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丈夫打仗,咸鱼小妾她被迫勾心斗角推荐_主角白漾漾肃王小说新热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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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漾漾肃王是小说《丈夫打仗,咸鱼小妾她被迫勾心斗角》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正月满天街写的一款宫斗宅斗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丈夫打仗,咸鱼小妾她被迫勾心斗角》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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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八年春,一顶青布四方小轿,在月黑风高的夜晚,从小门悄悄地进了王府,小门的守门媳妇都是王妃的人。

白漾漾坐在轿子里,虽知要谨言慎行,但青布轿帘就在手边,她忍不住去撩上一撩。

外面很黑,借着灯笼白光,她依稀看到了四四方方的天空,如此板正,如此合乎规矩,王府门匾上写着“肃王府”三个大字,她这才知道自己要嫁的人原来是肃王,想来这个人一定很是严肃,很高冷,不怎么说话。

白漾漾有些忧心,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肃王,这位王爷不会也被自己克死吧?

七天前,她穿到这个陌生朝代,落到人牙子柳婶手里,先后卖给了两个雇主,都在未过门之前,把人克死了,柳婶隐姓埋名带她来京城,卖到了肃王府。

肃王府的王妃,图她的命硬,能镇宅。

“什么人?!”

外面忽然传来婆子的惊叫声。

灯火幢幢,四个老婆子抬着一木架,木架上铺了白布,里面似有个人形。

两头都在夜里做鬼事,偏生狭路相逢遇上了。

带她进府的莫婆子质问道:

“你们是哪里来的?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四个老婆子支支吾吾的。

白漾漾耳朵贴在窗子边,脖子都快伸断了,才勉强听了个大概。

说是有个姓张的侍妾,得了急病,死了,要连夜抬出去。

莫婆子一听便知有鬼,但眼下来不及细问,只挥了挥手,让她们走了。

一阵风来,吹起了轿帘,吹开了白布。

木架子上的人面色青紫,面容肿胀,头发还在滴水,分明是溺亡,为什么说是急病?

白漾漾吓得缩回了头,这王府,看起来也不是很安全。

屋顶的绿琉璃瓦闪着幽光。

“白姑娘,到了”

白漾漾随着莫婆子进到一处厢房里,两边都有下人,都屏声敛气,她的脚踩在柔软的毛毯上,毯子吸收了脚步声,人影晃晃,却悄无声息,跟演聊斋似的

白漾漾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进到里面,却发现里面乌泱泱的跪了一地人。

都是貌美的年轻姑娘。

嗯?莫婆子不是和人牙子说只找她一个?

“白姑娘,见王妃要行礼问安”

莫婆子神色淡淡,仿佛与她毫无干系。

白漾漾跪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已成了鱼塘里的一条鱼,任人挑选。

“娘娘,人都到齐了”

坐于上堂的肃王妃穿着宝石蓝衣裙,颜色低调,但衣料名贵,手里捻着一串佛珠,面如观音,慈悲和善,她身后仿佛有个金色光圈,叫白漾漾几乎移不开眼。

好漂亮。

白漾漾看了又看。

幸好在人堆里,她这样的小动作才没被人发现,不然肯定会被说没有规矩。

莫婆子瞥了她一眼,警告她老实些,转头又满脸堆笑地对肃王妃说:

“娘娘看哪个好?”

肃王妃从座椅上下来,衣裙滑过白漾漾身边,她似乎在挑选,又似乎心不在焉。

“你觉得哪个好?”

王妃反问。

“王妃此次挑人进府,是要为王爷开枝散叶的,既如此,能生养,命格好就是第一要紧时,王妃看这位姑娘如何?”

闻着空气中的靡靡檀香,白漾漾正昏昏欲睡,一不留神,被莫婆子提溜起来,对上肃王妃那双莲花目,手几乎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只憨憨地傻笑:

“嘿嘿,嘿嘿,嘿嘿嘿”

肃王妃看着她,手帕轻掩住唇,遮住了笑容。

“看起来确实好生养”

这具身体与白漾漾在现代的几乎一模一样,面容清秀,但身材丰满,臀部挺翘,比一般女子更白胖些。

莫婆子见有戏,又附在王妃耳边说她的命格八字能镇得住煞气。

王妃点了点头。

“留下来吧”

莫婆子笑得合不拢嘴。

但白漾漾看着,肃王妃似是不在意府里会进什么样的人,听听就过了。

后来,肃王妃又挑了个女子,叫赵媚娘的,人生得极美,眼睛里有狐狸一样的媚意,据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既是美女,又是才女。

“王爷不喜欢府里进太多人,两个也够了”

肃王妃挥挥手,眉眼之间流露出极深的疲倦,又吩咐下人:

“将她们两个先带到青莲别院,等明日我奏明了王爷,再作安排”

一群人散了,正房里终于安静下来,肃王妃冷冷地坐在椅子上,只觉手脚冰凉。

“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娘娘说什么呢?宫里一再逼催,娘娘这也是无奈之举,王爷肯定能谅解的”

“王爷是不愿再纳妾的······”

肃王妃叹了口气,长长的脖颈垂下来,宫里良妃,王爷的生母,多次过问子嗣,王爷今年二十有八,却仅有一个女儿,相比于其他皇子,实在是太少了,良妃有意赐下几名侍妾,但她一月前刚刚小产,王爷体谅她,才没有答应。

母妃赐下侍妾,不如她自己找人牙子买两个,身契捏在手心里,人也好控制,只是此事她还没有和王爷说过。

王爷的脾气······

是不愿别人这样算计他的。

肃王妃一时愁眉不展,一旁的晚冬出了个主意,在王妃耳边轻轻说了。

肃王妃连连点头。

“没用的奴才!这点事都干不好?!叫莫婆子发现了?”

萧侧妃一甩袖子,将果盘都摔在地上,美目横瞪,怒气冲冲地质问。

方才抬木架子的四个婆子,此刻都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侧妃娘娘,莫婆子没有细问,应当没有起疑,况且她自己也做着不愿让人知道的事”

“她做什么?”

“莫婆子身后跟着一顶小轿子,里面似是个年轻姑娘”

“年轻姑娘?”

萧侧妃撅着嘴,想不明白,肃王妃半夜要年轻姑娘做什么?若是要年轻小伙子,倒有几分文章可做。

“尸体都处理干净了?”

“回娘娘,扔在乱葬岗了,神不知鬼不觉”

“要是有别人知道了,你们几个的脑袋都不够砍的,王妃那边盯紧点,这死女人不知道又要做什幺妖!“

白漾漾被领到一处僻静小院,拨了两个丫鬟跟着,赵媚娘住东厢房,她住西厢房,在陌生环境下,本以为会睡不着,但一挨到枕头,没过几秒,她就梦回周公了。

床榻在窗边,夜来风雨大作,雷声一轰隆,白漾漾从梦中惊醒了,她梦到了那个蒙着白布的侍妾,死相凄惨,她会和她一样吗?在这个四四方方的王府里不明不白地死去?

她明明是穿越的,怎么一点金手指都没有?系统嘛没有系统,也不是重生穿书,不能未卜先知,脸和身材也不是一等一的好看,现代的科技,她是只会用,不会造的。

光一个人来这造孽的时代。

白漾漾抱着被子,难受极了,她穿过来时年纪不大,心理承受能力也很脆弱。

“姑娘,被雷声惊醒了吗?喝碗茶吧”

桃夭走了过来,她是拨给白漾漾的侍婢,略微年长些,说话办事都很周到。

见白漾漾年岁小,给她端了牛乳茶来,白漾漾咕嘟咕嘟地喝下了,很好喝,新鲜牛乳做的奶茶,果然不一样。

桃夭替她捻了捻被子,温柔大姐姐的模样,让人望之可亲。

于是白漾漾问了她关于张侍妾的事。

张侍妾原是肃王成婚前的通房,有几分恩宠,为人处事却极为嚣张,前些日子萧侧妃得了王爷赏的孔雀钗,她看了以后,向王爷讨要,没过几天,张侍妾也戴上了一模一样的孔雀钗,日日在萧侧妃面前晃荡。

“侧妃的面色很不好看”

桃夭叹了口气。

萧侧妃出身侯门,脾气火爆,若是旁人这样,她早就喊打喊杀起来,但张侍妾在王爷那边得脸,又和宫里的良妃娘娘有渊源,侧妃才一直未动她。

白漾漾也叹了口气,动了,还是今天晚上动的,她都看到尸体了,只是消息还未传出来。

这张侍妾有王爷宠爱,又有婆婆撑腰,却还是惨死,可见在这王府里有再大的能耐也要谨言慎行,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白漾漾深知自己的脑瓜子在宅斗剧中恐怕是活不过第二集,低调做人,低调做人······

人不找事,事不找人······

大约是看出了她的担心,桃夭抿唇一笑。

“姑娘不必担心,你是王妃安排进府的,只要好好听王妃的安排,王妃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桃夭嗓音温柔,发间一根白玉钗,温润美好,她细心地把白漾漾散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温暖。

白漾漾却不寒而栗,桃夭,会不会也是王妃的人呢?

住进青莲别院一连几天,没有王妃召见,更没有王爷召见。

白漾漾乐得自在,她每天只关心三件事:早饭吃啥?中饭吃啥?晚饭吃啥?

昨天早上吃了吊炉马蹄烧饼,抹了麻酱,有点吃不来。

昨天中午的一道炒木樨肉,味道不错。

昨天晚上的翡翠鸭子,用冰冻过,冰冰凉凉的,好吃。

刚来,白漾漾是没胆子主动点菜,一天到晚地就缠着桃夭问吃什么,桃夭也伺候过不少主子,头一回见这么爱吃的。

桃夭都有些躲着白漾漾,生怕她忽的蹦出一句:“夭夭~吃啥?”

日近正午,白漾漾坐在荷塘前,畅想中饭。

青莲别院,名字就来源于这汪池塘。

池塘极大,可以说广阔无垠,联通着外边的活水,种满了荷花,一到盛夏时节,大朵大朵地盛开,满院荷香,让白漾漾想起一句耳熟能详的歌词: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守候那皎白月光,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

“哒哒哒哒哒~”

后面词忘了,白漾漾忍不住轻声哼唱出来,来到这个陌生世界,这是她难得的静谧时光,中午要不搞个莲蓬吃吃吧~

她正想着,远处忽然飘来歌声,跟随口哼唱的比起来,这才是真正的歌声。

如梦似幻,薄雾一样飘在荷塘上方,吴音软语,好不缱绻。

白漾漾听着,都能想象到肯定是一个绝代佳人,不久,一木舟由远至近,行至眼前,舟头立着一紫衣女子,宽袖长裙,飘飘然如神女。

就在此时,白漾漾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隐约看到是男子袍服的衣角,她在人牙子那儿不知被训了多少次,女子不能见外男,训得她都恐男了,一着急,身旁有棵大树,她爬了上去,动作之灵活敏捷,世所罕见。

果不其然,来了两个男子,一人衣着华贵,一人小厮打扮。

“王爷,这歌声真是余音绕梁,绵绵不绝”

肃王不置可否,只看了一眼身边的大树。

白漾漾菊花一紧,缩手缩脚地蜷缩在树上。

“何人在唱歌?”

紫衣女子从船上缓步下来,身姿袅袅,脸戴面纱。

人走近了,白漾漾才发现,这不是和她一起进来的赵媚娘吗?

几天不见,又变好看了。

“奴婢是刚入府的歌女,见荷花开得正好,情不自禁,唱了家乡的荷花谣,在王爷面前失仪了,请王爷恕罪”

肃王背对着大树,白漾漾看不清他的脸,只知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半晌后,听到肃王淡漠的声音:

“歌唱得不错”

“谢王爷夸奖”

“你身穿烟紫,满池荷花又是粉色,紫配粉,俗气”

白漾漾看着赵媚娘的脸顿时煞白,这肃王真没品味,紫配粉明明挺好看的,一点都不懂怜惜美人。

“是······奴婢不会再穿······”

“荣福,年前有匹碧色的罗缎,赏她吧”

打个巴掌给个枣,赵媚娘的脸由雨转晴,欣喜地说:

“多谢王爷”

两人结伴在荷塘边漫步。

大中午的,真有闲情逸致,白漾漾蹲在树干上,屁股都麻了,才等到两人走,爬下去的时候,大腿连着屁股的筋忽然抽了,身子一歪,摔了下去,只听桃夭在后面大喊:

“白姑娘!”

夜深了,王妃院子里的梧桐闪着寒光,高大的梧桐树栽在窗前,窗半开着,漏出点点暖光。

“年儿乖,先去睡觉,母妃之后再来陪你”

肃王妃柔声哄着自己才满两岁的女儿,牵着她的手,递给嬷嬷,叮嘱道:

“小孩子贪凉,夜里虽热,也不要让她踢了被子”

等人都走了,晚冬端上一碗茶,放到王妃身前,说:

“娘娘,今夜王爷本来要宿在萧侧妃那里,但一时兴起,去了桃花坞,又叫了赵姑娘去唱曲儿,眼下王爷已在桃花坞歇息了,赵姑娘在侍候”

“媚娘这样的长相,侍寝是迟早的事,萧美玉怕不是气疯了”

王妃轻勾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

“是,听说玉汝堂收拾了一夜的碎瓷片”

“她这样要强的人,当然不会忍受这样的屈辱”

“万一萧侧妃对赵姑娘下手······”

“她没那么蠢”

王妃摇了摇头,撑着下巴,望着窗外梧桐,神色淡淡。

“事情办成,娘娘不欢喜吗?”

王妃没说自己究竟欢不欢喜,只盯着梧桐叶,喃喃道:

“这株梧桐还是我刚进王府时,王爷命人移栽的,如今也有十年了”

语调沉重,晚冬一看自家主子怕是又要想那没结果的情情爱爱,忙打断了:

“娘娘,白姑娘从树上摔下来了”

“什么?”

果然,拉回了王妃的注意力。

王妃皱着眉头,听晚冬说白漾漾是如何爬上了树,又如何摔下了树,摔了个屁股蹲儿,右腿摔伤了,怕是要养上一个月。

“她怎么如此不当心?”

王妃选了两人,就是不想让赵媚娘一人独宠,两人彼此牵制,她才好从中得利,眼下白漾漾摔了腿,这破坏了她原本的计划,她可不想养出第二个萧侧妃。

“让郎中好生照看,务必使人尽快恢复”

“是,奴婢已叫了最好的郎中”

见王妃不虞,晚冬上前,又续了一杯白水。

“娘娘身子刚好,早些休息吧,太医嘱咐过的,娘娘不能太劳心劳神”

肃王妃一月前小产,后被良妃敲打,又要料理府中庶务,眼下青紫,已露疲态。

若是能有一个儿子,她也不必这样提防,日夜担惊受怕。

“晚冬,你说,我还能生吗?”

晚冬叹了口气,道:

“歇息吧,娘娘”

“哎呦喂,我的王爷,怎么坐在这儿?”

荣福一打眼,见堂里灯亮着,还以为闹了鬼,却是王爷披衣坐在窗边,王爷不和那位赵姑娘被窝打架,在这儿做什么?

