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皙沈青雾是小说《女穿男:女主给我生崽崽》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乌冬漓写的一款宫斗宅斗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女穿男:女主给我生崽崽》的章节内容
又是熬夜看文的一天。
终于在凌晨两点半,言皙看完最后一章大结局。
疲倦如老狗。
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疲惫让言皙立马陷入了深度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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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热!”
不知睡了多久,感到浑身燥热言皙艰难的睁开眼,眼前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口干舌燥的言皙只能挣扎着起身调动着还能动的双手摩挲着床沿。
想要开灯找水喝。
黑暗中胡乱挥动的双手碰到了个软软的物件。
微微烫手,像是她的解压球,言皙下意识用力捏了捏。
“哼~”。
一声闷哼传来,是个女孩的声音,言皙的动作顿住。
言皙:???
她的床上怎么会有女孩子?
夜色笼罩着整个房间,言皙懵逼着摸黑爬起身想要打开床头的灯。
可手在床头探了半晌也没摸到她的小夜灯。
困惑中,一只温热的手触摸上她敏感的后腰。
言皙瞬间汗毛竖立,僵硬着不敢动。
静默中,那只手抚摸着她的后腰渐渐往上.......
言皙昏沉的脑子瞬间清醒,她独居多年,床上哪来的人!
言皙咽了咽口水,才发觉她此刻赤身裸体。
她的睡衣呢?去哪了?
根本不敢深想,言皙迅速用力推开趴在她身后的陌生人。
往前一冲,就要跳床逃跑。
“啊!”
“啧!”
夜太黑,言皙径直撞在了床里侧的墙上,太过用力因为惯性又重重的倒了回去。
倒在了那个陌生人身上。
压得那人痛呼,“疼!”
带着隐忍的痛呼。
是个略微清冷的女孩声。
言皙眼冒金星,疼得吸气。
她记得她床两侧都没墙呀?
疼痛冲刷去了几分恐惧,言皙试探的对着身旁的陌生女孩问道:
“小姐姐,你没事吧,你怎么在我床上?”
话音一落,言皙却手啪一下捂住了嘴!
恐惧变成惊恐,颤抖着声音又试着发出声音:“姐姐?”
“姐姐?”
以往熟悉的可爱女声变成了低沉又暗哑的男声。
“姐姐!!!”
啊!!!!!言皙脑子炸开。
她的声音怎么粗的像个男人。
不对,不对。
言皙深呼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试图在脑海里寻找前因后果。
“帮帮我。”
“难受~”
身下人难抑的求救声打断了言皙的思考。
可房间真的好黑,言皙什么也看不见。
“哪里难受?”
言皙也想想帮帮她,可她的头却越来越昏沉。
迷迷糊糊之中她倒在了床上。
依稀间她看见星点蜡烛的亮光,听到了几声低语。
“加大药量,今日必须得成。”
像阴沟老鼠的喳叫。
言皙挣扎着想反抗,一缕浓香袭来。身体的欲望迸发,彻底夺去了她的理智。
。。。。。
。。。。。
不知过了多久,双方才找到纾解之法。
静谧的夜晚里,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
门外守着的人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手中拿着本子细细记录着时间。
同时紧邻的一间房中,大床也在不停的晃荡着,屋外的人同样记录着时间。
待夜色消逝,天空隐隐泛起暗白色时,外头守着的人才进入房中有序上前为床上赤裸的两人穿衣。
穿好之后,另两人上前抱起昏睡的言皙离开。
最后留一人收拾杂乱的大床,将一切恢复成原样。
天蒙蒙亮时,全部撤离,小院像是从未有人光顾一般。
原书故事由此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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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宋言皙,整日只知道往那教坊司跑,昨夜竟还夜不归宿,长安城的女娘里就属你最臭名昭著!”
内室里,禹王妃喝退下人,揪着言皙的耳朵呵斥道。
言皙眼神迷离,打着哈欠,“母妃,我又不嫁人,名声好坏重要吗?”
昨夜听曲儿到半夜,天还没亮就被自家母妃从教坊司薅了出来。
“你整夜宿在教坊司,若是有不长眼的爬上床发现你的身份,咱们王府上下都得玩完儿。”
禹王妃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声张,凑近言皙又开始苦口婆心道:
“我的儿啊!说了多少次了,谨言慎行,咱王府几百口的性命都挂在你身上。”
“知道了,知道了,这话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言皙探出一口气,敷衍回应。
上个皇帝痴迷长生,疑心病重,在位四十年将自己的兄弟儿子杀的杀囚的囚。
王妃怕死,生下双生子之后便将健康的宋言皙扮作女子,将瘦弱的宋言炤扮作男子。
宫里太医说宋言炤活不过二十岁,老皇帝这才没下杀手。
老皇帝死后,小皇帝登基,小皇帝亲政后对禹王府也万分警惕。
王妃日日悬着心,就怕哪一日御林军冲进来抄家灭门。
言皙对老皇帝杀兄弟杀儿子的事略有耳闻,着实残忍可怖。
可她一直都很小心啊!
没怎么睡的言皙真是熬不住了,摆手起身就要离开。
起身时衣襟往外翻了翻,露出白皙的脖颈,脖颈下是半隐半现的红痕。
王妃一震忙从卧榻上起身,扯开言皙的衣领。
“混账,你昨夜做了什么。”
看到自家儿子身上的痕迹,王妃一晕,脑中已经联想出了无数种曾亲眼见过的死法。
言皙看到自家母妃吓得脸都白了,赶紧站直身子。
“没做什么,这是昨夜和花魁娘子打赌输了,她给我嘬出来的,我昨夜和衣而睡的,而且昭玉就守在床边,您放心绝对没人发现我男扮女装。”
言皙边解释边给自家母妃顺着背,她这老娘最是怕死。
“死孩子,若是那花魁拉开你衣领发现你没有胸岂不坏事。”
禹王妃差点一口气没顺过来,瞪着言皙道。
“昨夜是我玩的太晚,这才没回王府,您放心日后定然不会夜不归宿”
教坊司那销金窟俊男美女如云,各个善解人意,才情出众,要不是怕身份暴露,言皙恨不得夜夜留宿。
禹王妃坐回卧榻上,言皙半跪在她身旁,软言软语的撒娇。
尽显小女儿家情态。
禹王妃脸色微微和缓。
说起来随着年岁增长,这小儿子倒是不再抵触穿女装,扮起女人来也愈发得心应手。
王妃叹了口气,青葱玉手拂过言皙的眉眼。
细细修过的细柳长眉配上淡淡的眼影让言皙整张脸柔和下来,除了身量高些,倒也和寻常女子大差不差。
“好了,我也知道你到了年纪,总有想女人的时候,但我身边这些靠得住的奴婢年老的年老,丑陋的丑陋,着实配不上你。”
王妃说着默默心疼言皙几秒,要不是为了王府,儿子也不会到了二十岁了还是个童子鸡。
“昭玉虽然是太监,但容貌俊美又值得信任,你找他发泄未尝不可。”
王妃说着顿了顿看向言皙,明显自家这男扮女装的儿子不喜欢男子,昭玉待在他身边几年了也没碰过。
“母妃可以给你找些貌美的女子,但为了保住秘密,用了便要清理,你是要昭玉,还是要女子?”
闻言言皙笑意凝固,她做了二十年女人,穿书又做了五年男扮女装的男人。
虽然昭玉长在了她心巴上,她自己性取向应该也是男的。
可她对男人的后门着实不感兴趣。
至于女子.....
其实言皙在穿成男人的时候,性取向就已经混乱了。
五年时间,言皙在教坊司见过不少俊男美女,都很喜欢,只是总是提不起来兴趣。
喜欢女子吧,好像下不去嘴。
喜欢男子吧,她又是个男人,也下不去嘴。
“我都不要,就这样挺好的。”
在古代父母为儿子找通房妾室正常,前几年,那便宜父王还亲自挑了几个侍妾送给她同胞哥哥。
她男扮女装注定不能嫁人,母妃主动将昭玉送给她当面首。
当然这几年她也从教坊司陆陆续续买回来几个如花似玉的美男,还养了一群舞姬。
说是为了掩盖她的身份,也是为了自己寻欢作乐。
好不容易从苦逼女大学生穿成尊贵世女,言皙可不得好好享受享受。
“男子长久不发泄,难免火气重,你还是.....”
