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鸢萧无咎是小说《重生才知,我竟是清冷权臣白月光》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十月橙写的一款宫斗宅斗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重生才知,我竟是清冷权臣白月光》的章节内容
“谢云展,你对我有过一丝真心吗?”
昏暗的厢房内,形容枯槁的楚明鸢呕出一口血,仰头看着门口伟岸俊朗的男子。
这是她痴恋了十几年的男人,她的丈夫。
“喜欢你这灾星?”谢云展冷冷地一笑,眼神阴鸷,“你嫁进谢家的那日,我祖父暴毙,没过半月,连我二叔也死了。”
“你就是我谢家的灾星。”
楚明鸢心痛如刀绞,两眼发红:
“谢云展,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让你得封侯位……”
“你却这么对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为了他,她守着谢家,侍奉公婆,以嫁妆补贴谢家,还让外祖一家助他成就不世军功。
而现在,他凯旋归来,封侯拜相,却想要她的命,连外祖父一家都被他害得家破人亡!
谢云展,他真是好狠的心!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门外,一个娇软的女音轻斥。
谢云展下巴微昂,意气风发地说道:“长兴侯位是我用军功挣来的。”
说话间,一名小腹微凸的少妇款款走了进来,走到了谢云展身边。
她义正言辞地说:“明明是云展哥哥靠着自己在战场拼杀数年,才得封侯位。而姐姐你这些年在京中尽享荣华富贵。”
“可在你口中,怎么好像这侯爵竟是你一个妇道人家一人之功。”
看着来人,楚明鸢双眸更红,似血染。
“娇娇,就为了一个男人,你竟连自己的姐姐,自己的舅舅也不顾了吗?”
“值得吗?”
这是她的双胞胎妹妹楚明娇。
娘亲早逝,她自小对这个妹妹掏心掏肺,妹妹却背着她与姐夫有了私情,还怀上了孽种。
“我的好姐姐,你还真是个恋爱脑。”
楚明娇露出怜悯唏嘘的表情,蹲下身,得意洋洋地看着瘫坐在地的楚明鸢。
“到现在,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是姜姨娘的女儿,阿翊才是你一胎双生的亲弟弟……”
“是姜姨娘在你娘生产时,收买了产婆,偷偷将襁褓中的我与阿翊调包。”
什么?
楚明鸢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直觉地否认:“不,你说得不是真的!”
那她这么多年对楚明娇的付出,岂非成了一个笑话?
还有阿翊,她的亲弟弟被害得痴傻……
谢云展冷冷地嗤笑了一声,对着两个婆子使了个手势。
“快,送她上路!”
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立刻上前几步,一人攥住楚明鸢的双臂,另一人强势地将一条白绫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用力地勒紧了白绫。
楚明鸢瞪大了眼,一阵窒息感袭来。
她死不瞑目。
这一生,太窝囊,也太愚蠢。
若有来世,她定要做那最狠厉无情之人!
……
“扑通!”
楚明鸢直直地坠入水中。
感觉冰冷的水朝她涌来,身子不断下沉。
她猛地睁开了眼,发现被勒住脖颈的自己竟然没有死,反而掉进了湖中。
“救命!”
“救救我……咳咳。”
“来人啊,大小姐、二小姐和二少爷落水了!”
“快来人啊,救人啊!”
这一幕何其熟悉,她曾经历过一次。
难道人在临死前,真的会有“走马灯”吗?
她还记得,十五岁的那一年——
她与妹妹楚明娇,还有庶弟楚翊三人在侯府的心月湖泛舟时,因为翻船落了水。
事出突然,岸上的丫鬟们全都慌了神。
“姐姐,救救我!”
不远处,楚明娇双手扒着那艘翻过来的小舟,花容失色地对着楚明鸢呼救。
可是,楚明鸢没理她,而是奋力地朝着另一个方向的少年游去。
楚翊无力地在湖中扑腾了两下,身子眼看着就要沉了下去……
“阿翊,我带你上岸。”楚明鸢从背后圈住了楚翊的脖颈,发现少年已经晕厥了过去。
探了下楚翊脖颈的脉动,楚明鸢松了口气,一手拖着少年,另一只手奋力地划水朝岸边游去。
岸上的丫鬟们一阵喧哗:
“太好了,大小姐救到二少爷了!”
“让让,谢大公子来了!”
又听“扑通”的一声,一道蓝色的人影跃入湖中,朝扒在小舟边的楚明娇游去,与楚明鸢交错而过。
这时,几个粗使婆子姗姗来迟地赶到了,把楚明鸢与昏迷不醒的楚翊都拖上了岸。
“大小姐,您没事吧?”