肃王坐在窗边看书。

“王爷仔细眼睛疼,奴才再点盏灯”

“荣福,你说孤是不是太纵容王妃了”

“这······奴才可不好说”

肃王冷哼一声,将书重重合上,他一早就知道王妃要了两名女子进府,为的是堵住母妃的嘴,本也不是大事,但王妃利用他的行踪,算计他偶遇赵媚娘,就犯了他的忌讳。

“王妃娘娘一月前才小产,伤心过度,一时昏了头也是有的”

荣福小心翼翼地捡话讲,王爷虽这样说,但方才还不是高高兴兴地抱着赵姑娘进去了,这都睡完了,得了暗卫的消息,又不高兴了,眼下坐在这里生气,穿这样少,要是得了风寒,死的还不是他们做奴才的。

“况且英国公刚任江浙总督,正是得势的时候······”

王妃是英国公嫡女。

肃王的面色渐渐缓和,荣福忙说:

“这赵姑娘,之后是?”

“抬成侍妾,住含芳轩”

含芳轩就在王妃住处旁边,王爷这是起了敲打之意。

荣福心中警铃大作。

“今日树上的那个,也是王妃选的人?”

正午,荣福和王爷走在小路上,本不是被赵姑娘的歌声引过来的,而是听到几句不成调的歌声,居然有人唱得这样难听,王爷好奇,他也好奇,两人循声走过去,却只见到了窜上树的人影。

这姑娘爬树是真快,跟猴似的。

“是,王爷,是位姓白的姑娘”

“王妃的眼光是越来越差了,什么人都往府里领”

“那奴才明日就把人赶出去?”

肃王沉默了一会,说:

“也不必”

白漾漾觉得自己倒霉,真倒霉,真真是倒霉!

“姑娘,别乱动了,郎中说要静养”

桃夭替她扶正了腿,忧心忡忡,端了一碗熬好的药来,就要喂她。

白漾漾不好意思地接过碗,她是脚受伤,手没事。

猛喝了一大口,白漾漾的脸皱成了苦瓜,这药可真苦。

桃夭适时地递上蜜饯,白漾漾猛猛吞下,边嚼边说:

“夭夭,我要是男的,一定娶你”

“姑娘说什么呢”

桃夭红着脸,把碗收了。

“姑娘在外头待惯了,如今在王府里,处处都有规矩,姑娘不可再这样冒失了,爬树这样的事,以后不能做了”

“当时情况紧急······”

话音未落,只听门外传来吵闹的声音。

忽的一下,大门哗的推开,一华服丽人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她珠翠满头,若是旁人,眉眼必被这珠光宝气压得矮上一头,可她五官浓艳,又气势非凡,不是珠宝衬人,反倒是人衬珠宝。

那人来势汹汹,到了白漾漾床前,白漾漾望着她的脸,竟愣住了,艳丽逼人,她第一次见到如此有侵略性的美貌。

一对上那对凌厉的眼睛,只见红唇残酷地吐出两个字:

“贱人!”

美人骂她?

为什么?

萧侧妃面色不善地瞪着床上病歪歪的女人,昨夜本是她侍寝,王爷却叫了青莲别院的一个歌女,这岂不是狠狠打了她的脸?一早得了消息,她就赶到这该死的青莲别院,她倒要看看是什么莲花妖精,迷惑了王爷?

可床上这人······容色说不上出挑,王爷现在喜欢普通的了?

萧侧妃有一丝疑惑,但不管怎样,先出了胸中这口恶气!

“王府里真是世风日下,竟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唱歌勾引王爷,贱人,你可知罪?”

萧侧妃往左右一瞥,奴仆就拖着白漾漾下床,跪在地上。

“侧妃娘娘恕罪,姑娘的腿还伤着呢!”

腿伤?她和王爷昨晚竟做得如此激烈?

萧侧妃火上加火,醋意混着怒意,一巴掌甩在白漾漾脸上,斥骂:

“不知廉耻的东西!勾得王爷如此!”

白漾漾被甩懵了,她做啥了?她连王爷面都没见着,这美人脾气真火爆。

“侧妃娘娘,我冤枉啊,你听我解释”

白漾漾话音未落,萧侧妃身旁的大丫鬟就上前一步,又打了她一巴掌。

“没规没矩的野人!在娘娘面前,要自称奴婢!”

两耳光抽得她脑瓜子嗡嗡的,白漾漾闭嘴了,多说多错,她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忍一时不乱大谋。

见她终于乖顺了,萧侧妃胸口的怒气才平缓了些。

但有些人并不会因为他人妥协而让步,反而会得寸进尺,简称,蹬鼻子上脸。

“把人拖到堂上,我要好好审一审,这贱人究竟是如何勾引王爷的”

把王爷迷得如此五迷三道,甚至做断了腿。

萧侧妃捏了捏帕子,她是真的很在意这件事。

屁股刚挨着堂上座椅没多久,屋外就传来太监尖利的叫声:

“王妃娘娘到!”

“娘娘吉祥”

萧侧妃不情不愿地行礼问安。

王妃不轻不重地看了她一眼,身旁的晚冬说:

“侧妃请起”

萧侧妃原本坐在堂上左首,是最尊贵的位置,而此刻王妃来了,她不得不挪了身子,坐到右首,府里规矩如此,满堂的奴婢仆妇都看着,萧侧妃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萧侧妃今日告病请假,没来问安,原本想请太医给你瞧瞧,院子外就听见侧妃的声音了,中气十足,想来是不用请了”

侧妃,侧妃,侧妃!一天到晚就知道端个王妃架子,冲她耀武扬威。

萧美玉撇了撇嘴,皮笑肉不笑:

“听说府里新进了歌女,歌声动听,余音不绝,迷得王爷当晚宠幸,我也想看看究竟是何方人物?说起来,王妃能找到这样的人进府,真是好大的本事”

“人是管家婆子选进来的,侧妃要夸,可夸错了人,该去赏那几个婆子”

“呵”

白漾漾跪在地上,听着上面刀光剑影,你来我往的,不禁收了收自己的残腿,这萧侧妃要打也打错了人,王妃应是来救她的,怎么也不提醒提醒?

“不过妹妹来这里,是来错了,也打错了”

肃王妃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王妃此言何意?”

“昨夜侍寝的是赵姑娘,不,如今该称赵侍妾了,王爷赏她,住在含芳轩”

含芳轩,离王爷书房可不远······

萧侧妃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她打听到的假消息,十有八九也是王妃放出来的,为的就是此刻看她的笑话。

她愤愤地站起身,说:

“妾身身体不适,先走了”

“去吧,萧侧妃”

萧侧妃刚走出门,肃王妃就抑制不住心中快意,哈哈大笑:

“晚冬,你瞧见她的脸色没?”

“娘娘,瞧见了,生气得很”

白漾漾听着头上王妃的笑声,头皮发麻,这王妃,也怪颠的。

好不容易等她笑完了,才听见慢悠悠的一句:

“扶白姑娘起来”

真好,还记得她,白漾漾苦中作乐,在桃夭的搀扶下,拖着残疾的右腿和跪麻了的左腿,站了起来。

做人,最重要的是坚强。

“白姑娘可真是活泼,王府里从未有过女子上树的事迹,今儿算是遇见了”

王妃摇着美人扇,语气不阴不阳。

“回娘娘,是奴婢的错,没有看好白姑娘,白姑娘初来乍到,府里的许多规矩都不懂”

桃夭低着头说。

“不懂便要学,赵媚娘和你一同入府,她已承宠,你却摔坏了腿,不能侍候王爷,我找你们进来,不是吃干饭的!”

美人扇啪的一声打在檀木桌上,白漾漾浑身一抖,顿时怂了,钢铁般的意志顿时瓦解。

“娘娘······奴婢也知错了”

“罢了,叫两个教养嬷嬷来,好好教一教规矩,莫婆子之前说你沉静,眼下看来也不沉静,做规矩磨一磨性子,你养伤要一月,这一个月里好好学规矩,出来后好侍候王爷”

“要是侍候不好王爷,便叫莫婆子换人!”

最后一句话重重砸在白漾漾心上,要是再被退货,柳婶肯定会把自己卖到青楼烟馆里去,睡千万男人,这工作量太大了,还是只睡肃王一个比较好。

可看看自己的腿,白漾漾陷入了沉默,她当时为什么要爬树?作孽呀!

“姑娘不必忧心,郎中说了,要是恢复得好,半月即可正常行走,到时王妃引荐,水到渠成”

“夭夭,你对我真好”

白漾漾抓着桃夭的手,念着刚刚替她说话的情。

“姑娘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与姑娘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说的对,夭夭,中午吃什么?”

桃夭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的姑娘啊······唉!

肃王妃扶着晚冬的手走在绿荫里,眯眼看向远处的荷塘,荷花风姿绰约,飘来的香味淡雅迷人,令人心旷神怡。

“娘娘真的打算赶走白姑娘吗?”

晚冬问。

“当然不,这孩子的命格我看过了,确实能压住煞气,就是人笨了些,没有赵媚娘灵光”

“娘娘是想敲打她?”

“嗯,她对王爷不甚伤心,待在青莲别院这几日,赵媚娘日日向我请安,明里暗里问的都是王爷的喜好,她却一次也没来过,好像进了府,便无欲无求了,王府可不养闲人”

“到池塘边走走”

晚冬撑开了伞,替王妃挡住了日头。

“白姑娘虽不灵光,性子温吞,但这样的人用起来,才放心,若人人像赵媚娘这样,娘娘又该头疼了”

王妃含笑扫了晚冬一眼:

“你这样帮她说话,是桃夭求你了?”

“什么都逃不过娘娘的眼睛,桃夭刚进府的时候,是奴婢带的”

晚冬心中一跳,低眉敛目地说。

王妃知道她和桃夭交好,挥了挥手,表示不在意。

“侍候好王爷,比什么都重要,白姑娘年纪小不懂事,让桃夭多提醒”

“是”

“赵媚娘已经搬进含芳轩了?”

“是,此刻应已搬进去了”

“含芳轩离王爷的书房近,可离咱们这儿更近,晚冬,你说王爷究竟看没看破?”

肃王妃望着此刻静如镜子的湖面,赵媚娘乘舟唱歌,她出了七分力,天下哪有那么多偶遇,多得是精心算计的相遇。

“娘娘,赵姑娘已经成了赵侍妾了”

是啊,已成定局,王爷就算知道,也是默许了。

肃王妃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亲手把别的女人送到自己丈夫床上是什么滋味,她算是尝到了。

含芳轩内。

“都小心点,这些都是王爷赏的,弄坏了小心板子伺候”

秋萍立在门口,对来来往往的下人们说。

“秋姐姐,我们定会仔细的”

一个小厮笑嘻嘻地说,如今含芳轩的主子也算是府里的红人,能抢了萧侧妃的承宠,还住到了这儿,大家都巴不得攀上点关系,得点好处。

赵媚娘坐在廊子上,磕着瓜子,笑着看他俩,她想起自己刚到府里时,在青莲别院,众人对她还是淡淡的,她想要一瓶桂花香的头油,都被秋萍暗里讽刺“没成主子倒先有了主子派头”,如今她挥挥手,秋萍就颠颠地过来了。

“主子,有什么吩咐?”

赵媚娘示意她打开面前的匣子,里面是满满的金瓜子。

赵媚娘挖了一捧,放到秋萍手心里,说:

“赏给他们的,他们做事辛苦”

小厮机灵,头一个回过神来,立刻跪在地上说:

“谢主子恩典!”

秋萍刚训过人,赵媚娘就在这里做好人,秋萍心里不是滋味。

赵媚娘又打开了个匣子,里面是珠钗玉环,她取了一只白玉钗,递到秋萍面前:

“你也辛苦,这是赏你的”

秋萍是王妃派到她身边的,眼下还不能得罪。

见秋萍叩头谢恩,满院奴才奴婢都说着吉祥话,赵媚娘懒懒地靠在朱红色的梁上。

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她如今有这样的光景,都是因为肃王的恩宠,但若是这群人知道她其实并未侍寝,又该换一副面孔了。

赵媚娘的眉目间隐隐浮现出烦躁之意,昨夜她都脱光了,肃王竟让她自行休息,她一个人独守空床,惴惴不安,直到天明,传来抬她为侍妾的消息,一颗心才落了地。

王爷究竟为何不碰她?却又给她名分?

原因很简单,肃王想让王妃安分些,在英国公任总督期间,他不想和王妃闹什么不愉快,影响他前途。

肃王在书房里又临摹完一张字帖,夜已深了,荣福小心翼翼地问:

“王爷,今夜还是宿在书房吗?”

王爷这个月除了去王妃那儿看女儿,就没有到后院其他人那里去过,萧侧妃都让人来送了好几次点心,全进了荣福的肚子,王爷是一口也没碰。

良妃又打发人来问消息,这荣福也不敢说,王爷近日兴致缺缺,对后院的主子都没意思,只打着马虎眼糊弄过去,一次两次也罢了,多了良妃娘娘也会生疑。

“宿在书房”

又一次得到这个回答,荣福欲哭无泪,让王爷上个床怎么就这么难?

等荣福走好,肃王唤了一声:

“老七”

“属下在”

从房梁上跳下来一名黑衣暗卫,跪在肃王身前。

“张侍妾之死查明了?”

“回王爷,是萧侧妃身边的大嬷嬷动的手”

肃王闭了闭眼,揉了揉眉心,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即是大嬷嬷动的手,一命换一命”

“可萧侧妃那边······”

“要她有警觉,但不可太显露”

这事做得太蠢了,府里知道的人就不少,既无手段,又无品行。

肃王神色恹恹,靠在靠背上,他院里的女人,一个比一个不省心,他想装聋作哑都不行。

“腰板儿挺直,侧着身子坐,屁股不可全坐在椅子面上”

教养嬷嬷严格纠正着白漾漾的动作,她身子都快僵了,这些日子,她重新学习走路、说话、坐着、跪着,这些礼节既多又繁琐,得时时刻刻记着。

白漾漾用了十足的心,教养嬷嬷才勉强点了点头。

“今日就学到这里,姑娘歇歇吧”

嬷嬷走了,白漾漾呆呆地站着,她现在好像有点不会走路了,先迈哪只脚来着?

“姑娘”

桃夭担心地看着她,白姑娘这几天学规矩学得认真,本是好事,可身上原有的那点活泼劲儿被磨光了,待人处世总是怯怯的,像是怕这怕那,生怕自己做错了事,被赶出府。

桃夭是打心眼里心疼。

“姑娘这些天累着了,不如出去走走?后山的积水潭里有鸡头米,姑娘不是一直馋着?”

在鸡头米的诱惑之下,白漾漾决定和桃夭出去走走。

鸡头米在现代很难吃到鲜货,她小时候在外婆家吃了一次,就念念不忘。

好想回家。

白漾漾走在潭边,深深叹了口气,她现在一头栽进这汪潭水里,能不能回家?

肃王今日在书斋待得烦闷,又不想去后花园看那群女人,荣福特地寻了后山的僻静处,积水潭,人少景美,微风拂过,神清气爽,连王爷的表情也松快了几分。

肃王在小路上走着,看些花花草草,颇得意趣,却忽然听到前面有女子的娇喝声:

“夭夭,这里还有几只芡实”

他抬眼看去,看到了有些眼熟的背影。

腰细臀肥。

仅着白纱裙,裙摆撩了起来,露出莲藕白的小腿,光照下,纱裙里的年轻躯体若隐若现。

肃王旷了许久,盯着女子的背影,抿起下唇。

荣福一眼瞄到王爷耸动的喉结,又看了那女子,便知王爷进后院有戏,趁机说:

“王爷,潭边景色更宜人,不妨去看看?”