王妃没觉得有什么,开口道。
“娘~”
小女孩言皙哪听得这个,赶忙羞愧的制止。
虽然现代够开放,但老母亲操心她的那种事,实在是太羞耻了。
连连摆手。
“我没事!我不用!我先溜了。”
言皙拔腿就要跑。
王妃早早预判,揪住言皙耳朵强拽回来。
“行了,你既然害羞我就不说这事了。”
“还有一件事。”
王妃看着言皙正色道。
“你哥哥前些日子南下寻药,看上了吏部侍郎的嫡长女沈青雾,沈青雾五年前被她外祖父接去了浛州,一直没回长安。”
“下聘提亲一事本应该由你哥的堂兄或者表兄去,可你也知道咱们皇家子嗣凋零,我娘家地位不高,选来选去也只有你去下聘提亲才不失礼数。”
“下聘后还要把沈青雾接回长安完婚。”
“即使走水路,来回至也少要四个月,你又没出过远门儿,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行。”
言皙一贯是不靠谱的,这又是个不能出差错的活计,王妃试探的问道。
沈青雾,提亲,完婚......
言皙终于等到剧情了。
“母妃放心,这事我定给你办的妥妥的,什么时候出发,具体细节你和昭玉说,我先去补觉了。”
穿越五年,要不是发现主角是她哥宋言炤,她都不知道自己穿书。
最近玩太疯了,言皙得赶紧找个安静的地方想想剧情。
“昭玉是太监,不能和你一起去,我会派几个可靠的人跟在你身边......”
巴拉巴拉,王妃又开始唠叨。
言皙点头回应着,意识已经飘回五年前。
想当年她还是个清澈的女大学生,因为熬夜看小说穿成了禹王府的世女。
后面见到龙傲天主角宋言炤,言皙才发现自己是穿到了一篇不小心看过的大男主文里。
小说剧情简单粗暴,雇佣兵宋言炤身死胎穿成世子,世子胎中带毒身体羸弱,宋言炤硬是凭借着坚韧的意志力打破太医说活不过二十岁的预言,活到了二十岁。
胎毒深入肺腑,宋言炤一直在到处寻药。
因为露水情缘,沈青雾生下了宋言炤的孩子,而孩子的血就是宋言炤的解药。
宋言炤不愿意伤害孩子来解毒,生生扛到孩子长大才解毒。
而男女主的儿子也是未来大邺朝最聪慧圣明的太子。
当然大男主文避免不了开后宫,后面什么南诏公主,西域圣女,身边女人就没少过,沈青雾也就占了个皇后的位置。
男主宋言炤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秦始皇一样的存在。
当今皇帝27岁死后无子嗣便把皇位传给了宋言炤,宋言炤开始推行法治,修建长城,开办科举.....
之后的剧情不用看都知道,男主成了千古明君,和后宫佳丽三千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
全文三百万字,言皙只看了五分之一到登基前就弃文了。
至于男主同胞妹妹的戏份只在开头出现过,不过有血缘关系在,言皙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差。
宋言炤找到沈青雾和孩子之后不愿意伤害孩子解毒,但为了能够活得更久便去了南诏。
南诏擅各种秘术,宋言炤成功延长了寿命并将南诏公主收入后宫。
等回来时,妹妹已经替他把沈青雾娶了回去。
至此宋言炤正式开始左右拥抱的开端。
原文里,只简单交代了男主胞妹宋言皙替兄下聘娶亲。
言皙的戏份也只有这点,后面就成了背景板再没出现。
没出现更好,说明那些和男主有关的尔虞我诈的剧情都和她无关。
言皙庆幸着。
“下聘事宜礼部会包办,你路上记得听礼官的话.....”
困倦不已的言皙打断王妃的唠叨,“放心吧,母妃,我一定会把嫂嫂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说罢言皙小跑着离开。
操碎了心的禹王妃又叹了口气,派人去寻昭玉来。
全王府也就昭玉制得住言皙。
待出发之日,昭玉已将所有事项细细交代给了言皙,言皙也光明正大穿上了男装。
一则路途遥远,以女子之身示人不安全。
二则,女装繁琐,穿戴行走不便。
与皇室结亲,下聘队伍浩浩荡荡的从长安城中走到了长安城尾。
按照路线陆路水路间错行驶。
长安浛州相隔两千多里,沿途风景绝妙,言皙一路游山玩水而去,等到浛州时已经是三个月后。
下聘队伍浩浩荡荡进入浛州城。
当天所有礼节规矩都由礼部的人包办。
言皙只需露个脸说几句吉祥话。
只是露脸的时候,言皙敏锐的感觉到周围的人神色有异。
至于为什么,言皙很快就知道了。
因为女主的两个孩子长得和缩小版的自己一模一样。
怪不得小说男主都能一眼认出自己的儿子。
走完流程后言皙便被带下去休息。
言皙一向是闲不住的,再加上她早已对传说中的女主嫂嫂垂涎已久。
原文里的沈青雾可是长安第一美人,才色双全,善弹箜篌,箜篌弦乐之声甚至能绕梁三日不绝。
言皙混迹教坊司这几年见过不少美人,也听过不少美妙动人的丝竹之声。
她倒要看看这长安第一美人究竟有多好看。
今日下聘奴婢们都在前院忙碌,后院没什么人,言皙推开院门便看到在院中玩石子儿的两个孩子。
“男子不得擅入内宅,你是谁,谁准你进来的?”
沈识檐听到开门声望去,见到是言皙,想到前不久忽然闯入他家的陌生男子,眉头一皱紧绷着脸质问道。
沈思宜则不说话,啪啪两下拍掉手中的泥巴跑向内室。
“院门没关我就自己来了,至于我是谁,你猜猜看?”
或许有一部分血脉亲情的关系,言皙见到两个孩子就觉得莫名亲切。
甚至有一丝母爱泛滥。
半蹲在四岁的沈识檐面前,笑的无比慈爱温和,像披着羊皮的狼。
沈识檐小脸绷着盯着言皙,眼中尽是戒备。
“见过殿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言皙视线被沈识檐挡住,闻声偏头望去,沈青雾正欠了欠身行礼。
她低垂着眼,微微上挑的瑞凤眼即使垂着眼也高傲的上扬着,平白给人一种孤傲之感。
言皙一眼望去竟有些挪不开眼,就这么看着她站起身。
言皙的身量比寻常女子高的多,原本的仰视变成俯视。
白日里,光线充足,言皙甚至能看到柔和日光照射下沈青雾脸上细细的绒毛。
可重点不是脸上的绒毛。
是沈青雾的脸。
‘怎么能有人不化妆皮肤还能洁白无瑕到像开了磨皮。’
‘这天然的妈生眉怎么比画的还好看!’
‘这双眼皮的宽度简直完美,上挑的眼睛怎么还能自带内眼线!’
‘还有怎么不笑也有卧蚕!’
‘鼻子小巧的同时居然还又高挺!’
‘这嘴唇确定没涂口红吗,唇色怎么做到自然的同时又红润!’
‘还有这胸.....’
言皙的视线下移,顿住。
一身青色纱裙本应该显得厚重,可搭配上一条绯色腰带,勾勒腰身的同时又在素雅中增添了几分春日里的盎然。
言皙欣赏着目光却忍不住停滞在了锁骨下的某处。
‘怎么会有人胸大的同时还瘦啊!’
两辈子都是平胸的言皙有点破防了。
“还请世子殿下自重!”
沈青雾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往后退了两步,语气不悦。
“对不起,嫂嫂你长得太好看了,我冒昧了。”
美的好似与她不在一个图层。
言皙回神忙道歉,全然忘了自己穿着男装,语气显得轻浮又浪荡。
沈青雾眉毛撇了撇,捕捉到言皙叫嫂嫂,才望向言皙。
“嫂嫂,我是宋言炤的胞妹宋言皙,外出不便这才穿的男装。”
言皙说着还潇洒展开手中折扇,颇有几分孔雀开屏既视感。
言皙说完,便看到母子三人目光齐齐从上到下扫视着她。
眼中依旧是戒备与疑惑。
“我和我哥是双胞胎,所以我穿男装和他很像,分不出来的话我换回女装吧。”
言皙说着便要回去换衣服。
“不必了,我分清了。”
看到言皙细长柳眉和耳边未曾遮盖的耳洞之后,沈青雾开口道。
言皙停下脚步,看向沈青雾挑了挑眉,敢情你们孩子都生了,却不熟悉彼此模样。
“你们是沈识檐,沈思宜吧,我是你们小姑姑,初见送你们两个小礼物吧。”
说罢,言皙拿出了两只竹编的惟妙惟肖的蜻蜓。
沈思宜下意识抬手到一半赶紧停下,咬着嘴唇,看向自家娘亲。
沈识檐则一脸稳重,不动如山。
沈青雾心中思索着,还是点了点头。
“谢谢小姑姑!”
