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娆墨苍澜最新章节内容_云子娆墨苍澜小说连载中章节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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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娆墨苍澜是小说《被当男女主的垫脚石?直接手撕剧本》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南凰写的一款宫斗宅斗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被当男女主的垫脚石?直接手撕剧本》的章节内容

云子娆墨苍澜最新章节内容_云子娆墨苍澜小说连载中章节试读

云子娆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疼。

她无法分清自己身在何处,只记得临死前突如其来的爆炸……

砰!

房门被一脚踹开。

愤怒的声音旋风般刮进来。

一股大力将云子娆从床上拽下来,粗鲁而又暴怒:“云子娆,在浣衣局待了三年,你还没学到教训是不是?珺儿牵挂着你的安危,每天担心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盼星星盼月亮才把你盼回来,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云子娆被粗鲁的力道扯下床,重重摔在地上,身上的伤经过撞击之后,越发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她混沌的脑子里一片茫然。

珺儿?

浣衣局?

这是什么东西?

“你给我起来,别装死!”男人把她从地上薅起来,声音冷怒而cb,“珺儿好心好意来给你送点吃的,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把她推进湖里……云子娆,现在是秋天,你想把她冻死是不是?你简直就是个毒妇,云家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儿?”

云子娆受不了他的cb,亦忍无可忍,睁开眼之际,直接抓着他的手腕给他来了个过肩摔:“去你娘的!你再晃我一下试试?”

砰!

男子被她狠狠摔在地上,摔得眼冒金星,眼前发黑。

屋子里一瞬间变得安静无比。

云子娆身体虚软,头晕目眩,她一手扶着床柱,一手抚着额头,缓缓转头打量着四周。

屋子里的陈设布局是典雅的古色古香风格,只是看起来有点寒酸。

除了一张床,靠窗前一张梳妆台之外,只有角落里一个洗脸盆架子,还有床后面有一张陈旧的衣橱,其他的别无所有。

屋子里没什么人。

除了她自己,就只有冲进来兴师问罪此时却已躺在地上的男子。

云子娆收回视线,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穿着,是一身朴素单薄的古装长裙,从衣着来看,应该不是大富大贵之家。

想起身上密密麻麻的疼,她抬手撩开袖子,下一瞬,眉头深深地皱起。

白皙瘦弱的手臂上遍布着一道道伤痕,有鞭伤,有烫伤,有新伤,有旧伤,红肿不堪,青紫交加,看起来惨不忍睹。

怪不得身上到处都疼。

原来是被人长期鞭打凌虐所致。

云子娆沉默着,就在此时,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缓缓涌入脑海。

这具身体原主也叫云子娆,是云丞相家嫡女,从小备受宠爱,享受了十四年荣华富贵——跟此时这般寒酸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的父亲贵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她在京城贵女之中,一直都是众星拱月的存在,性子被养得有些骄纵任性。

但云子娆本性不坏,甚至还有些不合时宜的善良。

她的未婚夫是当朝太子墨璟麟。

如果按照正常的命运轨迹,云子娆这辈子都该是人上人,待太子登基,她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尊贵显赫,无人能及。

可三年前丞相突然找回一个女儿,说是相府真千金,云子娆的命运就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折。

云子珺成了云家亲生女儿。

云子娆转眼从真嫡女变成养女,这些年一直鸠占鹊巢,享受了不该属于她的荣华富贵。

丞相府找回云子珺之后,对她千般疼爱,万般补偿,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云子珺。

云子娆的待遇一瞬间从云端跌落地狱。

爹娘对她的爱转移到了云子珺身上,他们处处补偿她,冷落云子娆,把这些年的亏欠都弥补到了云子珺身上。

兄长对她的庇护也给了云子珺,对云子娆从冷淡变成厌恶——因为云子珺会演戏,会示弱,眼泪总是说来就来。

每每云子珺一哭,云子娆就会背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云家人认为云子娆欺负她,就会加倍补偿云子珺,一而再再而三让云子娆退让。

连墨璟麟对她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包容,到渐渐不耐烦。

“子娆,你为什么处处跟珺儿争宠?”

“她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你就不能让让她?”

“如果不是你跟珺儿被掉包,这些年吃苦受罪的人应该是你,你为什么不能有点怜悯之心?”

“孤真是错看你了!”

云子娆被人冤枉,被人质疑,被人怒骂,积攒了满腹的委屈和不甘。

她受不了这么大的落差,跑去质问云子珺:“我处处忍让你,不曾跟你争宠,你为什么一直害我?你不要总是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行不行?我受够你了!”

可这番质问因声音太大,直接导致云子珺惊吓过度晕了过去,因此激怒了墨璟麟。

他觉得云子娆不可理喻,被惯坏了,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他下令把她罚入浣衣局,以此来惩罚她的不乖,就连云子珺求情都不行。

云子娆在浣衣局承受整整三年折磨,云子珺花钱收买了浣衣局的嬷嬷,私底下加重她的工作量,对她动辄打罚,云子娆总是伤痕累累。

晚上睡着冰冷的床板,白天吃着冰冷的馊饭。

她以为只要熬过去,爹娘早晚会对她心软,兄长会化解对她的误会,墨璟麟会看到云子珺的真面目。

可是没有。

三年期满,她从浣衣局出来,回到家里。

母亲见她如此憔悴苍白,短暂地愧疚片刻,命人给她准备一顿丰盛的膳食。

云子娆痛极,累极,饿极,无力说话。

她吃饱饭,只想好好睡一觉。

她三年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可云子珺还是不放过她。

看到母亲对她那一点点心软,她就生出了不平,自己下水淋湿一身衣裳,苍白着脸,哭哭啼啼去见兄长。

云泽轩又是心疼,又是惊怒,问她一身湿漉漉是怎么回事。

她不说话,就是哭,一直哭,哽咽着说姐姐不是故意的。

丫鬟在旁边打抱不平,添油加醋,说她是被大小姐推下河里。

就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罪名又加到了云子娆身上。

云泽轩大怒着过来兴师问罪,不分青红皂白对云子娆暴力相向,浑然不顾她受伤孱弱的身体——就如同方才这般,直接把她虚弱至极的云子娆从床上拖下来。

云子娆眉头皱起,这个剧情怎么这么熟悉?

有点像她看过的一本书中的剧情,书名叫《弄错身份后,全家跪求我原谅》。

她穿成了书里的女主云子娆?

“云子娆……”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地上传来,“该死,你竟敢打我。”

云子娆眯着眼,低头看去。

云泽轩从地上站起身,脸色铁青,看着云子娆的眼神震惊而沉怒,犹如看一个疯婆子:“浣衣局三年惩罚,看来还没让你学乖,你竟变得如此粗鲁, 如此不可理喻——”

云子娆嗓音疏懒:“比起你,我还差远了。”

这个蠢货云泽轩,不是云子娆的亲兄长,而是云家庶长子,生母早逝,一直寄养在嫡母名下,所以身份地位跟嫡长子无异。

云子珺被找回来之后,他就跟突然眼瞎了似的,处处维护云子珺,不问青红皂白,单方面把云子娆视为假想敌。

就连云子娆从浣衣局出来之后,一身的伤都没能让他心软,反而是云子珺一个蹙眉,一滴眼泪就能让他立刻跳脚,什么都不问,就把所有罪名都冠到云子娆身上。

真是个无比愚蠢的蠢货。

“云泽轩,身为云家长子,你真是蠢得让人觉得可怜。”云子娆冷淡地看着他,眼神微带睥睨,“被一只跳梁小丑骗得团团转,你这些年读的书,吃的饭,都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说什么?”云泽轩表情阴沉,“云子娆,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要造反吗?”

