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鸾萧辞泽是小说《雌雄莫辨大将军,缷去戎装报家仇》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紫烟渺渺写的一款宫斗宅斗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雌雄莫辨大将军,缷去戎装报家仇》的章节内容
安元国
丞相府沈家
“娘,我不嫁,我不能嫁给那个魔鬼。”宣读赐婚圣旨的人刚走,沈青月就急急地对沈夫人说道。
她的脸因极度恐惧和害怕而变得扭曲,双手颤抖着紧紧地抓住自己母亲的衣袖,如同一个溺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
“好,不嫁,月儿别怕,娘不会让你嫁的。”沈夫人心疼地看向自己的女儿,脸上闪过一丝决绝。
“夫人,外面都在传宁王世子中了毒,听说每次毒发时,第二天一早都要从宁王府拖出来好几个女人的尸体。”
沈夫人旁边的潘嬷嬷看了一眼吓得脸色惨白的沈青月,声音更加小了,“那些女人都死得很惨,衣不蔽体,浑身是血,宁王世子毒发时,那方面需求很旺。
更有人说,他这样迟早会死, 哪个男人的身体吃得消这样发泄,咱们小姐怎么能嫁过去!夫人啊!您快想想办法吧 ”
潘嬷嬷此时的恐惧不亚于沈青月,花厅里只有她们三个人,其他人都在院子外面。
明黄色的赐婚圣旨还供于案桌上,但在沈青月看来,那就像勾魂的鬼差,正青面獠牙地看着她。
沈青月是潘嬷嬷看着长大的,沈青月从小就是她奶大的,她对沈青月的疼爱甚至超过自己的亲生女儿,知道今日陛下要来宣旨,心疼得她呀,昨晚一夜没睡好。
潘嬷嬷有一儿一女,儿子已成家,在沈府的农庄里做管事,女儿紫玉,和沈青月一起长大,现在是沈青月身边的大丫鬟。
其实何止是昨晚啊,这几个月自从宫里传出陛下要为沈青月和宁王世子赐婚,整个丞相府的人都坐卧难安。
沈夫人心酸地搂紧自己的宝贝女儿,抹着泪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那时候赐婚的风声刚一出来,我和老爷就去找人想办法了。
陛下这个人你还不知道,肯定是记恨老爷早早站队,这才触怒了陛下,陛下明知道宁王和荣王不对付,却偏偏把我们两家往一起凑,这么一来,老爷和荣王殿下的关系肯定受影响。
如果月儿顺利嫁过去,荣王殿下肯定以为老爷另投了宁王,不愧是陛下,杀人诛心啊!
宁王世子要是一个正常男人也就罢了,可他是个杀人狂魔,不,他比杀人狂魔还可怕!”
沈夫人呜呜呜地哭着,母女二人哭成一团,潘嬷嬷也在一旁直抹眼泪。
“夫人,我们半年前救起的那个女子,如今能派上用场了吧?听顾神医说,伤早就好了,今天就可以拆开包着伤口的一层布了,老奴真有点期待那姑娘是不是真的能和我们小姐长得差不多。”
潘嬷嬷是个清醒的,她知道哭没有用,于是又问,她是沈夫人的亲信,沈夫人对她几乎什么都不隐瞒。
她知道只有十天时间,赐婚圣旨下来到成亲只有十天。
十天呐!陛下这赐婚圣旨明明白白表达了对丞相府的不满,哪有赐婚下旨十天就完婚的,这是当众打脸,丞相府现在的处境简直如履薄冰,容不得半点差错。
十天后沈青月就要嫁入宁王府,现在哭没有用,只有快点想出办法才行。
“对,娘,让她替女儿嫁过去。”沈青月听到潘嬷嬷的话,猛地抬起泪眼说道:“娘,我们救了她一命,她就该知恩图报,而且把她嫁给宁王世子,成为尊贵的世子妃,那是她的福气。”
沈青月的脸此时有些兴奋,又有些狰狞,她怎么忘了那个女子,刚才真是吓傻了。
是啊,她明明可以替自己嫁过去,爹不是说了吗?把那女子的脸弄成她的样子,圣旨又没说沈家哪个女儿嫁过去,只说了是沈家嫡女。
自救了那女子回府后,爹对外就说那是沈家二小姐,沈青月的孪生妹妹沈青鸾。
沈夫人心里自然是赞同的,要不然她也不会费尽心思把顾神医请过来,顾神医可是荣王的人,沈丞相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向荣王殿下证明自己的立场。
而且沈家从外面找来一个替代嫁入宁王府的事也已私下告知了荣王,因此,丞相府和荣王殿下目前关系没有受赐婚一事的影响,反而因为沈丞相坦诚相告,信任度更进了一步。
思及此,沈夫人面上不显,她有她的考量,如果将来有利益冲突时,再说嫁到宁王府的是沈家的义女,然后当众断了,反正沈青鸾暂时的名字没上沈家族谱,可撇清和宁王府的关系。
但若是那女子嫁到宁王府能活下来,和沈府无利益冲突,且能给沈府带来好处,便当成自家女儿来往。
沈夫人怕女儿口无遮拦乱说,便责怪沈青月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那姑娘脸上身上都烧得那么严重,她连自己的身世和名字都记不得了,爹和娘当初捡到她的时候还以为是个死人,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娘也不想害那个姑娘啊!
咱们沈家又不缺她这一口吃的,原本想着救了她,也没图什么,救她一命当为我们沈家积德行善。
可那时候陛下有意为你和宁王世子赐婚的消息传到你父亲的耳中,你父亲这才想到这个兜底的办法。
我们救起她的时候,她那张脸都烧毁了,一点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又一动不动地在河里泡着,还以为是个死人呢。
顾神医也说了,幸好两只眼睛没事,脸型和月儿相似,按月儿的样子恢复她的脸,到时候能有六七分相似,对外便说是你的孪生妹妹,少时体弱,养在庄子上,是我们沈家正经的嫡次女。
哦,这中间她醒过一次,顾神医问她叫什么名字,她摇摇头,什么都不记得,她说,只记得脑子里不断有人叫她鸾儿,于是你父亲便帮她起名叫沈青鸾,是月儿的孪生妹妹,对外就说生下来身子弱,不知道养不养得大,所以对外没有公布她的身份,一直养在庄子上。
这也是下下策,万不得已,娘也舍不得害了这姑娘啊!”