沈思宜接过蜻蜓,将另一只分给沈识檐,扬起笑容露出两个小小酒窝甜甜喊道。
言皙心都化了,忍不住捏了捏沈思宜的脸,“真乖!”
“对了,嫂嫂,这是送你的。”
端水大师言皙反手又拿出一只精巧的白玉簪子,簪子上手工雕制的白山茶在阳光照射下露出星点荧光,如真花一般。
“嫂嫂这几年独自一人带孩子辛苦了,簪子送给你,当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或许是在教坊司待的久了,言皙说完便抓住沈青雾的手,强势又温柔的把簪子放在她手中。
沈青雾依旧沉默着,有几分无所适从。
“多谢世女!”
沈青雾微低着头,欠身谢道。
“明日就要出发去长安了,好好休息,乖宝们,小姑姑走咯!”
言皙又半蹲下来,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脸蛋。
这两个孩子真像她啊,一样的帅气又漂亮。
————
言皙走后,沈青雾便领着两个孩子回到了内室。
“娘亲,这个竹蜻蜓是怎么做的啊,我刚才还以为是真的呢。”
沈思宜摸着竹蜻蜓的翅膀,开始一百万个为什么。
四岁的孩子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沈青雾每天面对孩子们无数个为什么一个头两个大。
“我也不知,你要是想知道怎么做的试着拆开看吧。”
沈青雾揉了揉额角,下意识摩挲着手中的白玉簪。
“娘亲,我喜欢这个爹爹,不喜欢上次那个爹爹。”正在拆解竹蜻蜓的沈识檐忽然开口道。
闭眼假寐的沈青雾听到爹爹这词太阳穴跳了跳,胸腔中不受控制涌上几分恶心。
也忘了纠正沈识檐的叫法。
强行压下后,思绪飘回从前。
五年前,她被继母陷害搬入水月庵长住,在水月庵的日子清苦却也自由。
可在某天早晨醒来却发现身上酸痛不已,胸脯上更是布满红色的斑痕,恰巧那夜她梦见有人上了她的床。
可除了身上不舒服之外,床铺房间甚至周围的人都没发现任何异常。
她心底存了疑影,直到三个月后她突然晕倒被郎中诊断出怀孕。
一切开始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
此事让她那吏部侍郎的父亲暴怒,将身边的人严刑拷问。
可无人知道奸夫是谁。
继母怕她害了家中姐妹的名声,将从小陪她长大的嬷嬷婢女通通打死。
后又灌了她数碗堕胎药,可腹中孩子却纹丝不动。
继母便说她怀的是个妖孽,唆使父亲将她打死。
幸而外祖父赶来将她带回浛州。
来到浛州舅舅家,纵然舅母对她百般嫌弃,但到底有祖父护着也未曾怠慢。
三年前外祖父去世,没了庇佑,她和孩子沦落市井,幸而有不少贵人相助,她和孩子才没被饿死。
而后便是三月前,一陌生男子闯入院中抱着沈识檐狂喜,沈青雾在看清那男子模样后便明了。
只是那男子不曾逗留,离开后不久舅母一家便恭恭敬敬迎她回去。
她才知晓那男子是禹王世子,要娶她做世子妃。
沈青雾是被接回去待嫁的。
思及此处,沈青雾握紧了手中的白玉簪。
五年前父亲一句话决定她的生死。
五年后一个陌生男人决定她的婚嫁。
身不由己四个字在她沈青雾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或许是感受到娘亲的情绪,两个孩子忙丢掉玩具怀抱着娘亲。
沈青雾睁开眼睛,对着孩子宽慰一笑。
望着懵懂可爱的两个孩子,心里却苦涩无比,日后带着孩子嫁到偌大的禹王府不知还有多少灾难等着她。
还要与素不相识的恶心男人日日相处。
沈青雾看不到未来的一丝光亮。
礼部定的日子紧凑,第二日一早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便出发了。
言皙便被侍婢们服侍着起床更衣,如来时一般骑上马领着迎亲队伍出城。
“困死了,我去马车里再睡会儿。”
刚出城门言皙就跳下了马冲向她柔软又宽敞的马车。
“殿下,马车里有人。”
言皙动作太快,待青鸳提醒时已经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言皙睡糊涂了,昨日嫌苏府备的马车寒碜叫母子三人坐了她的马车。
掀开帘子时,沈青雾正抱着沈思宜,沈识檐靠着沈青雾,孩子俩睡得正香。
言皙瞌睡醒了不少,见沈识檐没人抱着。
“歪着头睡容易落枕,我来抱沈识檐吧。”
说罢言皙钻进马车中坐在沈识檐身旁。
言皙双手穿过沈识檐的腋下,快速又熟练的将孩子抱在了怀里。
沈识檐感觉到自己在移动,睁开了眼睛。
“马车晃得很,小姑姑抱着你昂~”
言皙夹夹的。
沈识檐定定的看了言皙几秒,才闭上眼。
见沈识檐愿意让言皙抱,沈青雾才道:“多谢殿下。”
“这都是当姑姑的该做的。”
言皙说着打哈欠靠着马车闭上了眼。
天不亮就出发,言皙着实困得紧。
马车慢悠悠的晃荡也止不住她进入梦乡。
言皙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坐在沈青雾的面前,沈青雾抬眸望向言皙。
目光自上而下逡巡审视着言皙。
虽是双胞胎,可言皙的容貌更甚其兄长,面庞精致立体。
马车晃荡,沈青雾微微前倾身子仔细一看才发现言皙画了淡妆。
浅色粉嫩的眼影搭配远山眉掩住了眉眼溢出的英气。
厚薄适中的嘴唇涂上了口脂更显女气。
女扮男装还化妆,长安城贵女如从前一般精致。
五年时间也不知长安城中故人如何。
当初狼狈离开,如今回去盛装出嫁,时移世易,难以捉摸。
沈青雾思绪万千最后也只化作嘴角的苦笑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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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浛州城后走上大半日路程便可走水路。
邺朝延续百年,虽已有衰败之势,但高祖皇帝在位时修建大运河打通各地枢纽。
各州府之间往来通商便捷快速。
一早出发摇摇晃晃大半日,天黑尽时才达驿馆。
“好了,这下真的到了,下车吧。”
马车停在驿馆门口,言皙抱着沈识檐下马车又回头对着刚哭过的沈思宜道。
第一次出远门坐马车就坐这么久。
沈思宜不适应哭了好几回。
再不到只怕哄不好了。
这事也怪言皙,要不是来时贪玩硬拖了一个月才到浛州,回去时也不会这么赶。
心下愧疚,言皙语气更柔软了。
“殿下,寝室已备好,您把孩子给奴婢吧。”
舟车劳顿,下车后立刻有奴婢拿着热帕上前为贵人擦去尘风。
言皙抱着孩子不方便,贴身侍婢青鸳上前道。
“没事,我抱着便好,先进去吧。”
言皙拿过热帕给沈识檐脸上擦了擦,又回头轻轻擦了擦沈思宜哭花的脸。
“小思宜,今天表现的真棒,等会儿姑姑送小礼物给你做奖励。”
小姑娘是娇气了些,但架不住惹人爱,一天时间,言皙不知道赔笑脸哄了沈思宜多少次。
此时正在马车外,等待伺候的奴婢满满当当占了一院子。
听到言皙这般宠溺的话语,不免讶异,毕竟这位世女一路上混账事没少干,礼部跟来的几位官员对她更是头痛不已。
进入驿馆后,言皙将孩子抱进沈青雾房中再回到自己寝室中。
“殿下,热水已经备好,请殿下先沐浴更衣。”
青茶提前来到驿馆布置好一切,言皙的身份不得有一丝泄露,房中房外守着的均是言皙的贴身之人。
如往常一般青鸳青茶上前为言皙卸去玉冠外衣后,便自觉离开。
穿越这么多年,言皙还是不习惯别人近身伺候。
身体完全浸入水中,言皙完全放松下来。
“啊,爽!”
