧一声,好整以暇看着裴晟:“物以类聚,人狗殊途。你和周泊野不愧是朋友,一样狂妄自大、盲目自信。”
“做错的人是他。你们凭什么觉得,他低头求我,我就要原谅?”
“我和周泊野分手了。但凡你们要点脸,就拦着别让他来骚扰我。”
裴晟望着言语犀利的鹿黎,眉头拧成一个川字:“鹿黎,要不是周哥高看你一眼,你在我们这群人眼里算什么?拿拿乔就得了,玩过火,有你哭的时候。”
周泊野身边的都是富家子弟,表面上对鹿黎客客气气,私下底都觉得她配不上周泊野。
认为他那样才学家世,配得上世界最好的。
鹿黎意没说话,意味深长看了裴晟一眼,转身进电梯。
“门不当户不对,还想当周哥妻子,也不看看……”裴晟碎碎念念的话没说完,抬头就对上周泊野冷冽目光。
裴晟心跳漏了两拍,扯了扯唇,笑呵呵凑上去:“周哥。”
周泊野眉峰微蹙,冷声斥责道:“谁允许你这么说阿黎?她配不配得上,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裴晟面色难看,鹿黎家世普通,亲戚都是一些极品,他们私下底可以看不起她,但是搬到台面就是不给周泊野面子。
“周哥,我就是替你打抱不平,话赶话,才会一时失了分寸。”裴晟抓了抓头发,越说声音越小,“周哥,你看要不这样,我明天买礼物,亲自给嫂子道歉?”
周泊野收敛神色,抽了根烟点上,“阿黎最近心情不好,你别去触她霉头。”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回港城一趟,你去交代一声,让白家夫妇复职。”
“让白家夫妻复职?鹿……嫂子妥协了?”
“没。”周泊野深吸了口烟,眸色沉沉:“小野猫亮爪了,总要给点面子。”
*
今年的北城雨水格外多,鹿黎出门前还是好天气,回去时却下起瓢泼大雨。
车子开到半道突然熄火,她冒雨下车检查。
出门时走得急,穿的还是白天那套,这会冷风一吹,浑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
鹿黎下意识了搓手臂,拿出手机打救援电话。
贺昭结束一天的通告,这会靠在车上假寐,迷迷糊糊中,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睁开眼,对上缇娜询问眼神:“小贺,鹿老师的车好像出故障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们要不要捎带她一程?”
贺昭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循着缇娜视线往车后方看,大雨滂沱里,一道苗条的身影静静伫立。
还真是鹿黎。
他轻啧一声,冷声吩咐:“倒回去。”
鹿黎挂了电话,考虑是打车回去,还是让白纾意来接自己,就见一辆黑色轿车去而复返,车窗缓缓降下,露出缇娜带着笑意的脸:“鹿老师好巧,需要帮忙吗?”
鹿黎和缇娜团队合作过很多次,对彼此的印象都还不错。
她没拒绝对方的好意,道了声谢,拉开车门上车。
坐进去后才发现贺昭也在,鹿黎面色僵了僵,露出职业性微笑:“贺老师,晚上好。”
贺昭不冷不淡“嗯”了声。
鹿黎自讨没趣,识趣地往旁边挪。
“听说你工作室遇到麻烦?”贺昭打破沉默。
周泊野打压明目张胆,圈内人知道不足为奇,鹿黎没藏着掖着,落落大方道:“是遇到点问题。”
贺昭不走心“哦”了声,双眼放空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鹿黎拿不准他怎么想,又不想多生事端,只能尽量降低存在感。
“鹿老师是北城人?”贺昭意兴阑珊,像是没话找话。
鹿黎:“我祖籍是榕城,来北城上的大学。”
贺昭“哦”了声,又没了声响。
鹿黎牵强笑了笑,后悔贸然蹭车。
贺昭转了转手上的珠串,装作状似无意问:“鹿老师去过中都吗?”