沈夫人反复说不得已这种话,说多了她自己都信了,好像她已经忘记,当初看到那姑娘时,见她泡在水里面目全非,那样子别提有多渗人,吓得恨不得避得远远的,哪里还谈救人不救人,赶紧让人驱车离开了。
谁知道没走多远就收到消息,说是皇帝要给沈家和宁王世子下旨赐婚,他们夫妇再三合计,这才决定把那姑娘带回府,当时想的是,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沈青月一跺脚,“娘,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只有十天时间,只能让她替嫁过去,我不管,女儿绝不嫁给那个魔鬼。”
沈夫人抹了把泪,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床上的女子睁开眼,四下张望,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你终于醒了,来,来,来,小英子,帮她拆了这些布。”一个年长男子的声音响起,这男子便是大名鼎鼎的顾神医。
“哎,师父,来啦!”一个小医女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小医女也是顾神医的关门弟子,名叫小英子,是顾神医在路上捡来的,小英子那时候才五岁。
沈青鸾睁着眼睛看着小英子,她现在的样子可能自己不知道,除了两只大眼睛露在外面,整个头和脖子都被白色细棉布包着。
小英子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绿色的绸带扎着个调皮的双丫髻,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衣裙,两只大眼睛灵气逼人。
小英子开始帮沈青鸾拆伤口上的布条时,顾神医在屏风的另一侧叨叨着:
“你这丫头呀,命真大,烧伤太严重了,整个脸上,脖子,后背没几块好皮,还有这双手,唉,大半年啦,老夫使尽了毕生的医术,才让你恢复如初。
你也是幸运遇到老夫,要是碰到的是其他大夫,铁定活不了。”
顾神医说话的功夫,小英子已经把女子身上的白布一圈一圈地拆了下来。
“师父,皮肤恢复得很好,您要不要看看。”小英子在里面叫道。
“你先帮她换上新衣服,沈府的人等着看她呢,你师父我还用看吗?用脚趾都猜得出来。”顾神医在外面哼哼道。
小英子朝外调皮地白了一眼,师父什么都好,就是太自恋了,不过师父确实很厉害,这二小姐恢复后真美,那皮肤嫩得像是可以滴出水来。
“沈青鸾,你真的好了?”门外响起沈青月的声音。
她头探了进来,听母亲说这个所谓的妹妹刚看到时,浑身泡得又肿又丑,母亲回府后连做了几天噩梦。
她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能太丑,太丑的话宁王府肯定不认,哪怕是替嫁到宁王府当炮灰活不长,但嫁过去时总得和她沈青月有几分相似才行,面子上的功夫还得做足,不然弄巧成拙。
“大小姐,二小姐已恢复了,你可以进来看。”小英子在里面叫道,她师父是二皇子荣王的人,沈家人不敢怠慢她。
沈青月微微有些不快,她是丞相府的嫡女,在这京城里,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人人对她都很客气,外间传言,她是要嫁给二皇子荣王当荣王妃的。
可现在圣旨已下,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办?即使沈青鸾代她嫁入宁王府,但陛下恐怕也不会再下旨让她嫁给荣王了。
沈青月在丫鬟的陪同下进入里间,刚刚那点不快很快就被新的不高兴所代替,这是沈青月怎么也没料到的。
沈青鸾在小英子的帮助下,换上干净柔软的细棉布长裙,顾神医说她躺得太久了,四肢恢复如常要两三天。
沈夫人刚才又送来一个丫鬟柳絮侍候沈青鸾,柳絮扶着沈青鸾坐下,正在帮沈青鸾梳头发,奇怪的是沈青鸾脸烧坏了,头发却没有完全烧没。
顾神医猜测,应该是当时头发上淋了水,现在用了大半年时间头发基本上长好了,一头秀发如墨似瀑地披散在肩上。
“二小姐可真美,新长出来的皮肤如凝脂一样白嫩,头发也很柔滑,像缎面一样又软又丝滑。”柳絮一边帮她梳理头发一边由衷地赞叹道。
顾神医一听嘴角直抽,养出这么好的皮肤和头发,沈府不知道花了多少名贵药材,连荣王府中的药材都送来不少。
目的就是替嫁到宁王府不被退货,用心良苦。
再加上顾神医的独门秘药,那可是顾神医千辛万苦寻来的珍贵药材炼制而成,一想到这里他就心疼,唉,用都用了,算了。
沈青月直直地看着沈青鸾的脸,有一丝嫉妒,不是说照她的脸修的吗?怎么能比她好看那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沈青月的脸是照着沈青鸾来修整的。
肌肤赛雪,乌发如云,五官精致得让人嫉恨,尤其那双眼睛,清冷明亮如一汪泉水,让人看后就能沉溺其中。
她怎么能这么美!
沈青月这一刻甚至想,要不要让顾神医也把她的脸捣腾得好看些,但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那感觉想想都痛,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不过,沈青鸾美就美吧,也美不了几天,反正她很快就要嫁到宁王府了。
一想到沈青鸾要代替她嫁到宁王府,再想想宁王世子的传言,她心里瞬间平衡了许多,也不再有什么不满了。
“你们叫我二小姐?我叫沈青鸾吗?”沈青鸾对自己的身份有些怀疑,她对这个环境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以往的一切,包括名字。
但她昏迷时脑海中有人在不停地叫她“鸾儿,鸾儿。”
看来沈青鸾真是她的名字。
“没错,你就是沈青鸾,是我沈青月的妹妹,我们是孪生姐妹,你自小因身体不好,一直住在庄子里养伤。”
沈青月一想到她十天后就要嫁入宁王府,便亲热地拉着沈青鸾的手说道。
沈青鸾有一丝不适,她轻轻地挣脱开沈青月的手,直觉上她是不喜欢沈青月的,但她不确定,她现在对自己一无所知。
也有可能她是不喜欢别人的触碰,沈青鸾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只能一切听从沈家人的安排。
接下来这十天沈府所有人都在忙,这一天,沈夫人很奇怪,她请来教沈青鸾礼仪的嬷嬷刚才竟然对她说,沈青鸾什么都会,做得比她这个宫中的教导嬷嬷还标准,无须再学。
“这丫头究竟是什么身份,世家大族这半年来我们也查过,没有哪家丢过女儿?也没听说过哪家遭火灾。”沈夫人对潘嬷嬷说道。
潘嬷嬷一脸复杂地说:“管她呢,反正她什么都记不得了,这张脸也和原来不一样,顾神医也说了,恢复记忆几乎是不可能的,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恢复了记忆,又能怎么样,依奴婢看,恐怕等不到那一天,她就被宁王世子……”
沈夫人当然知道潘嬷嬷想说什么,她叹了口气,“是我对不起这孩子,只能多给些嫁妆她,希望她在宁王府能平平安安的。”
潘嬷嬷突然想起来什么,她对沈夫人说道,“奴婢昨天外出,在街上听人说镇北侯府被人一把火烧了,所有主子都烧死了,你说这丫头……”
沈夫人摇摇头说:“这事我们早就知道了,不会是镇北侯府上的,镇北侯只有一个儿子,便是镇北侯世子,这次也烧死了。”
潘嬷嬷想想也是,镇北侯府上没有姑娘,如果是镇北侯府的丫鬟,应该不会懂这么多礼节。
但如果这丫头真是镇北侯府上的丫鬟,反而不用担心了,镇北侯府已经没人,这丫头替嫁到宁王府,如果不死,成了真正的世子妃,也是她的造化。
可宁王世子活不长啊!