云子娆冷笑:“造反又如何?”

“放肆!”云泽轩沉怒,抬手朝她脸上扇去,“我作为兄长,真应该好好教训教训你!”

云子娆抬手攫住他的手腕,一巴掌扇到他脸上。

啪!

巴掌声清脆响亮。

云泽轩那张白皙的脸上,浮现清晰的五个手指印。

云泽轩不敢置信地捂着脸,死死盯着云子娆:“你敢打我?”

云子娆活动一下受伤的手腕,声音冷淡,像是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你们云家对云子娆做的一切,百死难赎其罪。”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云泽轩面容沉怒,眼神难掩厌恶和寒心,“云家养你十七年——”

“十四年。”云子娆眯眼,冷冷纠正他的话,“你是不是想说,我在云家享受了十四年荣华富贵,就该对云家感恩戴德,涌泉相报?那如果我告诉你,云子娆已经死了,死在浣衣局一千多个日子的折磨之中,死在日复一日的绝望之中,死在那个吃人的地方,十四年的养育之恩是不是可以一笔勾销了?”

云泽轩咬牙,双眸喷火地看着她。

真是不可理喻。

他显然没想到云子娆会变得如此难缠,简直像是生了反骨的疯子。

“还有。”云子娆嘴角微扬,好心地提醒他一个事实,“云家养我十四年,供我吃、供我住的是云丞相和他的夫人,不是你,你一个姨娘肚子里出来的低贱庶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叫嚣?”

云泽轩脸色涨红,顿时恼羞成怒:“我是你的大哥!长兄如父——”

“长兄如父是建立在父亲已经死了的前提下。”云子娆冷笑,“你在诅咒自己的父亲?”

云泽轩脸色一变,正要说话,门外忽然响起一个不合时宜的迟疑声:“姐姐,我……我来得是不是不是时候?”

云泽轩转过头,看见出现在门外的女子,当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连忙走到她跟前,语调也一瞬间变得温柔起来:“珺儿,你怎么来了?”

“大哥,不是姐姐推我。”云子珺一身粉色长裙,轻移莲步走进来,拽着云泽轩的袍袖,蹙眉开口,“你不要责怪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

“你不必替她辩解。”云泽轩冷冷看了云子娆一眼,“狼心狗肺的东西!就算珺儿如此为你着想,你也永远不知感恩。”

云子娆面无表情地看着进来的这个罪魁祸首。

云家所谓的真千金。

最擅长伪装柔弱的白莲花,三言两语就把能莫须有的罪名扣到云子娆身上,让所有人心疼她,厌恶云子娆。

这本书的剧情很狗血,后面的故事进展气得人心肝肺都疼。

虽然名字叫全家跪求我原谅。

可从浣衣局回来之后,云子娆一身的伤并没有得到云家人多少优待,但凡云夫人对她稍稍有点心疼,云子珺都会找到新的错处,让云子娆成为众矢之的。

云子娆就跟软包子一样,被磋磨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就连原本定好的婚约也被云子珺抢了去。

墨璟麟娶了云子珺,登基之后,云子珺成了皇后。

墨璟麟贪图云子娆的美色,把她纳进宫封为嫔,丞相府一时风头无量,显赫至极。

但因为姐妹共事君王,且有了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云子娆的位份就不能给得太高。

所以云子娆一直只有个嫔位。

皇后和嫔,尊卑高下立见。

云子珺常常以姐妹情深为由,在晨昏定省时,把云子娆单独留在凤仪宫说话,随意找个借口,就能罚云子娆跪足两个时辰。

每次都是云子娆快支撑不住时,墨璟麟才“及时”赶到,求情让皇后放了云子娆。

直到故事的大结局部分,云夫人才得知云子珺根本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而是丞相在外面养的外室所生的女儿。

她的亲生女儿一直都是云子娆。

所以云子娆十四年来享受的荣华富贵都是她该得的,相反,鸠占鹊巢冒名顶替的人一直都是云子珺。

且男主墨璟麟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

因为云子珺的生母身份特殊,背后的势力是太子所需要的,他一直帮着云丞相欺上瞒下,混淆云夫人膝下女儿的血脉,为的就是获得云丞相和云子珺生母双方势力的帮助。

而墨璟麟还有脸在云子娆将死之际,做出一副痛苦悔恨的表情,说一切都是他的错,说他爱的人自始至终只有子娆。

他说他跟云子珺在一起只是身不由己,只是逢场作戏,求云子娆原谅他,求云子娆不要死。

真是个厚颜无耻的渣男。

想到这里,云子娆微微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白莲花一样的女子,嘴角掠过一抹凉薄嘲弄的弧度:

“云子珺,你说是我推你下河,我想问问,你下的是哪条河?”

云家贵为丞相府,府邸很大,庭院深深。

花园里有片荷花湖和亭台楼阁,花园正中央也有挨着假山的湖泊,还有云子珺住的听雨楼外,廊下有一片锦鲤池。

云子娆昨晚住的这座院子虽然偏僻,但外面同样临着湖,院后还有一条河直通到府外,是关键时候的逃生通道。

云子珺一直以来最擅长模棱两可的说话方式,有意无意地引导着旁人误会云子娆。

可惜云子娆已非以前的云子娆。

她专治模棱两可的白莲花。

云子珺咬着唇,眼眶发红:“姐姐,我没有,不是我说的,我……我……”

云子娆挑眉:“我问你,你跌入的是哪条河?”

“云子娆,你要干什么?”云泽轩把云子珺拽到身后护着,一脸冷怒戒备地看着云子娆,“子珺心善,但心善不是你欺负她的理由——”

“你真是冥顽不灵。”云子娆耐性尽失,转过头,抬手给了云泽轩两个耳光,然后薅着他的头发把他往内室拽去,“滚吧你!”

砰!

她抬脚狠狠一踹,直接把云泽轩这个大男人踹得跪趴在地上,这还不算,她加快脚步上前,对着他的胸腹又狠狠踹了两脚,把他踹得在地上翻了几翻。

云泽轩被她踹得心口疼痛,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姐姐?”云子珺被她的粗暴吓得脸色发白,“你……你这是干什么?”

云子娆转过头来,一双眸子阴气沉沉地看着她:“你说我把你推下河了是吗?”

“我……我我……”云子珺见她来真的,吓得不住后退,“我没有,来人!快来人啊!”

“你要喊谁?”云子娆一步步朝她走去,笑意危险至极,“你素来不相信任何人,连身边的丫鬟都不相信,所以每次来找我,想栽赃陷害我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来,是担心丫鬟被人收买之后会反口吗?”

云子珺退到门槛处,惊恐地看着云子娆:“你……你要是敢打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姐姐,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云子娆勾了勾唇,眼底却是冷漠一片,“只是不知今日爹娘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她说着,忽然闪电般出手,猛地抓着云子珺的后颈,一路把她往湖边拖去。

“你干什么?”云子珺尖叫,再也顾不得装柔弱,“救命啊!救命啊!”

“喊吧,使劲喊,等你喊破喉咙,看有没有来救你。”云子娆把她拖到湖边,一脚把她踹倒在地,然后把她整个人按进水里,“你不是喜欢下河吗?我让你下个够!”