鹿黎没有回答,而是用审视目光打量贺昭,过了一会,直言不讳道:“贺老师想问什么,不妨直说。”
贺昭挑了挑眉,目光坦荡看她,强烈的熟悉感,迫使他想了解更多。
可追根究底他又说不出所以然。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车厢气氛透着几分微妙。
缇娜看了看明艳大气的鹿黎,又看了桀骜难驯的贺昭,一时猜不准这位小祖宗又是唱哪一出?
说贺昭看上鹿黎,瞧着架势又不像。说他对人家没意思,偏偏拉着人问东问西。
就挺割裂。
眼看气氛趋向紧张,缇娜笑着打圆场:“听鹿老师的口音像是中都人,没想到祖籍是榕城这边。”
“我们小贺是中都人,听着鹿老师口音,有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
鹿黎平静的面色起了波澜,只一瞬又恢复平静,敷衍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车内氛围没有之前压抑,但绝对算不上轻松。
好在车子很快抵达公寓楼,鹿黎推开车门下车:“今天的事谢谢二位,毛毯我带回去清洗,改日再还给贺老师。”
贺昭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表情,缇娜笑吟吟挥手:“举手之劳,鹿老师客气了。”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鹿老师方才淋了雨,回头记得喝点姜茶驱驱寒。”
“谢谢缇娜姐。”鹿黎再次道谢。
“走了。”贺昭按着胀痛太阳穴,出声打断两人攀谈。
车子重新启动,消失在浓稠夜色。
贺昭望着鹿黎渐渐消失的身影,有什么在在脑海呼之欲出。
就在那道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时,突兀的声音打断贺昭思绪。
“不解释一下?”
思路被打断,贺昭有些烦躁:“解释什么?”
“当然是你对鹿老师的态度。”缇娜一针见血。
贺昭蹙眉:“不是你想的那样。”
缇娜知道贺昭身份,当演员只是为了圆梦,将来还是要回家继承家产。
与其说她是贺昭经纪人,还不如说是太子爷管家。
十七八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一个漂亮女人动情太容易了。
尤其那女人风情万种,是不可多得的尤物。
“鹿老师人不错,但是不适合你。”缇娜拧着眉,努力组织语言:“知道白鹿摄影室为什么被针对吗?鹿老师前男友做的局,据说两人谈了六年,分手时闹得很难看。”
缇娜说着瞟了眼后视镜,看贺昭神色淡淡,猜不准他在想什么,再接再厉:“一个心里住了人的女人,是看不到其他男人优秀。别说你现在年纪还小,就算是事业有成,鹿老师也未必会注意得到。”
见贺昭始终不为所动,缇娜轻咳两声,有必要下一剂猛药:“谈恋爱哪有搞事业香,想想当初的豪言壮志,要是没闯出个名堂,岂不是要被打脸?”
“缇娜姐你很闲?”贺昭冷笑一声,“要是嫌工作量少,我可以满足你。”
这是人能干的事?
缇娜嘴角狠狠一抽,强颜欢笑:“小贺你可真爱开玩笑。”
贺昭翻了个白眼:“缇娜姐再胡说八道,看我是不是开玩笑?”
缇娜:“……”万恶的资本家,狠狠被拿捏了。
贺昭支着下颌,百无聊赖看着车流,脑海不自觉浮现鹿黎的脸。
鹿黎无疑是漂亮,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身材凹凸有致。
但这些不足以让他刮目相看,让他对她另眼相待,是她身上的那股熟悉感。
贺昭了解自己,无足轻重的人,看都不看一眼,更别提记在心上。
他们一定在什么重要场合见过。
贺昭正想的入神,兜里电话响了,低头一看,是温时韫女士电话。
他按了接听。
电话内容非常简单,提醒他回去过中秋。
临挂电话时,温女士突然提了一嘴,说商鹤京到时候会一起过中秋。
贺昭是个混世魔王,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唯一让他畏惧的人,是大五岁的小舅舅,不是说商鹤京性格多恶劣,恰恰相反,他斯文儒雅,乍一看,是个学识渊博的谦谦君子,尤其是那张欺骗性极强的脸,总给人在校大学生既视感。
贺昭还在为高考奋笔疾书时,商鹤京已经取得剑桥大学博士学位。
在他苦哈哈发誓要在娱乐圈闯出名堂,商鹤京已经将家族事业做大做强。
还顺手创立了帝国最强科技公司,连军方那边都抢着和他合作。
总之贺昭对这个小舅舅是又敬又怕,只要他出现的场合,周围一切都沦为陪衬。
但无数光环加身的商鹤京,有个觅而不得白月光——
白月光?