唉,潘嬷嬷在心里叹了口气,是个苦命的丫头。
这天,顾神医和小英子已经离开了,准备成亲的衣物和嫁妆这些不需要沈青鸾操心,柳絮也整天忙着,只有沈青鸾一个人百无聊赖,她在院子里溜达。
丞相府很大,花园也很漂亮,沈家没有苛待她,她的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名花异草,还有几棵桃树,几棵梧桐。
时值深秋,落下一地金黄的梧桐叶,别提多美了。
沈青鸾一时玩心起,她脱下鞋,轻轻地踩在金黄的梧桐叶上,软软的,那种感觉很舒服很享受,好像她以前一直喜欢这样做。
“二小姐明天就要嫁人了,这段时间累死我们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传过来。
“什么二小姐,不过是个捡来替大小姐嫁到宁王府的,一个不明身份的野女人。”
“嘘,老爷夫人不准我们乱说。”
“怕什么,那个二小姐怎么听得到,听说刚好,还不能乱动。
不过顾神医是真的厉害,能把那个二小姐的样貌变得跟大小姐相似,而且听说比大小姐还好看很多。”
“好看又怎么样?进了宁王府,还能有活路?那宁王世子就是个变态恶魔,中了毒后,专门残害女子。”
“别说了,明天把二小姐嫁出去后,怎么说都行,先哄着二小姐,不能有变故。”
“听说宁王世子明天不仅娶二小姐,还同时娶庄侧妃,庄侧妃可是庄将军的亲妹妹,而庄将军是宁王世子是过命的兄弟和亲信。”
“唉,这位二小姐也是个苦命的,听说夫人和老爷刚救回来时,二小姐身上没一块好皮,是被烧的,然后又泡在河里,也不知道谁这么狠毒,把人烧成那样……”
声音在院墙外渐渐远去,沈青鸾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能清晰地听到远处的说话声,因为此时她并没有站在院墙旁边,而是离那儿有十几丈远。
耳力如此好,这是会武之人才有的本事,难道她会武?她下意识地打了几拳,好像真会打,而且一掌打过去,掌风扫过的地方,远处的树摇摇欲坠,这个发现让她很惊喜。
她现在知道沈家人救了她,也利用了她,就算是替嫁,她也无法拒绝,救命之恩大过天,这是她首先冒出来的念头。
而且宁王府这个名有些熟悉,她甚至潜意识里,更期盼着到宁王府去,进一步查自己的身世,所以让她嫁到宁王府去,她并不抗拒。
听刚才那两个女子说的话,似乎宁王府里面也不太平,她去宁王府还有危险。
宁王世子中毒,中毒后残害女子,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沈青鸾知道自己身上有武功,心里安定了许多。
十天过得很快,沈青鸾穿上喜服,盖上红盖头,坐上宁王来接亲的花轿,跟着迎亲的人一路吹吹打打,宁王世子自然没有亲自来沈家迎亲,而是去迎娶庄侧妃了。
没有人踢轿门,一切过程都免了,沈青鸾被人扶着安排到了一个院子里,沈夫人安排的丫鬟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沈青鸾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一直到下午,也没有一个人过来看她一眼。
“你说世子爷今儿会不会和这位世子妃拜堂?”
“不知道哎,世子爷心仪的是庄侧妃,那才是世子爷心肝上的人,世子妃和庄侧妃今日同一天入门,世子爷可是亲自去迎庄侧妃,要我说,拜堂的也会是庄侧妃。
这后院原本只有如侧妃,殷侍妾地位稳如泰山,现在又多了一个庄侧妃。”
“可这是陛下赐婚的世子妃,应该会拜堂的,世子爷不怕那位吗?”
“怕什么,那位巴不得宁王府和沈家这两家闹起来,世子爷怕谁,他本就中了毒,听说也活不长了,陛下对他宽容着呢……”
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听不清楚了,沈青鸾一直等到天黑也没人来接她去拜堂,沈夫人给她的丫鬟柳絮和柳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天没有吃饭,肚子饿得咕咕叫。
又过了很久,沈青鸾把红头盖拿了下来,又把压得脑袋生疼的凤冠拆了下来,这时候丫鬟柳絮和柳叶走了进来。
“二小姐,奴婢拿了个馒头给你凑合一顿,喏,还有水,这宁王府太气人了,把奴婢和柳叶都关了起来,更过分的是和世子爷拜堂的竟然是庄侧妃,不用说了,今晚洞房的肯定也是庄侧妃,他们把小姐当成什么了?”
柳絮愤愤不平地把馒头和水递给了沈青鸾,沈青鸾饿得太狠了,三下两下就把一个馒头吃完了,又一口气把水喝完,这才觉得活过来了。
拜堂不拜堂的,沈青鸾倒无所谓,她虽然没有了以往的记忆,但沈家和宁王府这中间的门门道道,她还是看得清的。
她不过是个工具人,一个皇帝拿来膈应宁王府,挑拨沈家和荣王,一个沈家拿来应付宁王府和皇帝的工具人。
工具人要有工具人的觉悟,不争不抢,而且她更不想和什么宁王世子圆房,有庄侧妃在前面做挡箭牌,挺好的。
上次在沈家她无意中听到下人的议论,她知道了自己不是沈家的女儿,沈大小姐自己不愿意嫁过来,所以由她一个外人替嫁过来。
而且她是被烧伤的,也就是说她是被那个顾神医重新换成了另一个人,所以她从前长得什么样子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甚至因为她失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真实的样子。
那她又是谁呢?她从哪里逃出来的?是谁伤了她?她还有亲人吗?
一切都无从得知,只能靠她慢慢查,在沈家是查不出什么的,也许到宁王府能查出点东西来。
第二天一早,柳絮和柳叶打水给沈青鸾洗漱完,侍候她换上衣服,梳妆打扮好,又吃了早餐。
“二小姐,按道理今日要去给宁王爷和宁王妃请安,可宁王和宁王妃远在西北凉州,府中只有宁王世子一个主子,所以这请安也免了。
现在这府中也没人理我们,到底下一步该做什么,一切都无从得知,这个宁王府真不靠谱,还好今日去领早饭时,没有人刁难,要不然这日子我们可怎么过啊!”
柳絮到底在沈府和沈青鸾相处了一些日子,所以在心里也把沈青鸾当成真正的主子。
“无妨,我们就在这院子里,这宁王府里的一切与我们也无多大关系。”
沈青鸾想慢慢弄清楚自己的身世,自己是烧伤后落水,她首先要查的是在她出事那一段时间内,哪家府上被烧了。
可惜自己是在哪里被沈大人和沈夫人救起来的,她也不好问,线索是少了些,总会有办法查到的。
但这事急不来,要从长计议,至于宁王世子,不来更好,最好就这样相安无事。
柳叶一声不吭,她娘是沈夫人身边的亲信夏嬷嬷,她来沈青鸾身边就是为了监视沈青鸾的,当然还有另一个目的。
梧桐院的主院有一个二层楼的天台,原来天台上种满了花,现在都枯萎了。
但沈青鸾却很喜欢这个天台,登高望远好像是她的天性。
她很喜欢这种登高的感觉,站在天台上能看到附近几个院子空着,看到下边有个人工湖,因为是深秋,人工湖里的水不深,有几棵参天的大树,树上的黄叶迎着风在零零落落地往下飘。
还能看到一点宁王府的后山,看到隔壁不知道是哪个府上的练武场,练武场上有个几个少年在练武。
她这院子在整个王府的东边偏北,名叫梧桐院,名字很好听,却其实和冷院差不多,离主院很远,离其他几个侧妃侍妾的院子也远。
沈青鸾站在天台上,看向远方,远处的云很高,很让人向往,她下意识地伸出手。
沈青鸾突然笑了,她为自己的动作而发笑,怎么?还想去摸一下云朵吗?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个粗壮的婆子推开了梧桐院的门,紧跟着一个长相娇艳的女子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丫鬟。
女子身着正红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外罩镶兔毛的浅青色斗篷,绒绒的雪白色兔毛堆在她脖颈下,显得一张粉白小脸分外娇俏。
女子看见沈青鸾站在天台上,杏眸一转就计上心来,她连忙沿着楼梯上了天台,见到沈青鸾就福了福身,娇娇滴滴地说道:
“媚儿见过姐姐,本来按规矩应该一早就过来给姐姐请安,可世子昨晚实在太……媚儿身子酸痛,就多睡了一会儿。”
她边说边状若无意地解开斗篷,将斗篷递给身边的莲心,露出脖颈上的红色痕迹。
“哦,二小……世子妃,这位是庄侧妃。”柳絮连忙介绍道,她昨天可是见过这位庄侧妃披红挂绿的和世子爷拜堂,虽没看到脸,但她身边这两位丫鬟柳絮却看到了。
而且昨晚世子爷就是和庄侧妃洞房的,所以不用猜,这个打扮得娇艳如花的女人肯定是庄侧妃。
只是太气人,她一个侧妃竟敢穿正红色的衣裙,而且还特地脱下外披,露出脖子上的草莓点向世子妃示威,柳絮心中愤愤不平。
“哦,庄侧妃不必多礼,要是世子爷同意,你们也可不来本妃这里请安。
沈青鸾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她看向神情有些得意的庄侧妃,其实庄侧妃长相一般,对沈青鸾来说,庄侧妃和宁王世子的感情生活她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的声音很冷淡平和,好像庄侧妃刚才的话与她这个世子妃没有半点关系,她并不没有刻意这样说话,而是真的无所谓,她压根就不想和什么世子爷洞房,做真夫妻,就这样在世子府偏隅一角便好。
庄侧妃茶里茶气的一番话,她何尝不懂,正红色的衣裙,脖子上的那些红色印记,无一不是向她这个世子妃挑衅示威的。
但那又怎样?她连世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可能会爱上这个人,所以,世子和哪个女人亲热与她何干?