云子珺恐惧之下,剧烈地挣扎。

求生欲让她不停地反抗,手上挣扎力道巨大,根本不是一个羸弱女子该有的力气。

若是原主云子娆,在长达三年的折磨之后,带着一身伤痕累累,此时绝不可能会是她的对手。

可惜她遇到的是穿书之后的恶女云子娆。

恶女没有怜悯之心,只有睚眦必报的决绝,意志强大,决心强烈,力气自然就来了。

云子娆把她的脸死死按在水里,呛得云子珺无法呼吸,因为窒息导致心口剧痛,以及对死亡的恐惧,让云子珺不顾一切地挣扎。

可惜她再怎么挣扎,这个节骨眼上都不是云子娆的对手,扑腾时喝了好几口湖水,呛得她脸色通红,眼泪汪汪。

直到胸腔几乎爆裂之际,云子娆才终于大发善心,一把将她捞了出来。

云子珺张大嘴,用力汲取着新鲜空气,正要高声呼救,云子娆手上一使力,又把它按了进去。

云泽轩捂着胸口,踉跄着从屋里出来,见到这一幕,顿时惊怒交加:“云子娆,你这是干什么?你疯了是不是?”

云子珺呛得心口剧痛,在水里不断地挣扎。

救命!救命!

云泽轩冲过去,抬手就朝云子娆抓去:“放开她!”

云子娆站起身,抬脚把云子珺踹进湖里,“扑通”一声,云子珺落了水。

然后云子娆转过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抓着云泽轩的手腕,抬脚踢向他的膝盖,砰的一声把他也踹进湖里。

扑通!

“救命!救命啊!”云子珺不停地在水里挣扎呼救,“救命啊!”

“珺儿,珺儿!”云泽轩不停地朝云子珺游过去,“珺儿别怕,我就救你了!”

云子娆站在湖畔,冷眼看着这对兄妹相亲相爱,眼神冷漠无情,嘴角扬起的弧度狠戾而充满着快感。

须臾,她提着裙摆,忽然转身往外跑去:“救命啊,救命啊!妹妹落水了!救命啊,快来人啊!”

云子娆一路跌跌撞撞,跑到云夫人所在的静安院:“母亲!母亲!”

她声音惶恐不安,充满着慌乱:“妹妹被大哥推落湖里了!母亲!”

云夫人听到动静,匆匆从静安院走出来,看着脸色苍白的云子娆:“娆儿,你……你说什么?你别着急,慢点说。”

云子娆急得脸色苍白,语无伦次:“大哥他……他把妹妹推进河里,然后他下去救人……母亲,天这么冷,妹妹会不会冻坏了?您快去看看吧。”

云夫人脸色一变,焦急问道:“你大哥不是最疼珺儿吗?他为什么会把珺儿推下河?”

云子娆眼神瑟缩,面露不安之色,一副不敢直视她的表情:“我……我不知道,母亲,我什么都不知道……”

云夫人转头,吩咐贴身嬷嬷:“周嬷嬷,你赶紧带人去看一下,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声张。”

周嬷嬷应是。

云夫人拉着云子娆进屋,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心急问道:“子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啊!”云子娆眼眶发红,疼得缩回手臂,眼泪都沁了出来,“母亲,我……我疼……”

云夫人连忙缩回手,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抓过云子娆的手,先是看到了她粗糙皲裂的手,目光微怔,几乎不敢相信。

这还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的手吗?

云夫人撩开子娆的手腕,看到她白皙手臂上纵横交织的伤痕,整个人怔住,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娆儿,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子娆低着头,瑟缩着,不敢说话。

云夫人很快放开她的左臂,拉开右臂,看到她右手臂上同样伤痕累累,一时心疼得直掉泪:“娆儿,这些伤都是怎么回事?你……你在三年在浣衣局都是遭这种罪吗?太子明明说只是小惩大诫,他会暗中保护你,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云子娆收回手臂,眉眼低垂,受惊似的说道:“母亲,我……我没事的,是我任性,受什么罚都是应该的,我不怪您和父亲,也不怪妹妹,就算她叮嘱浣衣局的嬷嬷,让她们好好惩罚我,也是我应该受的,我以后不会跟妹妹争宠,家里的一切我都不会跟她争,我……我会很乖的,母亲,我会很乖的……”

云夫人哽咽着抓着她的手,几乎泣不成声:“娆儿,我的娆儿,你……你不要这么害怕,你是我的女儿,我以后还是会把你当成亲生女儿疼爱,你……你不要说这些好不好?”

“母亲,我的事情不重要。”云子娆抬头,惶惶不安地看着她,“当务之急,是千万不能让父亲知道,大哥他对妹妹有非分之想——啊,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子娆?”云夫人脸色剧变,“你在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什么非分之想?”

“是我胡说八道,我该死!”云子娆慌乱到语无伦次,抬手往自己脸上扇去,“我看错了,听错了,大哥没有对妹妹说那些话,他也没有故意把妹妹推下河,不是故意制造救妹妹的机会,我说错了……”

云子娆说着,忽然眼前发黑,整个人毫无预警地晕了过去。

云夫人脸色一变,忙扶着她:“娆儿!娆儿!”

“快来人啊!去请大夫!请大夫过来!”

外面两个侍女闻声匆匆进来,见大小姐晕倒,赶紧上前搀扶。

“把娆儿放到我的床上去。”云夫人急声吩咐,“快去请个医术好一点的大夫来。”

丫鬟匆匆离去。

云夫人走到床边,见云子娆还在不停地呓语:“不……不要打我,我知道错了,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云夫人捂着嘴,心脏被人揪住似的疼。

这是她放在手掌心疼了十四年的宝贝女儿,怎么就惶恐成这个样子?

她这三年在浣衣局,到底遭了多大的罪啊?

云夫人坐在床沿,颤着双手,抬手解开云子娆的衣服,所有入眼的肌肤,到处都罗列着大大小小的伤痕,看着惨不忍睹。

她一时心痛如绞。

云子娆嘴唇颤抖着,双手不安地攥着被褥:“大哥,别……别打我,我没有伤害妹妹,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母亲,母亲……”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云子娆呓语的声音里无法掩饰恐惧,“母亲不要丢下我,我……我不跟妹妹争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热泪从眼角一颗颗滑落,诉说着她这些日子生不如死的遭遇。

云夫人紧紧握着她的手,哭得无法自抑:“娆儿,我的娆儿,从今以后,没人欺负你,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夫人。”周嬷嬷去而复返,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云子娆,随即低声说道,“大公子把二小姐从水里救了起来,但是他看起来很愤怒,不断咒骂着大小姐,说大小姐恶毒,把兄长和妹妹都推下河,还说……还说大小姐在浣衣局三年还没学乖,应该把她再送进去,好好受一番惩罚——”

“他放屁!”云夫人铁青着脸,愤怒地拉过云子娆的胳膊,把她的袖子撩起来,“周嬷嬷,你来看看!看看娆儿这些年遭的罪!太子明明承诺过,只是给娆儿一点小小的教训,你看看这是小小的教训吗?娆儿身上到处都是伤,她这三年不知怎么熬过来的,身体虚弱成这个样子,她能把云泽轩那么高大强壮的男子推下河?他是在骗鬼吗?!”

如果云泽轩说的只是把云子珺推下河,或许还有几分可信度,可是云泽轩是个大男人。

娆儿手无缚鸡之力不说。

这三年遭的罪,只怕早拖垮了她的身体,她有力气把云泽轩推下河?

简直是天方夜谭!

周嬷嬷垂眸:“二小姐也说是大小姐把他们踹下去的,大小姐还把她按在水里,试图淹死她。”

云夫人表情微变:“有人看到吗?”