白月光!
贺昭脑海一道惊雷劈下,卧槽一声,猛地从座位上站起。
只听“砰”的一声响,满面红光的人,就那么华丽丽晕倒。
淋了雨。
鹿黎感冒了。
隔日起床鼻塞、喉咙干痒,翻出医药箱,泡了杯感冒颗粒喝下。
好在今天是周末,她不用去上班。吃完药躺回床上睡觉,睡得迷迷糊糊,接到白纾意电话,约她下午一起逛街。
“感冒了,想睡觉。”
白纾意一听顿时紧张,嚷嚷要过来照顾她。
鹿黎:“一点小感冒,不碍事,睡一觉就好,你玩你的去。”
白纾意不放心:“逛街又不是非要今天去,你等着,我让阿姨做点吃带过来。”
“等一……”鹿黎话还没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她困得不想动,也就随白纾意去了。
这一觉鹿黎睡得很不好,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状态。
思绪即将坠入黑暗时,门铃突然响了,猜着是白纾意到了,凭着股意志力爬起来。
拉开门房门,对上一双挑剔中略显诧异的目光。
看清来人是谁,鹿黎瞳孔一缩,浑身血液沸腾了。
眼前的不速之客是周泊野母亲,瞧着雍容华贵,骨子里自私凉薄,从来把利益放在第一位。
两人第一次见面,夜漾就明确表示,她可以是周泊野得宠的情人,但绝不可能是他明媒正娶妻子。
鹿黎知道夜漾做过的混账事,并不把她的警告放在眼里。
但顾虑到周泊野始终是她的儿子,平时一般会主动避开矛盾。
“鹿小姐好久不见,不请我进去坐坐?”夜漾端着一副高高在上架子,嘴里说的是请,脚已经自顾自踏进屋里,视线在屋子转了圈,嫌弃地捂住了鼻子。
她身后的黑衣保镖贴心地递上手帕。
“鹿小姐离开我儿子,你就住这种廉价房?”
廉价?
暗讽谁?
鹿黎听懂了,却没理会,“无事不登三宝殿,夜女士找我做什么?”
“你的家教,就是教你这样和长辈说话?”夜漾漂亮的眉蹙着,显然对鹿黎态度不满。
只是不等鹿黎说话,她冷声奚落道:“也对。就鹿家那小门小户家庭,还真不指望能教你什么。”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鹿小姐,我儿子已订婚,未来儿媳无论品行,还是门第都是独一份。我希望鹿小姐自尊自爱,不要缠着一个有妇之夫。更不想你们过去那点破事,影响到泊野和他未婚妻感情。”
夜漾说话素来绵里藏针,听着轻飘飘,可每一句都戳人肺腑。
如果是两个月前,鹿黎听她这么说,一定当场破防。
可眼下鹿黎只是无所谓笑笑:“这话,夜女士应该对周泊野说,让他自尊自爱,恪守男德,不要有事没事来我面前晃悠。要知道一个不自爱的男人,就像烂了的白菜,由里到外散发着恶臭。”
夜漾脸色一沉,厉声呵斥:“鹿黎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嫌弃我儿子?”
夜漾可以看不上鹿黎,但绝不能接受,她嫌弃自己儿子。
“一个脚踩两条船的贱男人罢了,我嫌脏还来不及,也就夜女士觉得是香饽饽。”
鹿黎云淡风轻的态度,以及不留情面的话语,犹如一根导火线,瞬间就让夜漾炸了。
“鹿黎,你嫌我家泊野脏?那你又干净到哪里去?你和野男人在夜店翻云覆雨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是烂货贱货?你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破鞋,也好意思和我儿子相提并论?”