宁王府和丞相府势同水火,难不成她还指望自己这个替嫁女能和宁王世子地久天长?
庄侧妃很意外地看着沈青鸾,她的这一通表演对这个丞相家的嫡小姐,似乎一点刺激都没有,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嫉妒,不吃醋?
还是说她一点都不在乎世子爷爱谁,和谁亲热?
不可能,世子爷那样高大神俊的男人,哪个女人不动心?
她一定是装的!
世子妃是这样清冷的态度应该是掩饰心中的嫉妒,可世子妃没有生气,她接下来该怎么演呢,她原以为世子妃见到她肯定会很生气,吃醋,嫉妒,甚至打她几巴掌,推倒她,甚至会气得发疯。
毕竟洞房花烛夜世子爷没在世子妃房中过夜,而是在她这个侧妃房中,而且世子爷昨天也是亲自到将军府接的是她这个侧妃。
世子爷所做的一切都没拿这个世子妃当回事。
庄侧妃有些懊恼自己接下来的计划难继续下去,一个冷淡得没有一丝表情的世子妃,她也无从下手啊!
这位世子妃真会装!
这时候外面有人叫了一声:“世子爷,您来啦!”
那是她的丫鬟莲心,她们说好了,有人去透露她来到梧桐院,莲心就在门外守着,世子爷一到就提醒她。
她大哥最近发病比较频繁,世子爷对她的愧疚比以前更甚,所以担心她被世子妃欺负,他肯定会过来的。
莲心的话刚一说完,紧接着门口响起了强有力的脚步声,庄侧妃余光看到那高大的身影从门外进到院子里。
她忽然就泪光盈盈,然后推了沈青鸾一把。
沈青鸾不知道她意欲何为,下意识地反抗,两个人在天台上拉扯起来。
天台上原来的栏杆已经破败,有的地方光秃秃的,庄侧妃就和沈青鸾一边拉扯一边往没栏杆的地方靠,她在赌,她赌世子爷一定不会真让她摔在地上的。
沈青鸾只是失忆,她又不傻,见此情形,哪能不明白庄侧妃的动机,她连忙后撤,但庄侧妃死死拉着她的衣袖不放手。
然后,庄侧妃如一只蝴蝶一样向下飘去。
“世子爷,救我!啊!”
庄侧妃自然没有掉在地上,而是落入一个强有力的男人怀里。
段墨池缓缓落地,将怀中的庄侧妃轻轻地放在地上。
“世子妃,你为何要推我家侧妃?这么高的地方,你好狠的心!”庄侧妃的丫鬟莲香惊叫道,“世子爷亲自去接我家侧妃,世子爷和我家侧妃拜堂,这是世子爷愿意的。
你不能责怪我们侧妃,谁让我们家侧妃打小就和世子爷感情好,就算你是世子妃又怎么样?我们侧妃好心来向你请安,你怎么能这么大力伤害她?
庄侧妃泪光涟涟用手帕拭泪,委屈的样子坐实了沈青鸾的行为。
沈青鸾看了一下自己白白净净的手,手上一点茧子都没有,这是被火烧伤后重新长出来的皮肤,顾神医也没有明确告诉她,她已经换了一张脸,双手也是重新长出来的新皮。
要不是听到那些下人的话,她就什么都被沈家人蒙在鼓里。
沈青鸾知道今天她是有理说不清了,而且段墨池亲眼看见她们二人在纠缠后,庄侧妃才掉下去的,总不能说庄侧妃自己故意掉下去的。
事实就是庄侧妃自己掉下去的,但段墨池怎么可能相信?
就在沈青鸾想着如何应对这件事时,一阵旋风从沈青鸾眼前闪过,紧接着,她被人一脚踹下天台。
她犹如破布娃娃一样往下掉,段墨池的那一脚踢得她五脏六腑几乎痛得麻木了。
她的身体刚刚大病初愈,并没有完全恢复好,直觉得告诉她,她不能掉在地上,如果就这样掉在地上,不止腿会断,还可能送命。
她不能死,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绝不能这样轻易死去。
如果从天台直接掉下来,肯定不会这么严重,但段墨池那一脚,力度很大。
一种对自己本能的保护,让沈青鸾提气运起轻功,让身子轻些,状若随风往旁边的湖里偏过去。
“咚”的一声,她重重地掉在湖里。
“世子妃!”柳絮吓得脸色苍白,她大叫道,顾神医可是说了,二小姐身体目前还比较弱,不能受寒,不能受伤,今天一天两样都齐了。
她不顾一切就跳到水里,朝沈青鸾游去。
柳絮是南方人,当年南方水灾,她随父母弟妹去逃荒,路上实在太艰难了,父母只得把她卖给了人牙子,幸运的是她被丞相府从人牙子手中买了回去。
沈青鸾感到自己并不怕水,但因身体剧痛,只得任由柳絮把她拖到岸边。
“媚儿,你怎么样?”男人的声音淳厚有些沙哑,听得出很紧张和心疼庄侧妃。
沈青鸾睁开眼,看着离得不远的地方,段墨池正关心地问庄侧妃。
她终于第一次见到宁王世子段墨池。
男人高大英俊,身姿挺拔,身着玄色绣竹纹锦袍,头戴青玉冠,正温柔地看向庄侧妃。
庄侧妃一怔,随即走到段墨池面前,将头斜靠在段墨池怀里,她眼中含泪,一脸惊惧地看向沈青鸾,对段墨池说道:“世子爷,姐姐不是故意的,是媚儿不好,媚儿来跟姐姐请安,可能,可能姐姐不喜媚儿,也可能姐姐介意昨晚世子爷在媚儿那里过夜……”
段墨池看了庄侧妃一眼,庄侧妃有些心虚,但她很享受在世子爷怀里的这一刻,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没想到今天来这梧桐院有了这么大的惊喜,这是她从来都不敢想的。
她含情脉脉地睁着无助虚弱的眼神看向段墨池,拉了拉他的袖子。
“世子爷,要不算了吧,姐姐不是故意的,姐姐她只是不喜欢媚儿。”
段墨池走到沈青鸾面前,他盯着狼狈不堪的沈青鸾,冷冷地说:“在我宁王府,你这个沈家女儿就是个摆设,更何况你还是个假冒的,沈家嫡女根本没有什么孪生姐妹。
我宁王府能容得下你,还得看你会不会做人,沈家你是回不去了,若是宁王府也待不了……
传令下去,以后,本世子后院所有侧妃和侍妾不必来给世子妃请安。”
沈青鸾忍着痛,震惊地看向段墨池,不是因为他说的话,请安不请安的,她无所谓,就算当众说她是假冒的,她也没那么在意。
而是她觉得段墨池对她来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熟悉到她想忍不住伸出手要与他勾肩搭背。
一种说不清的亲近,这种亲近是从骨子里发出的。
段墨池见她这副痴痴的样子,他见惯了京城女子对他的这种眼神,尤其在中毒传闻出现之前,他总是避之不及。
那时候有人拦他的马车,有人故意倒在他面前……
想到这里,他看向沈青鸾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别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向本世子,你这种女人本世子见得多了。
传令下去,世子妃禁足十日,这十日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梧桐院里,哪儿都别去,至于我宁王府的中馈,自有庄侧妃和管家掌管。
哦,还有,媚儿不是你能动的,本世子不希望这样的事再有第二次。”
庄侧妃听到这话欣喜若狂,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说道:“谢谢世子爷,媚儿一定管好王府。”
世子妃竟然不是沈家的女儿,而是假冒的,这个消息对庄侧妃来说简直就是巨大的惊喜,她一直怕被丞相府的女儿压一头,毕竟论家世,她的哥哥只是个五品武将,还是多得世子爷提携。
而他们一家人以前只是宁王府的家生子,说白了,她只是一个奴奴婢,因为大哥救了世子爷一命,二哥又在战场上立了功,所以才有了五品将军的官职,而且世子爷将他们一家都放了奴籍,还送了一个三进的院子。
可以说他们一家和世子爷早就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世子后院已经有一个如侧妃,如侧妃的父亲是四品官,现在又有一个丞相府的嫡小姐,庄侧妃不自觉地把自己和她们一比,就会很自卑,但现在不同了,如侧妃不受宠,世子妃是假冒的。
她忽然就轻松了很多,这宁王府如今她是独一份。
沈青鸾没把段墨池的话放在眼中,禁足就禁足,只要饭菜不断了梧桐院的份就行,中馈什么的,沈青鸾一点都没兴趣,她目光沉沉地看向段墨池的背影,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对段墨池这么熟悉。
只是沈青鸾太累了,刚才运轻功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浑身的疼痛也不能让她清醒,她眼前一黑便没有了知觉。
“世子妃,世子妃,你快醒醒,世子爷,我家小姐晕过去了。”