大丫鬟一边问,一边给浑身湿透的楚明鸢披上了斗篷,表情中掩不住惊讶。
大小姐竟然救了二少爷,而不是二小姐。
“……”楚明鸢有些恍惚地眨了眨沾着水珠的乌睫,右手按在楚翊的左腕上,一时怔怔。
葱白般的手指,白白嫩嫩的,没有一点瑕疵。
不似六年后的她,手上满是疤痕与老茧。
此时此刻,她才确定——
她,重生了!
回到了十五岁那年。
上一世,姐弟三人意外落水时,楚明鸢毫不犹豫地游向了楚明娇。
等婆子随后赶到将溺水的楚翊救起时,他的呼吸已经停止了。经过一番急救后,他才又有了气息,但是苏醒后,人却傻了。
药石罔效。
上一世的她心里多少是有些内疚的。
为此,她后来一直潜研医术,却治不好楚翊。
此刻,感受着指下生机勃勃的脉动,楚明鸢眼眶微酸。
这一世,她及时把楚翊救了上来,楚翊不曾气绝,只是因为被撞了头,这才晕厥了过去。
“哗啦……”
身后传来阵阵水声以及少女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娇喘连连。
丫鬟们欢欢喜喜地说道:“没事了。谢大公子把二小姐也救起来了!”
“二小姐,您觉得怎么样?”
“快给二小姐披上斗篷。”
喧闹中,两个婆子疾步匆匆地抬着一个肩舆朝这边来了。
楚明鸢拦下了那个肩舆,吩咐道:“快把二少爷扶上去。”
“再命人赶紧去请大夫。”
婆子们连连应诺,可才刚把昏迷的楚翊扶起来,却被一道略带不悦的男音拦下:
“等等!”
楚明鸢缓缓地转过身,那双极美的凤眼对上一张有如刀削斧凿的脸庞,男子凛冽的鹰眸宛如浓墨一笔勾勒,矜贵无双。
脑海里全是她死前,谢云展嫌恶又冷漠的目光。
上一世,她嫁给谢云展的那一晚,他的祖父长兴伯突然暴毙,喜事变成了丧事。
彼时,谢家中不乏人背地里嘲讽她是扫把星,她在谢家的日子苦不堪言,唯有谢云展的那一丝温柔是她的慰藉。
那之后,谢云展坚称要为祖父守孝三年,不曾与她同房。
可笑,他哪里是守孝,分明是为了给楚明娇守身。
再后来,他带兵远赴西北,背着她与楚明娇双宿双飞。
而她呢?
实在是蠢不可及。
她竟相信这个男人对她情深一片,倾尽所能为他筹谋,还让外祖父一家助他挣下了不世军功,让爵位本该断在他这一代的长兴伯府得封侯位。
他成了长兴侯,功成名就,却恩将仇报。
外祖父家被抄,舅舅表兄蒙受不白之冤,男丁被判斩首,女眷则流落教坊司,陆家上下数十口无一善终。
还有她自己,也惨死在谢云展手中。
好深的算计!
好毒的心肠!
楚明鸢两眼血红,穿心的剧痛席卷而来。
恨不得撕了谢云展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谢云展的头发犹在滴水,蹙了蹙眉,道:“阿鸢,娇娇素来体弱,适才落水,怕是易得风寒。”
“让她们先把娇娇抬回屋吧。”
谢云展忍不住看向了身边笼着大红斗篷的楚明娇。
那张水痕交错的精致小脸裹在大红斗篷里,愈发显得肌肤白嫩,娇美絶俗。
楚家双姝,虽是双生,但各有各的美。
姐姐楚明鸢容貌肖似其母陆氏,仿若一朵明艳耀目的牡丹花,灼灼其华。
美得极具攻击性。
而妹妹楚明娇的美,好似那湖中淡雅宜人的青莲,风致天然。
娇娇软软的少女天真烂漫,很容易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自小,谢云展就更喜欢楚家妹妹楚明娇。
她是他心尖上的白月光。
可偏偏,事与愿违,与他定亲的人是楚家长女楚明鸢。
这位楚大小姐事事掐尖要强,总要压人一筹。
他甚是不喜。
楚明鸢一直在观察着谢云展的表情变化,将他看着楚明娇时,眼中的灼热与缱绻瞧了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原来这么早吗?
也难怪那人说,她白白生了这么一双好眸子,却识人不明。
见楚明鸢愣着,谢云展转而催促起那两个婆子:
“愣着干嘛?”