猝不及防的质问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鹿黎呼吸一窒,脸色煞白,那些她试图忘记,又如木桩一样钉住的不堪回忆,此刻翻涌着,争先恐后从记忆深处涌现。
鹿黎心里藏了一个秘密,一个不能同任何人道的秘密。
她去港城找周泊野那次,被下药,与一个陌生男人睡了。
这事她连好闺蜜白纾意都没说。
一直当做一个噩梦压在心里。
夜漾怎么会知道夜店的事?
唯一能解释的通,是夜漾策划这一切。
“是你。”鹿黎牙齿剧烈打颤,喉咙艰难吐出两个字。
“我邮箱里的匿名邮件是你发?订婚请柬也是你发的?是你故意引我去港城?”
三月前她和周泊野感情如胶似漆,他说要去港城出差一个月,回来后带她去北极看极光。
谁知在他离开的第二个星期,她邮箱里突然收到一封匿名邮件。
周泊野和一个漂亮女人共进晚餐的亲密照。
鹿黎是个非常理性的人,不会仅凭一张照片,就断定周泊野出轨。
可接下去三天,她陆续收到类似照片。
直到6月29号那天,她收到一封请柬,地址是港城的玫瑰酒店。
鹿黎辗转反侧一夜,最终买了去港城机票。
踏上飞机之前,她还心存侥幸。
可亲眼目睹周泊野替沈媛戴上婚戒,她才知道自己的坚持多么的可笑。
她黯然退场。
下楼时与珠光宝气的夜漾撞个满怀,平日里尖酸刻薄的豪门贵妇,那天突然异常好说话。
看她脸上的妆花了,让客房管家带她收拾。
鹿黎和夜漾本就不对付,警惕地拒绝了,离去的时候,夜漾笑着警告,让她认清现实,不要做不切实际的梦。
鹿黎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她爱周泊野,可再爱他,也无法接受他脚踩两条船,坐车去机场路上就提了分手。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晕了,醒来时躺在酒吧包厢。
身边站着几个肚满肠肥,想对她欲图不轨的男人。
她把那几个男人胖揍一顿,拿着自己东西跑了。
可身体内的烈性药,最终还是酿成错误。
中药的缘故,那晚发生的事情模棱两可,只隐约那个男公关很漂亮,价格也贵,她把身上全部值钱都拿出来,他才勉强同意和她一夜风流。
如果那晚在紧要关头她没醒,可想而知会遭遇什么。
鹿黎捂着胸口剧烈喘息,好一会才平复情绪。
望着鹿黎毫无血色的脸,夜漾勾了勾唇,心底有种报复的快感,洋洋得意道:“对。那些都是我做的。”
鹿黎内心怒意翻涌上前想打夜漾,黑衣保镖眼疾手快将她护在身后。
鹿黎拳头握紧:“你的目的无非让我和周泊野分手?我已经和他分手,你为什么还要下药?毁我清白?”
夜漾冷笑一声。
还能为什么?
当然是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周泊野超强的占有欲,绝不可能放鹿黎离开。
但鹿黎要是不干净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可恨的是最后让鹿黎逃了,没有拍到她与男人厮混照片。
这事她办成也就算,没办成,打死不能承认。
毕竟以泊野的偏执,知道她算计鹿黎,一定会找自己算账。
“鹿小姐说话讲证据,你自己不检点,还往我头上泼脏水?”
夜漾笑得云淡风轻,大有一副,你知道又如何,没证据还不是拿我没辙。
鹿黎目光锐利望向她:“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就笃定自己做的事万无一失?”
夜漾眼底闪过一抹慌乱,很快又恢复从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鹿黎识相的话就离泊野远远的,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用手段留住他也只会自取其辱。”
夜漾笃定,周泊野忘不了鹿黎,除了他性子偏执外,还有鹿黎床上手段了得。
鹿黎扬了扬眉,视线掠过墙上的监控,没对这话发表言论。
夜漾以为她是被自己震慑住,勾了勾唇,语气软了下来:“说到底你也跟了泊野六年,就算是伺候他的保姆阿姨,每年也有三十万年薪,你还兼职当他的床伴,这样我每年算你五十万,六年也就是三百万。你拿了钱出国,永远不要回来。如何?”