柳絮哭着求段墨池,段墨池哼了一声,这种把戏他见得多了,无非是装可怜博他的同情和怜爱。
“她的生死由天,我们走!”他冰凉地吐出一句话,便离开了梧桐院,庄侧妃连忙追了上去。
沈青鸾悠悠醒了过来,身上的疼痛好像缓了些,衣服已经换了一身干爽的,柳絮和柳叶两个丫鬟正坐在一旁,柳絮低着头抹眼泪。
“世子妃,你醒啦!”柳絮听到动静连忙站了起来。
“别哭了,我没事。”
“二小姐,世子爷太过分了,拜堂,洞房全部都是庄侧妃,现在连府上中馈也交给庄侧妃,这对二小姐太不公平了。”柳叶抱怨道,她刚才一眼看到宁王世子时,心砰砰直跳。
这宁王世子长得也太好看了,尤其那身板壮实又挺拔,她娘说过找男人就要找身板壮实的,说是这种男人身体好,靠得住。
“以后叫世子妃,别再叫二小姐了。”沈青鸾淡淡地说,她忍着痛,慢慢地坐了起来。
她只想暂时待在宁王府,不想平白给人抓住什么把柄,今日庄侧妃这一出其实一点都不高明,只要她不出手,便什么事都没有。
禁足嘛,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没这些恶心的人来打扰她。
她本能地很厌恶这种后宅拙劣的手段,但可笑的是手段高明不高明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男人就是吃这一套。
“我的小姐啊!这宁王世子太坏了,奴婢求他请个大夫给小姐看看,门外那个侍卫都不同意,他们这是想让小姐病死啊!还好顾神医当初留了一瓶药给奴婢收着,说是遇到危险时吃一粒,要不然……呜呜呜……”
沈青鸾帮柳絮擦了擦眼泪,柔声说道:“没事了,已经好了,这宁王府要是好过,也不会让我替嫁,你们要是觉得太苦,就回去沈府吧,没必要三个人一起捱苦。”
“奴婢不回去。”柳絮一口回绝,“奴婢既是小姐的陪嫁丫鬟,就一定和小姐同生共死。”
沈青鸾苦笑,她本想说哪用同生共死那么恐怖,可一想到世子爷发病时那个举动,她没好再说。
柳叶倒是端了热水过来,她一声不吭,她是想回沈府,但一想到沈青月那喜怒无常的大小姐脾气,觉得回沈府也差不多,便息了心思。
沈青鸾越来越惊喜,自己会游水,会轻功,有内力,很可能还是个武功高手,力气大,会拳法。
只是现在身体还比较弱,没有完全恢复,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尽快恢复武功。
禁足十天,除了吃得差点外,其他倒没有人来找麻烦,沈青鸾乐得清静,身体也慢慢好了起来,每天还会自己在房间打一会儿拳。
一天深夜,沈青鸾听到一个凄厉的声音响起,是女子的声音!
柳絮和柳叶睡在外面的厢房里,听到这声音,吓得面色苍白,世子爷毒发是真的,他果然在虐待后院的女子,还好,没有来她们梧桐院。
柳叶更是吓得哆嗦,有些后悔跟着沈青鸾来宁王府,那日对宁王世子的一点小心思在这一刻也烟消云散。
小命更重要,柳叶在心里嘀咕道。
沈青鸾在屋里轻手轻脚地穿上外衣,扎上腰带,头发随便扎成高马尾,找出一块黑布蒙住脸,这一套下来,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沈青鸾现在也不奇怪了,她知道这应该是自己本来的习惯,那就是她以前常做这种装扮。
她拔脚提气就跃出窗外,当沈青鸾站在外面时,自己都怔住了,她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没想到自己的轻功似乎还不错。
她再次尝试提气上了树,看着大树离地有几丈高,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的轻功何止不错,简直神了,轻轻就能跃上这么高的树,而且站在这么高的地方一点都不怕,好像早就习惯了。
她甚至发现自己能感知这宁王府隐匿在暗处的那些暗卫的气息,且能巧妙地避开那些人。
沈青鸾来不及细想,她朝发出声音的院子跃去,以王府里的屋顶和树干为支点,轻盈得像一个黑色的精灵在夜色中跳跃。
很快就发现一个披头散发,口中发出怪声的男子在凌辱女子,院子里已躺着三具女子尸体,沈青鸾正纠结要不要去救人时,发现那男子突然轰然倒地。
“来人,扶庄将军去休息,吩咐人熬药。”随着段墨池冷冷的声音响起,沈青鸾才知道原来这中毒之人不是段墨池,而是庄将军,也就是庄侧妃的大哥。
听说庄侧妃的大哥对段墨池有救命之恩,难道说中毒之人本应该是段墨池?是庄侧妃的大哥救了段墨池。
沈青鸾朝声音传过来的地方看过去,她发现世子段墨池则静静地坐在外间。
外面已经有人正把那四个女子拖上板车,很明显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沈青鸾很愤怒,用这种禽兽行为来残害女子,是她所不能忍的。
“再去流民里面寻一些女子回来养着,银子给多点。”
原来那些女子不是宁王府里的家眷,沈家人本不应该那么惊慌,要不然沈青月嫁过来就是真正的世子妃,她这个冒牌货就算对外说是沈家嫡次女也没人相信,这不,段墨池就不信。
但流民里面的女眷也是人啊,这也太残忍了,沈青鸾恨不得上前找段墨池理论,但她知道自己现在身处宁王府,况且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武功究竟有多高,如今还不能暴露自己的实力。
沈家人并没有告诉沈青鸾宁王世子的事,是她无意中听下人说的,沈家刻意瞒着所有的事,却不知道沈府的下人什么都知道,而沈青鸾自从知道自己不是沈家的女儿后,便有意躲在暗处听那些下人闲聊,知道了不少原来不知道的事。
沈青鸾正胡思乱想时,脚下的瓦片滑动了一下。
“谁?”段墨池敏锐地发现有人,马上就从屋内跃出,朝声音发出的地方打出一掌,沈青鸾连忙闪身避开,然后掉头就往回跑。
段墨池追了过来,他轻跃上屋顶,再朝沈青鸾一掌打来,沈青鸾没办法,这一掌她躲不过,只得转过头迎上去反手一拳击向段墨池的手掌。
拳与手掌剧烈地相撞,两个人都掉下屋顶。
段墨池闷哼一声,倒退几步,他震惊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在他的认知里,很少有人能接下他的这一掌,而对方竟然以拳击掌。
他甚至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但此时容不得他多想,抓住此人再说,庄大哥中毒而不是他段墨池中毒的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所以这个人要么死,要么是自己人。
段墨池另一只手一扬,身后十几个黑衣人朝沈青鸾围了上来。
沈青鸾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对方人太多了,她暗恼自己太不知轻重,也太不小心,她绝不能被这些人抓了。
她在宁王府的处境本就不好,段墨池对沈家人很警惕,所以才会把管家之事交给庄侧妃,只让她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梧桐院里。
段墨池不是真正的中毒之人,这个秘密她已经知道,段墨池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如果被抓住,她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她不知道段墨池为何要隐瞒这个真相,但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保命要紧。
沈青鸾情急之下打出一套拳法,出手如闪电,快而迅猛,每一拳都能击中那些黑衣人,但她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她始终只有一人,而这里是宁王府,府中的守卫何止十几个,她的力气终会耗尽,那时候只能束手就擒。
就在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沈青鸾开始应对吃力时,段墨池却突然叫道:“快停下,先别打。”
黑衣人停下来时,段墨池指着沈青鸾,颤抖着问道:“说,你是何人,你为何会打镇北侯独门的这套长拳?”