“还不把二小姐扶上去。”
他下意识地抬臂,想要扶楚明娇一把,但按捺住了。
“云展哥哥,我不妨事的。”楚明娇软软地说道,很是明理体贴的样子,“这肩舆还是让给二弟吧。”
“一切都听姐姐的。”
她对着楚明鸢露出乖巧的笑容,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额发上的水珠子顺着小巧笔挺的鼻梁淌下,停顿在唇珠上,端是可爱。
看得谢云展心怜不已。
“楚翊是男子,落个水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谢云展看了看肩舆上的楚翊,心道:他不会是装昏迷吧?
“我从前腊月下过冰河,还不是好端端的。”
“男孩子不能娇养,要让他多吃点苦。”
再看楚明鸢时,谢云展眸中难掩不快之色。
从前娇娇总对他说,长姐疼她,怜她,对她最好。
现在看来,言过其实。
不过是娇娇心思单纯,不忍说楚明鸢的不是而已。
在楚明鸢眼里,娇娇甚至还没一个姨娘生的庶子重要。
楚明娇悄悄拉了拉谢云展的袖口,示意他别再说了。
看着眼前这对金童玉女般的璧人,楚明鸢突然觉得很好笑。
原来早在这时,她的未婚夫谢云展已经对楚明娇动了心!
而上一世的她就是个睁眼瞎,浑然不觉。
直到数年后楚明娇怀着身孕出现,以胜利者的姿态怜悯地看着她。
“我们都是楚家女,仅仅因为姐姐你比我早出生一炷香,就霸占了他整整五年……姐姐,你也该知足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姐姐既然生不出孩子,就该退位让贤。”
那一刻,楚明鸢觉得自己仿佛从来没认识过这个妹妹。
她忍不住就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明明只要楚明娇一句话,十五岁的她一定会将这门亲事让给妹妹的。
楚明娇说:“姐姐,最了解我的人,就是你。”
到后来,语气近乎指责,“你明明知道的……却非要夺我所爱。”
楚明鸢无言以对。
她自小疼爱楚明娇,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
从小,只要是楚明娇喜欢的东西,她都会自发地让给妹妹。
却不想,在谢云展的事上栽了个大跟头。
楚明鸢的目光在楚明娇与谢云展之间扫视了一番,心头复杂。
楚明娇堂堂侯府千金,为了一个男人,竟然不惜委身给人做了那么多年的外室。
不得不承认,她这是输给了真爱。
楚明鸢抬了抬眼皮,淡淡地嘲讽道:“谢大公子,这里是楚家,不是谢家。”
“你若是要耍威风,回谢家去。”
意思是,谢云展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她对着那两个抬肩舆的婆子使了个手势,轻飘飘地睨了一眼。
婆子们再不敢耽误,抬起昏迷不醒的楚翊,赶紧走了。
谢云展俊逸的脸庞上涌现怒意,“阿鸢,娇娇是你的妹妹!你怎可为了外人怠慢了她?”
“阿翊是我弟弟。”楚明鸢意味深长地说,“你又是以什么身份质问我?”
真要论“外人”,他谢云展才是外人。
“……”谢云展面上闪过一抹尴尬,心底苦涩:他只是娇娇未来的姐夫。
这时,大丫鬟碧云插嘴道:“大小姐,小心着凉,我们先回去沐浴更衣吧。”
碧云欲言又止地瞥了瞥谢云展,心里为自家小姐鸣不平:谢大公子明明是自家小姐的未婚夫婿,可他眼里只有二小姐。
大小姐方才也落水了,身上也同样湿着,谢大公子却视而不见,不曾问候一句。
“我们走。”楚明鸢转身就要离开,可谢云展却不让她走。
“等等!”
他伸手想去抓楚明鸢的手腕。
然而,楚明鸢根本不会给他机会,一个侧身避开了他,同时抬起脚,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谢云展猝不及防,被一脚踹中了右腿膝盖,一个踉跄,朝旁边波光粼粼的心月湖倒去。
“云展哥哥!”
楚明娇惊呼出声,想去拉谢云展一把,可来不及了。
她的手指距离谢云展的手臂至少还有一臂之远。
“扑通!”
又是一声落水声响起,水花四溅。
几滴水珠溅上了楚明鸢的手背,让她的心情愉悦了几分。
她与谢云展之间横着那么多条人命,自然不会就此算了。
该报的仇,该讨的债,她会一点不漏地讨回来!