肃王瞥了他一眼,意思是要你多嘴?

白漾漾采得正欢实,她到积水潭,就仿佛回到了自己的老家,桃夭在旁劝道:

“姑娘,够了,太多了捧不回去的”

“最后一只,最后一只~”

白漾漾采得不亦乐乎,丝毫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桃夭倒是先一步看见了,掀起衣服下摆,就要跪,却被肃王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夭夭,夭夭,夭夭~”

白漾漾一连叫了几声,却没听见回应,转身一看。

哇!好大一个王爷。

她惊得手足无措,想行礼,手里还捧着芡实,想放下芡实,又有点舍不得,僵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大脑和动作仿佛生殖隔离了。

“姑娘,行礼啊,这是王爷”

桃夭急得悄声说,把她手里的芡实抢了过来。

白漾漾如梦初醒,行了礼:

“王爷吉祥”

声音慌乱,姿势勉勉强强,像是刚学的。

肃王看了,倒觉得有趣,见惯了优等生,偶尔看见一个差生,是会心生好奇的。

“你是荷塘边唱歌那个?”

“唱得很难听”

肃王实事求是地客观评价。

这王爷可真会说话。

“奴婢······奴婢唱歌是不大好听”

“会跳舞吗?”

“······不会”

“琴棋书画,可曾精通?”

“······不精通”

“针绣女红,可曾涉猎?”

“······不太会”

白漾漾满脸通红,这进王府非得要才艺吗?这里又不是青少年宫。

啊,烦死了。

“你会什么?”

肃王好奇,王妃为什么会选她进来?

白漾漾大着胆子抬头,这王爷虽然说话讨厌,却生了一张极俊美的脸,有一双狭长的眼睛,盯着人看时,很容易让人误会里面盛满深情,实则什么都没有。

她的心脏跳快了几秒。

在撩男人这方面,白漾漾的技巧简单粗暴,先贴近,再暴击。

她从潭边走到肃王身前,白皙的脚踝滴着水。

肃王盯着她的脚,看了一会儿。

白漾漾红着脸,去拉肃王的手,在他耳边轻声说:

“奴婢会房中之术”

肃王睁大了眼睛,这女人好奇怪,但他又很想了解,究竟是什么房中术。

他的眼神落在了她丰满的臀部上,此刻正因为紧张,轻轻晃动。

许久之后,他说:

“好”

白天见面,晚上上床,这速度放在现代也是火速了。

肃王今晚要来,白漾漾紧张地猛看柳婶给的一箱子春宫图,不能说,不可说,不好说。

“你在看什么?”

肃王一进来,就看见她捧着书,读得认真,心里奇怪,她看起来不像是会读书,凑在她后头一看,便见男男女女纠缠之图。

他哑然失语。

男子温热的呼吸吐露在她的脖颈上,有些发痒,白漾漾忍不住缩了缩头,样子很有偷感。

“王爷!”

她慌里慌张地把书合上藏起,半蹲下请安。

肃王不慌不忙,不疾不徐,抽出了她塞在被子下的书,打开翻看,看这样不正经的图册,他的样子却极为正经,仿佛在看皇上批的折子。

“起来吧”

他坐在床上,看着她。

“你喜欢看这些书?”

“这个嘛······也不是喜欢”

生活所迫,人牙子卖她,主要客户群体是达官贵人,她做不了正妻,只能做妾室,这妾室最要紧的就是男人的宠爱,房中术是她的必修科目。

她穿过来的时候,就学了这个。

人都坐在床上了,也不用再逼逼叨叨些有的没的。

白漾漾心一横,坐在了肃王腿上。

“王爷~”

她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含羞带怯地望着他。

快解啊,是不是男人?

肃王喉结一动,握紧了她的腰。

白漾漾一声惊呼,被压到了身下。

被翻红浪。

这晚,不能说,不可说,不好说,不方便说······

肃王在青莲别院一连宿了六晚。

这六晚里,白漾漾被正面up,反面up,正反面up,她现在一看到床就腿软。

幸好,第七天是端午,重要节日,肃王歇在了肃王妃那里。

“王爷这几日都宿在青莲别院,想来白姑娘合了王爷心意”

肃王妃含笑对肃王说,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尚可”

肃王神色依旧冷淡。

“不知王爷想给她什么位份?要赐别的院子居住吗?”

是的,肃王睡了白漾漾六天,还什么都没给。

“侍妾,不必赐其他院子”

王妃心中满意,王爷连宿六晚,她以为会又出一个萧侧妃,虽然白漾漾算是她的人,但得宠过了头,也非好事。

如今只给侍妾位份,青莲别院僻静,却也远离王府中心,看来王爷对她的恩宠,也不过如此。

想来只是爱新鲜。

在肃王身旁,王妃慢慢闭上眼。

黑暗中,肃王却睁开眼睛,他与王妃是少年夫妻,总归是有情意在,但这几分淡薄的情意在王妃一次又一次的试探、算计中,快消磨殆尽了。

次日,肃王去了玉汝堂。

萧侧妃早早在门口迎接了,但他事先并没有让人通传。

肃王眼光闪烁,一个两个的,都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看来是要好好整治身边伺候的奴婢小厮。

他递给荣福一个眼神,荣福立刻心领神会,顺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终究是他的失职,那几个小的,几天不打,上房揭瓦!王爷最恨后院与前院勾连。

“天气热,怎么不在屋里等着?”

真正对上萧侧妃,肃王的语气还是很温和。

顺成侯深受皇恩,皇帝时常宣他入宫长谈,虽在朝中不兼任其他官职,不参与派系斗争,但拥有皇帝的信任,他没有儿子,生了三个女儿,大女儿嫁给了庆王也就是大皇子,二女儿嫁给端王即二皇子,幼女萧美玉嫁给了肃王,肃王排行第三,顺成侯几乎是所有皇位有力竞争者的亲家,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偏私,他说的话,皇帝愿意听。

在他赢得这场皇位争夺战之前,他都会宠爱萧美玉。

“妾身想早点见到王爷”

萧美玉露齿一笑,明艳动人,挽住了肃王的手。

这动作不合规矩,但肃王任她挽着,也没人会出来挑不是。

“王爷有好几日没来了,有了新妹妹,也不许忘了妾身”

用完饭,两人一起说话,萧美玉身子一歪,倒在肃王身上,吃味地说。

“你与她们不同,孤从不曾忘了你”

“有何不同?妾身与她们一样都是妾室,只能指着王爷的宠爱过日子,王爷不来,妾身一人待在着玉汝堂,心慌得很”

萧侧妃身边的大嬷嬷死了,被楼上吹落的花盆砸死的,虽说是意外,但她惴惴不安了几天,大嬷嬷······可是帮她做了不少事。

“美玉,你知我心”

肃王的眼睛凝视着她,里面仿佛有无限柔情。

“没能娶你做正妃,一直是孤的遗憾”

“王爷······”

听到这话,萧美玉感动了,心里的那点不安,也烟消云散了。

以她的家世和父亲对她的宠爱,不进皇家,她大可以做世家子弟的正头娘子,侧妃虽入玉碟,但终究是妾室,母亲曾劝她无数次,她的几个姐姐都入了皇室,母亲好不容易求了父亲,让她有嫁入寻常人家的选择······

可那年京城郊外游春,她的罗帕掉落车外,少年骑马送还,在偷看他面孔的第一眼起,萧美玉就知道,自己一定要嫁给他,纵使,是为人妾室。

她是家中幼女,父母宠爱,原没有吃过什么苦,却在这个男人身上吃尽了苦头,每当她孤枕独眠的时候,她都会想,他和别的女子是如何承欢。

她是作茧自缚,她是飞蛾扑火,但她心甘情愿,就为了他的一点点情意。

肃王没来青莲别院的日子,白漾漾吃好睡好喝好,厨房的人因她受宠,送过来的菜色好了不止百倍,她吃得肚皮浑圆,拉着桃夭在荷塘边散步。

“主子”

桃夭对她的称呼已然变了。

“王爷有好几日不来了”

生产队里拉磨的驴也要有几天休息,肃王不来正好,让她的身体和心灵得到充分的休息,再说,这王爷也不能天天睡女人。

“他不来,我们就自己玩儿”

白漾漾拉着桃夭的手晃荡晃荡,脸上堪称无忧无虑。

“主子······”

自己这个主子,不像府里别的主子,能争一分是一分,反倒是能懒一分是一分,但她对桃夭这些下人又极好,鲜少打骂,时不时将自己的份例分下去,相处的日子久了,桃夭对她也有感情,打心底里希望她能更好。

在这王府里想活得好,自然离不开王爷。

偏偏白漾漾不甚上心。

“夭夭,我们晚上再摘点莲蓬吃?”

桃夭叹了口气。

“好,奴婢等会儿叫人来摘”

桃夭的苦心,白漾漾不是不明白,可她就是小富即安、小满即足的性格,搞宅斗她不太行,和肃王床上打架倒是比较在行。

“我现在就有点想吃”

一只莲蓬近在眼前。

莲子的清香近在鼻端。

口水滴答。

白漾漾踩上塘边的大石头,垫着脚,就想去够那只莲蓬,整个身子都伸出了水面,吓得桃夭直喊:

“当心啊姑娘!”

“没事,我马上就摘到了”

白漾漾伸长了胳膊,指尖已经碰到了碧绿碧绿的杆子,胜利在望,可没料到脚底的石头上有苔藓,滑腻腻的,一不小心······

她就掉进了王爷怀里。

唔,他离得好近,浅色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额头。

白漾漾眨了眨眼睛,六天的床上打架,让她对眼前的身体十分熟悉。

吧唧一口。

她亲了他的下巴。

“做什么?”

肃王把她从石头上拽下来,耳垂有点红,他沉声说:

“你的规矩都是跟谁学的?这里不是你的闺房!”

“那回闺房就可以吗?”

“可以什么?”

“亲亲”

肃王忍无可忍,拽着她进了屋子。

“啧,啧啧,啧啧啧”

荣福看着他们的背影,发出感概,他从未见过王爷如此猴急,转头对桃夭说:

“你们主子,是有福气的”

“哎,哎,我刚吃完饭呢,等等再上床嘛”

白漾漾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衣领,警惕地看着他。

“孤何时说要与你上床?”

这女人在想什么?

肃王皱眉。

“那你拉我进房间做什么?还关了门”

“孤是要与你说规矩,你已是王府侍妾,行事却如此轻率,方才孤要是不拉着你,掉进塘里去,你待如何?”

掉进去就再爬上来呗,白漾漾心里嘀咕,她会游泳的。

到这四四方方的房间里,她兀的想起来自己如今是肃王的侍妾,小声说:

“妾身知错”

见她如此乖觉,肃王的语气也和缓下来:

“想吃莲子,让下人去摘,怎么?有人给你委屈受?”

“没有”

白漾漾摇了摇头,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静静地看着他。

肃王的心有所触动。

“孤没来,你可有怨怼?”

肃王是在第七天的早上走的,当时恰有圣旨传召,走的匆忙,她还在睡,连声招呼也没打。

白漾漾腰酸背痛肌无力,睁开眼就是空荡荡的床铺,当即在心里骂他,渣男。

这话当然是不能说的。

白漾漾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见肃王没拒绝,脸蛋贴在他的胸膛上,稍微撒了个娇:

“当然没有啦~”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她的胸脯鼓鼓囊囊,蹭着他的胸口,让人心猿意马。

白漾漾瞄到了他耸动的喉结,不禁偷笑,自己真是太聪明了,略使小技,就把这个男人拿下!

“笑什么?”

肃王不解地低头看她,像只化了形的白猫,窝在他臂弯里偷笑,一边一个梨涡,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有些可爱的。

“王爷来,妾身高兴”

“一会儿又能多做两个菜了!”

糟了,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心声说出来了。

白漾漾紧张地看了眼肃王。

府里女子大多节食,以求窈窕身材,像她这般惦记吃喝的,实为少数,如今风气以瘦为美,肃王外出应酬时,歌姬舞姬皆纤腰细细,王妃、侧妃、侍妾亦是如此,肃王从前也觉得女子纤细为美。

但那晚与她被翻红浪时,他才知丰满的妙处,思至此,不禁下腹一热。

偏偏始作俑者还跟只乖兔子一样眼巴巴地看着他。

肃王勉强克制了一下:

“你现在饿吗?”

“现在?不是很饿,王爷你说我们晚上是吃盐焗鸭子好,还是吃葱烧油鸡······”

“啊”

白漾漾突然被打横抱起,发出一声惊呼,双手牢牢地勒住肃王的脖子。

不开玩笑,肃王差点被她勒撅过去。

他脸涨的通红:

“手松一点”

白漾漾怯怯松开了手。

肃王的呼吸终于通畅了,他深吸一口气,说:

“先吃你”

话音未落,白漾漾就被压倒在床上。

“哎,别撕裙子,这是夭夭新做的!”

“头头头头!头撞到了!”

“钗子还没卸呢!”

“鞋也没脱!”

白漾漾在床上大呼小叫。

肃王看了她一眼,她的手捉着自己的小裙子,不叫了。

很快,肃王想到了一个更好方法,让她不发出破坏氛围的声音。

“唔”

他亲她!

白漾漾呆呆地睁着眼睛,之前的六晚,他从来没有亲过她。

她还以为······还以为他不是很喜欢她呢。

看来是他的问题。

嘻嘻。

和王爷床上打架,帷幔中,不知今夕是何年,等到身上犁田的牛终于结束了,白漾漾一掀帘子,白里透红的脸,身上汗津津的,本来不怎么饿的,运动完是真饿了。

窗外,天色渐晚。

肃王抚着她光滑的手臂,说:

“先吃饭?”

他是吃饱了的,因而现在心情极佳。

“先沐浴”

白漾漾忍痛说,对待食物,她要沐浴更衣,保持一身洁净、虔诚。

肃王和白漾漾洗了个鸳鸯澡,差点擦枪走火,只是白漾漾饿得没精打采,他便放过了她。

“传膳”

肃王一声令下,菜肴如水般端了进来,白漾漾一双眼睛,两只眼珠子都黏在了菜肴之上。

白漾漾哼哧哼哧地开始干饭。

肃王第一次看到时还会震惊,如今已习以为常了,看她吃饭颇有意思,跟看猪似的,不过,是只小猪。

白漾漾虽埋头苦吃,但也没有忘了肃王,十分殷勤地夹了一只鸡腿到他碗里,说:

“王爷请用”

这可真是只好鸡腿,用炭火烤得外酥里嫩。

她爱吃甜的,特意嘱托了厨房淋上一层蜜汁,此刻鸡腿上正泛着油亮的光,馋人的很。

肃王眼角抽搐,说是给他用的,她却眼巴巴地盯着碗里的鸡腿。

王府里难道能少了她鸡腿吃不成?

肃王筷子一拐,鸡腿又重新回到了她的碗里。

“孤不吃”

失而复得,最为可贵。

白漾漾幸福地啃着鸡腿。

饭毕,两人坐在炕上喝茶消食,肃王命人抬了一副棋子上来,两人对弈。

围棋,她是不会下的。

肃王给她说了一遍规则,太复杂了,也没听懂。

但肃王好为人师,在对弈中一点点教她,白漾漾强打起精神。

当领导想教导人的时候,可不能不听,起码面上得过得去,白漾漾装得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满脸崇拜,不时夸赞:

“王爷真厉害,原来这棋还有另一种下法!”