镇北侯?沈青鸾不解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她怎么会打镇北侯独门的拳法?难道她的身世和镇北侯有关联?
“青儿?你是青儿吗?”段墨池惊得差点站不住,刚才他的手臂被震伤,段墨池的侍卫青锋连忙扶住了他。
青儿?青儿是谁?沈青鸾不解。
但此时不是纠结的时候,趁所有人停了下来,段墨池惊慌失措的时机,她凌空跃起,足下轻点,然后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给我搜!要活捉,切不可伤他。”段墨池清醒过来时,这才意识到自己把人给放跑了。
“他不是青儿,青儿早就没了,化为灰了,整个镇北侯都没了,那他是谁?这世间难道还有第二个青儿?如果是青儿,他为何不认我?”段墨池失魂落魄,口中喃喃地说。
“爷,这事有古怪,镇北侯有几套武功心法,爷也跟着学了,但唯有这长拳只有镇北侯世子才会,属下见这人身形真的有几分似镇北侯世子周青。
可属下明明看到了镇北侯世子的尸体,主子和璃王,还有国公府二公子四个人的结拜的玉佩也在,这事做不得假。”青锋分析道,别说主子刚才失态了,就连他看到那长拳的打法,都差点惊叫起来。
沈青鸾回到自己的寝室,外面的厢房很安静,柳叶和柳絮应该已经睡着了,她悄悄地换下身上的衣服上了床。
她不知道镇北侯和宁王世子有什么渊源,是仇家还是朋友,而且她现在的外表已完全变了,变得这世间没有一个人认识真正的她。
过了一会儿,院子门被敲得咚咚响,柳絮和柳叶再次惊醒,“啊,这半夜三更的,是谁?会不会是那个人来抓二小姐过去?”
柳叶越想越觉得是,拉着柳絮不肯开门,两个人躲在房间不敢出来,倒是沈青鸾系上披风,走过去把门开了。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段墨池肯定会搜府的,刚才她来不及迂回,只能直接往这边跑了,所以,段墨池首先要搜的就是她这个方向的几个院子。
“你们这是?”她揉着睡得惺忪的眼睛,披散着头发问道。
几个侍卫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冲了进去,柳叶和柳絮听到动静顿时吓得哇哇大叫。
“不要抓我,不要抓我……不要抓二小姐……”柳絮拼命地叫道,声音凄惨而带着极大的恐惧。
“瞎叫什么呢?”沈青鸾打开厢房的门轻喝了一声,她害怕柳絮这样乱叫会让段墨池暴怒。
“二小姐,他,他们来抓人了……”柳絮吓得连话都说不齐整,指着朝里冲的那些人对沈青鸾说道。
沈青鸾正要安慰她,这时候,最早进屋里搜查的人出来了。
“爷,里面什么也没有。”
沈青鸾当然什么也不怕,他们要搜的那人是自己,里面当然不会有其他人,但任谁也不会相信她就是那个男子打扮,又用黑布蒙面的神秘人。
段墨池已经发动了所有人,同时搜遍了所有的院子,听到这里依然没搜到,他就觉得很奇怪。
他左右打量着沈青鸾,这个沈家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女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深更半夜地被这么多男子围着,竟一点都不惊慌,旁边那两个丫鬟的惊慌且害怕的神态才是最正常的。
试问这京城哪个女子不怕他,不怕他这个时不时就扔几个死去的女人去乱葬岗的宁王世子呢?
沈青鸾竟然一点不怕,反而很淡定,尤其是一双眼睛在火把的照耀下明亮而清澈,这双眼真像青儿。
可青儿是男子!
这个女人不正常!这是段墨池对沈青鸾的第一感觉,上一次庄侧妃身上摔的淤青他虽没看,但府中的大夫却说给他听了,这个女人力气很大。
她一个柔弱女子为何会力气很大?
段墨池目光锐利地看向沈青鸾,他走近了沈青鸾,眼睛眯成一条线,然后一把抓住沈青鸾的手,旁边两个黑衣人连忙走近,举起火把照着。
段墨池细细地看着沈青鸾白皙的双手,洁白柔嫩如婴儿一般的肌肤,难道是自己想多了,沈青鸾就是闺阁女子,这么细嫩的皮肤怎么可能是那个闯进宁王府的黑衣人?
可明明那人就是往梧桐院这个方向而来,为什么却搜不到人呢?整个宁王府几乎都翻遍了,那人逃哪里去了?
沈青鸾被他强有力的大手握得有些疼,想挣扎,但又怕暴露自己,只得任由他握着,同时也提醒自己,刚才太过镇定了,要不是手上的皮肤重新长过,今天肯定要被段墨池看出来。
段墨池心里很郁闷,他猛地甩开沈青鸾的手,沈青鸾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她赶紧装作被吓得不轻,怯怯地看着段墨池。
她的这个样子和前面的淡定很不同,段墨池以为自己刚才定是看花了眼,才会怀疑到这个女人身上。
“有没有看到一个黑衣人到梧桐院来 ?”他冷冷地说,目光如鹰地一般盯着沈青鸾,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黑衣人?”沈青鸾见段墨池打消了怀疑,知道这个办法有效,连忙吓得靠近柳絮,她四处张望,然后说道:“还请世子爷查得仔细点,万一……万一你们离开,那歹人躲在这里,妾身怕……”
段墨池看着吓得哆嗦的沈青鸾,心里更加相信是自己想多了,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刚才那个能以一敌十的高手,而且他这位世子妃两手柔弱无力,一点茧子都没有,哪里是练武之人?