楚明鸢潇洒地收回脚,重新拢了拢斗篷,也不管后头的楚明娇是何反应,就这么离开了。
坠入湖中的谢云展眼神阴冷地看着楚明鸢离开的背影。
这个楚明鸢……平日里做出秀外慧中的样子,终究藏不住她掐尖要强的性子。
一个姑娘家,骑射竟比他还好。
谢云展重重地对着湖面捶了一下,又是一片水花溅起。
“快,你们快把云展哥哥拉上来。”楚明娇急急说道。
“云展哥哥,你别怪姐姐。”
“姐姐没有坏心眼,她一定不是故意的。”
“……”
楚明鸢没有回头,带着碧云径直回了她的瑶华院。
院子里的小丫鬟已经准备好了沐浴用的浴桶与热水,赶紧服侍她沐浴更衣。
等她换上新衣裳,绞干了头发,又喝完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已过去了一个时辰。
中间,曾有丫鬟来禀说:仁心堂的李大夫来过了,二少爷已经醒了,没有大碍,得静养一个月。
楚明鸢本想先去看楚翊的,可才出了瑶华院,就被定远侯派来的大丫鬟琥珀拦下了。
“大小姐,侯爷请您去一趟正院。”琥珀优雅地福了一礼,表情有些复杂。
很显然,她已经听说了今天发生在心月湖的事。
“走吧。”楚明鸢平静地说道,改道朝着正院方向走去。
她本就打算今天见一见父亲,现在也不过是提前了半天而已。
走了一盏茶,琥珀领着楚明鸢进了正院的宴息间。
绕过一个多宝阁,就见那靠北的紫檀木罗汉床上坐着一男一女。
正是定远侯与继母刘氏。
定远侯楚敬之共娶了三妻,原配姜氏,续弦陆氏,以及现任的侯夫人刘氏。
“啪!”
定远侯脸色阴沉地拍案,也不问来龙去脉,冷冷地对着楚明鸢斥道:
“鸢姐儿,跪下!”
刘氏漫不经心地抚着衣袖,闲闲地看好戏。
楚明鸢直直地看着定远侯,樱唇微抿,往事恍如昨日。
前世,父亲也跟她说了一模一样的五个字。
当年因为楚翊溺水后一度气绝的事,她心中有愧,也有悔。
父亲让她跪,她就跪了。
这一次,楚明鸢没有跪。
她心中无愧无悔,甚至还痛快得很。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语出惊人:
“爹爹,女儿愿成人之美,与谢大公子退亲。”
“求您成全二妹妹与谢大公子吧!”
“啊?”
定远侯已将一个酒杯抓在手里,差点就要丢出,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一时忘了发火。
连刘氏都震惊地瞪大了眼,挺直了脊背。
这是……姊妹争夫?
“胡闹!”定远侯终于回过神来,沉声斥道,重重地放下了酒杯。
“婚姻大事,岂是儿戏!”
长兴伯府这些年是有式微的迹象,爵位只传到谢云展的父辈。
但谢云展文武双全,年纪轻轻就中了武状元,如今任锦衣卫指挥同知,在年轻一辈的勋贵子弟中,也算颇受皇帝的看重,将来前途无限。
一旦退了亲,楚明鸢的名声也会白玉有瑕,很难再找一门好亲事。
楚明鸢义正言辞道:“爹爹,今天谢大公子下水救了妹妹上来,众目睽睽之下,他与妹妹之间有了肌肤之亲。”
“为了妹妹的闺誉,唯有让她嫁给谢大公子,方是最佳。”
末了,她又犹豫地补了一句:“总不能……让妹妹给谢大公子做妾吧?”
“当然不能!”定远侯想也不想地出声反对。
他把长女叫来,本是想训斥她一个大家闺秀竟然将未婚夫踢下了湖,完全没想到长女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此刻他再琢磨长女踢谢云展下水的事,便有了另一番滋味。
男女授受不亲,谢云展下水救了未来的妻妹,的确不妥。
这么说,长女之所以会失态,是因为“爱之深,责之切”?
刘氏阴阳怪气地插嘴道:“鸢姐儿,你是一片好意。”
“但妹妹抢了未来的姐夫为婿,传扬出去的话,这楚家姑娘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再说了,萧家那边又该怎么交代?”
刘氏本来是看戏,可她也有女儿,不得不提醒定远侯。
楚明娇与萧家老九前年定下了婚约,若是她改嫁给谢云展,萧家那边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定远侯心里也在担忧这个问题,揉了揉眉心。
楚明鸢心里早有打算,微微地笑,从容道:“不是还有我吗?”
此言一出,定远侯再次惊住了:“你想嫁到萧家?”