周嬷嬷缓缓摇头:“大小姐昨晚刚从浣衣局回来,吃完饭就睡着了,以前伺候过她的丫鬟被调去了厨房,身边暂时还没有服侍的人。二小姐去找大小姐的时候,身边没有带丫鬟,大小姐的院子又有点偏僻,所以——”

“周嬷嬷。”云夫人忽然打断她的话,语气像是意有所指,“子珺贴身丫鬟就有四个,她去找子娆,为何一个丫鬟都不带?”

周嬷嬷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可能……”她试图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可能二小姐只是想找大小姐说说话,不想让丫鬟听到,所以就没带丫鬟。”

“这个理由你不觉得牵强吗?”云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冷淡而平静,“你看,泽轩和子珺双双落水,两人异口同声说是子娆所为,但是没有人证,如果我相信他们的话,连给子娆证明清白的人都没有。”

周嬷嬷蹙眉:“可是二小姐就算带丫鬟过去,她的丫鬟也不会帮着大小姐……”

云夫人摇头:“谁敢保证丫鬟就一定没有异心?或者有的丫鬟良心未泯,可能会拆穿主子的谎言呢?”

周嬷嬷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转头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大小姐,面露怜悯之色:“大小姐其实也挺可怜的。夫人疼了她这么多年,如今虽说是假的,可十四年的感情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

云夫人走到床前,看着子娆眼角的泪痕,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不管当年发生过什么,子娆都是无辜的。”

她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说服周嬷嬷:“子娆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虽然被宠得骄纵了一些,但生性善良,连小猫小狗都舍不得伤害,对府里的下人一直很好,她被送去浣衣局那年,府里很多嬷嬷丫鬟过来求情,让我去求太子,可是太子铁了心为子珺出气……周嬷嬷,你还记得吗?”

周嬷嬷眼睛微红,缓缓点头:“老奴当然记得。”

大小姐心善,府里下人都是知道的。

可是二小姐一回来,大小姐就成了恶毒心肠,处处跟她作对,处处找她茬,处处陷害她。

不知到底是大小姐会伪装,还是二小姐在撒谎。

云夫人静静望着云子娆,没再说话。

她看着云子娆的脸,想到她三年所受的苦,心里固然心疼,但以后会加倍对她好,绝不再让她受罪。

相比之下,她更想知道云泽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敢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夫人。”一个丫鬟匆匆跑进来,面色焦急,“二小姐一直在哭,大公子请夫人过去一趟。”

云夫人沉默片刻,转头朝周嬷嬷道:“这边你照看一下,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子娆休息,若大夫稍后过来,让大夫给她好好诊脉看看,任何病根都要记清楚。”

周嬷嬷点头:“是。”

云夫人转身出门,带着两个丫鬟,往云子珺所在的听雨楼而去。

穿过回廊踏进院子,远远就听到一阵哭声。

“珺儿,别哭了。”云泽轩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心疼,掺杂着对云子娆的厌恶和痛恨,“云子娆如此恶毒,大哥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云夫人脚步微顿,面色愠怒。

恶毒?

他跟子娆多年兄妹,对子娆性情不了解,还是十四年没有一点兄妹感情?

如此轻易就把“恶毒”两个字冠在子娆身上,他还有一点做哥哥的样子吗?

“呜呜呜……大哥,冷,我冷……”云子珺哆嗦着声音,“我好冷啊。”

云泽轩安抚道:“我已让丫鬟已经去准备热水,稍后泡个热水澡就不冷了。”

云子珺呜呜地哭,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和委屈。

云夫人抬轿跨进门槛,转头看向内室方向。

云泽轩一边给云子珺擦头发,一边柔声安抚:“别哭。等父亲知道云子娆的所作所为,一定会狠狠惩罚她,若是把她再送回浣衣局,才能改好她的恶毒心肠,到时我会建议太子殿下把她再送回去,让宫里的嬷嬷整治她——”

云夫人冷道:“让宫里的嬷嬷整治谁?”

云泽轩转头看见云夫人,连忙站起身,恭敬地开口:“母亲。”

“母亲。”云子珺哭得眼睛红肿,见母亲来了,越发泣不成声,“女儿差点就没了!湖水好冷,母亲,女儿好冷啊!”

云夫人坐到床沿,把她揽在怀里:“别怕,没事了。”

云子珺靠在她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云夫人转头看向一屋子侍女,不悦地质问:“你们不是贴身跟着二小姐吗?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二小姐落水?真是一屋子废物?明天就把你们全部发卖出去!”

几个丫鬟脸色一变,瞬间齐齐跪下:“夫人饶命!”

云子珺一怔,低垂着眉眼,轻轻握着她的手:“母亲,不怪她们。”

“她们是你的贴身丫鬟,你落水,不怪她们怪谁?”云夫人气愤无比,“真是一群饭桶。”

云泽轩脸色难看,语气厌恶而愤怒:“母亲,都是云子娆干的!她在浣衣局受罚三年,心里一直有怨恨,所以才迁怒珺儿,恶毒到把珺儿踹下湖,她还把珺儿的头按在水里,试图淹死她——”

云夫人没理会他的话,抬头看见云泽轩脸上的红肿:“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云泽轩摸着自己的脸,恨声道:“云子娆打的,她连兄长都敢打,真是胆大包天,毫无谦恭柔顺美德!”

云夫人没说话,只是眼神明显变了许多,冷淡而又疏离。

云子娆掌掴兄长,云子娆踹兄长和妹妹下河。

云子娆真是有三头六臂。

如果不是看到子娆浑身的伤和虚弱的身体,或许她就相信了。

就像三年前相信子娆动辄欺负子珺一样。

云夫人轻轻闭眼,忽然觉得她这个母亲做得非常失败。

云夫人暂时还没有证据证明谁在撒谎。

所以她不能贸然指责泽轩和子珺。

看着云子珺苍白的脸,她到底心生不忍:“先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稍后让大夫过来给你看看,当心别受了风寒。”

云子珺苍白着脸,虚弱地点头:“嗯。”

“母亲,云子娆心肠毒辣,一定要好好惩罚她。”云泽轩义愤填膺,“太子把她罚入浣衣局三年,原以为能磨一磨她的脾气,没想到反而变本加厉——”

“泽轩。”云夫人打断她的话,“娆儿没那么恶毒。”

云泽轩脸色一变:“母亲?”

云子珺神色僵住,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云夫人转头看向云子珺,直言问道:“珺儿,你觉得子娆是个恶毒的姐姐吗?”

“这……”云子珺神色略显慌乱,随即口是心非地摇头,“当……当然不是,姐姐心地善良……”

“珺儿,你现在还在替她说好话。”云泽轩尚未察觉到云夫人异常,不悦地看着云子珺,“她都把你踹下湖了,若不是我在场,你一个人落水了该怎么自救?她是故意要把你淹死吗?云子娆就是个歹毒心肠,蛇蝎女子,你不必替她辩解,她根本不会领你的情。”

云子珺垂下眸子,眼眶微红,一副委屈隐忍的表情:“她是我的姐姐,是云家嫡女,从小备受宠爱,是我回来之后抢了她的身份,我本就有错,怎么还能跟姐姐争宠?她就算对我不满也是应该的,我不会怪她……”

云夫人闻言,突然感到心寒。

“珺儿。”云夫人有些陌生地看着她,“子娆到底有没有推你下河?”