大大浴桶中铺满了玫瑰花瓣,水汽上浮,弥漫眼前,舟车劳顿消失无踪。
言皙呼出一口浊气,打湿搓澡巾擦拭身体。
擦着擦着,言皙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部。
不禁感叹。
两世为人都是飞机场,幸好是个男的,否则她当真是要遗憾死了。
“女主不愧是女主,哪哪都完美,不过我也不错,和男主长得一样帅,还和男主一样器大。”
言皙伸出自己健硕的大长腿,腿上还挂着几片玫瑰花瓣。
“离开王府后一直没机会刮腿毛,男人的腿果真是辣眼睛。”
言皙一脸嫌弃,搓了搓身上便起身赤裸的走向一旁的大镜子。
穿越五年,言皙没少欣赏现在这副男人身体。
也算是脱衣有肉穿衣显瘦,就是有点不符合她的审美。
她还是喜欢昭玉那种身量细长,肤若白玉,高洁翩翩公子型的。
“殿下,洗好了吗?”
青茶轻轻叩门问道。
“洗好了,不必传膳了,我去嫂嫂房中和孩子们一起吃。”
言皙穿上宽松的睡袍,一枝素簪挽起长发,拿起小礼物去了隔壁房中。
“乖宝们,看小姑给你们带什么好玩儿的了。”
言皙这回带来的是两只竹编的小蚂蚱,言皙沿途走来没少收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没想到竟派上用途。
“哇,像真的一样。”
沐浴完的沈思宜恢复了些精气神,见到言皙拿着小蚂蚱来,起身就要去抓。
言皙恶趣味的避开沈思宜的手,逗着她满房间追着要蚂蚱。
逗弄了沈思宜半天,言皙才将蚂蚱给她。
懂事又古板的沈识檐禁不起逗,言皙将蚂蚱递给他自己玩去。
“嫂嫂,也有你的,你猜是什么?”
小孩野惯了,加上房中铺着地毯,两个孩子直接坐在地上玩耍。
言皙逗完孩子一脸神秘的走向沈青雾。
“殿下坐下喝茶吧,一会儿该吃饭了。”
沈青雾未和言皙这类跳脱肆意女子相处过,有些拿她没办法,只得端着姐姐的架子,避开话题道。
“嫂嫂天资绝色,我觉得玫瑰与你最相配。”
言皙倾下身子,将一朵艳丽发红的玫瑰献上。
温顺谦虚是每个大家闺秀必修之项。
在市井生活这几年沈青雾早已忘了这些规矩束缚,如今身不由己嫁入王府,沈青雾便不得已装作顺从模样。
言皙猝不及防一朵花差点让沈青雾绷不住。
沈青雾默了一瞬,有几分无语抬头望向言皙。
“我沐浴之时用的也是同样的玫瑰花。”
言皙:哦豁。
“是吗,不过我觉得玫瑰当真很配你。”
言皙也不尴尬顺势坐到了沈青雾对面。
沈青雾将泡好的茶推至言皙面前。
言皙向来坐没坐相,半倚半躺着,单手拿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抿了抿嘴,沉吟片刻道:“好喝!”
言皙其实是不喜欢喝茶的,21世纪茶文化并不时兴,言皙喝的咖啡都比茶多。
“殿下性情洒脱率真,若旁人不说,我只怕会将殿下认成男子。”
沈青雾不着痕迹的扫过言皙全身,注意着她的每个动作神情。
玩笑似的试探道。
言皙敏锐察觉,面上不露声色,转头看向沈青雾时,恰逢沈青雾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胸上。
言皙忙双手捂住自己的胸,愤愤道:“嫂嫂,我们同为女人,身体有差异实属正常。”
“再者我母妃说了胸不平何以平天下,女子不用太丰满,我这样的刚刚好。”
言皙戏精上身,故作生气,言语娇嗔,小女子撒娇般做作。
沈青雾沉默着,只是目光有些复杂。
刚刚像男人,现在像女人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夸你率真可爱呢。”
“原来是这样,是我多想了。”
古代女子没有聚拢胸罩,穿着衣服时不显胸实属正常。
不过言皙此时只着单薄纱衣,着实一马平川。
沈青雾试探也情有可原,言皙心里想着。
“嫂嫂,饿了吧,传膳吃饭吧,明日还得坐船呢。”
言皙扭了扭脖子提醒道。
正在温习泡茶的沈青雾动作一顿。
她晕船啊。
————
顺着水路回长安,一路通畅不到一月便可到达。
不过临近夏日,难免发生暴雨涨潮的情况。
为保万全,天不亮时出发上船。
天蒙蒙亮,沈青雾已经起床给睡梦中的两个孩子穿好衣服。
身边的侍从都是从舅舅家而来,沈青雾谨慎只将外间的伙计给她们做。
对待两个孩子亲力亲为不假手于人。
只是......
两个孩子大了,沈青雾没法同时抱着两个孩子走。
在房中犹豫了半晌,又走到房门外瞧了瞧。
却见一个身体强壮的府兵背着睡得正香的言皙走出房间,身后跟着的两个贴身侍婢仿佛已司空见惯。
拿上行囊关上房门有序跟在主子身后。
沈青雾站在门口望着主仆几人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男女有别,五年时间长安已然这般开放了吗。
沈青雾自嘲想到,从前未婚女子单独见男子都少不了被非议谩骂。
她未婚先孕也是要被打死的。
长安城对女子束缚禁锢,最是看重女子贞洁。
如今倒是对女子宽容了些,也或许是言皙身份尊贵的原因。
沈青雾疑惑时忽然想到她这小姑子与世子同胞,岂不已年满二十?
平时未见她盘发,莫不是还未嫁?
沈青雾不解。
“沈姑娘,殿下思及您抱着两个孩子不方便,特让我来服侍。”
将行李放好的青鸳回到楼上,款款走向沈青雾行礼道。
“多谢殿下,也多谢姑娘。”
沈青雾不着痕迹的打量青鸳,道谢。
“孩子贪睡,我一人着实抱不了。”
沈青雾笑着道。
沈思宜一向爱哭,沈青雾便把沈识檐抱给青鸳。
带上孩子后,其他侍婢才进入房中拿上包裹跟上。
青鸳一路无话,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落后于沈青雾半步。
沈青雾抱着孩子走在前头,心中却在思考。
此去长安有太多不定因素,自言皙来后她便不露痕迹的观察着所有人。
此来下聘的人中言皙地位最尊贵。
至于其他礼部官员沈青雾未曾接触过。
再者便是言皙的身边人。
言皙只带着两个侍婢,青鸳青茶,姿色不算出众,但仪态气质甚佳。
穿衣打扮也更胜普通侍婢。
若不事先知道身份,只怕认作尊贵小姐也有可能。
沈青雾从前也见过不少勋贵家中的奴婢,却没一个有这般气派的。
五年时间,长安城仿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怕她这个长安第一美人再回去已泯然众人矣。
沈青雾思绪万千面上不显。
上船后便将孩子放在床上安置好。
“青鸳姑娘留步。”
青鸳毕竟是言皙的贴身侍婢,做好主子吩咐的事后便要离开。
沈青雾开口道。
青鸳上前欠身行礼。
“沈姑娘可是还有什么吩咐奴婢的?”
青鸳微低着头,柔顺恭敬。
“没什么,只是我离开长安城五年,有些问题想问姑娘。”
“沈姑娘是未来的世子妃,若有疑问奴婢定当知无不言。”
沈青雾抿了抿唇道:“我见世女殿下未曾盘发,可是还未嫁?”
听到这话,青鸳竟失笑。
“回禀沈姑娘,我家王妃疼惜殿下,便多留殿下在身边几年。”
话虽这么说,可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世女殿下是嫁不出去的。
当然这话青鸳只在心里想想。
“那王妃着实疼爱世女。”
沈青雾没想到会是因为这样,是她狭隘了。
如今的长安应该比五年前好多了,至少对女子宽容不少。
“没什么了,姑娘去服侍殿下吧。”
五年时间,沈青雾丢弃了很多东西,唯有警惕之心长存。
纵然对如今的长安有很多疑问,却也不轻易开口询问。
青鸳退下后便开了船。
天空开始泛白,湖面上浓雾未消。
五年前她怀着身孕乘船回浛州,晕船又孕吐险些死在船上。
如今再乘船,阴影再现,沈青雾心中不适却也未曾表现出来,只是走到门口开放处,吹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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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舟车劳顿,言皙这一觉睡了好久。
待她饥肠辘辘醒来时已经到了巳时。
忙传膳填饱肚子。
“殿下,沈姑娘和孩子都有些晕船,您去看看吗。”
碳水摄入过多,言皙吃完就躺下了。
青鸳提醒道。
“这才第一日便晕船了?”