“我愿意嫁给萧无咎。”楚明鸢平静地说道。
萧无咎是工部萧尚书的庶子,年仅十六就中了探花,当年春闱头三甲插花游街时,轰动了整个京城,掷果盈车。
人人都说,这位萧探花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只可惜,萧无咎此人过分清高。
探花郎本可以直接入翰林院,他却非要外放,远赴西南蛮夷之地当了一个小小的县令。
这一去,已是三年不曾回京,怕是前途堪忧。
也的确是如此。
萧无咎就是个短命鬼。
上一世,他在楚明娇过门前,就客死异乡。
为此,萧家不仅退回了定亲时的信物,还给了一大笔银钱作为补偿。
而楚明娇口口声声说,要为萧无咎守节,去了静心庵吃斋念佛,却暗地里与姐夫有了首尾。
楚明鸢心中恨意翻涌,眼底更加冷冽。
方才沐浴时,她已经考虑清楚了。
这萧无咎虽然短命,但于她来说,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结亲对象。
将来,她大可以借着“守节”为名,逍遥自在。
屋内静了一静。
“荒唐!”刘氏脱口道,“侯爷,这姊妹换亲,委实荒唐。”
“将来,亲朋好友要是问起来,我们又该怎么对外解释?”
她生怕定远侯被楚明鸢说动了,急忙分析起利害关系。
“你少说两句。”定远侯冷冷地斥道。
他没有立刻应下,心念微动:换亲这个主意初听荒唐,却也并非不可行。
只要楚、谢、萧三家人没有异议的话。
他正思忖着,门帘被人从外面掀起,一个年过四十的管事妈妈疾步匆匆地进来了。
“侯爷。”刘妈妈对着定远侯屈膝行礼,双手呈上了一份大红帖子,战战兢兢地说道,“方才长兴伯府派人退回了婚书,说是要与大小姐退亲。”
定远侯气了个倒仰,指着楚明鸢骂:“孽障,我们侯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楚明鸢却是笑了。
没想到因为她踹了谢云展一脚,竟然得到这意外之喜。
她拿过那份婚书,看了看,肯定地说道:“这应该是谢大夫人的意思。长兴伯怕是还不知道。”
谢云展的母亲,谢大夫人一直不喜欢她这个儿媳。
只因为,这门亲事是长兴伯夫人在世时定下的。
谢大夫人与婆母不和,只能迁怒到了楚明鸢身上。
以楚明鸢对谢大夫人的了解,十有八九是谢大夫人知道了谢云展被自己踹下了湖,在气头上,就擅自送回了这份婚书。
楚明鸢仔细地确定婚书没错,就安然放入袖中,“我本就要与谢大公子退亲,看来这是天意了。”
什么?大小姐要退亲?
刘妈妈惊呆了。
“你把人踹下湖,还有脸说天意?”定远侯狠狠咬着牙。
楚明鸢道:“爹爹,我和你打个赌吧,最早今天,最迟明天,谢大夫人必会带着谢大公子登门致歉。”
“若是我赢了,你就听我的,成全二妹妹和谢大公子。”
“若是他们没来,你再骂我、罚我也不迟。”
定远侯差点想问她怎么能肯定,但终究没好意思放下身段问。
“好。”他干巴巴地撂下狠话,“要是他们不来,老子我就押着你亲自去伯府登门致歉。”
“那我们击掌为誓?”楚明鸢抬起右手。
“滚。”定远侯看着这逆女就烦,不耐地挥了挥手。
楚明鸢从善如流:“那我先告退了。”
定远侯盯着长女离开的背影,咽下了未尽之言。
他不说,刘氏却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冷笑道:“侯爷,二小姐不会与谢家大公子有了什么首尾吧?”
“呵,这阖府上下这么多人,还要他一个外男来救小姨子?”
“住嘴!”定远侯重重地拍案,气急败坏地打断了刘氏的话。
通往外间的门帘已然落下。
门帘之外的楚明鸢清晰地听到了这番对话,不甚在意,一步不停地继续往外走。
唯有她身后的碧云心疼地看着她。
原来大小姐已经看出谢大公子与二小姐有些不清不楚,所以才会将谢大公子踹下湖。
主仆俩离开正院后,就往着外院的听雨轩走去。
听雨轩位于侯府最偏僻的西南角。
这还是楚明鸢第一次来到这里,一时竟有些近乡情怯的情绪。
过去的这十几年,她一直有意疏远楚翊,对他不冷不热……
踌躇之间,屋内缓缓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美妇,身段婀娜,犹如双十少女。
“大小姐可是来看二少爷的?”姜姨娘低眉顺眼地敛衽施礼。
楚明鸢轻轻地“嗯”了一声。
死死地盯着姜姨娘,锐利的目光一寸寸地在对方的脸上挪移。
心道:原来,楚明娇的眼睛长得像姜姨娘。
姜姨娘总觉得楚明鸢的目光跟刀子似的,但还是勉强挤出笑容。
又道:“大小姐,李大夫给二少爷看过了,也开了方子,说二少爷没有大碍。”
“二少爷已经歇下了。”
言下之意是,大小姐请回去吧。
看着姜姨娘不动声色地拦在自己前方,楚明鸢突然想起,上一世好像也是这样。
姜姨娘出现,拦下了她。
她因为不喜姜姨娘,甚至没见楚翊一面,就走了。
楚明鸢攥了攥拳,正打算绕过姜姨娘,鼻尖动了动。
廊下,王嬷嬷端着一碗汤药自后罩房方向走来,药碗热气腾腾地冒着白烟。
一阵浓郁的药香随风而来。
楚明鸢吸了吸鼻子,脸色一变。
她站在两丈开外,却一下子闻出了其中的几味药材。
抬手指向王嬷嬷,对着碧云下令道:
“给本小姐拿下这个意图害主的恶奴!”