“不如何。”鹿黎扯了扯唇角,用着气死人不偿命口吻道:“夜女士说我用手段缠着周泊野,看来我有必要坐实这个罪名。你说到时候我吹一吹耳边风,你们岌岌可危的母子情分,能否还能维持的住?”
与周泊野复合绝无可能,但是恶心一下夜漾,她还是很乐意。
果不其然。
夜漾脸色骤变。
“鹿黎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周沈两家的雷霆之怒,不是你一个弱女子能承受。”
“且不说泊野护不住你,就算他能护住你,你以为他会为了你,放弃做沈家乘龙快婿?”
“别犯蠢。鹿黎拿钱滚蛋,是你最好归……”
“滚尼玛。”夜漾威胁的话还未说完,提着保温壶的白纾意,气势汹汹杀到夜漾跟前,“嘴巴那么臭,多久没刷牙?周泊野那狗东西出轨在先,我要是你挖个洞钻进去,哪还有脸大在这放厥词。”
夜漾含着金汤匙出声,哪里被人指着鼻子骂过,登时脸色一变:“白纾意说话客气点。”
保镖闻言作势就要教训白纾意,鹿黎扣住他手腕,冷声警告:“敢动她试试?”
“不好意思哦!”白纾意耸耸肩,用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就你这种没底线没原则,脸皮厚的堪比城墙的货色,我还真客气不起来。”
夜漾脸色阴沉:“白纾意你是什么东西,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瞧着夜漾阴鸷的目光,鹿黎怕她动真格,把白纾意往身后一扯,“夜女士,管不住自己的儿子,就别在我面前耍存在感。”
“你要是敢动纾意,看我坐不坐实罪名。毕竟你方才的威逼利诱,倒是让我觉得,周泊野爱我爱的不行。你说我要是愿意退而求其次,周泊野会不会对我唯命是从?”
“如此夜女士的算计,算不算落空?”
鹿黎说的正是夜漾担心,她气得浑身发抖。
“你敢?”
“敢不敢,试试不就知道了。”
“鹿黎……”
回应夜漾的是只有关门声。
盯着紧闭的房门,夜漾气得面色扭曲。原本是想给鹿黎难堪,让她知难而退,谁料她软硬不吃,最后还反被威胁。
夜漾狠狠一咬牙,领着保镖,扭着细腰走了。
……
屋内。
鹿黎和白纾意大眼瞪小眼,隔了一会,白纾意突然一把捧住她的脸,惴惴不安:“宝。你不会为了气那老巫婆,真和周泊野那垃圾复合?”
鹿黎眼皮动了动,垂眼盯着脚尖:“想什么呢?我这又不是垃圾回收站。刚刚那么说纯粹是恶心夜漾。”
这几年夜氏经营不善走下坡路,夜漾出于利益考虑,处心积虑想修复和周泊野母子情。
可周泊野是什么人?
破裂的母子关系是夜漾想修复,就能够轻易就修复的吗?
“那就好。”白纾意拍了拍胸口,喜滋滋,“垃圾就还该待在垃圾桶,宝宝人美心善,值得世界最好的男人。”
“不要男人,独美也行。”
白纾意想了想,心情愉悦哼了声:“话说宝和周渣渣分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不用应付那老巫婆。”
“夜漾她不是好人,没事你别招她。”
白纾意插着腰:“宝,你就是太好说话,他们才得寸进尺。”
鹿黎:“……”
白纾意家境优渥,一直被保护的很好。怕她遇到夜漾时口无遮拦吃亏,鹿黎思忖了几秒,决定把利弊掰开和她讲讲。
“小白下次你遇到夜漾避着一点,她在外人面前一直装的很优雅,内里却锱铢必较……”
白纾意噘噘嘴,耷拉着眉眼:“我就是不服气,明明错的是周泊野,他们凭什么可以趾高气扬?”