言皙忙起身往沈青雾房中去。
房里,沈思宜倒还好,蹦蹦跳跳的。
沈识檐则巴拉着铜盆不受控制的呕吐。
一旁的沈青雾更甚,扒着窗前的栏杆,一边吹风一边控制着自己不吐。
“怎么晕的这么厉害?”
今日河面还算平稳,人能在船上随意行走。
言皙上前为沈青雾抚了抚背,问道。
沈青雾回头看到是言皙,没忍住对着窗户又一阵干呕。
“你不会对着窗吹了一早上的冷风吧。”
言皙看着沈青雾的脸惨白,今日又是阴天,吹风冷的很。
“先进屋。”
言皙关上窗子,扶着沈青雾到床上躺着。
又将趴在小床上的沈识檐抱在自己怀中。
“晕船主要是大脑受到摇晃,来靠在我身上,就会好很多。”
言皙怀里抱着沈识檐,另一手扶起沈青雾靠在自己肩膀上。
平时生人勿近的两人此刻听话极了,任言皙摆弄。
半晌之后果然缓和了些。
沈识檐更是往言皙的怀里钻了钻,脸贴着言皙平坦的胸脯,无意识喃喃道:“爹爹的怀抱真香。”
言皙:???,你不能因为我胸平就把我认成你爹。
沈青雾脑袋昏沉没听清沈识檐的话。
倒是沈思宜听到撒丫子跑到言皙面前来,张开小手嘟着嘴道:“爹爹,我也要抱!”
言皙:???我是恁爹吗?
沈思宜纯粹就是占有欲作祟,二胎家都这样,你要我也要。
言皙假笑哄道:“去隔壁找青鸳和青茶两位姐姐,她们手上有很多好玩儿的玩具。”
“真的吗?”
“那我一个人去了?”
沈思宜瞟了一眼闭着眼的沈青雾道。
“去吧,你爹同意了。”言皙摆烂道。
话毕,沈思宜丢下手中的竹蜻蜓竹蚂蚱飞奔出去。
“别乱说话。”
沈青雾听到言皙那句‘你爹同意后’硬是睁开眼睛瞪了言皙一下,有气没力道。
言皙吐了吐舌头,不置可否。
言皙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青鸳传膳进来时,言皙才喊醒睡着的母子二人。
靠着言皙睡了两个时辰,沈青雾恢复了不少力气。
沈识檐早不晕船了,却也不愿意离开言皙的怀抱,手中拿着新得的套娃玩具鼓捣着。
“我好很多了,谢谢。”
沈青雾扯出她为数不多真诚的笑容道。
强颜欢笑的病弱美人,言皙看的心疼。
语气愈发柔软。
“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然身体吃不消。”
用膳时间船都会停下。
河面风平浪静,倒也和在岸上差不太多。
沈识檐梭下床后,站到地上站了半晌又跳了几下,确保不会摇晃后才蹦跶着去隔壁找沈思宜。
言皙站起身用力撑了撑腰。
一动不动坐四个小时,也就是现在这身体能做到了。
要是按照原来那脆皮身体,言皙只怕坐半个小时就腰酸背痛。
“隔壁有青茶照看,你放心青茶最会哄小孩子了。”
言皙搀扶着沈青雾起身到桌前坐下。
怕沈青雾不放心道。
沈青雾点了点头,勉强吃了些酸甜开胃的泡菜,压下反胃的感觉。
言皙用餐还算文雅就是速度太快。
不过一会儿,桌上大半的食物都进了她肚子。
看的一旁的沈青雾欲言又止。
言皙绝对是她见过最特立独行的世家女子。
想必王爷王妃对她定万分宠爱。
沈青雾暗暗想着。
王爷:不甚在意
王妃:我儿不必学
吃完饭不久,大船再次起航。
察觉到船在移动,玩耍的沈识檐忙跑回房间,一个跳跃到了言皙面前。
也不说话,就抱着言皙的腿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言皙被盯着受不了,只得抱起沈识檐坐到榻上去。
沈识檐安分的待在言皙怀里把玩着新玩具九连环。
白玉做的九连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沈识檐不说话专注着试图解开九连环。
言皙观察了沈识檐半晌,有些迟疑道:“嫂嫂,沈识檐好像很少说话?”
言皙统共也就听到沈识檐说了句‘爹爹身上好香’一句话,还是迷迷糊糊时说的。
其余的,沈识檐大多数时候只会用行动表示他的意思。
沈青雾默然半晌后,看向言皙,“他其实是傲娇,口是心非。”
沈识檐和沈思宜完全是两个发展路子。
沈识檐学说话很快,可会说话后他就不说话了。
致力用行动证明一切。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沈思宜话太多的关系。
直到沈青雾撞见沈识檐和欺负他的小朋友吵架时,沈青雾才知道儿子不是不爱说话。
纯属傲娇型人格,平等看不起所有人。
没长嘴的霸道总裁言皙见多了,才四岁的言皙头回见。
言皙失笑用力捏了捏沈识檐Q弹的脸蛋,沈识檐立刻不悦的看向言皙。
仿佛在说:‘本霸总的脸也是你能捏的?’
“哈哈哈哈!”
言皙再次失笑,哈哈笑出声。
不愧是未来的太子殿下,才四岁就霸气侧漏了。
“好了,别逗他了,尊重孩子的性格才是长辈该做的。”
言皙平时逗逗沈思宜倒还好,沈思宜喜欢这样。
可沈识檐不喜欢别人把他当做弱者。
沈青雾友情提醒道。
“言之有理。”
言皙连连点头对沈青雾的教育表示肯定,不愧是大女主,教孩子都那么的有水平。
言皙慕了慕了。
开船后不久,湖面有些波澜,大船开始摇晃。
言皙便道让沈青雾继续靠在她肩膀上。
晕船的滋味着实不好受,沈青雾也不推辞,爬上了床。
“不如你靠着床头躺着,我和孩子躺你腿上,这样对腰好。”
靠在腿上的话,“也行。”
言皙将大枕头垫在床头,靠上去舒服些。
床够大,沈识檐在外侧靠着言皙的肩膀半坐着把玩九连环。
沈青雾则睡到里侧靠上了言皙的腿。
三人的姿势还算正常。
半晌后,沈青雾抬起头看向言皙道:“你的腿好僵硬。”
言皙低头望去,沈青雾半趴着望向她,枕着腿的半张脸有几分红晕。
言皙眨巴眨巴眼睛,心道:‘男的肌肉发达,她已经尽力在放松了。’
没等她说话,沈青雾往前挪了挪道:“我趴在你小腹上吧。”
沈青雾想着女孩子的肚子柔软,趴在肚子上也方便言皙可以挪动双脚。
说罢就要枕上去。
“....先等等!”
说时迟那时快,言皙伸出手快速撑着沈青雾快要贴近小腹的侧脸。
沈青雾微微仰头望向言皙不解。
“嗯....那个.”
言皙脑中飞速思考,“我肚子上有痒痒肉,你靠上去我会很痒的,要不你在靠上来点?肩膀上还有位置?”
言皙急中生智道,仿佛确有其事。
“可是你肩膀更硬,不信你自己摸摸看。”
沈青雾靠了两个时辰,太阳穴都硌疼了。
“那你靠胸上吧,反正我没胸。”
只要不是下三路,言皙都可以接受。
“好吧。”
沈青雾又往前挪了挪,低头看了看言皙的胸脯。
思绪不受控制的想到:胸部一点弧度都没有,日后生子该如何给孩子喂奶?
靠在胸上的动作有些太亲近了。
沈青雾有些不习惯,缓缓的趴在了言皙的胸膛之上。
言皙轻咳一声,沈青雾靠在她左侧胸膛上,会听到她的心跳声。
不能让沈青雾感受到她快跳出心脏的心跳。
毕竟若是言皙的手速慢点,沈青雾靠在了小腹上不免发现多出来的一部分。
言皙不自夸,小言皙安静的时候也不容小觑的。
沈青雾听着言皙的心跳声,开口道:“我五年没回长安了,也不知道长安变化大不大?”
听到这话,言皙回想了下,她也是五年前才穿过来,怎么知道五年前和五年后有什么差别。
只能说:“我觉得没什么变化。”
沈青雾又问:“我记得我走时,裴安郡主正值芳龄,又与你交好,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言皙回想了一下谁是裴安郡主。
“她嫁人后便不和我一起玩了,听说前年生了个女儿。”
言皙继承了原主的记忆,记忆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模糊,好在言皙早已摸清了原主的所有事情。
“裴安郡主嫁得良人,又有了孩子想必过得很幸福吧。”
沈青雾又继续问道。
“她那丈夫整日混迹教坊司,房中也不少人,她又管着全家,无暇分身....