“王爷说得有理,下在这儿,确实能堵住后路”

“王爷借一半棋艺给妾身,妾身在这后院里,不,在这京城里也鲜有对手”

肃王被夸的有些飘飘然,这些话以前他不是没听过,但从眼前女子的小嘴里说出来,却显得尤为悦耳动听。

他故作持重,轻咳了一声,说:

“好了,你来下”

白漾漾身躯一震,端着茶碗的手都抖了两下,这么,这么快就要实操啦?她啥也没听。

泪目jpg

她正想着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却听见屋外有喧闹之声。

“何人在外喧嚷?”

肃王皱眉问道。

“回王爷,是赵侍妾,说之前住在青莲别院,丢了只簪子,特意来寻”

早不寻晚不寻,偏偏王爷在了来寻。

赵媚娘之心,简直路人皆知。

“丢了簪子?桃夭,你领着人去东厢房找找”

白漾漾却松了一口气,这一打断,肃王该不会让自己下棋了吧?

说话间,人已进来了。

赵媚娘今晚穿了碧色的罗缎,身段窈窕,婀娜多姿,如夏日池塘里的一株碧荷,一双含情眼直直地勾向肃王,红唇轻启:

“妾身给王爷请安,扰了妹妹与王爷,妾罪该万死,只是这簪子是母亲遗物,实在太过重要,妾不得不来,望妹妹千万不要介怀”

白漾漾挥了挥手,一脸不在意:

“没事,没事”

丢东西嘛,正常,她也经常丢东西。

肃王拿着眼觑她,她倒是大方,呵,呵呵。

肃王有些不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赵媚娘来这儿是想抢人的,她看不出来?亦或是看出来了却不在意?

想到后者,肃王心中一梗,她又不是王妃,要这么大度做什么?

白漾漾正在热心地领着赵媚娘去东厢房看看,一点没注意到肃王黑如锅底的脸色。

还是赵媚娘侧身对肃王说:

“王爷同去?”

去什么去?到底有没有簪子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肃王面色一沉,看着白漾漾只顾围着赵媚娘打转,心中郁结,大手一挥,说:

“今晚去含芳轩“

闻言,赵媚娘喜上眉梢。

白漾漾:啊?

人走茶凉。

白漾漾才后知后觉地问:

“王爷为什么走了?”

不过走了也没什么,因为她已经吃完了晚饭,今晚的菜色真是大大的不错!

“主子,刚刚怎么能只顾着赵侍妾?她要找,让奴婢陪她去就是了,您凑什么热闹?把王爷晾在一边,他自然是生气了!”

“主子,你可长点心,今天这事传出去,后院里不知道又生出多少编排的话来,到时候,人人都来您这儿分王爷的恩宠!”

桃夭恨铁不成钢。

白漾漾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说:

“夭夭,我知道了,下次不这样了”

她下次,一定紧紧缠绕在王爷身上!让他寸步难行!

“王爷今晚宿在了含芳轩?”

王妃在镜子前卸妆,闻言一挑眉。

“是,用晚饭后,赵侍妾借口说要在青莲别院找簪子,就到了王爷跟前,王爷竟随她走了,抢人抢成这样,倒是头回见呢”

“赵媚娘的生母是青楼女子,她这样的做派是学了她母亲的,白侍妾呢?她可是不甘生恨?”

“白侍妾面上看不出来什么,还是没心没肺的,心里不知如何想的?总归是有怨气的,夜宵都不吃了”

“她还吃夜宵?她的身材再增一分,就是肥了!叫桃夭看住些”

王妃从头上拔下一只玫瑰簪子,赤金做的,簪身上缠绕着几根白发,她叹了口气,不过二十八岁,就生了这样多的白头发,一次生产,两次流产,终归是给她的身子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

“晚冬,今日父亲请的赛神仙来瞧过了,我这副身子,实在难有孕”

说到此处,两行清泪从她脸上缓缓流下。

“娘娘······”

晚冬比谁都知道王妃对儿子的渴望,一旦此时能生个儿子,就是嫡长子,她们娘娘才能算是终生有靠。

为了这个“长”字,娘娘私底下做了不少手脚,所以王爷后院子嗣稀少。

“娘娘,还有其他人能生,一生出来就抱来养,也是一样的”

王妃选了白、赵二人,二人的出身都低贱,也是存了去母留子的意思。

“是啊,她们年轻,她们能生”

王妃的长指甲抹去了眼角的泪,仿佛不曾哭过,她将那只玫瑰簪子放在手里,细细把玩:

“我如今也不是戴这个簪子的年纪了,白侍妾年轻娇俏,今晚又受了委屈,赏她吧”

“是”

晚冬退了出去,王妃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叹了口气,若是自己能生,又何必抱别人的孩子?

恰逢每月二十,是府里婢妾给王妃请安的日子。

一大早上,白漾漾就被桃夭提溜起来,梳妆打扮,她睡眼朦胧,只听见:

“主子,今日戴王妃刚送的玫瑰簪子好不好?可承了王妃心意,到时王妃找您说话,可千万要谢恩”

这样,其他人都会知道主子有王妃撑腰,免得那起子贱人编排主子,说主子的坏话。

桃夭为白漾漾,可真是操碎了心。

“知道,知道,好,好”

白漾漾困得迷迷糊糊,只听到戴簪子,哪里去管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睡眼惺忪地去了正院。

“王妃吉祥”

大堂内,两排妾室给王妃行礼问安,白漾漾排在最后,一蹲一起,终于醒了神。

好多漂亮姐姐,这王爷可真有福气。

白漾漾悄悄打量着周围。不禁感叹。

“父亲远赴江浙上任,送了许多绫罗绸缎进来,穿也穿不完,不如赏给诸位姐妹,物得其主,才不算辜负心意”

“谢王妃赏”

晚冬领着一群丫鬟,每人手中都捧着三匹,花色各不相同。

白漾漾正美滋滋地摸着绸缎,却听见上头一阵轻笑:

“白侍妾是没见过好东西吧,这样的锦缎也爱不释手,玉汝堂库房里堆积如山了,我再多赏几匹给你,好让你见见世面”

萧侧妃坐在王妃左首,端茶抿唇轻笑,虽然说的是白漾漾,但矛头直指王妃。

侧妃也要赏她?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白漾漾蹭的一下站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行礼谢恩:

“谢娘娘赏”

大堂内一片静默,王妃露出点笑意,望向萧侧妃,说:

“侧妃喜欢新来的妹妹,就多赏几匹,听闻侯府夫人端午节送了侧妃两匹霞影纱。如落日浸水红,穿上身,行走之间波光粼粼,极为好看,五十个秀娘熬坏眼睛,一年也只得三匹,侧妃若是大方,就将这霞影纱赏个白侍妾,好让我们都见识见识侯府的气派!”

萧侧妃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赏吧,她不舍得,不赏吧,又被王妃看了笑话。

思来想去,损钱事小,丢了面子事大。

萧侧妃勾唇一笑,艳丽非常:

“不过一匹霞影纱,侯府里多得是,赏便赏了”

“侧妃阔气”

王妃轻飘飘地往白漾漾身上一扫。

白漾漾立刻机敏地蹲下身:

“谢王妃娘娘恩典,谢侧妃娘娘厚赏”

乖乖,她今天这一来,收获颇丰啊。

白漾漾喜滋滋地坐下。

萧侧妃虽同意赏了,心里到底是不舒坦,给一旁的李庶妃递了个眼色。

李庶妃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说:

“赵侍妾与白侍妾一同进府,什么都赶巧,真是有缘分!昨夜王爷先去了青莲别院,后来却又去了含芳轩,如此姐妹相让,彼此和谐,当真令人羡慕!白侍妾,不如你说说,昨晚为何王爷来了又走?”

此话一出,不少人捻着手帕捂唇偷笑。

白漾漾听明白了,是讥笑。

但她确实也不知道肃王为什么要走,也许是因为赵侍妾比她漂亮?

她思来想去,应该只有这一个原因,但也不能直说王爷好色啊。

她愣愣地站起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呆立在座位边。

远远地,王妃看到了她头上的玫瑰簪子,闪着金光,极衬肤色,一时心软,她开了口:

“好了,都笑什么?王爷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你们要是有本事留住王爷,就各自施展,侍候好王爷,生下子嗣,才是正事!”

“李庶妃,你说对吗?”

王妃开口,李庶妃哪里敢说不对,她的父亲只是京城里的一个小官,在军中喂马,小官俸禄少,油水不多,她是靠着萧侧妃才做到了庶妃的位置,不然到死都只是个侍妾。

“是,谢娘娘赐教”

李庶妃硬着头皮答道,萧侧妃凉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没过多久,王妃就推说身子不适,让人都散了。

白漾漾满载而归,扶着桃夭的手,跨过高高的门槛时,忽听得旁边一声:

“妹妹等我”

扭头一看,是赵媚娘。

见白漾漾回头,赵媚娘亲昵地挽过她的手,说:

“妹妹头上玫瑰簪子可真好看,衬得妹妹姿容胜雪”

“姐姐头上的簪子也好看,丢的那只找到了吗?我命人翻遍了东厢房,都没有呢”

赵媚娘脸上的笑容略微僵了一下,说:

“许是找不到了”

“可这是姐姐母亲的遗物······”

两人走到僻静之处,赵媚娘忽然满脸愧疚地说:

“妹妹,昨晚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去打扰你和王爷的,只是姐姐也有苦衷,望妹妹见谅,你我一同入府,出身又比不过其他人,以后少不了互相支撑,彼此帮助的时候,妹妹千万不要和我起了嫌隙······”

“哎,你别哭”

赵媚娘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桃夭心中冷哼,什么东西!

白漾漾安慰了几句,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你有什么苦衷啊?”

“这······”

这倒是噎了赵媚娘一下。

“妹妹······”

这苦衷她自己还没想好怎么编呢。

“你说呀,不说就不拿我当自己人喽?”

白漾漾睁着一双大眼睛,歪头看她。

这白侍妾看着良善,说话却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罢了,你不想说就算了,我走了,你以后无事也不要踏足青莲别院了”

白漾漾扶着桃夭的手,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桃夭忍不住说:

“主子,奴婢真没想到您如此硬气!”

“夭夭,在你眼里,我原来很弱气吗?”

“主子心地善良,对很多事又不上心,奴婢怕您被人蒙骗”

“赵侍妾人是美人,做的事却不地道,虽说抢了王爷没什么,但抢了人还要与我来做姐妹,假惺惺的”

“主子看透就好”

“夭夭,待会想喝一碗酸梅汤,少冰,三分糖”

“主子,三分糖是什么意思?”

“三分糖就是只放半小勺糖,算了,还是半糖,放一勺糖”

“······”

两人走远了,树荫下才闪出一道身影。

“王爷······”

荣福捏了把汗,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王爷的脸色,哎呦,面如黑铁!坏了坏了。

本来王爷在墙角听完白侍妾和赵侍妾的对话还挺高兴的,正追着白侍妾来,却又听到一句“抢了王爷没什么”,这,这可如何是好!

“王爷,还去青莲别院吗?”

肃王冷冷看他一眼,荣福顿时明白了,今天,乃至往后一段日子,都不能提青莲别院这四个字。

肃王走在回书房的路上,越想越气,没什么,没什么,没什么······

三个字在脑海里疯狂环绕。

好,没什么,他不会再去了。

肃王在书房里奋笔疾书,接下来的几日,每天都是看奏章,写策论,听情报,写策论,听情报,看奏章,听情报,看奏章,写策论······

智者不入爱河,建设美丽中国。

肃王这一个月确实很忙,少入后院,只在王妃和萧侧妃那里宿过几晚,顺路看了一次赵侍妾,其他人处都没去,前朝斗争日趋激烈,庆王一月之内被皇上训斥三次,最后一次甚至斥他有狼野之心,庆王惴惴不安,朝中势力风起云涌。

就在此时王妃被召进了宫。

“母妃吉祥,这是下面新供的千年灵芝,听闻母妃近日缺眠少觉,闻灵芝香可缓解一二,特意从府里拿来”

良妃坐在上首,肃王妃站在下首。

良妃不急不慢地喝完了一杯茶,才说:

“坐吧,难为你记着”

“这是儿媳应当做的”

肃王妃捏了一把汗,小心翼翼地坐下,屁股仅挨着座椅边儿,身子向良妃方向歪斜,十分恭顺的样子。

她这个婆母,可不是好相处的。

“你可知本宫为何夜晚失眠?”

没等肃王妃回答,良妃又接着说:

“庆王行一,府中有三子二女,端王行二,府中有四子四女,肃王行三,本宫倒要问问王妃,如今府中几子几女?”

“回母妃,如今府中无子,一女”

“你当的个好王妃!”

“儿媳知错,求母妃降罪”

肃王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降罪?本宫之前要赐下两个伶俐的丫鬟,服侍王爷,你自作主张找了丫头进府,这也罢了,但本宫怎么听说,王爷去后院去得越发少了?”

“儿媳无能,近日前朝事多,王爷无心······”

“事多?庆王事不多?端王事不多?别的王爷都能生,怎么你家王爷就不能生?”

良妃气得双颊微颤,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双双,出来见过王妃”

不一会儿,一个身量纤巧,五官柔美的女子走了出来,脆生生地行礼问安:

“良妃吉祥,王妃吉祥”

“起来吧”

良妃的神情和缓了些,说:

“双双是本宫娘家的姑娘,只是她父母去得早,议亲上多有不顺,不然进王府当个侧妃也是使得的,今天你将她带回去,位份上不可亏待她,本宫会与王爷说”

“是,儿媳谨遵母命”

回去路上,肃王妃一双手将帕子搅得稀烂,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

她冷冷看了一眼身后的双双,忽而露出温婉的微笑:

“双双,你是母妃的人,放心,进了府,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回王妃,双双进了府,自然就是王爷王妃的人”

她倒乖觉,王妃胸口稍微舒畅了些。

在马车上,她细细探问这双双的身世背景。

原来是个孤女,无父无母,只有隔着一代的亲族。

良妃母家姓甄,甄氏在本朝算不得望族,经营酱醋油茶生意,托了良妃得宠,一家子才鸡犬升天,成为皇商。

英国公却是世家名门,王妃打心眼里瞧不上甄氏,更瞧不起眼前的甄双双。

不过她还是莞尔一笑,说:

“双双姑娘初来王府,住处没有安排好,先住在正院偏房,也好见见王爷”

甄双双自是千恩万谢。

白漾漾在青莲别院,日子开始不好过了,先是厨房送来的饭菜,一日差过一日,桃夭私下里塞了银钱,但王爷不来,银钱也枉然。

看着自家主子日渐消瘦,桃夭心疼。

“主子,多少吃点吧”

白漾漾摇了摇头,说:

“我吃饱了,你们的菜一定比我的更差,这些菜都分下去吧”

“主子,我们院里······没有多少人了”

按侍妾的份例,是只配两个丫鬟的,侍妾通常和他人同住,白漾漾独住在青莲别院,日常洒扫服侍,两个丫鬟肯定是不够,王妃开恩,又赏了两个嬷嬷。

但嬷嬷们在府里是见惯人情世故的,原先主子得宠还好,现在王爷不来,王妃少问,嬷嬷们捧高踩低,使了关系,调到别处去了。

这个别处也不是什么陌生地方,正是含芳轩。

“妹妹,你怎么吃这些啊”

说曹操曹操到,赵媚娘甩着手帕,施施然地进来了,也无人通传,跟在她身后的,正是青莲别院的两个嬷嬷。

“赵姐姐”

白漾漾扶着桌子站起身,头有点晕,大概是饿的。

“两馒头两咸菜,厨房可真会糟践人,桃夭,你怎么不和厨房的人说说,他们这样也太过分了,妹妹起码是正经主子,吃这些下人都不吃的东西?”