“母亲。”云子珺咬着唇,眼泪扑簌簌而下,“我……”

云夫人心累。

她忽然想起云子珺刚回云家那一年。

她总是惊惶不安,没有安全感,动辄瑟缩得像是害怕给赶出去似的。

云夫人可以理解她患得患失,因为那些年在外面吃了很多苦。

可每一次她总是泪眼婆娑地看着她,或者看着相爷,问她子娆是否欺负她,她就一直哭,哭得委屈又隐忍,却从未有过一次正面回答。

她压下心头不虞的情绪,淡淡说道:“这件事我会查清楚。若真是子娆的错,我一定好好罚她。”

她抬手给子珺掖了掖被角:“好好休息,别再胡思乱想。”

云子珺弱弱点头:“嗯。”

云夫人起身走了出去,走到门槛处,忽然想到那句“大哥对妹妹有不该有的念头”,心头不由生出几分膈应。

想到这三年来,云泽轩总是跟云子珺形影不离,处处维护疼爱,已经超过了一个兄妹该有的分寸。

她转头看向云泽轩,却见他坐到床沿,抬手抚着云子珺的额头,那动作如此自然,像是已经做过了无数遍。

云夫人眉头微拧:“泽轩,珺儿这里有丫鬟照顾,稍后大夫也会过来,你先回去读书,别把功课落下了。”

云泽轩一怔,立即站起身:“是,母亲。”

云夫人转身离开。

云泽轩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背影,心头浮现不太好的预感。

“大哥,母亲这是怎么了?”云子珺拉着他的袖子,不安地开口,“我怎么觉得母亲今天有点反常?”

云泽轩转头看着她:“你也觉得反常?”

云子珺抿唇点头:“母亲好像不太高兴。”

准确来说,是对他们不太亲近。

往日她若是染了风寒或者受了凉,母亲会急急赶过来送上姜汤和补品,焦急担忧的表情挂在脸上。

她受委屈时,母亲还会抱着她安慰,声音柔和。

可今天母亲的表现似乎有点冷淡。

“是不是云子娆是跟母亲说了什么?”云泽轩眉头一皱,想到方才云子娆大喊大叫着救命的一幕,脸色冷了下来,“一定是她恶人先告状。”

对,定是如此。

那个歹毒而又狡诈的东西。

云泽轩等不及要去找云子娆算账,朝云子珺说道:“你先休息,我去跟母亲解释清楚,绝不能让母亲冤枉了我们。”

云子珺轻轻点头。

云泽轩吩咐侍女好好照顾二小姐,然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抵达静安院,远远看到周嬷嬷送一个大夫从屋子里走出来,云泽轩脚步不由慢了下来。

看见云泽轩,周嬷嬷微微意外,随即行礼:“大少爷。”

云泽轩问道:“母亲请了大夫?”

周嬷嬷点头:“大小姐受刺激晕了过去,夫人请大夫来给大小姐号脉,夫人吩咐老奴带大夫去看看二小姐——”

“她根本就是装的。”云泽轩冷冷打断周嬷嬷的话,匆匆抬脚往屋子里走去,“母亲,云子娆根本没受刺激,她晕过去是装的!刚才在她的院子里,她明明生龙活虎,不但把妹妹踹进湖里,连我都不是她的对手!”

云夫人听到云泽轩的声音传来,转头望向门外,听他声声控诉云子娆的“恶行”,面色愠怒,眼底一片冷漠之色。

云泽轩甫一跨进门槛,就对上云夫人的眼神,心头不由咯噔一下。

他不安地看着云夫人:“母亲,您怎么了?”

“你妹妹现在就躺在床上。”她指着昏迷之中的云子娆,表情沉怒,“她身上伤痕累累,已经被磋磨得不成样子,你这个兄长不但没有丝毫怜悯之心,还口口声声骂她恶毒,泽轩,你对自己的妹妹就如此仇视吗?”

云泽轩面色微变,下意识地辩解:“可是母亲,我说的都是真的,子娆她……”

“子娆在浣衣局三年,几乎把所有苦楚都受了一遍。”云夫人冷冷开口,“方才大夫来把脉,说她身体孱弱,营养不足,身上遍布的伤痕都是看得见的外伤,看不见的内伤更严重,如今的子娆别说踹人下湖和扇人巴掌,她连走路说话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泽轩,你说的那个恶毒心肠的人,真是我的女儿子娆吗?”

云泽轩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母亲,我说的都是真的,云子娆她真的是装的——”

“够了!”云夫人轻轻闭眼,对他失望至极,“你回自己屋子里去,这几天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踏进听雨楼一步。”

云泽轩脸色骤变,还待说些什么。

云夫人已经不耐烦听下去,转身背对着他,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他攥了攥手,明知道是云子娆的苦肉计,心里却清楚此时已经不是争辩的最佳时机。

母亲相信云子娆,他再怎么辩解都是无济于事。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云泽轩也觉得事情有点反常。

云子娆状态确实不佳。

就算是去浣衣局之前,她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千金,哪来那么大踹人的力气?

想到方才云子娆发狠的表情,踹得她胸口剧痛的力道,还有把他们踹下湖的狠戾无情,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云泽轩心头有些不安,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云子娆,眼神微冷,朝母亲行了礼,告退离开。

云夫人走到床沿坐下,握着云子娆枯瘦嶙峋的手,想到大夫说的话,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来。

“大小姐手臂上的伤都是藤条一类的工具落下的,看着新伤叠旧伤,应该是每天都要挨打。”

“大小姐太瘦了,瘦成了皮包骨,可见是没有吃饱过,身体孱弱,四肢无力,常年营养不良,肚子里几乎没有一点油水。”

“大小姐掌心茧子很厚,双手粗糙开裂,是常年干粗活所致,冬天浸泡在冷水里也会导致双手开裂,不易痊愈。”

“大小姐忧思极重,眼下青影厚重,可见常年睡眠不足,且整日活在惶恐之中,无一日能安睡。”

“夫人,大小姐这个身体状况若是不好好调养,只怕最多还能撑上个三五月。”

“就算精心调养,能活到什么时候,老夫也不敢保证。大小姐常年郁结于心,若不尽早解开她的心结,就算顿顿山珍海味,珍贵的补药当饭吃,也是无用的。”

云夫人一想到这些,心疼得几乎要碎掉。

她没想到子娆在浣衣局会受到如此对待。

太子殿下明明承诺过,他明明亲口说过,只是小惩大诫,不会真的让人磋磨子娆。

他为什么承诺的做不到,任由浣衣局的刁奴把她折磨成这个样子?

“娆儿,我的娆儿……”她低头看着子娆粗糙开裂的掌心,滚热的眼泪一滴滴落下,“娘再也不让你受苦了,就算你不是为娘的亲生女儿,我们这么多年母女情,岂能说断就断……”

“夫人。”周嬷嬷去而复返,朝夫人行礼,“大夫给二小姐号过脉了,说二小姐落水受了凉,叮嘱下人熬一碗姜汤喝下,再注意保暖,好好睡一觉,出出汗就行。”

云夫人讶异,随即拭去眼泪,问道:“大夫有没有说别的?”

周嬷嬷走近两步:“大夫出门之后,老奴悄悄问了大夫,二小姐身体状况如何,以前受苦遭罪,会不会落下病根,大夫说二小姐身体很强健,不像是遭过罪的身体。”

云夫人皱眉:“有没有可能是这三年调养,把她的身体调好了?”