“就凭他们比我们强。”鹿黎拍了拍白纾意脑袋,眼底情绪不明,“谁叫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生存法则,在我们没有能力推翻这一切前,要学会审时度势,等待必要时机给对方致命一击。”
鹿黎不是委曲求全的性子,能当场报的仇她当场报,当场报不了的仇,她会按捺性子等待时机。
“宝。”想到父母前阵子被免职的事,白纾意吸了吸鼻子,“我以后再也不当咸鱼了,我要把我们工作室做大做强,然后赚很多很多的钱,把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狠狠踩脚下。”
鹿黎被她话逗笑,“好呀!我等你有钱了养我。”
“那必须的。”白纾意抬了抬下巴,哼哼唧唧撒娇,“等我有钱,给宝买买。”
白纾意心疼鹿黎。
本应该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大小姐,父亲去世后,母亲不作为,偌大家产拱手让人不说,还被舅舅舅妈联手设计,送进女德学院,在里面遭受非人虐待,逃跑的途中遇到人贩子,差点死在荒郊野岭。
就这样陈映薇还劝她大度,不然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白纾意有时候也不懂鹿黎,陈映薇那样作,她为什么能一忍再忍?
白纾意有的没的想了一堆,猛地想起此行目的。
“宝。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发烧?要不要去医院?”
白纾意边说边用手探她体温,见鹿黎额头不是很烫,暗暗松了口气。
吃完午饭。
两人凑一起聊天,大多时候都是白纾意说,鹿黎安安静静听着。
“宝,下周一华府那边有个商业酒会,听说嘉鼎的庞总也会去,我找关系弄了一张邀请函,运气好的话没准能搭上嘉鼎,那样,我们面临的困境就迎刃而解了。”
目前国内娱乐三巨头,分别是荣亚传媒,嘉鼎,橙娱娱乐公司。
周氏旗下的橙娱传媒,近几年异军突起,一度有赶超嘉鼎的趋势。
嘉鼎和橙娱一直不对付,眼下周泊野打压白鹿工作室,别人顾及周泊野不敢和白鹿摄影合作,但嘉鼎完全就没有这个顾虑,没准还会为了踩橙娱,故意和白鹿工作室有业务往来。
白纾意的想法是好,但庞总那人口碑不怎么样,鹿黎怕白纾意会吃亏,当即摇头道:“庞总那人在业内出了名的荤素不忌,你这种时候递投名状无异于羊入虎口。”
“可目前我们工作室状况,想要在北城混下去,只能找嘉鼎碰碰运气。”
“咱们工作室还没到那一步,就算真到山穷水尽地步,你觉得我会让你冒险?”
“可是……”
白纾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就被鹿黎打断:“别可是了。工作室的事我会想办法,你安心把手头工作做好。”
在鹿黎注视目光下,白纾意敷衍回了个“好”。
“不许阳奉阴违。”
白纾意摸摸鼻尖:“你说不许去就不许去,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怕鹿黎半夜突然发烧,白纾意没有回去,在出租屋里住下。
鹿黎身体素质一直不错,吃完药,隔天感冒症状就消失了。
见已经她没什么大碍了,白纾意吃完午饭就走了。
白纾意离开后,鹿黎联系了几个圈内关系不错的朋友,听说她的境况后,有些委婉拒绝,有些表示手里有资源。
只是拍摄地点在中都,确定接片的话,周一下午三点就要到场。
她查了下去中都的机票,二话不说拍板同意了。
等鹿黎扛着设备踏上去中都的飞机,才想起来还没和白纾意打招呼。
那边人一听她只身去中都,气得哇哇大叫,鹿黎好一阵安抚才消停。