“秋萍,去和厨房说,要他们再送一份餐来”

“是”

白漾漾转头与桃夭对视,一时不知道对方唱得是哪出。

“谢过赵姐姐”

“说什么谢?还有一桩事,你院子里的两个嬷嬷不知发什么疯跑到我这里来当差,我已经回禀过王妃,把她们送回来,还在你这儿当差”

赵媚娘低眉浅笑,拉过白漾漾的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妹妹不用防备我,你我一同入府,处境相似,互相能帮一点,就帮一点罢了”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赵媚娘肯如此帮她,白漾漾总归是要回报的。

“谢姐姐大恩”

“哎,都说了不用谢,吃了饭,带我到池塘边走走,荷花都快谢了,我还没好好瞧过”

赵媚娘一双美目流转,十足的真心,十足的诚意。

她在青莲别院一直待到晚上,用了晚饭后回去的。

走在柳荫拂绿的小径上,秋萍不解地问:

“主子为什么这样抬举白侍妾?”

“她与我一样,都是王妃的人,王妃眼下顾不上她,我当然要多看顾些”

这番话经秋萍传到王妃耳朵里,想必十分悦耳。

赵媚娘浅浅一笑,她帮她,自是有理由的。

就为了那句王爷午夜梦回时的呼唤:

“白漾漾!”

咬牙切齿,跟喊鬼似的。

天杀的王爷,又没碰她,嘴里念着别的女人。

哼。

今日帮白漾漾一把,来日必有她报恩的时候。

“主子,赵侍妾是何意?”

“管她何意,今日她帮我们,来日我们也要帮她,一来二去,不就清了?”

白漾漾懒得猜别人的心思,拒绝精神内耗,从她做起。

“是”

赵媚娘那日发作之后,厨房的人稍微收敛了些,可王爷不来青莲别院是事实,白漾漾身份地位也是事实,渐渐的,内务处的人不送冰了。

酷暑天,可怜白漾漾热得满头大汗,和屉笼里的包子似的,直冒汗珠。

不过幸好,她闲来散步之时,在别院下面发现了一条暗道,她时不时就去里面乘凉,这晚饭后,她摇着扇子来到暗道口,左右无人,她大咧咧地坐在道口的大青石上,仰望满天星子。

别说,还真别说,这古代的星星真就比现代的亮些。

她正沉醉于大自然的美丽与神秘之中,鼻尖忽然闻到了一点血腥味儿,刚想转身,脖颈却被人扼制住:

“不许出声”

白漾漾骇得僵直了身子,用气声弱弱地说:

“我不出声,不出声······”

背后之人是个男子,一路挟持她到厢房,这人似乎对王府内部很是熟悉。

人被挟持到床边,白漾漾后知后觉,该不会是要劫色吧,他到时候拔x走人,她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白漾漾慌得很,六神无主,一开口便是:

“这位大侠,你要是劫财,我都给你,要是劫色,怕是不巧,我身子污糟,上面全是疤痕,你一定不喜欢的!你要是想找姑娘,何不找个正经人家上门提亲,后半生有老婆孩子热炕头,总比四处漂泊的好······”

大侠:?

“让你的侍女取一瓶金创药来”

他沉声道。

白漾漾没有别的法子,只得朗声叫道:

“夭夭,我要一瓶金创药”

桃夭在外头听见了,慌忙跑进来。

此时房中只有白漾漾一人坐着,那名大侠躲到屏风后面去了。

“主子,哪里受伤了?奴婢服侍您上药”

“不用了夭夭,我就是······就是想看看金创药长什么样”

白漾漾冲桃夭猛使眼色。

桃夭一脸困惑,主子的眼睛······是抽筋了吗?怎么一卡一卡的?

“你下去吧”

让她独自承受狂风暴雨。

等人退出去了。

黑衣人从屏风后闪出来,对白漾漾依旧冷声冷语:

“转过去”

切,她还不想看呢,又不是没见过男人。

白漾漾转过了身,背对黑衣人坐着,却越想越不对劲,这人的声音这样耳熟,像是······像是······

她偷偷转过身,那人正宽衣解带,露出白花花的上半身。

白漾漾看得眼睛都直了,这具身体,烧成灰她不认得,眼前的却认得。

玛德,她做梦也不会忘记这个上半身,正面up了她六天。

那人也似有所感,向白漾漾望来。

白漾漾露出阴恻恻的笑容,被我抓到把柄了吧,小王爷!

“妾身给王爷请安”

见伪装失败,肃王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王爷这是去干什么大事了?伤成这样?”

白漾漾接过他手中的金创药,故作贤惠,要帮肃王上药。

胸口上有利剑穿过的伤口,血淋淋的,箭头已被拔出,空洞的伤口大得吓人。

这金创药能顶用吗?

白漾漾狐疑地抖动药瓶,一不小心倒多了,肃王发出小声的惨叫。

“你轻点!”

肃王本就惨白的脸色更白了。

以前她叫他轻点,他也没听啊~

白漾漾眼珠一转,低声下气地说:

“是,王爷”

“嘶”

肃王瞪着她。

“我又做错什么了?”

白漾漾撅着嘴,她的动作已经很轻柔了,还要她怎么样!

肃王今夜是去秘密探访消息的,途中却遭了埋伏,在暗卫的护送下,慌忙中从王府地道逃进来,不想遇到了白漾漾。

他还生着气,不想给她好脸色,况且此事机密,也不能让旁人知晓,一开始才没有暴露身份。

于是他板着脸吩咐:

“今晚你谁都没见到,此事不可外泄”

“王爷放心,这件事谁也不会知道的,桃夭拿盆清水进来······”

话音未落,她被肃王捂住了嘴,他咬牙切齿地问:

“你找死?”

他的手能轻易拢住她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点点双下巴,和此刻笑意弯弯的眼睛。

“我一时忘了嘛,王爷身上的血不擦擦?”

“你这脑子能记住什么?当然要擦”

肃王又不是常年做这些刀口舔血的事,养尊处优了多年,血黏糊糊地粘在身上,自是不喜。

只听他唤了一声:

“老七”

一名黑衣暗卫从房梁上翻身而下,惊得白漾漾直往肃王怀里钻。

“老七,去取点水来”

“你碰到孤伤口了”

肃王冷冷地盯着怀里的人,白漾漾讪讪地退出来,边退边给他伤口吹气,说:

“好了好了,不疼了”

肃王眼角抽搐。

“这是府里的暗卫吗?时时刻刻都会跟在王爷身边?”

白漾漾好奇地望向老七的背影。

“是,他与孤从小一同长大”

说到老七,肃王的眼神柔和了些,这次若没有老七,他不可能全身而退。

“时时刻刻都跟在王爷身边······”

白漾漾忽然大惊失色,失声叫道:

“那我和你床上打架时,他也看着?”

天啊,她成了现场直播的女主角,她还没有那么开放。

“他在屋顶上”

肃王翻了个白眼,他有时候非常难以理解白漾漾的关注点。

总是这样与众不同。

“王爷,水来了,要属下侍候吗?”

“不必了”

肃王看了一眼白漾漾,意思是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

白漾漾心领神会,忙说:

“我来,我来,不用麻烦老七大人”

老七大人······

白漾漾的礼法规矩真是时有时无。

白漾漾净了手,拧开白纱布,利索地擦拭肃王肩背上的血迹,擦干了血,伤口的可怖更清晰地展现在她眼前。

“伤得这么重······”

肃王似乎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怜惜,她关心他,心里稍微舒坦了些,说:

“小伤”

在自己女人面前,该装还是要装一下。

“王爷以后可千万要当心”

万一肃王嘎了,她岂不是又要被卖出去,再走一回老路?

她可不要。

想到这里,她的动作更加轻柔,语气更是柔情似水:

“王爷,这个力道行吗?会不会疼?”

一个娇俏的美人在自己身边温言软语,眼露关心,这个美人又是自己有点喜欢的。

这种快意和满足让肃王终于舒了心,那句“抢了王爷没什么”,他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计较她了。

“不疼,继续”

她软软的身子贴着他坚硬的臂膀,百尺钢都能化为绕指柔。

一双小手勤劳地在他的胸膛、肩背飞上飞下。

想到自己差点丢了饭碗,白漾漾干得更卖力了。

肃王看在眼里,甜在心里。

或许她只是年纪小,不是心里没他,是还没有认清。

“咳咳”

肃王轻咳两声,说:

“孤养伤期间,就住在青莲别院,你不许声张,不可骄纵,孤还没有原谅你”

她做错了什么要他原谅?

肃王要在她这里养伤?这······

见白漾漾面露难色,肃王不可置信地问:

“你不乐意?你不想跟孤待在一起?”

完蛋了,完蛋了······

“不,不是,别院的条件可能有些艰苦······”

不说别的,这每日送来的饭,可能都不够肃王吃啊。

“你是王府侍妾,用度都有份例,如何艰苦?”

“王爷留下来就知道了”

白漾漾声音闷闷的,从背后抱住他,蹭了蹭。

这女人,怎么还撒娇,真是给点甜头就顺杆爬。

心里虽如此想,肃王的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呵,女人。

肃王住在白漾漾的厢房里,度过了很纯洁的一个晚上。

次日晨起洁面,白漾漾让桃夭端了水就出去。

“夭夭,我这几天想自己梳妆,你忙你的去吧”

“是”

从前白漾漾有时也是自己洗漱,桃夭并未生疑,向主子行了礼就退出去了。

重重帷幔后,肃王端坐在床上。

白漾漾转身,无奈呼唤:

“出来吧”

祖宗!

白漾漾可以不要人服侍,肃王可不行。

她拧干毛巾,擦拭他的脸,如雕塑般深邃的面孔。

这王爷生得还是很俊美的,生得帅总比生得丑好,至少不会左手一个丑老公,右手一个丑娃娃。

她会和眼前的人生孩子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生孩子,她就永远无法在王府里立足。

这或许对孩子不公平,但这世上,本就没有多少公平的事。

想着想着,白漾漾心猿意马,没有留神手下。

“白漾漾”

肃王叫她的名字,吓了她一跳。

“你的手指戳进孤的鼻孔里了”

!?

!!!!!!

“王爷·····妾身罪该万死”

白漾漾尴尬地把手指从他的鼻孔里抽出来。

“对不起,王爷”

蠢女人,不与她计较。

“替孤更衣”

更衣这事,就上难度了。

白漾漾穿过来后,还没有给男子穿过衣服。

这上床时,每次都是王爷火急火燎地将自己衣服扒拉个干净。

这下床时,她睡得死,每次不是王爷走了,就是他已经穿好衣服。

“妾身试试”

老七昨晚送来了肃王的常服,她手上这件是玄黑色的,王爷如果能穿上,必定霸气无比。

白漾漾深吸一口气,开始替王爷更衣。

结局也不出所料:一团乱麻。

肃王叹了口气。

“孤自己穿”

“王爷~”

白漾漾抱着他没受伤的胳膊,不好意思地蹭了蹭,表达自己的歉意。

浑圆的胸脯蹭在胳膊上,肃王看了她一眼,她穿得清凉。

简单说:有沟。

两行鼻血慢慢从他高挺的鼻子下滑过。

“啊,王爷你怎么流鼻血了!”

白漾漾手忙脚忙地找丝帕。

“无妨”

手帕按在他的鼻子上,女子的体香扑鼻而来,流得更猛了。

“吃饭!”

肃王耳垂微红,开始转移话题。

桃夭端进来两盘馒头,一碗咸菜,主子特意叮嘱她今天的饭多备一点,可左不过是馒头咸菜,就连这两个馒头都是她塞了银钱的。

晚冬告诉她,厨房的管事是萧侧妃的近亲,因之前霞影纱一事,萧侧妃对主子没得好脸色,底下人上行下效,才会塞钱也不管用。

“夭夭,你先出去”

主子又叫自己出去,这厢房里莫不是藏了人?

“是,主子”

桃夭留了个心眼,走出门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躲在窗下,小心窥探,将窗纸撕开一道缝,在缝中见到一张熟悉的脸。

王爷!

她心中惊呼。

果不其然,肃王一坐到桌子前,眉头就没放下来。

白漾漾在一旁打着扇子,这晚上清晨还好些,现在日头慢慢上来了,人在屋子里真是热得不行。

还是地窖凉快,就是蚊子多。

白漾漾慢慢给王爷打着扇子。

“你院子里的冰去哪里了?被那群狗东西吃了?”

侍妾夏日有份例用冰,不在她这儿,自然在别处。

“王妃管家管得是愈发松散”

肃王一生气,把筷子摔了。

捧高踩低,人情世故,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白漾漾倒是没他那样愤慨,把筷子拾起来,擦干净,哄道:

“王爷多少吃点吧,放到晚上冷了硬了,就更难以下咽”

“厨房的人一天只送一顿?”

白漾漾点了点头,厨房的轻断食套餐,她已经吃了好几天,别说,还真是轻减了不少。

做人嘛,要乐观,就当减肥了。

“岂有此理!”

肃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是想给白漾漾一个教训,冷她几天,却没想到后院中人做得如此过分。

简单说,他可以欺负白漾漾,别人不可以。

“老七”

任劳任怨的老七又从房梁上翻滚下来。

“拿孤的私令找荣福,让他彻查后院徇私舞弊、克扣份例”

背着王妃查这事,多少下了王妃的面子。

“还有你”

肃王直直盯着白漾漾,盯得她心慌,她可是受害者啊,不会还要惩罚她吧?

“你是王妃带进府的,为何不向王妃反映此事?”

“这······”

王妃最近不见客啊,她连正院的门都没能踏进去。

“你这软弱性子要改一改,躲在院子里,就能与世无争吗?”

“妾身生来如此,不过有王爷在,妾身软弱,应当也无事吧?”

白漾漾没脸没皮地蹭到肃王身边,在旁边很是狗腿地扇风。

在这王府中,肃王才是最牢靠的大腿,别的都是浮云。

抱紧大腿,走对圈子,跟对人。

肃王被她胸前的两片晃得心烦,一把搂过她的腰,让她安坐在自己腿上不乱动。

“王爷,这个力道行吗?风会不会太大?”

“尚可”

两人黏在一起,从桌前转移到榻上,彼此热得大汗淋漓也不肯放开。

白漾漾是想拉开点距离,但这个企图刚刚迈出一步,就又被肃王拦着腰拽回去,如此循环往复几次,她也累了,趴在肃王的胸膛上,扇子也不扇了,被吻的全身无力。

这王爷受了伤,却依旧精力旺盛,佩服佩服。

从窗外望进,盛夏时节,天气炎热,两个人却在榻上纠缠难分,白纱缠绕着玄黑,一只白如藕节的胳膊伸出来,一张红彤彤的樱桃小嘴张开,声音娇憨:

“不要了~不要了~”

这······这怎么能白日宣淫!