不过好像手感还不错,很柔滑,但手又不是很小的那种,正好包在他的手心。
他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沈青鸾的那双手,沈青鸾此刻双手紧张地握着,很是不安的样子。
段墨池目光沉沉地看了沈青鸾两眼,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他的世子妃,沈家找来的女子似乎和这城中的贵女没什么两样,除了长相出众些,若是懂规矩又安分的话,便养着,也不是不行……
宁王府也不是养不起一个闲人。
见段墨池一行人终于离开了,沈青鸾松了口气,做戏太累了,比打打杀杀还要累,心累。
正要走过去关门时,听到段墨池在门外说:“你们两个今夜守在梧桐院外面。”
沈青鸾气得想打自己两下,刚才为何要多嘴说什么如果歹人躲在这里,好了,现在多了两个眼线,还不知道这两位什么时候能离开。
沈青鸾往回走,见柳絮和柳叶那厢房又没动静了,这两个丫头应该又睡着了,她无语地摇摇头,说好害怕的呢,转头就睡着了,心可真大。
她回到自己的屋里,这才在心里把刚才那套拳法回顾了一遍,又比划了一番,基本已经记得了。
她的屋里没有留值夜的丫鬟,这是在沈府时,她就不习惯柳絮夜里睡在外间,所以到宁王府后,柳絮知道她的习惯,便和柳叶二人直接住在厢房里。
如今看来,这是最明智的决定,以后沈青鸾每天夜里可以在自己房间打打拳,练练武。
她对自己的身世越来越迫切地想知道,但光想什么都想不出,只有在危急关头才会一点一点地露出她本来的习惯,就比如打那套拳,若是平时练拳,她只能下意识地练出一部分,但全套却打不出来。
至于她还会什么,她也想不出,或许哪天打斗时,她拿起一把刀,又能打出什么刀法来。
沈青鸾暗暗地拍了拍自己心口,幸好她刚才出去穿的只是深色的常服,并不是夜行衣,当然,她也没有夜行衣,否则被搜出来,她无法解释。
梧桐院一夜平安无事,而芙蓉院里的庄侧妃这一夜却过得极不安心,整个宁王府到处搜人,没有一个院子幸免。
“你说什么?世子爷在梧桐院待了很久?还和世子妃说了话?”她尖声问道。
“是,听说只有梧桐院里是世子爷亲自带人去搜的,其他院子都只是侍卫搜的。”丫鬟莲心答道。
庄侧妃一把将桌上装着滚烫热粥的碗推到地上,白粥洒在地上,白瓷碗也摔碎了。
“啊!”站在她身侧说话的莲心被溅起的粥烫到手,痛得尖叫起来。
雪白的手背上顿时就起了几个大水泡,分外渗人。
“奴婢没事,奴婢一会儿下去涂点药就行,侧妃娘娘别生气,世子爷就和世子妃说了几句话,而且好像是质问的话。”莲心忍着痛继续说道,她知道庄侧妃的脾气,只能顺着来,否则等待她的惩罚比这更严重。
庄侧妃早年在宁王府是丫鬟,现在一跃成为半个主子,对自己的丫鬟稍有不高兴动辄打骂,所以莲心和莲香都尽可能不惹她生气,尤其是关于世子爷的事,说出来的话要斟酌再三,但又不能说假话。
庄侧妃听到质问两个字,脸色稍稍好了些。
就是嘛,世子爷怎么可能会注意到那个贱女人,她算个什么东西,世子爷信不过沈家,连迎亲,拜堂这么重要的事都没拿那女人当回事。
而迎亲是去庄家迎的,拜堂也是和自己拜的堂,按这个说法,自己才是世子爷的妻。
庄侧妃越想越得意。
莲心又道:“不过,听大公子的人说世子爷好像是拉住世子妃的手说的,我们的人离得远,没听到说什么话,但世子爷却反复看了看世子妃的手。”
莲心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庄侧妃肯定不高兴,但又不能不说,庄侧妃这个人多疑,过后她还会再找庄家在宁王安插的人验证莲心的话。
“啊!这个贱人,凭什么?”
莲心的话刚落,庄侧妃听得受不了,她尖叫着又拿起一碟点心摔在地上。
她的世子爷怎么可能去摸其他女人的手,就连如侧妃,还有几个侍妾,说是得宠,但大哥清醒的时候曾告诉过她,世子爷并没有碰过她们。
可如今世子爷竟然去摸那个女人的手,庄侧妃的心一下子就炸裂了,世子爷连她的手都没摸过,也就那天抱了他一下。
她昨天一夜都没睡着,就反反复复回味世子爷从半空中接住她,抱着她缓缓落地时的那种感觉,实在太激动了。
世子爷只能是我的!
他怎么可以去抱别的女人。
“啊!啊!”庄侧妃平时学官家小姐的那套温柔婉约,如今却情绪极不稳定,失了控似地撕心裂肺地叫着,平日里打扮精致的小脸也因愤怒变得扭曲。
莲心和莲香噤若寒蝉,吓得缩了缩脑袋,一动也不敢动。
“侧妃娘娘别担心,大公子曾说世子爷喜欢的是……男子,连侧妃娘娘这么美世子爷都没有圆房,他怎么可能看得上世子妃?”
莲心安慰道,她和莲香都知道,庄侧妃最喜欢别人赞她长得美,其实也就小家碧玉吧,要说美,世子妃那才是真的美。
当然这话莲心可不敢当着庄侧妃的面说。
洞房这件事,只有庄侧妃的两个亲信莲心和莲香二人知道内情,就连庄家的人都不知道,庄家的人认为世子爷就算喜欢的是男子,但宁王府总要传宗接代,宁王府欠下庄家一条人命,庄大哥顶多还有几个月的命,世子爷给庄侧妃一个孩子不为过吧。
可事实呢,说是洞房,里面一夜都没有动静,更没有叫水,而世子爷也只是睡在榻上,屋里甚至连说话声都没有。
“为什么?墨池哥哥为什么喜欢的是男子?”庄侧妃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这时候站在一旁的莲心悄悄说道:“侧妃娘娘,世子爷其实喜欢男子女子不重要,只要侧妃娘娘怀上孩子,最好一索得男,那整个宁王府我们侧妃娘娘就是主母,而且说不定世子爷会因为这个孩子对我们侧妃专宠。”
庄侧妃抬起头,盯着莲心和莲香,“他连碰都不碰我,怎么怀上孩子?”
莲心拿出一包药,“这是大公子的人给的,说是只要焚香时放一点进去,就能成,说是这药很猛,任意志再坚定的男子也不得不屈服,而且不和女子同房此药不能解。”
庄侧妃有些心动,只要到时把门锁上,房间里只有她和世子爷,铁定能成,可万一就算成了,一次怀不上怎么办?总不能次次下药吧?