周嬷嬷缓缓摇头:“大夫说,常年遭罪的身体跟养尊处优的身体是不一样的,就算用心调养,也会留下一些痕迹,但二小姐身体健康得很,从小到大应该没吃过什么苦。”

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

云夫人诧异:“怎么可能?”

“大夫是这么说的。”周嬷嬷垂眸,“大夫还说他没必要蒙骗我,说二小姐身体好就是好,大夫不能撒谎,不会说昧良心的话。”

云夫人眸色微深:“这么说来,倒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太过小心翼翼,错把珺儿当成了易碎的珍宝。”

周嬷嬷垂眸不语。

“珺儿这三年所用之物都是太医所开,说是温补的方子,那些药材极为名贵,价值不菲。既然她的身体根本不需要,就把这些方子先断了吧。”云夫人淡淡吩咐,“大夫方才留下来的,给子娆的调养方子你拿过来给我看一下,有些温补的药材以后调过来给子娆用,务必把子娆身体调理好。”

周嬷嬷担心:“丞相大人若是知道——”

“给子珺的滋补方子都是从我的嫁妆里掏的,我要给谁用,他没资格过问。”云夫人冷道,“何况药材是要给有需要的人,不该随意浪费。”

周嬷嬷点头:“是。”

“另外,子娆这些天先住在我这里吧。”云夫人又道,“她的院子太偏僻,靠湖太近,湿气重,对她身体不好。”

周嬷嬷明白她的意思:“夫人打算让大小姐日后住哪座院子?”

云夫人想了想:“听雨楼既然给了子珺,也不好再要回来,就让子娆住在尚雪居吧。你去跟管家说一下,从账房支出银子修缮尚雪居,里里外外都全部重新布置,听雨楼里有的,尚雪居里也必须有。”

“是。”

云子娆闭眼躺在床上,并没有真的晕厥过去。

云夫人的自责愧疚,云夫人和周嬷嬷的对话,以及大夫来了之后号脉的结果,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还有蠢货云泽轩,在这个节骨眼上跑来跟云夫人争执,也是蠢到没边了。

扮柔弱装晕倒的伎俩不止云子珺会,她也擅长。

且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说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在云夫人心里留下恰到好处的疑窦,然后借着身上的伤和大夫的话,让她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些年在浣衣局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

母女之情十四年,养一只小猫小狗都有割舍不断的感情,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血缘就完全斩断?

看吧,只要稍稍用点苦肉计,云夫人自己就自责得无以复加。

事实上,云夫人对原主这个女儿并不是真的冷淡,只是原主性子太柔弱,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无力应付,完全困在了云子珺精湛的演技之中,屡屡被陷害,却无法自证清白。

再加上云泽轩对云子珺的袒护。

以及云丞相对云子珺这个私生女的过度偏袒,才导致云夫人被蒙蔽,以为自己的女儿真的在针对云子珺,才屡屡对她失望。

或许不能单纯说谁对谁错。

原主无力改变这一切,本就是写这本书的作者故意安排的人设,她就是要靠着这种一次次虐女主来吸引读者一直读下去,读者一边看得心肝肺疼,一边恨铁不成钢,期待着女主赶紧反击。

没想到最后却等来了女主的死讯。

难道女主死了,就是对渣男主和渣爹渣兄最大的惩罚?

简直狗屁不通。

凭什么女主要用死亡才能换来他们的忏悔?

她这个从异世来的一缕幽魂,天生的恶女圣体,就是要在活着的时候好好报复他们,让他们慢慢失去一切,体会到一无所有从云端跌落地狱的痛苦。

云夫人是她要利用的第一个棋子。

她有钱有势,掌握着云家内宅大权,只要在合适的时机里,助她查到云子珺的真实身份,那个私生女自然会得到应有的下场。

至于所谓的母女亲情,完全可以放在一边。

云子娆穿来那一刻,所有的亲情都结束了。

原主不在了。

云家人欠她一条命,太子墨璟麟欠她一条命,云子珺那个罪魁祸首,更应该为这条命付出巨大的代价。

云子娆可没打算跟谁母女情深。

她要做的是撕了这破烂剧本,给云子娆一个重新开始的人生,让她活得光明磊落,随心所欲,让她活得肆意洒脱,明媚耀眼,而不是做一个憋屈隐忍还要被栽赃陷害的虐文小可怜。

想到这里,云子娆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幽幽睁开眼。

“娆儿。”云夫人一直关注着她的情况,见她醒来,连忙拭去眼角的泪水,“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疼,或者哪里不舒服?”

云子娆眨了眨眼,干涩的嘴唇微张:“母亲,我……我这是在哪儿?”

“在我的屋里。”云夫人眼眶又红了,“我让周嬷嬷给你炖了参汤,你等会少喝一点,补补身子。”

云子娆眼眶一红,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眼泪夺眶而出,泣不成声:“不,不用,母亲,不用的……参汤留着给妹妹喝,我……我不需要……”

云夫人见她如此惶恐,心痛如绞:“傻孩子,你身体太弱,需要进补——”

“真的不用。”云子娆惶恐摇头,并艰难地坐起身,“母亲,我……我一日三餐,不,一日两餐有米饭,有素菜就很好了,我不贪心,母亲,我不是您的亲生女儿,不配享受云家这一切,那十四年……是我夺走了妹妹的荣华富贵,我应该还给她,我应该还给她的……”

云夫人活了三十多年,从未有哪一刻如此时这般痛恨后悔,自责自己的冷酷无情。

她到底做了什么事啊,竟让自己的女儿变成如今这般诚惶诚恐的模样?

想到三年前答应她去浣衣局的决定,她想杀了自己。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抹去眼泪,把云子娆紧紧拥进怀里:“娆儿,我的娆儿,母亲多希望你还像以前那样明媚开朗?就算刁蛮任性一些也没什么。我们宠着你,就是想让你开心如意,想让你幸福快乐啊。”

她哭着道歉:“娆儿,是母亲错了,母亲不该答应让你去浣衣局,不该冷落你,不该由着他们欺负你,娆儿,是母亲对不起你……”

云子娆被她紧紧抱着,下巴抵在云夫人肩膀上。

明明眼眶是红肿的,泪水蒙了双眼。

可眼底深处,色泽却是淡漠而疏离。

她好想问问云夫人,你知道云子娆在浣衣局的三年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她每一个日夜都期盼着你能接她出来吗?

你知道她每天晚上眼泪湿了枕头,明明只有两个时辰睡觉,却常常睁着眼睛到天明吗?

她的眼泪在三年里流干了。

现在的眼泪不是原主云子娆的委屈和伤心,而是恶女云子娆报复的利器。

“娆儿。”云夫人声音因为痛苦而颤抖,“以后就好好住在母亲这里,让母亲好好照顾你,好吗?”

云子娆敛下眸子,惶然不安地摇头:“妹妹会不高兴的,她身体不好,女儿不敢刺激她……”

“子珺那边你不用担心。”云夫人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小心翼翼地松开云子娆,让她靠在床头,并拿织金软枕给她垫着,“娆儿,母亲有话想问你。”

云子娆轻轻抬头,水汽朦胧的眼底惊惶不安,像是受惊的小兔子。

云夫人压下心疼,从旁边拿过一罐膏药,挖出一点,仔细而又轻柔地涂抹在云子娆的手上:“你昏迷之前跟我说,泽轩对子珺有非分之想,母亲想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云子娆一震,脸色煞白:“母亲,我不敢说……”

“我会护着你。”云夫人坚定地承诺,“不管今天你说了什么,我可以保证,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云子娆颤抖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色白得透彻,眼神无比不安。

“娆儿……”

云子娆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母亲,大哥他……他说他喜欢妹妹,可他们是亲兄妹啊,我……我怎么能听到这种事情?我吓呆了,只听妹妹说什么不行,然后大哥他……他就把妹妹推下河,还压低声音嘶吼,说……说他们反正不是亲兄妹……”

云子娆纤细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像是怕到了极点:“我看见妹妹被推下河,大哥赶紧下去救她,我害怕……母亲,我怕极了,就赶紧出来呼救……”

云夫人大受震骇。

不是亲兄妹?