“哎!”言皙叹了口气道:“嫁出去的女子日子都差不多。”
“我记得贺二公子也是名冠长安的才子,却没想到娶亲生子后会是这样的面目。”
沈青雾唏嘘。
言皙立刻出声反驳,“裴安嫁的是她表哥,那个贺二公子一直未婚呢。”
“四年前高中后就被派到了南方任职,如今算算也该回长安了。”
言皙曾听说沈青雾和裴安是闺中蜜友,这会儿听沈青雾提起便一咕噜全说了。
“噢,原是如此。”
沈青雾扯了扯唇角。
当初若不是裴安故意针对,她就不会在宴会上大放异彩,被贺二看上。
也不会被继母的女儿嫉妒,被陷害到水月庵修行,最后未婚生子,现在还要嫁去不明情况的王府。
五年里她无数次在想若是当日裴安刁难她时,她忍一忍,或许现在的她已嫁得一普通人相夫教子,平安一生。
可过去无法挽回,今后的路才更重要。
沈青雾换了几个话题,聊起长安城时兴的衣着,首饰,各种新鲜玩意儿,各家八卦。
其他不说,就各世家的八卦那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言皙刚穿越的时候为了防止自己露馅可没少了解。
沈青雾这一问,她就来劲儿了。
不用沈青雾一句句问,言皙全盘托出,甚至还有不少私房情事。
不过沈识檐在身侧,言皙只得住口。
待到日落之时,沈青雾对如今的长安已了然于心。
得益于言皙的毫不保留,沈青雾连她母妃最爱用什么香粉擦脸都知道了。
“我其实平时没什么朋友,所以话头一开就止不住,你可不准嫌我烦。”
拉近关系的最快方法就是一起八卦。
言皙看向沈青雾道。
沈青雾失笑。
“不烦,我还要谢谢你,你说这些对我很有帮助。”
至少她在面对王府中人时不会出错了。
“可是我觉得很烦,爹爹你的话怎么比沈思宜还多。”
沈识檐听了一下午大人之间的事,感觉他单纯的世界都浑浊了。
还有他早该解开的九连环却因为爹爹不停说话到现在也只解开了一半。
“沈识檐,她不是爹爹是姑姑,不能乱喊人。”
沈青雾瞪了一眼言皙,若不是午时言皙顺着孩子们说她是爹爹。
沈识檐也不会胡乱叫人。
言皙耸肩表示她不是故意的。
言皙转头看向窗外,已是酉时,天空暗白,只西方天际残留半边红日,红日晕开染红天际。
“躺了一天了,出去透透气吧。”
言皙提议道。
沈青雾点头,问道沈识檐是否要出去。
沈识檐沉迷于九连环,摇头表示不去。
沈青雾言皙便离开房间走向码头,两人似乎都忘了告诉沈识檐穿男装的言皙是个女子。
后来沈识檐沈思宜也会叫言皙姑姑了,不过她们以为这是爹爹的另一种称谓。
——
天边最后一丝光亮燃烬,黑夜降临。
船身还是有些晃荡,沈青雾扶着栏杆慢悠悠的走了回去。
言皙自个待着也觉没趣,便也回了房。
沈思宜在言皙房中待了半日,也不哭闹。
沈青雾便想去瞧瞧,她前脚进去言皙后脚便来了。
“沈姑娘,殿下。”
见两人进来,青茶起身行礼,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可见沈思宜没少吵闹。
“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言皙看到满地的玩具被拆的乱七八糟时,不禁想到,怎么和她小时候一样都喜欢拆家。
“沈思宜,我有没有说过不准乱动!乱翻!乱拆!他人之物。”
沈青雾看到地板上的一片狼藉顷刻便翻了脸,语气表情凶狠到言皙都被镇住。
沈思宜更是忙站起身规规矩矩站好。
低头不敢说话。
“没事,本来就是买给孩子玩的。”
沈青雾生气的模样有点可怖,言皙都怕她下一步要拿出皮鞭抽孩子了,赶紧道。
“殿下,孩子为人处世性格习惯应从小培养,乱翻乱扔乱拆东西这样的事,沈思宜已经不是第一回干了,屡教不改该棍棒加身方能管教。”
沈青雾眉头紧蹙,一字一句道。
此话一出,沈思宜表情一动,吓得两颗豆大的泪珠掉落。
“娘亲,我错了,我马上就收拾好,再也不乱碰乱扔乱拆了。”
想必是被收拾过,沈思宜急的蹲下身将散落的东西收起来。
边说边小声啜泣。
言皙瞧见掉落在地板上的泪珠,哀叹一声,她小时候也没少因为乱碰乱扔乱拆挨打。
情景再现,言皙感同身受有点受不了了。
但女主管教孩子定然是好的,言皙不置喙,便蹲下身打算帮忙收拾。
沈青雾像是早有察觉,单手拽住言皙的胳膊道:“自己的错自己承担,不用去帮她,她很快就能收拾好。”
言皙:“好吧。”
“娘亲,我收拾好了。”
不过五分钟,散落一地的东西被整整齐齐摆放回了箱子里。
沈青雾没说话,板着脸。
沈思宜擦干眼泪,整理衣着,小步跑到言皙面前,“爹爹,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送给我的礼物翻的乱七八糟,原谅我好吗?”
说罢,沈思宜带着泪珠的脸蛋绽开一抹笑颜。
晃的言皙母爱泛滥。
刚想抱起沈思宜便听见沈青雾道:“不叫爹爹,叫姑姑。”
沈思宜:“噢,姑姑!”
言皙:“宝贝真乖,亲一口。”
沈青雾:“还有少撒娇,大方一点。”
沈思宜:“哦,好的,娘亲。”
行船中用膳时间不定,晚膳硬是拖到了戌时。
沈识檐还是有些晕船,沈青雾抱着小口小口喂着。
沈思宜才被收拾了,不敢妄动,乖乖坐在位置上,吃着言皙夹给她的菜。
桌上的氛围勉强算得上融洽。
沈青雾沈识檐还有些晕船,慢慢悠悠吃了半晌也只咽下去几口,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毕竟这里没有晕车晕船药卖。
“殿下,船头来禀,前方有一商船被水贼拦截。”
王府府兵总头张洪站在门口禀报道。
“去取我的千里镜来,先看看情况。”
邺朝是作者构建的架空王朝,私设颇多,现代常有的蔬菜水果皆有以外,一些简单的器械,比如望远镜已经被发明了出来。
只是没有现代的那么精确看得远。
“青茶在房中照看孩子,嫂嫂可要出去一观。”
水贼来无影去无踪,且惯会见人下菜碟,若是官府行船从不敢阻拦,只寻普通商船民船下手。
船头掌控全船,但是否出手营救还需言皙点头。
毕竟船上侍卫大半都是王府的府兵。
沈青雾吃了些酸食,好了些,点了点头。
船头,船头总督和几位户部官员已经齐聚。
“世女殿下,水贼如此肆无忌惮,我等应趁此将其剿灭。”
礼部官员木讷迂腐,却有怜悯之心。
其余几位官员应声附和。
言皙用望远镜看去,远处水贼已经爬上了船,开始放火杀人,船上人正惊慌逃命。
言皙将望远镜顺手递给沈青雾,转而看向船头总督,毕竟他才是掌控整艘船的人。
“可救可不救,全凭殿下心意。”
船头是个黑壮的北方汉子,握拳行礼粗声道。
言皙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吩咐道:“张洪,派人前去搭救,水贼就地斩杀,生还者派几艘小船送到最近的码头去。”
“对了,带些伤药去。”
“是,殿下。”
收到指令张洪躬身行礼转身而去。
见言皙这般作为,几位官员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用了好几个精美词语夸赞言皙。
身旁站着的黑壮船头嫌弃的瘪了瘪嘴。
言皙看在眼里,摇了摇头看向沈青雾道:“回房了。”
沈青雾这才放下望远镜,向言皙点了点头。
被劫的商船在上游,她们的船在下游,燃烧的船体浓烟传向下游,依稀还能闻到几丝血腥味。
沈青雾快步走到房间就忍不住呕吐了出来。
言皙在身后轻轻为她顺气,见她缓和些又递去了水。
五年时间,言皙已经适应了这个朝代。
封建制度人命微贱,她不忍却也无法更改。
她只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学生。
她幸运穿成了尊贵之身,可尊贵之身也有难处,她能保全自己的同时庇佑身边人已是万幸。
言皙不是圣母,做不到先人后己,她只想在这个时代平安活下去。
半个时辰后,张洪才来禀报。
“殿下,船上还有二十三人活着,已派了侍卫护送他们到下一个码头,船上的火已经扑灭,船能勉强行驶,您看是否要将船上人的尸身也送上岸。”
古人迷信,认为死在水上无法投胎,会坐水牢做一辈子水鬼。
张洪这才来询问。
“去青鸳那领笔银钱,派人将其送回岸上好好安葬吧。”
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言皙能做的尽量都做。
“属下替他们谢过殿下。”
张洪有些感触,言皙是圣上亲封的世女殿下,又深得王爷王妃宠爱,来时确实混不吝了些。
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从不含糊,对百姓亦有怜悯之心,这对言皙这样出身的人来说已是难得。
张洪弯腰行礼,真诚感谢道。
“下去吧。”
言皙没什么反应淡淡的挥了挥手。
“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言皙扶着沈青雾坐到床边,沈青雾手抚着胸口,脸色苍白。
却还是对言皙笑了笑,不忘夸奖道:“殿下是善良之人。”
“是吗,我也这样觉得。”言皙毫不犹豫道。
沈青雾微微一顿,言皙的总是给她意想不到的的惊喜。
两日相处,沈青雾算摸清了言皙的性子,两人也熟稔了不少,直接道:“殿下真是半点也不谦虚。”
“谦虚又不能当饭吃,再者我是做的真好。”
言皙忽然凑近沈青雾,亮晶晶的眼睛忽至沈青雾眼前,沈青雾再次顿住。
“怎么和沈思宜一般,惯会撒娇打滚。”
沈青雾有些不习惯的推开言皙的脸,偏头说道。
“我就是这样,改不了,嫂嫂要学会接受。”
言皙耸了耸肩,无所谓道。
“若是不改,日后孩子学了你的不谦虚去只怕要受不少教训。”
沈青雾教孩子惯了下意识道。
言皙也微愣,她听着这话怎么像妻子对不着调的丈夫说的,却也没多想,嬉皮道。
“好了我改,改成私下里只对你不谦虚。”
沈青雾:。。。。。
迷迷糊糊睡了大半日,到了夜里没了睡意。
言皙沐浴完过来时,只见沈思宜睡着了。
沈青雾披着湿发正在和沈识檐一起解九连环。
“怎么样,需要我帮忙吗?”