“洞房的事你们告诉我大哥了?”庄侧妃不悦地问道。
她在莲心的开解下,这个时候开始慢慢恢复了理智,又变成了平日里端庄娴淑的模样。
洞房这事要是让大哥或家里人知道,显得她太没面子了。
莲心和莲香连忙摇头,“奴婢岂敢将这事说出去,定是大公子了解世子爷的为人,所以自己猜出来的,但他肯定没有告诉庄家那边,侧妃请放心。”
莲心和莲香二人,一般说话的是莲心,莲香比较内向,平时少言寡语,也不太会说话,大多数时间是侧妃或莲心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就因为这样,反而她很少会被庄侧妃处罚。
庄侧妃盯着莲心手中的药一顿,她知道也只有这个办法有可能生下墨池哥哥的孩子,而且因为大哥的原因,即便事成了,墨池哥哥也不会责怪她,更不会迁怒庄家。
但她还是轻轻地摇摇头,“不到万不得已,先不用这个,我就不信,墨池哥哥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就不会对我动心,我大哥对他有恩,命都快没了,我二哥又在宁王的西北军里任五品将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自小就是他房中的贴身丫鬟,后来他去了战场,二哥也立功做了将军,大哥一直是墨池哥哥的亲信,我们一家这才搬出王府,就连我们一家住的院子都是爷赏的。
墨池哥哥最信任的就是我们兄妹三人,我不想让他失望,所以这件事还是先不要提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这一招。”
“是”莲心收起了那包药,又好心提醒道:“侧妃娘娘,世子爷上次说不准您这么称呼他,奴婢是怕隔墙有耳。”
莲心之所以冒死提醒庄侧妃,因为上次世子爷就在外面,听到庄侧妃在屋内这么称呼他,当着莲心和莲香的面斥责她。
过后庄侧妃让人把莲心和莲香各打十板子,说是她们二人没有及时通报。
庄侧妃美目一瞪,指着莲心就骂:“要你个贱婢多嘴提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本妃希望你还是老实点,别肖想些不该想的人。”
莲心一怔,她肖想谁了,没有啊!侧妃娘娘这是草木皆兵,把所有的女人都当成假想敌了,好像所有人都在和她抢世子爷。
还有侧妃是不能自称本妃的,只有世子妃才能这样自称,可是她不敢再提醒了。
侧妃娘娘以前在世子爷身边侍候时可是自称奴婢的,后来因为庄大哥庄二哥立了功,这才放了奴籍,世子爷那天明明很冷漠地叫侧妃娘娘不准这样叫他,侧妃就是不肯听,私下总是这样叫。
唉!愁死个人。
到了中午,梧桐院门外那两个侍卫终于撤了。
沈青鸾闲着无事,在梧桐院走了走,宁王府因为长期没有主子在,就算宁王世子据说也是最近一年才从边关回来的,所以这梧桐院一直没人打理,又恰逢秋季,地上满是落叶,很是萧条。
沈青鸾逛了一会儿,正准备回去,这时候柳絮领着莲心走了过来,莲心朝沈青鸾福了福身,“世子妃,庄侧妃请世子妃去饮茶赏花,宁王府除了世子爷的主院风景好,还有一处也开满了鲜花,如侧妃,殷侍妾,还有几个侍妾都过去了。”
沈青鸾直觉这个庄侧妃又不知道搞什么幺蛾子,这个女人又坏又蠢,学的尽是些后院拙劣的小把戏,沈青鸾很不屑和她玩这些无聊的把戏,但身处其中,又避无可避。
再说,总是退让也不是个办法,最重要的是天天待在这破旧的梧桐院也确实太闷了。
加上她现在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打起拳来越来越得心应手,平时都是夜里在宁王府溜达,白天的宁王府她还没看过。
于是,她看了莲心一眼,淡淡地说道:“那便去吧,前面带路。”
“是,世子妃。”莲心眼中闪过一抹冷色,但一闪之后又换成原来恭敬的样子。
但她的神情没能逃过沈青鸾的眼睛,沈青鸾发现自己很善于观察人,但不是深宅之中妇人那种洞察人心,她倒像是猎人对猎物的那种观察,不仅是观察人,而且连猎物周围的环境也一并观察,甚至连观察后应对的办法和后路也一并考虑。
她以前究竟是什么人?一个女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沈青鸾对自己越来越好奇了。
会武,而且武功不弱,会轻功,会镇北侯府的独门拳法,难道她以前是镇北侯府的人?
她要找个时间好好打听一下镇北侯府,说不定能寻到一些关于身世的蛛丝马迹。
宁王府是真的很大,光是院子就有二十几个,七转八弯地终于到了一处地方。
沈青鸾记性很好,尤其是认路,虽然她一直被莲心左拐右拐地绕着走,柳絮头晕脑涨地埋怨道:“究竟到了没有?怎么这么远?”
而此时沈青鸾却知道,这里是世子府的东北面,喝茶赏花么,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肯定有古怪。
“到了,到了。”莲心心虚地答道,指着一处开着的门说道:
“世子妃,门开着,您先进去赏会儿花,奴婢这就去叫侧妃她们。”莲心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你不是说侧妃她们已到了吗?”柳絮感觉莲心太不靠谱,前后说法不一致,就追着她问道。
可莲心没有回答她的问话,直接就跑了。
柳絮一跺脚,正要叫住沈青鸾。
而沈青鸾的视线此刻已被园子里的花所吸引,她朝里走去,没想到宁王府里竟还有这么美的一处园子。
这园子真大,连院墙都是新修缮过,里面种满了一望无际的格桑花,如今是深秋,正是格桑花开花的季节。
沈青鸾仿佛看到了西北高原上北风吹过,蓝蓝的天空下,漫山遍野开满了五颜六色的格桑花,那洁白的云朵好像就在头顶飘过,一伸手就能够得着似的。
她站在那里,朝吹过来的蒲公英伸出手,洁白的蒲公英在她的手心稍作停留,便又随风飞向远方。
有几个少年在花海里追逐。
“青儿,这里的格桑花更好看,快过来。”
“青儿,你这么喜欢格桑花啊,到时候,我在京城种一个很大很大的格桑花园子给你。”
“大师兄,你说话算数。”
“小师弟,二师兄也可以做到。”
“真的吗?二师兄!”
……
沈青鸾想睁大眼睛看看那几个少年,可怎么也看不清楚。
格桑花?她竟认得这是格桑花,格桑花产自西北,听说也只有西北高原的土地才能种活。
青儿是谁,大师兄又是谁?二师兄又是谁?
沈青鸾来不及细想,她欣喜地看向那些白得像雪,红得似火,橙得娇艳的格桑花,她朝格桑花飞奔过去。
她清楚自己从骨子里喜欢格桑花,京城应该很多人喜欢牡丹,喜欢梅花,但很少有人喜欢格桑花吧,沈青鸾这样想着,也就更加肯定了她和镇北侯府有关系。
镇北侯肯定是北边的,字面意思就是镇守北部边关的。
她摘了一朵粉红的格桑花,放在鼻下轻嗅,淡淡的清香让沈青鸾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她一时之间竟似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好喜欢这种感觉!好熟悉的感觉!
“谁准你进来这里的?”一阵暴怒声传过来。
段墨池冲着正沉浸在花海里沈青鸾吼道,他正疾步如飞地向这边奔来。
沈青鸾的思绪突然被打断,她很不高兴地转过头,看向冲着自己跑过来的段墨池和落在后面的一大群人,有庄侧妃,还有几个其他女人,不用问,肯定是段墨池后院的那些侍妾,来看热闹的还有不少下人。
段墨池的眼睛红得可怕,怒火中烧的他面目有些狰狞,愤怒的样子好像能一口把沈青鸾吞了。
这样的段墨池让沈青鸾有些害怕,甚至有些委屈,她正要开口解释,却被段墨池的一双大手死死地掐住脖子。
“说,是谁让你进这园子的?”他的双目猩红,看向沈青鸾的眼神狠戾而凉薄,看得沈青鸾直犯怵,这时候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必这园子里的格桑花是段墨池为心爱之人种植的。
段墨池有心爱之人,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难道段墨池最爱的人不是庄侧妃吗?庄侧妃没出过京城,按理说不会喜欢格桑花。
沈青鸾明白自己这一次又被庄侧妃坑了,可她是真喜欢这格桑花啊!所以她是心甘情愿被坑,不冤枉。
没有庄侧妃,她都不知道这宁王府还有这么大一片美丽的花海。
难得庄侧妃专门让人去请她过来,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幕了。
沈青鸾的余光看向庄侧妃,庄侧妃正得意地朝她笑着,旁边的莲心缩着脑袋不敢朝她这边看。
沈青鸾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庄侧妃接二连三的挑衅让她很不高兴,之前她只是不屑后院这些腌臜手段,但她并不是怕庄侧妃。
但此时她被段墨池勒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又不敢运功反抗,她只能赌段墨池不会让她死的。
不到万不得已,她还不能暴露自己的武功底细。
“看园子的人呢?”段墨池见沈青鸾脸色发紫,一把将她扔在地上,然后看向身后那一群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