碧云一头雾水,但她向来不会质疑小姐的话,快步上前。
不由分说,就对着王嬷嬷一掌掴了上去。
“啪!啪!”
她大开大合地掴了王嬷嬷两掌。
王嬷嬷的脸都被打歪了,手里的药碗脱手而出,摔在了地上。
白底蓝花的瓷碗摔得四分五裂,滚烫的药汁飞溅上她的鞋面,烫得她惨叫一声。
姜姨娘变了脸色:“大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王嬷嬷是妾身的乳母,便是她有什么错处,你与妾身说便是,怎么能不由分说就打人呢?”
王嬷嬷是姜姨娘最得力的亲信,打她就等于是打姜姨娘的脸。
楚明鸢已经恢复了平静,指了指地上的汤药。
“可是姨娘令王嬷嬷在汤药中动的手脚?”
姜姨娘瞳孔震颤,攥着帕子的指尖微微发白,但还是力图镇定:“大小姐此言何意?”
“这汤药是李大夫刚开的方子。”
楚明鸢笑了笑,吩咐另一个大丫鬟:“海棠,你让人去把李大夫再叫来,问问他,是什么样的方子要往汤药里加泻叶。”
“他若是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就送他去京兆府,告他一个庸医害人。”
楚明鸢的嗅觉、味觉格外敏锐。
上一世,教她医术的老道说她是天生学医的苗子,根据她这出众的天赋,教了她如何闻香识药。
不仅能凭借气味辨别各种药材香料,还能准确分辨不同人的体香。
“是。”海棠脆生生地应。
王嬷嬷顶着老脸上的两个大红巴掌印,吓得腿软地跪了下去。
忙认错:“大小姐,老奴冤枉。”
“老奴绝无害二少爷之心,是二少爷平日里时常……大便秘结,老奴这才往汤药里加了番泻叶。”
王嬷嬷慌慌张张地给了一番说辞,心里惊疑不定:这大小姐是长了狗鼻子吗?
只这么远远地一闻,居然就从浓烈的药味中嗅出了泻叶的气味。
楚明鸢冷笑:“你都不曾问李大夫药性是不是相冲,就敢自作主张往汤药里的加番泻叶,还说你不是‘恶奴害主’?”
“今日你敢在二少爷的汤药里加番泻叶,明儿是不是就敢往老祖宗的药碗里动手脚了?”
她口中的老祖宗是侯府的太夫人,也姓姜。
这侯府,“姜”姓占了半边天。
姜太夫人当年为长子娶了大姜氏为原配,这姜姨娘是大姜氏的庶妹,本想给姐夫做续弦,偏生老侯爷为长子续娶了楚明鸢的生母陆氏。
姜姨娘口口声声要照顾大姜氏留下的独子,甘愿委身为贵妾。
楚明鸢心中觉得讽刺:这楚明娇与姜姨娘真不愧是亲母女,一脉相传,全都觊觎自己的姐夫。
“大小姐,你怎么能往老奴的头上倒脏水?!老奴何曾要谋害太夫人了!”
王嬷嬷尖声反驳,吓得老脸发白,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你有没有害主之心,不是你说了算。”楚明鸢道,“等李大夫来了,双方对质,一问便知真假。”
“碧云,你看着她,不许她逃走。”
“若是她敢逃,杖毙了便是。”
楚明鸢一边说,一边从姜姨娘身边走过,朝着屋内走去。
姜姨娘脸色一时青,一时白,咬了咬唇,终究没拦楚明鸢,一言不发地往院外走。
碧云朝姜姨娘的背影看了一眼,小声说:“小姐,她会不会去请救兵?”