言皙随意的坐在桌前的地板上倾身向前道。
“我们已经找到了规律,只是熟能生巧,还需要一些时间。”
九连环说难不难,但若是逻辑思维不强,只怕十天半月也解不出来。
言皙拿给沈识檐解也只是想看看这个未来太子有多聪明。
事实证明孩子和她娘都聪明。
言皙等得无聊,索性就地半卧着看起小人书来。
不得不说架空时代的一些小说看起来着实有滋有味,特别是带点颜色的!
“解开了!”
悠悠过了半个时辰,沈识檐忽然站起身拿着解开的九连环晃到言皙眼前,惊喜道。
对此,言皙肯定是毫不吝啬的夸奖,“乖仔真棒,好多大人解了几个月都解不开,你居然不到半天就解开了,真棒,真厉害!”
没有丝毫做作语气,言皙真诚的夸奖道。
只是话音一落,沈识檐却满脸通红的跑了出去。
言皙不明所以之际,沈青雾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还是头回见阿檐落荒而逃。”
沈青雾也只有沈识檐不在时才敢这么笑自家儿子。
沈青雾笑的停不下来,言皙望着她微愣。
微黄的烛光下,端坐着的沈青雾微微仰头,眉眼不再低垂,毫无防备的漾出笑容。
大笑起来五官也十分和谐,更添美艳。
言皙摸了摸鼻子,又忍不住感叹,怎么同为女人,她笑起来五官乱飞,人家笑起来甜美迷人。
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好了,你下次莫要这样夸他了,阿檐性格内敛受不了你这样直白的称赞。”
沈青雾也察觉自己有些失了分寸,恢复端庄表情道。
言皙若有所思的看向沈青雾,忽然道:“嫂嫂天姿国色,笑起来时明媚动人,可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毫不吝啬夸奖中带着几分恶趣味。
沈青雾细嫩的脸上瞬间染上绯红,眼神半躲半闪,无所适从的模样和沈识檐一般无二。
言皙头回见害羞的沈青雾,新奇又蔫坏的直勾勾盯着沈青雾。
被定的不自在的沈青雾最后羞涩化作嗔怒,瞪了一眼言皙:“哪有这样当人面夸人的。”
闻此,言皙挑眉道:“本殿下对美人从不吝啬赞美。”
话毕,言皙就被赶出了房间,沈青雾在房内怒道:“朽木不可雕。”
言皙坏笑,回了房中。
沈识檐正在摆弄桌子上言皙无聊时做的山寨版魔方。
言皙不打扰沈识檐思考,沈识檐也不见得这会儿理她。
于是房中一人躺在床上看小人书,一人坐在桌前玩着魔方。
大船又连续航行了四日。
一路少有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沈青雾和沈识檐都有些吃不消。
四日没吃多少东西,小脸都瘦了一圈。
言皙正想准备停下来休息时,船头来报,说是上游一地下暴雨,运河忽然涨潮不利于继续行驶。
可未到码头,大船无法停泊,只能硬着头皮上,需得等一日后到了捷川的码头才能靠岸。
于是又全速前进,之后不到半天,船体就明显的摇晃起来。
又过了几个时辰天空竟下起了暴雨。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船头带领着数十个水手迎着暴雨控制住船帆,船身前后左右剧烈摇晃着。
沈青雾沈识檐母子俩就差把头伸进铜盆里吐了。
沈思宜也被乌压压的暴雨吓得躲在言皙怀里,小声的啜泣出声。
言皙也被晃的快吐了,只能一只手抱着沈思宜,一只手扶着床头。
还不忘提醒沈青雾沈识檐抓好栏杆。
房间里的物件全甩的到处都是。
“殿下,属下用千里镜看到上游依旧暴雨如注,船头说附近有个废弃码头,为保您的安全,我们先下船才是。”
张洪已经全身湿透,雷雨声轰隆,他只得半边身子探入房间,大声禀报。
“那就下船。”
言皙大声回应道。
张洪立刻去告知船头。
废弃码头就在附近,约莫一炷香后便到了。
雨势渐小时,水手们才敢靠岸停泊。
青雾青茶抱着两个孩子,言皙扶着沈青雾快速下船。
而后官员家仆侍卫跟上。
临时停泊,简装出发。
停泊之处又是废弃的码头,岸边也只有一个破烂亭子勉强躲雨。
张洪早已快步上前快速打扫完亭子铺上软垫。
言皙扶着沈青雾坐下,往河中看去。
待船上的人撤离完毕,水手便解开绳子。
“船头他们还要继续行驶吗?”
言皙见状问道。
张洪收回目光,回道:“涨潮时容易起大浪,此刻又在下雨没时间卸下货物,船在人在,船头和水手们要守护好船。”
“刚刚船头顺来禀,顺着路往里走不过多时便可到达一小镇,等会儿若是他掉头回去便去小镇上等船再回来,若是直冲而上,便在小镇歇息一晚后走陆路到下一个码头,他会在那里等我们。”
话毕,亭中的人看向大船,有些胆颤的望着承载几百人的大船在浪中摇晃。
一炷香后,船起航了,是前进的方向。
此时雨也停了。
一旁的张洪已经拿出地图开始准备行走的线路。
默默研究了半晌才皱着眉回道:“下船时我已派人快跑到最近的镇上找马车,只是....”