桃夭红着脸,跑开了。

跑开前,把窗纸重新合上,合得严严实实。

肃王妃这几日闭门谢客,因为发生了一桩大事。

她怀孕了。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医,反复询问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太医是太医院新来的,在妇人生子方面,据说造诣颇深。

“王太医若能保住这胎,便是肃王府的大恩人”

好消息来得太突然,王妃都感觉有些失真。

这胎若是个男孩,就是肃王的嫡长子,那她以后就真的终身有靠,母亲也不会在她回娘家时反复提及子嗣一事;她也不用要别人的孩子作自己的孩子;皇家宴会,她终能挺直腰板,回击良妃的奚落······

这孩子,太重要了。

从知道自己怀孕的那一刻起,肃王妃就闭门谢客,对外只说身子不适,连管家大权都有意无意地放给了萧侧妃,她若能顺利诞子,何愁以后的管家之权。

只是有一人,是她的心病。

甄双双,此刻住在正院。

王妃恨不得时光倒流,恨不得扇几天前的自己一巴掌,一个侍妾,放哪里不行,放到了正院,活生生成了她眼中钉、肉中刺。

甄双双每日都来请安。

她虽说是良妃的娘家人,却对肃王妃有十分的好感,肃王妃第一天见她就认她作妹妹,许她在正院居住,衣食住行都按侧妃的标准。

临走前,良妃曾提醒她小心肃王妃,但在王府的这些日子,甄双双早将其抛诸脑后。

毕竟,她在甄家的待遇远比王府差,她一个孤女,父母都不在了,还为甄家效力做什么?

不如弃暗投明,投到肃王妃处,这府里,除了肃王,最大的就是肃王妃。

甄双双有意表现自己,日日请安,送汤水送点心,一日三趟,一趟三样,样样都有新花头。

肃王妃:头疼。

面上却不得不装出温婉慈善的样子:

“妹妹又来了,外面这般热,难为你来,快坐下,晚冬,倒碗凉茶来”

“王妃娘娘吉祥”

“妹妹这回又带了什么来?”

肃王妃抿了口热茶,含笑说。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是一盏莲花灯,造型别致,想哄娘娘一笑”

甄双双挥了挥手,侍婢提着盏麋鹿式样的莲花灯上前。

麋鹿灵动可爱,白琉璃制成,若是点着了,应更有趣。

“娘娘可有意到屋外一观?”

肃王妃刚用完晚饭,正想在院子里走走,也起了兴致。

这正院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想来不会有问题。

王太医也说了,不可一味静坐。

肃王妃向晚冬使了个眼色。

晚冬立刻出门布置,命闲杂人等避让。

“好,我和妹妹出去看”

夜风送爽,银露迎亮。

莲花灯一点,这小鹿仿佛活了过来,栩栩如生。

恰逢星河耿耿,灯火荧荧,十分惬意。

肃王妃深吸一口气,院子里碗莲的清香,混着线香的香味涌入鼻尖,身子也松泛许多。

这礼物倒是送到了她心坎上,正想开口嘉赏甄双双,忽而脸色一变。

“娘娘!”

晚冬扶住王妃歪斜的身躯,同样大惊失色。

“晚冬,肚子好疼”

肃王妃疼得面色惨白,晚冬伸手一摸,手里全是血。

“娘娘,奴婢这就去叫王太医!”

肃王妃紧紧拽住晚冬的手,黑色的眸子里有近乎疯狂的偏执:

“一定要保住!”

“是,娘娘”

晚冬的手被攥出了血,肃王妃才终于晕了过去。

一旁的甄双双还是闺阁少女,如此血腥一幕,吓得花容失色,又见事态不妙,惊叫一声,也晕了过去。

偌大的院子里,两名主子都晕了过去,只剩晚冬和甄双双的侍婢面面相觑。

侍婢是个年轻的,根本经不住事,此刻面容苍白,说不出话来。

晚冬一想,王妃流了这么多血,这孩子大约是保不住了,不如将此事闹大。

于是,她扯开嗓门,大声呼喊:

“来人呐,快来人,有人要谋害王妃!”

这天晚上,青莲别院内。

肃王在和白漾漾下棋,上回下到一半,就被赵媚娘截胡了。

这回无人打扰,白漾漾在棋局前抓耳挠腮。

肃王闲闲地抿了一口茶,茶是陈茶,味苦有霉味,所幸人有意思。

他欣赏着她下不出来的窘态,心情舒畅。

白漾漾一眼就看到了他这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心中有气,张口就来:

“王爷好小气”

“哦?此话何意?”

“王爷与我下棋,却不肯添彩头”

四下无人,肃王懒得纠正她不合规矩的自称。

“你想什么彩头?金银珠宝?衣饰钗环?”

“这些都是王爷随口一句话的事,没半点心意在里头”

“呵”

肃王冷哼一声,说:

“以后孤赏你这些,你最好都别要”

口是心非的女人,他私下送的一箱珠钗,他看她宝贝似的放在床头。

肃王不知道,白漾漾将这些放在床头,是想着哪日要是王府倒了或是她获罪了,方便带着跑路,不耽搁时间。

“王爷~妾身说笑呢~妾身想要点别的”

“要什么?”

白漾漾的黑眼珠转来转去,说:

“妾身想要个小厨房”

“狮子大开口”

肃王虽这么说,却也没拒绝,食指点了点棋盘,狭长的眼睛盯着白漾漾,吐出两个字:

“快下”

下便下,白漾漾捻了颗白子,找了个顺眼的地方下了,只听头顶上一声嗤笑。

“笨蛋”

“你骂我?”

“不,是爱称”

古代有爱称笨蛋的吗?这王爷惯会骗人。

“孤与你说的那些规则计谋,是说给别人听了?”

“说给笨蛋听了”

白漾漾自暴自弃,他怎么能叫她笨蛋?一点儿也不尊重人!不过这里就没有尊重人的地方,她气得红了眼眶,白子一抛,甩手不干了:

“不下了,笨蛋才不会下棋”

扭过了身子,背对着他。

见把人惹急了,肃王的嘴角轻轻勾起,从对面到她身旁,从背后轻轻拥住她。

带着热意的胸膛贴上来,原本含在眼眶的泪珠,忍不住了,滚了下来,白漾漾抬手去擦,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人牙子那里更难听下流的话都听过,也不曾流泪,但他说,就是不行。

肃王来哄她,她反而哭得更凶了。

泪眼朦胧间,她想自己是不是姨妈要来了,情绪波动才会这样大。

“好了,不哭了”

肃王有些手足无措,这么个温软的人埋在他怀里嚎啕大哭,他也不知一句“笨蛋”的杀伤力这么大。

可她确实不聪明啊。

不过,正因为不聪明,他才能安心待在她身边。

肃王越哄,白漾漾的眼泪越止不住,哭着哭着她的鼻尖弥漫上一股血腥味。

她愣愣地抬起头。

王爷的伤口,好像······好像被她哭开了。

白漾漾终于止了哭声。

“王爷······”

她好像做错了事······

“无碍,晾干就好”

见人一脸愧疚,肃王趁机得寸进尺:

“吹吹也行”

讲什么冷笑话······

白漾漾伸手就要去扒拉他衣领:

“妾身替王爷换药”

白漾漾别的不行,脱衣服是很快的,不一会儿,两人就坦诚相见了。

“你扒我衣服干嘛?我又没受伤”

“夜深了”

“······”

老七刚从门梁一跃而下,正要禀告正院紧急消息,就见炕上纠缠的二人,立刻闭上眼睛:

“属下有罪!”

“何事?”

眼前一黑,肃王的袍子照在了她身上,她被裹的严严实实,缩在男人怀里,大气也不敢出,幸好,刚刚没有脱光。

她刚舒一口气,只听暗卫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格外清晰:

“回禀王爷,王妃流产了”

啊?

啥时候怀的?

白漾漾觉得自己吃瓜都赶不上热乎的。

“王爷吉祥”

“王爷吉祥”

“王爷吉祥”

肃王一身玄黑常服,面容冷肃,挟着夜风,如煞神一般,进了正院。

两侧奴婢纷纷行礼问安,皆战战兢兢。

当久了王爷,很多人忘了,他曾是征战西北的将军,刀下亡魂无数,良妃曾去镇国寺为他祈福念经七七四十九天,希望佛祖能宽宥他造下的杀孽。

甄双双已醒了,跪在地上,一抬眼,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王爷。

果然,如传闻中那般俊美。

“奴婢给王爷请安”

“你是母妃赐下来的人?”

“是,奴婢名唤甄双双”

肃王略点了点头,叫她起身,坐在旁边。

事情经过他已听荣福讲过,抓来两个人:王太医、厨房总管李成,又请了太医院的黄老太医。

他先问了王太医:

“王妃何时有孕?孕相如何?”

“回王爷,王妃腹中胎儿刚满一月,孕相······”

王太医欲言又止。

“说”

“是,王爷,王妃刚刚小产,身体虚亏,此时有孕,胎相很是不稳,但王妃求子心切,要微臣想尽办法保住胎儿,不惜用虎狼之药,英国公曾有恩于微臣,王妃之命,微臣不敢不从”

“这次王妃因何滑胎?”

“这······”

王太医欲言又止。

“说,孤保你无事”

“谢王爷,王妃此次滑胎,除了体虚胎相不稳,还因接触到了易引起胎儿悸动之物,胎儿在母体悸动不安,异于常态”

“王爷,王妃这几天都好好的,只傍晚甄姑娘来,说要点一盏莲花灯给王妃赏玩,王妃看了那灯,才突然出了事”

晚冬在一旁说。

“王爷,这灯是奴婢托人在街上买的,盛夏时节,这灯在街上实在是常见不过,奴婢不过是想让王妃开心,况且,奴婢根本不知王妃有孕啊,求王爷明察!”

甄双双原坐在椅子上,听晚冬这样说,又跪了下来。

此事坏就坏在此处,王妃封锁了自己怀孕之事,连肃王也没有告诉,如果有人要害她,那人又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

“王太医,黄太医,你们去查验这盏莲花灯,还有王妃近日的饮食,李成,务必老实领太医查看”

“王爷······”

淡黄帷幔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

肃王走了过去,握住了。

“王妃”

他和王妃是少年夫妻,最初也曾情意相投。

“王爷,我们的孩子,没有了吗?”

面对王妃,他甚至说不出会再有孩子这样安慰的话。

他比谁都清楚,王妃对嫡子的渴望。

“养好身子,华年等着你为她过生日”

肃王有意提起女儿的名字,想唤回王妃脸上的一点生机。

王妃痛苦地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滑落。

华年,华年,华年。

华年毕竟是女儿,继承不了王位,如何能与她腹中嫡子相提并论?

“王爷,臣妾只求您一件事,严惩幕后主使,让她血债血还”

肃王点了点头。

“你怀孕之事,除了晚冬,还有谁知晓?”

“无人”

“但臣妾在饮食上格外小心,大厨房送来的餐食一概不用,若是有心之人,也能猜测出几分”

王妃气若游丝,却抓紧了肃王的手,尖指甲刺入他的皮肉。

“王爷,厨房总管李成,是萧侧妃的远亲,在这府中,敢对臣妾下手的······”

“王妃,尚无证据”

肃王妃的眼泪溢了出来,她失去了孩子,她的丈夫却在维护别的女人。

“你先安心休息,待会太医,李成就在外面回话”

“好,臣妾等”

一炷香后,肃王坐在上方,心里也不舒服。

他也期待自己孩子的降生,也不希望后宅不宁。

但王妃总觉得他专心前朝,不在意她,也不在意孩子。

事到如今,她依旧在帷幔后强撑着。

肃王叹了一口气。

“回王爷,已查过厨房,饮食并无问题”

两位太医跪在地上回道。

“李成,近日萧侧妃可有过问王妃饮食?”

“并无”

“李成,老实回话!”

王妃声音从帷幔后传来,如利剑一般。

肃王看了一眼李成:

“不老实交代,萧侧妃也保不了你”

“是······是,王爷,萧侧妃确实每月都会询问王妃饮食,但这事与侧妃······”

“王爷,您听到了吧,她知道!她知道臣妾怀了孕,不想臣妾生下嫡子,才会痛下杀手,她这个毒妇!”

王妃的声音已染上癫狂的意味。

“王妃······”

肃王刚想让她冷静些。

屋外突然跑进来一个小厮,大声喊:

“好消息,好消息”

“王爷,伯恩将军领兵西北,大破敌军,圣上大喜,封为永恩公,世袭罔替”

永恩,永恩······

这两字就足见圣上欢心。

伯恩将军,不,该称永恩公,是萧美玉的外祖,骁勇善战,勇猛无比,年过四十,老当益壮。

肃王曾与他打过几次照面,永恩公极为疼爱萧美玉这个外孙女,时不时地送东西过来,就怕自己的孙女为人妾室,受了委屈,毕竟她的两个姐姐,都是做了王妃的。

“王爷”

王妃虚弱的声音传来,其中有几分恳切的意味。

肃王闭了闭眼,说:

“老七,继续查探此事,若有铁证,孤绝不姑息,若没有证据,为免府中人心惶惶,就此停止”

“娘娘,娘娘!”

晚冬在床边守着王妃,大声呼喊。

王妃心灰意冷,脱力晕过去了。

“娘娘,该喝药了,不喝药身体怎么能好?”

晚冬端着药碗,勺子伸到王妃的唇边,却也喂不进去。

哀莫大于心死。

没有萧侧妃害她的铁证,在调查了一周后,肃王就不再过问此事,反倒因为永恩公,这几日多到玉汝堂里去。

偶尔来看王妃,都被王妃拒之门外。

她的孩子刚死,这边凄风苦雨,那边却花团锦簇。

虽素知王爷薄情,但这回王妃的心却是彻底凉了。

黄老太医告诉她,她以后无怀孕的机会,就算有,伤了根本,孩子也生不下来。

王妃神色灰暗,消沉了好几日。

“娘娘,你得振作精神,才能找出幕后主使,否则,这凶手永远找不出来!孩子也就白死了!”

“你觉得不是萧美玉?”

听到晚冬这话,王妃麻木的脑袋渐渐醒过神来。

“可照李成的说法,只有萧美玉这贱人能知道我怀孕之事!”

“娘娘,您细想,李成被带来时,并不像知情的样子,而且府中人人都知他是萧侧妃的远亲,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若真是萧侧妃做的,李成又参与其中,他何必说出侧妃问饮食之事,给自己惹麻烦?”

王妃沉默了,她当日失去孩子,怒急攻心,仔细想来,却有许多不通之处。

“若不是萧美玉,那会是谁?甄双双?她看起来没这个胆子”

“娘娘,横竖人就在府里,等您养好了身子,什么事查不出来?把药喝了吧”

听晚冬这样劝,王妃终于喝了药。

又拿蜜饯压了压嘴里的苦味,王妃又道:

“并不只为这一件事,王爷的所作所为,更令人心寒”

王妃垂眸,眼神落寞。

“听说永恩公现在炙手可热,王爷如此,也是身不由己”

“呵,和前朝的权力比起来,我算什么东西?后院又算什么东西?”

王妃自嘲一笑。

“只有萧美玉那个蠢女人,才会幻想王爷爱她”

玉汝堂内,主子最近心情极好,王爷又来得勤快,全堂上下都喜气洋洋,连门口的花开得都比别处傲人些。

李成背着行囊,看着堂前繁花似锦,不免感慨,在这府里,有宠和无宠,是完全两个世界。

萧美玉正在裁剪花枝,刚剪下一枝横斜生长的枯枝,就听外面来报:

“娘娘,李成求见”

“李成?他不是被王爷厌弃,夺了总管位子?我要是见了他,被王爷知道了可怎么好?”