“让她去。”楚明鸢满不在乎地扯了下嘴角。
姜姨娘自然是会去请救兵的,太夫人也好,定远侯也罢,且看着吧。
楚明鸢扫了跪在地上的王嬷嬷一眼,独自进屋去了。
屋内静悄悄的,小厮慌忙为楚明鸢打帘。
一进屋,楚明鸢就看到了楚翊趿拉着鞋欲起身,蹙了蹙眉,轻斥:
“不许起来。”
楚翊瞬间冻结,慢吞吞地坐回了榻边。
此刻,他额头绑着白布条,穿着一身雪白的中衣,乌黑的头发胡乱地扎成一个鬏,发梢犹带着三分湿气。
不甚合身的中衣衬得少年尤为清瘦。
看着过分单薄的小少年,楚明鸢有些心疼,也有些心酸。
只要一想到姜姨娘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亏待她的弟弟,她就觉得心口似被剜了一刀。
胸口闷得慌。
她走到榻边,在少年的身边坐下,道:“把手给我。”
少年一个动作、一个口令地把左手递了过去。
楚明鸢伸出三根指头,给他探脉。
须臾,她收回了手,又探了探他微微鼓起的后脑勺,松了口气。
她之前的诊断没错,弟弟虽然撞到了头,但没有大碍,吃几天血府逐瘀汤就能好。
她正想宽慰他几句,就见少年委屈巴巴地嘀咕:
“我没有……便秘。”
屋内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很显然,方才楚翊也听到了外面闹出的动静。
“噗嗤。”
楚明鸢莞尔地笑出了声。
笑声清脆悦耳。
仿佛这原本死气沉沉的空气随着她这一笑变得鲜活起来。
楚翊忍不住跟着她笑,两眼弯弯。
一袭白衣的少年,犹如夏风般干净剔透。
“她常在你的汤药里下番泻叶吗?”楚明鸢冷不丁地问。
这个“她”指的其实是姜姨娘,但听在楚翊耳里,以为长姐说的是王嬷嬷。
少年不在意地耸耸肩:“也就是腹泻而已。”
相比其它,腹泻只是小事。
楚明鸢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看着楚翊的眸子温柔无比。
“这不是小事。”
“泻叶虽然不会要你的命,可是吃多了,肠子会变黑的。”
她说的是实话,不是在吓唬楚翊。
楚翊肉眼可见地脸一白,低头往自己的小腹看去,似乎恨不得把肠子掏出来看一看。
楚明鸢伸出手,揉了一把少年微微凌乱的发顶。
从她意识到自己重生的那一刻起,就在犹豫着该怎么告诉楚翊他的身世。
对于姜姨娘调包两个婴儿的事,她无凭无据,前世,她也是四年后才从楚明娇口中得知了真相。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她相信,她定能找到证据,只是需要时间。
可她不能坐视楚翊被姜姨娘磋磨,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在心中挣扎了一会儿,楚明鸢斟酌着言辞说:
“阿翊,我并无挑拨之意,但你最好提防姜姨娘。”
楚翊微微睁大眼。
姐弟俩静静地彼此对视着。
两人的脸相距不过一尺,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楚明鸢惊讶地发现,楚翊脸上有惊,却没有怒。
也就是说,他也已经意识到姜姨娘对他并不好。
楚翊抿了下唇,表情有些纠结。
好一会儿,才低声问:“你知道了什么?”
楚明鸢没说话,只看了一眼门帘。
楚翊道:“阿迟可以相信。”
阿迟是楚翊的小厮,已经跟了他七八年了。
楚明鸢盯着楚翊的眼睛,双手握住了他的一只手,少年手心冰凉。
她小心翼翼地说道:“姜姨娘也许不是你的生母。”
楚翊一僵,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楚明鸢更惊。
她原以为楚翊会勃然大怒,会说他不信,又或者斥她胡说,将她推开……他平静得超乎她的想象。
半晌,少年语声僵硬地说道:“我知道。”
“吧嗒。”
他无意识地晃着脚,脚上趿拉的一只鞋掉了下去。
楚明鸢下意识地低头看去,看到少年白皙的脚背,脚背上赫然一枚鲜红的胎记。
她一时怔住了,瞳孔收缩了一下。
楚翊看着楚明鸢震惊的侧脸,心中很乱,似有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近乎发泄似的,没话找话地往下说:“去年十月初五,我在树上午睡时,偶然听到姨娘与王嬷嬷说话,我才知道姨娘不是我的生母。”
“我问过姨娘,我的生父生母是谁,她又是从哪里把我抱来的……”
“她说,因为她生产时,诞下一个死胎,她怕别人觉得不吉利,就让王嬷嬷去附近的村子里买了一个男婴。我的亲生父母十几年前早已经离开京城,回西北老家了……”
说着,楚翊蔫蔫地垂下了头。