晚上十点四十分,飞机在机场降落。鹿黎扛着设备,打车去了酒店。
隔日。
拍摄地点地点是个私人庄园,坐车过去要一小时车程。
鹿黎工作的时候,衣服都是怎么舒服怎么穿,上半身穿黑色短款皮衣外套,下半身穿着舒适白色工装裤。
利落清爽。
来接她的是个能说会道的小助理,叫吉娜,一路介绍这次拍摄对象。
——Tyrannosaurus rex
内娱老大荣亚传媒新签约的组合乐队,暴龙成员不但帅得各有特色,嗓音还极具个人特点。
总之用吉娜的话来说,暴龙现在没什么名气,假以时日一定会在娱乐圈杀出一条血路。
吉娜提及K的时候,更是一脸崇拜:“暴龙经纪人找K了老师好几次,但他档期早就排满了,刚好鹿老师您有空,就把你引荐给暴龙经纪人。”
“对方一听是您要来拍片,当即就拍板同意。”
K原名神珂,两人采风的时候认识,有着过命的交情。
毕业后鹿黎选择留在北城,K则去中都发展。K本身专业能力就强,又擅长经营,在网上有两千多万粉丝。
是眼下帝国最炙手可热的时尚摄影师。
下午两点三十分,两人抵达私人庄园,小助理刷门禁卡进去。
应庄园主人要求,车辆不许进入。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一路七拐八绕才到拍摄地。
鹿黎到的时候暴龙成员还没到场,工作人员忙着布置场地。
四十分钟后。
暴龙成员姗姗来迟,与小助理说的一样,五个成员都很帅。
——是那种让人一眼就记住的长相帅气。
暴龙坐车来庄园的路上,经纪人简单介绍了鹿黎情况,摄影界的前辈,履历十分漂亮,只不过这些年在北城发展,名气不如K老师那么响。
最后经纪人还调侃了一句:“业界出了名的冰山美人。
“一会拍片的时候好好配合,鹿老师不会让你们失望。”
暴龙成员身处娱乐圈,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经纪人说鹿黎是的冰山美人,以为只是吹捧的客套话,谁知人安安静静往那一站,真的美成一道风景。
细腰长腿,肤白若雪。
金秋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镀上一层圣光。
经纪人热情打招呼:“你好,我是杨诚,暴龙的经纪人,之前与你联系过。来的路上堵车,耽搁一点时间,希望鹿老师能见谅。”
鹿黎微笑着上前,与杨诚客套寒暄。
暴龙晚上还有个粉丝见面会,行程比较赶,与经纪人交流意见后,开始今天拍摄。
这是暴龙第一次登杂志封面,杨诚格外重视。
好在鹿黎没让他失望,照片呈现效果极佳。
暴龙接下去还要赶场,拍摄结束就急匆匆离开。
此时已临近六点,华灯初上,鹿黎蹲在地上收装备。
她没有注意到,此时一排车队,正横穿玫瑰花园,缓缓朝着主楼靠近。
车内男人姿态倦懒闭目养神,搭在窗上的手,袖口被风起露出修长腕骨,冷白皮肤上,坠着镶钻的女士伯爵手链。
闭眼休息的人被周围动静吵醒,睁开双眼,眼角余光瞥见前方忙碌工作人员,眉头轻皱。
随行助理看他这个反应,连忙出声解释:“Boss,大小姐公司新签的艺人借场地拍摄,之前和您打过招呼,只是不巧和您回来的时间撞上了。”
男人“嗯”了声,淡淡收回视线。
“Boss,要不要让人过去催一催?”
“不用。”
闻言,助理暗暗松了一口气,变幻的光影里,他突然想起一件紧要事:“Boss,您去北极探险的这段时间,贺少给您打了很多电话,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让您回中都后,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昭昭又犯错了?”
“听着语气不像,说是和您有关。”助理顿了顿,低声询问,“要给贺少回电吗?”