萧美玉一脸嫌弃,她近日和王爷如胶似漆,仿佛新嫁进来的那段时光,她可不想节外生枝,惹王爷生气。

“娘娘,李成说有急事,有关王妃的”

霜儿在萧美玉耳边轻声说。

“哦,喊他进来,从侧门进,悄悄的,别让人看见了”

“是”

萧美玉一挑眉,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又净了手,端坐在炕上,好一会儿才让李成进内室。

“奴才李成给娘娘请安”

“起来吧”

萧美玉饮了一口茶,擦了擦嘴,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奴才,用眼神示意,有屁快放。

“谢娘娘,奴才进府多受娘娘眷顾,今儿自个儿不争气,被逐出王府,奴才悔啊!望娘娘······”

李成边说边流眼泪,萧美玉看着心烦,将茶杯重重的一放:

“行了,别流你那猫尿了,不是说有要紧事?长话短说,说得好,重重有赏,让你也能衣锦还乡”

萧美玉抚了抚鬓边的海棠花步摇,一脸子不耐烦,再让他磨蹭下去,王爷都该来了。

“是,奴才谢娘娘大恩,娘娘可知奴才为何被斥责,夺了总管之位?”

“还不是因为你办事不上心,连个酥油泡螺都做不好,真是丢人”

“酥油泡螺这样的点心,奴才当差也当了十几年,手上的功夫,娘娘是知道的”

李成是白案出身,点心做得好,萧美玉才相中了他,王爷驱赶李成,说是送上来的酥油泡螺做得不好,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那你做了什么事,惹了王爷不高兴?”

李成将那日在正院的事细细与萧侧妃说了。

“王妃······竟然又流产了?”

萧侧妃心情复杂。

她和王妃宿怨已久,她一直盯着王妃的正妻之位,想把人拉下来,自己坐上去。

但却从未动过害孩子的心思,毕竟她自己也无孕,若是害了别人的,他日报应上身,可就不妙了。

她还想与王爷生上好几个孩子呢。

“你的意思,是王妃怀疑我害了她?”

“奴才那日听着,是这个意思,不过,王爷到底是维护娘娘的”

“哼,她自己没本事,倒怪到我头上,幸好王爷英明,不受小人挑拨”

“不过,这孩子究竟是怎么没的?现在也没查出来?”

“这······奴才就不知了”

“娘娘,此事总归和我们玉汝堂无关,我们又何必趟浑水呢?”

霜儿在一旁劝道。

“说的也是,霜儿,给他些银子,好歹主仆一场,我可不是抠抠搜搜的人”

“谢娘娘恩典!”

李成的头重重地扣在地上。

老七蹲在屋舍上方,听完了,飞走了。

净心斋内。

肃王坐在书桌前,听老七的汇报。

“王爷,看当时侧妃的惊讶,不似伪装”

“嗯”

当日在正院,本就该将李成赶出府去,封锁消息。

可肃王转念一想,倒不如放出消息,引蛇出洞。

于是让老七盯着李成。

但如今看来此事并非萧侧妃的主意,究竟是谁呢?

“老七,孤总感觉,此事与前朝有关”

王妃此次怀孕,若能顺利诞下,便是嫡长子。

当今圣上便是以嫡长子身份继位,而其他王爷府中的嫡子,都不是长子,王妃这一胎,就显得特殊了,必能获圣上青眼,也能一举攻破有关肃王不能生子的谣传,在争夺皇位上更具优势。

有很多双眼睛,正盯着王府。

“老七,甄双双和两位太医的底细,都查过了吗?”

“回王爷,甄双双是良妃选的人,属下查过,并无不妥之处,两位太医,黄老太医坐诊王府多年,很少与外界往来,而王太医来太医院时日不久,是王妃找了母家关系请来的,他的身份,属下有些探查不清”

“不清楚就继续查,查清楚”

“是,属下必当尽心竭力!”

肃王闭了闭眼,老七适时告退。

荣福端着一盘小点心,憨笑着,从门外进来,说:

“王爷,侧妃娘娘又送糕点来了,香花糕,王爷可要用些?”

“不必了,把茶续上”

“是,王爷”

荣福眼观鼻鼻观心,揣摩着王爷的心思,说:

“王爷也有些日子没去青莲别院了,今晚要不去看看?”

肃王闭着眼没说话。

荣福也不敢再说,闭上嘴倒茶。

“荣福,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闻言,荣福啪的跪在地上,连声告饶: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奴才是想着王爷近日烦忧,在别院那儿能松快些”

“青莲别院孝敬你了?”

肃王抿着茶,脸上看不出喜怒。

“哎呦王爷,白侍妾哪里肯花这个钱,不过傍晚时,桃夭姑娘来打听了,想是白侍妾念着王爷”

“她是抠门,金银珠宝在床底堆积如山,也不肯拿出来,好像王府短了她什么”

虽是这么说,肃王脸上终归是有了笑意。

“听说白侍妾对自己院里的下人还是极大方的,桃夭姑娘的衣裳首饰,瞧着不比白侍妾自己的差,只是这银子流不出青莲别院······”

“别人是占不来她的便宜,孤也占不得,哪次去不要留东西?”

“王爷什么给不起?况且白侍妾没有母家,光靠份例,还是不足的”

“那王爷今晚是去看看白侍妾?”

肃王看了一眼桌上的香花糕,笑意收敛,说:

“不,去玉汝堂”

肃王连在玉汝堂宿了半个月,每次出来都有卖肾之感。

今日中午,他陪王妃用午膳。

王妃休养了半个月,气色终于好些了,对着镜子梳妆。

晚冬递上一支莲花玉钗,说:

“这玉钗温润,又是当年新婚时王爷所赠,娘娘戴上,再好不过了”

肃王妃接了过来,却没有立刻戴上,而是说:

“玉是好玉,当时年轻气盛,因婚后三月就迎接侧妃入府,我与王爷吵了一架,王爷为哄我,特送此物以赔罪”

“可见王爷还是在意娘娘的”

“在意?如今我与王爷半月不见,可有东西送进来?可有一句话带过来?”

“娘娘······”

“戴上吧,得不到王爷的爱,能得到他的同情也是好的”

王妃一双水眸,照在镜子里,终不复当年潋滟。

晚冬看了心疼,她是王妃的陪嫁丫鬟,自闺阁起,就陪伴王妃,王妃未出阁时,在京中也是素有贤名,国公府又是三代世家,各家夫人的聚会中,娘娘都是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都贵不可言。

哪知今日,搓磨成这个样子······

晚冬勉强笑了笑说:

“奴婢再为娘娘抹一点鲜艳的口脂,娘娘抹这个颜色,是最好看的了”

王妃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女为悦己者容,如今这样,她又抹给谁看呢?

晚冬乖觉,见王妃心灰意懒,怕再与王爷起争执,命人将华年抱了过来,好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吃顿饭。

王妃见了女儿,把她抱在怀里,看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小脸,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的华年,以后没有嫡出的兄弟姐妹为她撑腰了,自己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华年在府里,少不得苦头吃。

这样想着,王妃的精神稍微振作了起来。

“王爷到!”

荣福一声尖嗓子,王妃回了神。

肃王进了来,两人坐在饭桌前。

“年儿有几日不见了,听说前些日子老是咳嗽,近来可好些?”

“回父王,年儿很好!”

小不点儿似的人,却学大人样子,奶声奶气地回答,让人忍俊不禁。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许多。

“年儿这几日也不咳了,想来是开的方子有用”

肃王瞧了眼王妃的脸色,终于与往常无异,也说:

“辛苦王妃了”

“妾身不辛苦,王爷这几日忙于前朝事务,看着倒是轻减了不少,今日这条黄花鱼是特意命厨房做的,王爷尝尝”

王妃夹了一筷子鱼肉到肃王碗里。

“嗯,味道不错”

“这黄花鱼是先在油锅里煎了,煎至微黄,再加高汤,放入熏鸡丝、香菇、海米、玉兰片等物,最后撒上鲜花椒蕊,放入蒸笼,既不失鱼肉鲜美,又能得滋补鱼汤,很是费了心思”

“王爷喝喝这汤”

肃王舀了一勺,确实鲜美无比。

“谁做的此鱼?该赏!”

“这厨子王爷也见过的,姓林,在厨房待了十来年,大家都叫她林婆子,在下人间也颇有威望”

“如今李成被赶出了府,厨房总管一职空缺,便是这林婆子指挥厨房,代行总管一职,做得很是不错”

王妃的嘴角浮上淡淡的笑意。

肃王又舀了一勺汤,这回喝,却没那么鲜美了。

“孤记得,这林婆子是你的陪嫁”

“王爷好记性”

王妃笑容不变,低声哄着怀里的华年:

“来,年儿,再喝一口,这鱼汤好喝吗?”

“好喝!年儿还想喝!”

“好~”

肃王看着王妃怀里的女儿,又看了看王妃消瘦的侧脸,说:

“既如此,就升这林婆子做总管,做年儿爱喝的鱼汤”

“是”

王妃露出了肃王进来以后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肃王却觉得这顿饭,索然无味了,用完了饭,逗弄一会儿女儿,就回书房了。

王妃望着他的背影,数十年夫妻,她如何看不出他不高兴?

可那又怎样?她也不高兴。

都彼此忍着吧。

“母妃~母妃~我想玩那个!”

怀里的华年伸长了手臂,指着妆台上的莲花玉钗说。

“年儿乖,这东西尖锐,容易伤到年儿,母妃拿着,年儿只自己看,好不好?”

晚冬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王爷一走,王妃就将这玉钗拔了下来,丢到妆台上,不戴了。

王妃以前都会细心收好的。

“娘娘,奴婢刚刚听荣福说,甄姑娘被王爷许给底下的侍卫了”

等王妃哄睡了华年,晚冬悄悄地说了一句。

“想来王爷是为了娘娘才这样做的”

“是吗?”

听到这个消息,王妃倒不是很在意。

“良妃伸得太长,怕是惹得王爷不快了”

又不是亲生的母子,也是难怪。

“荣福今日怎么肯说了?往日他可是锯嘴的葫芦”

大约是王爷让他说的,不然他没这个胆子,王妃这一病,脑子倒是清楚不少。

王爷既然给她面子,她左右还是要做这个王妃的,顺台阶下就是了。

“晚冬,傍晚送份凉粥去书房,就说王爷辛苦,别累坏身子”

“是”

这日子嘛,还是要过下去。

王妃摸了摸女儿光滑的脸蛋,心中叹了口气。

“王爷,查到了”

书斋内,肃王背对着老七,负手而立,站在窗前,吹着夜风。

“这王太医本是庆王安插在太医院的探子,因擅长妇科,被王妃请来,暗中向庆王府传了消息,只是不知是庆王的意思,还是庆王妃为了萧侧妃而行谋害之事”

“属下本向继续逼问王太医,但一时不察,他服毒自尽了,请王爷恕罪”

“庆王······”

庆王是长子,中宫皇后嫡出,和当今圣上一模一样的出身,圣上对庆王也是寄予厚望,此次北伐,就是庆王领兵,为了给自己的嫡长子增添功绩,圣上费了心思。

可北伐途中,庆王自恃身份,处处搞特殊,营帐中歌舞之声不断,若不是有永恩公在,此次必要吃败仗。

回京后,永恩公狠狠参了庆王一本,圣上大怒,罚了他一年的俸禄,闭门思过三月。

看来他这个哥哥并没有听圣上的旨意,不过如今死无对证,此事肃王只能吃个哑巴亏。

“他既然能在太医院安插一个探子,必定有第二个、第三个······顺着这条线去查,总能查到他的尾巴”

“是,王爷”

“王爷,王妃送了凉粥过来,请王爷注意身体”

肃王在案上看折子,一见那碗凉粥,想起王妃,又觉得头痛。

“放着吧”

“王爷今夜是打算?”

话音未落,只听窗外传来一阵歌声,歌声曼妙动听。

肃王皱眉:

“谁在唱歌?”

“声音从东边传来,应当是含芳轩”

“含芳轩?住着谁?”

“回王爷,是赵侍妾”

肃王终于想起来此人是谁。

“没得规矩,将此事告诉王妃,让她好好管住自己人,她身子也将养得差不多了,后院里的事,依然交给她管”

“这······萧侧妃处?”

肃王斜睨了一眼荣福。

荣福立刻闭了嘴,说:

“是,奴才明一早就去通传,王爷今晚是睡在书斋?”

“······”

“······”

“······”

荣福等了好一会儿,等得他都快睡着了,才听见一声:

“去青莲别院”

说完又轻咳一声,说:

“她不是想孤了吗?让桃夭来请,昨日没去”

荣福心想,奴才也没问啊,王爷解释什么呢?

青莲别院。

夜色朦胧,藤萝架子下,白漾漾和桃夭一人一板凳,随意闲聊。

“夭夭,这藤萝能吃吗?”

“主子······”

桃夭手里还做着针线,听白漾漾突如其来的一句,倒也习惯了。

“能吃的,但不能直接吃,将藤萝剪下来洗净,加白糖和脂油丁,一拌,制成馅子,再蒸千层糕,把馅子塞进去,就是藤萝糕了,比玫瑰糕更清香些,主子想吃,奴婢明日就做”

“好,我与你一起做”

在王府里,白漾漾不是看话本子,就是和桃夭学习做各样吃食,学得也有几分样子。

她捧着脸,忍不住畅想:

“若是我们能开一家小店,卖些吃食······”

“呵”

话未说完,就听见一声轻笑。

“你开店?店里的东西岂不是都被你吃光了?”

“王爷”

桃夭慌忙起身,拉着白漾漾行礼。

“起来吧”

“王爷这话说的,我也······没这么能吃”

话说得很小声,白漾漾你怎么不自信了!

白漾漾挺起胸脯,又说了一遍:

“我没这么能吃!”

肃王的目光落在她的胸脯上,挥了挥手,屏退了左右。

白漾漾怕怕地退后两步,他要干什么?老色鬼,每次一见到她,就想拐她到床上。

“看着丰盈了些”

肃王淡淡道。

白漾漾还在长身子的年纪,几日不见,就有些不一样,从自己手掌心里养出来的美人,到底是不同的。

“前些日子,你向孤要小厨房,孤看有桃夭在,你这厨房有与没有,都是一样的”

“这怎么能一样!我们现在这个是偷偷摸摸搭的······”

肃王看了一眼远处的小房子,笑了一下。

“私搭宅屋,你可知是什么罪?”

“什么罪?”

当初学规矩的时候没这一条啊······

肃王低头看向她,狭长的眼睛眯起来,像一只矜贵傲慢的狐狸。

他的手抚上她的脖颈,语气突然一凶:

“是死罪”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要被掐死了!要被掐死了!”

肃王看着自己根本没有用力的手。

这女人在装什么?

当然是装娇弱了!

白漾漾身子一歪,倒进肃王怀里,十分熟练:

“王爷~脖子疼~”

想将私搭宅屋这事蒙混过去。

肃王如何看不出她的心思,不过顺水推舟,任她揽着自己的腰,进屋去了。

一番云雨过后。

白漾漾乌发全散,一张白生生、汗津津的脸,在烛光映衬下,和妖精似的。

“上次说的蝴蝶钗,王爷你真的弄来了!”