张洪看了眼天空道:“天快黑了,此处人生地不熟,只怕有匪患,我已备好轿撵,即刻就可出发。”
从船上带下来的轿辇已经备好。
只是只有两辆。
礼部官员们脸色有些难看,但尊卑有别,也不敢说什么。
最后言皙脚不沾半分泥土抱着沈识檐上了轿撵,沈青雾也抱着沈思宜上了轿撵。
半空中乌云压得很低,颇有风雨欲来之势。
张洪催促着加快步伐。
可几位礼部文官哪走过这么坑洼的土路,跌跌撞撞的落在了后面。
张洪寸步不离走在言皙身旁。
他是王府的府兵,若是言皙出了什么事全家都不必活了。
天色渐暗,张洪握紧腰侧大刀愈发警惕。
此行一百一十五人,其中朝中派了三十侍卫,还有五十是王府府兵。
前又因为救商船派出去二十人。
再除去探路的前锋,能用的人着实不算多。
山匪猖獗,若是遇到只怕是场硬仗。
张洪忧虑又加快了步伐。
轿辇之上,言皙掀开挡风的薄纱,拿出千里镜开始探望。
古代山林茂密,走的是废弃官道,道上长了不少杂草,若是窜出什么猛虎蛇虫来也不足为怪。
用千里镜至少能看看远处,只是天色太暗了,看得远也望不清了。
天色黑了下来,言皙也不敢拿着望远镜乱看了,万一看到什么红衣服白衣服要吓死。
另一边张洪已经点上了火把,又快步跑到队伍尾巴后面催促几位礼部官员快些。
“张总头,还有多久才能到,我这老骨头快坚持不住了。”
文官四体不勤,张洪也没想到这么弱,才走了半个时辰便受不住了。
后面还有十几里路呢。
张洪心中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快跑回到言皙身边。
“张总头,你说派了侍卫前去镇上套马车,以侍卫的脚程三十里路需走多久?”
轿辇上沈青雾忽然掀开帘子问道。
听到这话,张洪心下一骇。
前去镇上的侍卫脚程最快,三十里路来回也不过一个时辰,从他们离开到现在已经一个时辰了。
再慢也应该在途中遇到了。
废弃官道只有一条,按照路线走不会走岔,只怕出事了。
“停!”
张洪来不及请示言皙,直接挥手叫停。
“殿下,不仅派去镇上的侍卫未曾回来,连到前方扫路障的侍卫也不曾回来,可能有埋伏。”
一听这话,言皙心一下高悬。
掀开帘子望向前方,废弃官道旁均是数米高的半坡,树木成林,夜色昏暗,什么也看不清。
而此时不到百米前的半山坡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人,只待一行人走到悬崖下滚下落石,先将人砸死大半,再冲上去抢夺财宝。
言皙一行人有所察觉,可天已黑尽,夜里还可能要下雨,该去何处落脚。
“张洪,你说怎么办?”
紧张的气氛到达了高潮。
下了雨,天上都是乌云,夜色太黑漏不出半点光亮。
张洪眉毛快能夹死苍蝇了,却也没想出法子来。
他们现在是进退两难。
山坡上
“当家的,这群猪崽子不会发现我们了吧。”
狗蛋小声在张二旁问道。
他们已经在此处埋伏了半个时辰,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若是功亏一篑才叫可惜。
“再等等,若是他们想掉头我们即刻冲下去,一网打尽。”
张二手上握着的大刀磨得锃亮,在微弱月光下反射出微微亮光。
而这一抹微微亮光便是唯一的破绽。
“殿下,我们快走,回去。”
拿到望远镜后沈青雾便一直用它探望着四面的山。
她曾在外祖父的游记当中看过,土匪武器武力不佳,常常在途中布下埋伏,守株待兔。
而常用的便是将滚石搬到高处,待商队行至时便将滚石推下山去将人马砸死。
埋伏的匪患再突然袭击。
言皙拿过望远镜便看到远处有一陡峭悬崖,崖上光秃秃的,只依稀看到黄白色的山泥。
若是有土匪定然会将滚石置于那处。
沈青雾只凭借书中文字不敢随意断定。
直到看到乌黑的山坡上忽然一丝亮光闪过。
沈青雾才开口。
“张总头,我刚刚看到山坡上有一白光,我想应是尖锐的兵器反射而出,还有前面悬崖下的路,我曾听祖父说过若将滚石置于山顶之上,待商队路过之时,滚石落下可砸死人马,运河涨潮肯定不止我们一船在此处停靠,长居此处的土匪得到消息早早布下埋伏守株待兔也不无可能。”
沈青雾一条条分析道。
若是真如沈青雾所说,山上有滚石......
害怕天黑走散,五人一排行走,若是落石滚下只怕大半的人都要遭殃。
且不知山匪到底有多少数量,即使避开滚石,侍卫们也不一定能护住这些个娇嫩官员奴仆。
言皙听的心慌。
“山匪熟悉地势,若真有埋伏,我们侍卫再多也是抓瞎,先撤离此处,快!”
言皙快速道。
“是,殿下。”
张洪握紧手中兵刃吩咐侍卫快速走到队伍前后告知下去,抬轿撵的侍卫已经调转了方向。
“跑起来,快。”
张洪的全家性命挂在言皙身上,此刻不敢耽搁,催促着抬轿撵的人跑起来。
见队伍转变方向。
张二立刻道:“冲下去,势必拿下这块肥肉。”
兵器碰撞声和脚步声从山坡上而下。
言皙回头望去只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影以极快的速度跳下山,言皙头皮发麻。
“快快快。”张洪边催促边回头。
山匪不仅熟悉地势,奔跑速度如野人一般迅速。
张洪甚至看到一人从几丈高的悬崖上跳落,顿感不妙。
以这样的速度只怕不半炷香时间就能追上。
“殿下先走,我等断后。”
张洪拔出大刀,将队伍截断,截下的士兵明了毫不犹豫拔出刀剑准备一战。
言皙回头望去,不知何时乌云散去,月光落下。
远处是极速赶来的无数山匪,而断后的侍卫们只有不到二十人,以多敌少,无人偷逃,人人临阵以待,视死如归。
轿夫在不停奔跑,言皙视线晃荡着盯着身后越来越远的人。
夜色太黑,她看不清,只听到几声凄烈的惨叫,那是死前绝望的哀嚎。
待再也看不见任何身影,听不见任何声音时,言皙才木木的转过头。
泪水早已落满脸颊。
她坐在高高轿辇之上便以为自己已经心安理得接受无上的权利。
她有很多权利,可以随意剥削甚至拥有生杀之权。
她想她应该是开心的,享受的,毫无负担的。
只有她自己清楚,在享受这些特权,受人伺候以命相护时,她是无所适从的。
她始终都是一个出生在和平人人平等年代的普通人,她承受不了这么重的生死。
她一面割舍不下二十多年的思想教育,一面又耽于享受高高在上的地位。
心中的信仰与这个时代碰撞出无解的矛盾。
而这个矛盾在此刻彻底爆发。
言皙紧紧抱着沈识檐,无声哭泣着。
不知颠簸跑了多久,才回到废弃的码头。
侍卫们收拾好了亭子铺上软垫,燃上火把,言皙才被请进去。
火光照的言皙脸红红的,言皙已经收敛了情绪抱着沈识檐默默坐在上位。
已经累趴下的官员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言皙望去亭子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侍卫。
“安全了,没事了。”
沈青雾注意到言皙哭红的眼眶,她能做的也只有轻声安慰。
言皙目光有些麻木的看了沈青雾一眼,心笑自己矫情。
官员们认为侍卫保护主子是理所应当,沈青雾也只会感念张洪舍身取义罢了。
只有她矫情的换位思考体会他们的痛苦。
言皙呼出一口靠向沈青雾。
言皙此刻只想睡一觉。
毕竟如果想太多,这里可没有心理医生给她治病。
言皙如此想着却恍恍惚惚做了半夜的噩梦。
等天微微亮时,言皙才头昏脑涨的醒来。
天亮了,一切就都过去了。
言皙心中的矛盾也好像消失了一般,情绪如此刻的河面毫无波澜。
“回禀殿下,山匪已经退去,昨夜截杀的道上有不少劫匪和侍卫们的尸体,镇上的衙门已经派了马车赶来接殿下。”
回禀的侍卫顿了顿才道:“张洪总头已经身死。”
“派人将侍卫们好好安葬,记上他们的姓名功劳,待马车到来即刻出发。”
言皙声音听不出情绪。
沈青雾坐在她身旁,目光已习惯落在她身上。
她又看到了言皙的另一面。
马车的脚程快,半个时辰后,数十辆马车驶来。
奴仆众多,言皙和沈青雾两个孩子挤在一个马车。
废弃道路不平,马车晃晃荡荡的走不快。
待走到昨夜与山匪交战处时,还能闻到明显的血腥气,那是保护她的侍卫们的血。
言皙叫停马车,缓缓走下去,地面上残留的血液不知是山匪的还是她的侍卫们的。
言皙闭上眼,有些喘不过气来,那些侍卫跟随她三月,有的她已经能叫出名字,还有张洪,来时一路为她收拾烂摊子。
她还想着待回到长安后给他升职加薪。
可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