想起去年他与姜姨娘对质时的一幕幕。
当时,姜姨娘说:“阿翊,你只是一个泥腿子的儿子,这辈子本来只能在土里刨食。”
“是我收养了你,你才能在侯府过上这锦衣玉食的日子。”
“你若是有点感恩之心,以后就好好帮扶你五弟。”
“侯府也不差你这一双筷子……”
那些刺耳的话犹在耳边,楚翊每每想起就如坐针毡,却也无法反驳姜姨娘的话。
于他来说,这侯府宛如一座巨大的牢笼,根本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他甚至想过离开……
“姜妩这个女人满口谎话,她的话……你最好一个字也别信。”
耳边响起楚明鸢铿锵有力的声音,楚翊不由循声看去。
楚明鸢伸出一根食指,挑起了楚翊的下巴。
再次与他四目对视。
“阿翊,当局者迷。”
“你若是出去问问外人,人人都会告诉你,你是楚家人。”
“你是我的弟弟。”
楚家人无论男女,个个相貌出众,就没有丑的。
楚翊的脸型是典型楚家男子的菱形脸,鼻梁像定远侯,眼睛与她一样是凤眼,他们都有美人尖……
也正因为她、楚翊以及楚明娇三人身上都有一些楚家人的特质,所以从来没有人对他们的身世存疑。
“当局者迷……”楚翊慢慢地眨了眨眼。
原本暗淡的瞳孔一点点地有了寒星般的光彩,亮晶晶的。
他身在局中,才会轻而易举地被姜姨娘三言两语给蒙混了过去。
没错。
他是楚家人。
哪怕他与大哥楚随气质大相径庭,身高才堪堪过大哥的肩膀,却也从来没人怀疑过他是大哥的弟弟。
一颗心瞬间落到了实处。
楚翊歪了歪头,自言自语地分析着:“那姜姨娘是从哪里把我抱来的?”
“莫不是爹爹在外头养了外室?”
“又或者是哪位叔叔?”
之前,他以为自己不姓楚,却吃楚家的,喝楚家的,是鸠占鹊巢。
现在知道自己是楚氏子弟,他就放心了。
他体内流着楚氏血脉,楚家养着他,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傻弟弟。”楚明鸢听着他自言自语,忍俊不禁,同时眼角又开始泛酸。
原来,她是打算循序渐进的。
可现在,她改主意了。
她没必要压抑自己,更没必要再委屈了弟弟,让他一个人在这虎穴般的侯府孤立无援。
那种孤单绝望,听不到回应的感觉,她不是最了解的吗?
楚明鸢眼圈微红,冷不防地抬手搂了少年的肩头一下,再次往他头上胡乱揉了一把。
身边的暖意转瞬而去,楚翊有些眷恋地抬起手,又放下,手指蜷曲。
“长姐,他们说,是你把我从湖中救起来的?”
说着,楚翊浓密的眼睫垂了垂。
当他自昏迷中苏醒后,听阿迟告诉他这件事时,还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他一直以为长姐不喜欢他的。
回应他的是,沉默。
楚明鸢没有说话。
楚翊便转头又去看楚明鸢,惊讶地发现她不知何时弯腰脱下了绣花鞋,接着是白袜……
少女洁白无瑕的右足露了出来,脚背上赫然一枚红色的蝴蝶形胎记。
“……”楚翊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
少女将右足放在他的左脚边,脚并着脚。
他俩的身高几乎一般高,可女孩的脚明显比他小,小巧玲珑如玉雕般。
两人的脚上有着一模一样的蝴蝶胎记,只是一个在左脚,另一人的长在右脚。
一般的形状。
一般的颜色。
一般的大小。
楚翊的眼眶中泛起了点点水光,如醍醐灌顶。
姨娘的种种行径、姨娘说过的每一句,宛如零散的珠子瞬间串连在了一起。
种种疑点全都有了解释。
原来是这样。
是姜姨娘在他出生时,偷偷将他抱走了。
“姐姐。”他对着楚明鸾再一次唤道,声音哽咽。
这个称呼在过去十几年他曾唤过无数次,这一次,却有了不同的意义。
原来,他是她的弟弟!
“二……楚明娇才是‘她’的女儿吗?”
他其实是想问,可是姜姨娘把他与楚明娇调包了?
“是。”楚明鸢点点头。
楚翊眼睫微颤,瞳色变得极深,沉甸甸地压抑着情绪。
他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又道:“那她肯定有帮手。”
这一点,楚明鸢也知道。
姜姨娘只是一个姨娘,当时又在生产之际,侯府上下这么多人,她不可能手眼通天到能瞒天过海地将两个婴儿调包。
她的帮手必是这侯府中的主事者。
比如定远侯。
比如太夫人。
“别急。”楚明鸢安慰地拍了拍楚翊的肩,“我会使人去找当年的稳婆,我们总会找到真相的。”
属于楚翊的东西,她会一样样替他拿回来的。
“我不急。”楚翊笑眯眯地宽慰起楚明鸢。
曾经,他仿佛无根的浮萍,游离在楚家人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