“手机给我。”
说话间车子在主楼停下,训练有素的保镖率先下车,随扈恭恭敬敬拉开车门。
鹿黎的拍摄设备很多,足有二十来斤,收起来特别麻烦。
收最后一个三脚架的时候,吉娜一脸激动凑到她跟前:“鹿老师,帅哥,极品帅哥,壕无人性的极品帅哥。”
“嗯?”鹿黎眉梢微挑,循着吉娜视线望过去,一下就被人群中众星拱月的男人吸引。
白衬衫黑裤,黑色外套挂在右侧手臂,上卷的袖口,露出紧实有力小臂,下半身被黑色西装裤包裹,长腿修长笔直,每一步都从容不迫。
鹿黎从事摄影行业,接触的帅哥不少,可仅凭一个背影,就令她肾上腺素飙升,唯有眼前的男人。
脑海里萌生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让对方成为自己模特。
只是不待她仔细去看,男人身影已经消失。
回酒店已经七点,鹿黎洗漱完,拿着相机看片子。
搁床头柜的手机响了,是K的电话,说是他今晚有个晚宴,女伴那边出了点意外,问她能否帮忙救场。
“可以是可以。就是……”
“那就这么说定了。”对面传来K愉悦的笑声,“感谢小麋鹿仗义相助,十五分钟后,我的团队来酒店接你。”
K随着团队来的时候,鹿黎差点没认出,记忆里白净的阳光大男孩,此刻满脸络腮胡,浓密的胡子几乎遮住下半张脸。
鹿黎:“……”
“很意外。”K绕过鹿黎大喇喇往沙发上一坐,支着下颌指挥造型团队干活。
“是挺意外。”鹿黎勾了勾唇,笑问,“怎么突然留起胡子了?”
K神色微怔:“这话说起来就有点长,等哪日得空我和你细说。”
有些朋友即使分别很久,各自忙碌,可再见面时,依旧一如既往,没有尴尬,无话不谈。
“小麋鹿,你之前为了姓周的留在北城,现在要不要考虑来中都发展?”
周家在北城只手遮天,周泊野对她纠缠不休,为了不必要麻烦,鹿黎确实有另外打算,只是具体事宜要和白纾意商量。
鹿黎垂下眼帘:“再说吧!”
她今天穿的是一条设计感极强的香槟色星空长裙,露肩高开叉,衬得她肌肤如雪,腰肢纤细,松松挽起的长卷发与礼服相得益彰,给人高贵,神秘,冷艳的感觉。
鹿黎不太习惯这样盛装打扮:“这样穿会不会太张扬了?”
“恰到好处。”K从沙发上站起来,绅士伸出胳膊,“小麋鹿走吧!晚宴要迟到。”
出门的时候,鹿黎并不知道宴会地点在游轮,在上面待了半小时,胃里那股恶心感怎么也压不住,寻了个理由去甲板吹风。
鹿黎背靠着栏杆歇了一会,没那么难受起身想走。
忽然,头顶传来细微的交谈声,什么睡前睡后,鹿黎微微倾身,抬眼往上看,就见上层甲板站着一对男女。
女的三十来岁,身穿月牙白旗袍,气质端庄大气。
男人身形藏在暗影里,看不清长相,偏偏一把好嗓音,该死的撩动人耳膜。
“在商言商。找我合作就要按我的规矩来,20的利润点没有商量余地。”
“你还真是半点情面不讲,白瞎了姐姐以前花你身上的钱。”
“公是公,私是私。”
恰在这时,打火机砂轮发出轻擦声,黑暗被点亮,跳跃的火苗,照出男人刀削鬼斧般的俊颜。
他姿态慵懒叼着烟,唇角溢出袅袅烟雾。
活脱脱勾人的妖精。
似是察觉到有人在偷窥,男人垂眸,轻飘飘扫了一眼。
鹿黎慌乱缩回脑袋,心脏剧烈跳动,一股无法言明的慌乱蔓延全身。
不是她被男人的美色所迷,而是她认出上层甲板的男人,正是酒吧与她翻云覆雨的公关。
在对方发现有不合时宜的第三者前,鹿黎提着裙摆逃也似的离开。
“鹤京你在看什么?”循着商鹤京目光看过去,温时韫只看到空荡荡甲板。
商鹤京靠着门,咬了咬烟,目色幽沉:“还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