云泽轩和云子珺不是亲兄妹?

云子娆低垂着眉眼,颤抖着说道:“母亲,您可以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吗?大哥若知道,他……他不会放过我的……”

云夫人回神,压下情绪,看向受惊过度的女儿,缓缓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云子娆扬起一个苍白虚弱的笑容:“谢母亲。”

云夫人重新给她涂抹着双手,一股清香味萦绕在鼻翼:“这膏药对外伤有很少的效用,母亲给你手上涂一下,晚间你洗个澡,自己涂抹全身所有有伤的地方,好吗?”

云子娆咬着唇:“这药膏是不是很贵?”

云夫人眼眶又开始发热,雾气毫无预警地冲上来。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连眼泪都控制不住。

云夫人声音发颤:“不贵,你是丞相府大小姐,多贵都用得起。”

云子娆低头不语。

“夫人。”周嬷嬷端着汤药走进来,“大小姐的药熬好了。”

“端过来吧。”

“是。”

周嬷嬷走进屋,看见靠在床头的云子娆,心疼地开口:“大小姐醒了?”

“嗯。”云子娆轻轻点头,声音小小的,“周嬷嬷,好久不见。我都想你了。”

周嬷嬷被她说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也想大小姐啊。”她拭了拭眼角,“大小姐身体虚弱,把这碗补药先喝了,虽然有点苦,但对身体好。”

云子娆道谢:“多谢周嬷嬷。”

周嬷嬷连忙摇头:“老奴不敢。”

云夫人接过药,轻轻吹了吹:“周嬷嬷,你先出去,我跟娆儿单独聊一聊。”

“是。”

云夫人抬眼看着云子娆:“娆儿太瘦了,以后要好好吃饭,好好补补身体,把身体养得圆润一点。”

云子娆垂下头,又不说话了。

云夫人压下激荡的情绪波动,用勺子把汤药喂到她嘴边:“慢点喝,当心烫。”

“母亲。”云子娆抬手想接过药,“我自己来吧。妹妹落了水,母亲还是去看看妹妹吧,她见不到母亲,心里一定会不安,会委屈……”

“我刚才去过了。”云夫人态度冷淡下来,“你不用替她操心。”

云子娆抿了抿唇,轻声哦了一声。

“娆儿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你先管好自己的身体,其他的暂时不用操心。”云夫人一边喂着药,一边温声跟她闲聊,“回到家就把在浣衣局的日子忘了,以后好好做云家大小姐,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别再多想。”

云子娆喝下苦涩的汤药:“女儿也想忘,可是一闭上眼就看到嬷嬷的藤条——”

她声音忽然卡住,不安地看向云夫人,随即弱弱低头:“对不起,母亲,我不是故意提起的。”

云夫人眨去眼底的热气,笑着摇头:“若实在忘不掉也不用勉强,以后母亲守在你身边,没有任何人敢伤害你。”

云子娆垂眸喝药,一口接着一口,面色苍白如纸,眼神却始终淡漠如冰。

听雨楼里。

云子珺听到丫鬟禀报,惊愕半晌,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云子娆住在母亲的屋子里,母亲还亲自喂她喝药?”

丫鬟朝露点头:“是,奴婢出去打听过了,虽然静安院下人守口如瓶,但周嬷嬷把药送进去之后就独自出来了,屋子里除了夫人和大小姐,没有其他人。”

顿了顿,“奴婢远远看了一会儿,担心被人发现,就赶紧回来了。”

云子珺紧紧攥着床褥,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云子娆把她踹下河,大哥应该告诉母亲了,母亲为何没有把云子娆家法处置,而是让她住在静安院,还给她请了大夫?

母亲是不是对云子娆心软了?

或者是云子娆在母亲面前说了什么。

对,一定是这样。

她一定在母亲面前恶人先告状,然后哭泣示弱,才让母亲心软。

云子珺眼底划过一抹狠意。

她不能让云子娆有翻身的机会,云家千金只有她一人,云子娆应该去死的,她凭什么还能留在云家?

母亲应该把她送走的不是吗?

云子珺掀开被子起身,命人更衣。

“二小姐。”朝露紧张地走到床前,“大夫说您需要卧床休息,暂时还不能起身……”

“朝露。”云子珺一把抓着她的手腕,面上流露出焦急担忧之色,“姐姐不是故意伤害我,我不能让母亲误会姐姐,我现在要去母亲面前说清楚。”

朝露蹙眉:“可是小姐,您的身体也重要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云子珺穿好衣服,匆匆往外走去。

朝露和朝阳对视一眼,连忙跟上她。

抵达静安院,云子珺提着裙摆跨进门槛,焦灼而不安地开口:“母亲,母亲!”

云夫人坐在床沿,听到外面传来云子珺的声音,不由皱眉:“她刚刚落水,不在床上躺着,擅自跑来静安院做什么?”

云子娆抿唇,不安地低垂着头:“母亲,我还是回去住吧。”

“你那个院子太简陋了,不适合养病。”云夫人握了握她的手,缓缓站起身,“在这里安心住下,等身体养好了再说。”

云子娆没说话,看着她转身往外走去,眼底柔弱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淡漠和嘲弄。

云子珺,你擅长扮柔弱装可怜,我也擅长。

只是你身体强健,我身体孱弱。

你养尊处优,我伤痕累累。

你才回来三年,我从小在云家长大。

你觉得云夫人真的会站在你那边吗?

等失去云泽轩形影不离的的庇护,我倒要看看,你能支撑到什么时候不露出马脚?

如今第一步,拼的是演技。

看谁的演技和示弱手段更高一筹。

“母亲。”云子珺看到云夫人从屋子里出来,脚步微顿,随即焦急地加快速度,上前拉着母亲的手,“母亲,不怪姐姐,姐姐不是故意踹我下河!母亲,您不要责怪姐姐好不好?是我自己……”

“我没有怪她。”云夫人打断她的话,并蹙眉看着云子珺,“你刚刚落了水,应该好好在床上躺着,怎么能下床走动呢?万一吹了风,染了风寒怎么办?”

云子珺声音一卡,表情细不可查地一僵:“母亲说不怪姐姐?”

“……你姐姐也怪可怜的。”云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水,“她身上那些伤……我看了真是心疼。”

云子珺笑意发僵,嘴唇颤了颤,差点无法维持镇定柔弱的表情。

好在她很快掩饰了过去。

“母亲不怪姐姐就好。”她垂眸,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大哥很生气,说一定要把事实真相告诉母亲。我拦不住他,还担心母亲生姐姐的气呢。”

云夫人眯眼,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事实真相?”

云子珺一怔:“大哥没跟您说吗?”

“他说了,但是说得有点可笑。”云夫人面色微愠,“他说娆儿把他踹下湖……这不荒唐吗?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娆儿怎么可能把他踹下湖?”

云子珺面色一变,下意识地开口:“可是母亲,大哥没有撒谎啊。”

“你说什么?”云夫人皱眉,“你大哥没有撒谎?”

云子珺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掩饰:“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姐姐不是故意的……”

“子珺,子娆到底有没有把你大哥和你踹下湖?”云夫人正色开口,势要得到一个正面的回答,“你告诉我,我自会派人去查。”

云子珺垂眸,轻轻咬着唇,一副委屈却又善解人意的表情:“我不怪姐姐,请母亲也不要责怪她好吗?”

云夫人盯着她低垂的眉眼,想问她一句,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姐姐真的把你踹下湖了吗?

因为只有真的做了这件事,才需要不被责怪,才需要被人大度地原谅。

所以她这般善解人意的回答之后,已经坐实了云子娆的罪名,但她偏偏不正面回答,是否可以给自己塑造一个没有指责姐姐的宽容名声?

云夫人眼底划过一抹失望之色。

遥想三年前,她似乎也每每如此回答,不正面指责云子娆的错,偏偏又大度地想要原谅子娆的错。

那么,当真是子娆的错吗?

云夫人敛眸掩去眸心情绪波动,声音淡淡:“珺儿,你先回去休息,听说大夫让下人给你熬一碗姜汤,你稍后记得喝了。”

云子珺悄悄攥紧掌心:“那姐姐——”

云夫人眼神微冷:“你姐姐就先住在我这里,等尚雪居修缮好了,她再搬过去居住。”

云子珺猝然抬头:“尚雪居?”

“是啊,尚雪居离我这里近一些,照看起来方便。”云夫人轻叹,“你姐姐伤得太严重了,大夫说她身体孱弱,需要好好调理,否则……”

她红了眼眶,“珺儿,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待你姐姐,知道吗?”

云子珺抿着唇,眼底划过一丝阴霾。

她缓缓点头:“嗯,我会的。请母亲放心。”

说着,她抬起头,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母亲,我想进屋去看看姐姐。”

“去吧。”云夫人点头。

云子珺抬脚步上台阶,嘴角抿起了一个阴冷的弧度。

受了点伤就让母亲心疼?

云子娆,我倒是小看你了。

不过你别以为母亲心疼你,你在云家的日子就能好过起来。

我只需略施小计,就能让你在云家再无立足之地。

跨进门槛,嘴角阴冷的弧度瞬间消失。

云子珺提着裙摆几步,疾步走到床前,一脸关切担忧的表情:“姐姐,你没事儿吧?”

云子娆掩嘴低咳几声:“咳咳咳……”

云子珺脚步微顿,随即目露关切之色:“姐姐怎么突然病了?方才你在湖边踹大哥下湖的时候,明明还生龙活虎……”

“什么?”云子娆一脸茫然地看着她,“踹大哥?”

云子珺脸色微变:“姐姐不记得了?”

“妹妹说的话,我听不懂。”云子娆惶惶不安,“不是大哥把你推下去,然后跳下去救你上来的吗?我……我什么时候……”

云子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这是敢做不敢认,还倒打一耙?

大哥什么时候把她推下去了?

“妹妹是不是不想大哥受罚,所以才把罪名推到我身上?”云子娆眼神瑟缩,有些不安地揪着被角,“但是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踹得动大哥?”

“明明就是你——”

“珺儿。”云夫人开口,“娆儿太虚弱,你别再刺激她。”

云子珺嘴角抿紧,冷冷盯着云子娆,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云子娆是在母亲面前示弱博取同情。

她在模仿自己的招术?

真是可笑。

云子珺心里恼怒至极,一时却不知如何改变这种情况。

想到方才被她按进水里差点淹死的恐惧,云子珺对她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让她尝尝酷刑的滋味。

但是如果她直接告诉母亲,云子娆把她按进水里试图淹死她,母亲会相信吗?

云子珺突然后悔没带两个丫鬟过去。

云子娆既然装可怜扮柔弱,并且取得了母亲的信任,她若歇斯底里戳穿她,母亲会不会相信不好说,若取得反效果,反而正中云子娆下怀。

她不该着急的。

虽然云子娆示弱在先,但她无非是凭借着自己身上的这点伤,博得母亲心疼,可她去浣衣局是太子做的决定,她总不可能怨恨太子吧?

母亲不可能一直护着她,以后有的是机会让她露出真面目。

心里闪过无数种想法,云子珺面上很快浮现一抹愧疚自责的表情:“姐姐身子不好,我不该说那些刺激姐姐,姐姐好好休息吧。”

云子娆轻垂着眸子,黯然自责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跟妹妹抢母亲的宠爱,若妹妹不喜欢,我……我即刻搬回自己的院子,不,不是,若妹妹不喜欢我留在家里,我……我可以回到亲生父母那里去……”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云夫人,怔怔问道:“母亲,我离开云家这三年里,我的亲生爹娘有来找过我吗?他们过得好不好?我……我可以回去看看他们……”

云夫人眸心微暗。

这三年来,抚养云子珺长大的那对夫妻根本没来找过子娆,甚至连子珺都没有提到过他们。

除了她刚回来那几天,云夫人会询问几句。

可一提起她的养父母,子珺就哭个不停,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

相爷说那对夫妻生性暴躁,对珺儿一点疼爱之心都没有,非打即骂,常常不给她饭吃,衣服也穿不暖和。

云夫人心疼她的遭遇,担心勾起她不好的回忆,后来就不再问了。

可今日大夫把脉,却说子珺身体强健,并没有从小虐待落下的病根……

就算那对夫妻对子珺没有感情,那他们得知子娆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为何也不闻不问?

按照人性来判断,他们可能会选择接子娆回去,也可能会借着子娆的理由来相府索要钱财。

但是都没有。

那对夫妻从始至终像是不存在似的。

云夫人心里生出一丝疑窦。

虽然就算他们找来,丞相府也不舍得让子娆回去,但她的亲生爹娘没找上门来,却是另外一回事。

“珺儿。”云夫人转头看向云子珺,正色开口,“三年前你刚被送回来的时候,提到你的养父母,你就恐惧害怕,我不敢多问,但是三年过去了,你现在是不是能跟我们说一说,你的养父母——也就是娆儿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住在什么地方?为何一直没来接娆儿回去?”

云子珺被接回来是丞相做的主,并且丞相说子珺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云夫人听到这个消息时很震惊,起初并不相信,直到看到云子珺脚底的红痣——跟相爷一模一样的红痣。

所以她才相信她就是相爷的亲生女儿。

她跟子娆一样大。

据相爷的解释是,当年稳婆接生之后生了歹意,想把亲生女儿留在云家做千金大小姐,所以才偷偷把子珺抱走。

这三年来,云夫人心里不是没有疑惑。

老爷当年还不是丞相,只是吏部尚书,但尚书府亦是高官府邸,守卫森严,稳婆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抱走云家千金的?

稳婆是个接生的婆子,做这种活的人要有丰富的经验和一颗怜悯之心。

就算她把子珺抱走,且知道子珺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又为何要虐待子珺?不担心日后被云家知道真相,将他们全部绳之以法?

接生小生命是积福的行为,稳婆这个身份是是受人尊重的,可这个稳婆的所作所为分明跟她的身份不符。

云夫人曾经想问云子珺,可一提到这个话题,云子珺就哭个不停,她没办法继续问下去。

而相爷的解释总让她觉得牵强。

所以此时趁着这个机会,她想问一问子珺当年真相。

然而听到她这个问题,云子珺面色骤然慌乱,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面色苍白,垂着眸子:“母亲怎么又问起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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