白漾漾手里捧着蝴蝶钗,眼里有惊喜之意,她还以为男人床上说的话,都做不得数呢。

这王爷原来还记着。

烛光下,蝴蝶展翅欲飞,栩栩如生,这钗子在京中谢华楼购得,不便宜,但肃王付得起。

肃王摸着她的长发,看她惊喜的样子,嘴角轻轻勾起。

这般好哄。

“王爷,问你个事呗”

“何事?”

“你是不是很有钱?”

“何意?”

白漾漾放下簪子,蛄蛹着蛄蛹着,到了王爷怀里,她进府这些天算是看明白了,王爷简直是个大老板,非常有钱,非常大方,她提的金银首饰,珠钗玉环,无有不应的。

她听过一句话,想在名贵的床单上翻云覆雨,取决于选择什么样的男人。

柳婶真是为她选对了男人!

“你又想要什么?”

肃王抬起她的下巴,她的眼睛澄澈见底,这是好听的说法,难听的说法是,她有一双肤浅的眼睛。

“你想要银子?亦或是地契?好让你能开一间铺子?”

“王爷,给吗?”

肃王的大拇指压入她柔软的唇瓣,感受那片柔软慢慢回弹,他手上的力气重了,唇瓣被掐出了血,他温柔地抚去碍眼的血迹,说:

“给”

yes!就知道这床没白上!

yes!还能再上一次!

肃王艰难接住了扑过来的她,发出疑问:

“嗯?这么高兴吗?”

当然了,她白漾漾,可是很有职业素养的,你给钱,我打工!

次日起来,肃王感觉自己有些肾虚。

“盛夏酷热,王爷看上去瘦了许多,当保重身体才是”

王妃亲手舀了一碗汤,递给肃王。

她近日恢复了管家之权,将全府上下清扫了一番,神清气爽。

唯一可惜的是,没揪出害她孩子的凶手。

“王妃治家辛苦,也多用些”

肃王示意晚冬,舀一碗汤给王妃。

“今早宫里来了旨意,圣上要去碧桐山庄避暑,孤也要去,可带家眷,你意下如何?”

王妃莞尔一笑,说:

“碧桐山庄妾身已去过了,华年这几日又有些伤寒,不好舟车劳顿,妾身此回就不去了,王爷带几位妹妹去吧”

“萧妹妹定是要去的,其他的庶妃侍妾,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王妃看着定吧”

肃王喝了口汤,不在意地说。

“李庶妃和萧侧妃感情要好,两人必要同去,秦庶妃久病,她的身子怕也受不了车马之劳,白侍妾和赵侍妾都是今年刚入府的,年轻鲜活,她们去,正好给王爷解闷”

王妃含笑说。

肃王点了点头:

“可”

一旁的荣福看着自家主子装模作样,摇了摇头,从昨晚得了消息开始,王爷就问他,白侍妾是会喜欢住水榭,还是楼阁,眼下却在王妃跟前装不在意的样子。

不过,荣福也明白,白侍妾身份低微,王爷对她要是太过特殊,反倒会害了白侍妾,如今这样不多不少的恩宠,才能让白侍妾既不受上头针对,也不受下面欺负。

王爷,真是用心良苦。

临行前的一晚,拥翠轩前,竹影摇晃。

“娘娘小心脚下”

晚冬扶着王妃,下了台阶。

“晚冬,你在外面等我”

“是”

王妃独自一人进去,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荒凉。

木门散发着霉味,里面不时传来咳嗽的声音。

王妃推门进去。

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病美人,倚靠在床边,轻轻咳嗽,一旁的婢子手捧白瓷碗,正与她喂药。

见王妃,病美人并不惊讶,她也不行礼,只苍白的脸上带了一抹嘲讽的笑容,静静看着王妃走来。

“你出去”

王妃对那婢子说。

婢女担心地看着自己主子。

病美人轻咳了两声:

“王妃让你走便走”

“秦筱云,我们有几年没见了”

“王妃事忙,想不起来我这个多病缠身之人”

“不,秦筱云,这些日子,我一直想着你”

“哦?”

秦筱云故作惊讶,她生的清冷,月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她身上,苍白的肌肤几乎透明,如天上谪仙,若单论容色,府中能与她相比的,只有萧侧妃。

“你这病,太医治了这样久,却不见起色”

依庶妃的身份,秦筱云本是没有资格请太医的,但肃王破例,拿了王妃的帖子,为她请太医。

这王府中,与太医院最相熟的,怕只有她。

“托娘娘的福,当年那一剂猛药下去,不仅打掉了孩子,也将我的身体毁了,自那以后,只能用汤药吊着,纵使华佗转世,也救不了我”

“娘娘可还满意?”

秦筱云撑着一口气说完,又忍不住咳嗽两声。

王妃握着勺子,轻轻舀动褐色的药液,玉勺碰在碗壁上,发出清脆响声。

“当年的事,是我对不住你”

王妃轻飘飘的一句话,引爆秦筱云的满腔怒火。

“对不住?咳咳,你毁得是我的后半生,咳咳咳,一句对不住,便一笔勾销了吗?”

秦筱云用手捂住帕子,边咳边说,说到最后,牙齿上已沾了血。

“所以你为了报仇,找到了王太医,这个庆王府的探子,又利用自己的母家,替他遮掩身份,让我放松警惕,毁了我的孩子,对吗?”

王太医自尽的消息,王妃得到后才知问题出在太医身上,顺藤摸瓜,她想到了秦筱云。

“王妃的孩子没了,都要怪到我头上吗?”

秦筱云学着王妃轻飘飘的语气反问。

“王妃一心想生嫡长子,为了这个“长”字,不知结下了多少人命官司,如今报应在身,安知不是自作自受?”

“呵,报应,我从来不信报应”

秦筱云笑了,她望着眼前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傲慢。

“是吗?娘娘如今还能生吗?三年滑两胎,这样的福气可不是谁都有的,良妃会如何想您?其他皇室家眷都会以您为饭后谈资吧?”

“贱人,果然是你!”

王妃怒不可遏,一巴掌甩到了秦筱云脸上。

“咳咳咳咳咳”

一巴掌扇得,秦筱云差点滚落下床,满头黑发凌乱地挡在眼前,身体无一处不痛,她却感到十分快活。

“莫云,你也有今天”

莫云是王妃闺名,秦筱云与她,在出嫁前,本是闺中密友。

物是人非。

很久没有人叫过她这个名字了。

王妃站在原地,她今日来,本是想了结这个贱人。

她闭了闭眼,气得发抖的身体慢慢恢复平静。

“你我两清,好自为之”

她不欠她什么了。

秦筱云躺在床上,感受着力气一点一点地从身体中流逝,恍惚间,眼前忽然出现她们待字闺中时的场景。

秦筱云的父亲只是小官,秦家的小姐参加宴会,从来都是做陪衬。

那日,她第一次去传说中的英国公府,特意精心打扮,穿上了自己唯一一件杭绸衣裳,是碧绿色的。

谁知,还没进去就被人拦在门外。

“这是哪里来的穷酸?这天气穿杭绸,也不热得慌?”

“许是人家只有这一件衣服,冬天穿完夏天穿,缝缝补补,下一年再穿”

“按你这么说,她身上的不是衣服,是一张老皮了!”

“哈哈哈哈哈哈”

她无措地站在原地,想要走,却又被她们拦着不让走,从头到脚地被奚落。

“大家围在这里做什么?”

秦筱云羞得面红耳赤,几欲找个地缝钻进去,忽然来了一人,人群纷纷避让。

此人衣着华贵,气度雍容,贵不可言。

她几乎不敢看她。

可就是这样一个和她有云泥之别的人,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那群人。

“杭绸虽热,但这颜色极衬你,我还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

“我······我叫秦筱云”

“秦家,你父亲刚升京官,你也刚来京城不久吧,真巧,我的名字里也有一个云字,可见你我有缘”

“我带你四处逛逛,这京城好玩的地方可多了,那起子人你不必理她们”

“······好”

秦筱云有时想,大约肃王也从不曾见过这样的王妃,不,应该说是莫云。

热烈、热心、快乐,像永不降落的太阳。

进了王府后,她看着她,一点点,一点点,变成如今模样。

她自己也同样面目全非。

不知哪来的一股劲儿,秦筱云撑起身,撕破了喉咙一样地喊叫:

“莫云,你永远欠我!”

远去的身子一晃,停了许久,终是没有回头。

“娘娘,您怎么了?”

“······无事”

此去碧桐山庄,不仅有肃王府,庆王府,端王府,还有其他皇室宗族,浩浩荡荡的车马队伍,一同沿着御道前去。

白漾漾还没见过这么多人,上了马车,便好奇地掀开帘子,往外看。

“外面都是车马,有什么好看的?”

赵媚娘和她同坐一车,嗑着瓜子,闲闲地说。

“我没见过这些,想多看看”

“你没带面纱,可当心些,要是被哪个登徒子看上了,向王爷讨要,指不定就把你送出去了”

赵媚娘有意逗她。

“王爷······不会的”

肃王真的依照允诺,送一间铺子和两家庄子给她,白漾漾现在是有产业的人了,说话也敢大胆些。

“主子,把帘子放下来吧,让外人见了,确实不好”

桃夭在旁边劝道。

白漾漾将帘子放了下来。

“看来还是白侍妾得宠,王爷的心思了如指掌”

赵媚娘至今都没能和肃王上床成功,虽想着要拉拢白漾漾,但话说出来却是不阴不阳的。

白漾漾不想与她争论,要桃夭拿四色果盒出来,好堵住彼此的嘴。

“这蜜饯果子,是喜顺斋的吧,这可不好买,白妹妹破费了”

谁知,吃什么都堵不上赵媚娘的嘴。

“妹妹哪来的银子买这些?”

“天上掉的”

“啊?”

“姐姐不知”

白漾漾用绣帕擦了擦嘴,一脸神秘,小声地在赵媚娘耳畔说:

“青莲别院后面有一座小山,山下有个小破屋,破屋里面看似荒败,但拿个铁锹,使劲挖,使劲挖,使劲挖······”

“姐姐猜挖到了什么?”

“什么?”

“有个大大的箱子,箱子里面全是金银珠宝,价值连城!”

“此事当真?”

赵媚娘一脸狐疑,觉得她在胡说八道,但描述得这样真切,又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是真的,等回去姐姐和我一看便知”

白漾漾挺起胸膛,十分笃定的样子。

桃夭在旁边憋着笑,她家主子,真是惯会编故事的。

“这银钱难道不是王爷赏你的?”

“王爷?不不不,是天意,是机缘,是巧合”

白漾漾向桃夭猛眨眼睛,示意她不要笑出声来。

赵媚娘还是将信将疑,吃着喜顺斋的果子,心想,这白漾漾运气竟这样好?

两人正聊着天,忽然听到车门被扣响的声音。

“两位主子,王爷有请”

是荣福的声音。

两人面面相觑,放了荣福进来,只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太监,手里捧着两顶白色锥帽,白纱极长,能遮住人的全身。

两人换上以后,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荣福示意白漾漾走到他身边来,而赵媚娘由小太监扶着。

“两位主子,走吧”

此时车马暂歇,荣福领着她们快速穿梭过人群,像是有意避着人。

至于避的是谁······

“霜儿”

萧美玉正拉开车帘透气,远远看到了荣福领着两个女子匆匆向王爷马车走去,心中警铃大作,她都不能和王爷同乘一辆马车,这又是哪两个贱人,敢狐媚王爷?!

“那两人是谁?”

霜儿将头凑过去看,这······她也没有一双透视眼,如何看得清呢。

“娘娘别急,奴婢这就着人去打听”

“快去!”

恰巧这时,车马又要前行,人也一闪不见了。

萧美玉悻悻地放下车帘,恨恨地往嘴里塞了一块枣花酥。

“白主子随奴才来”

荣福对白漾漾说。

赵媚娘刚想跟上去,却被一旁的小太监拦住了。

“赵主子,您往这边”

“可王爷的马车不在这头”

“赵主子,王爷的意思是让您坐这辆,比原先的更大更宽敞”

小太监陪着笑。

她赵媚娘来这一趟,又不是为了坐马车的,但若是王爷的意思······

等她上了马车,马车里空无一人,赵媚娘终于想明白了,她这是被王爷当作幌子了!

马车里糕点茶水一应俱全,也确实比原来的宽敞。

但赵媚娘独坐其中,只觉得凄凉。

王爷有这么多心眼子,却都只用在白漾漾一人头上。

她赵媚娘,在王爷心目中,根本没有一席之地。

白漾漾撩开裙子,登上马车,正准备弯腰进去,一只手却已伸了出来。

是肃王的大手。

她搭了上去,还没扶稳,就被拽了进去,落到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后面的荣福看到这一幕,闭上了眼,唉,真是没眼看。

桃夭要跟着进去,被荣福拦下了:

“桃夭姑娘,我们去另一边喝茶说话吧,进去了,主子们不方便”

桃夭愣了一下,望着淡黄的帘子,主子消失的背影,心想,王爷也太急了点。

“王爷,放我下来”

白漾漾身材娇小,若是肃王有意钳制,她根本逃不出他的高大身躯。

“有几日没见你了”

为免恩宠过多,引起其他人的忌惮,肃王宠幸白漾漾的次数一直算不上多。

她身上的香味钻进鼻孔里,勾人的很,肃王忍不住在她的脖颈之间嗅闻:

“你今日用的什么香?”

他的呼吸喷在颈间,痒痒的,白漾漾忍不住缩了脖子,手推着他的肩膀,说:

“王爷~别这样~”

她稍稍拉开了与王爷之间的距离,想到旁边坐下。

恰好,马车的轮子磕到了一块石头,突然一颠簸,又把人颠回了肃王怀里。

肃王毫不客气地揽着她的腰,一挑眉:

“欲擒故纵?”

“妾身没有”

“好好坐着”

“是”

王爷你最好是好好坐着,不要给我动手动脚!

出乎她意料的是,肃王叫她来,好像真的只是抱着她,什么也不做。

稀奇,这吃惯肉的狼,改吃素了?

肃王把眼睛都闭上了,似在小憩,他眼下青黑,似乎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

白漾漾趴在他肩头,不敢乱动,只小心地看着他。

王爷每日起得早,睡得晚,还要处理后院里的杂事,听说王妃落了胎,正院很是鸡犬不宁了一阵。

这样想来,王爷也是极辛苦,不过他拿这么多钱,也是应该的。

白漾漾看得无聊,就开始数肃王的睫毛。

一、二、三、四、五······

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

数着数着,白漾漾在肃王怀中,也昏睡了过去。

白漾漾再睁眼已是黄昏,轿帘子随着车厢的晃动,微微掀开一条缝,余晖从缝里钻进来,照在肃王的侧脸上。

他在看书。

真爱学习。

她做不到。

“醒了?”

“嗯”

白漾漾打了个哈欠,从肃王肩头移开,却发现一件尴尬的事。

这······这上面怎么有口水印子······

不会是她的吧?

天啊,太羞耻了,她的嘴怎么跟个漏勺似的,合不上呢!

“别看了,是你流的”

first blood!

肃王看着倒是不怎么在意。

白漾漾很不好意思地拿手帕给他擦擦。

“你晚上睡觉时也流口水”

double kill!

“有时候会打鼾磨牙”

triple kill!

“跟头小猪似的”

好了好了,她死了!

白漾漾伸手捂住他的嘴,气得眼尾发红:

“不许说了!”

“我······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些事”

“你睡得那般死,怎么会知道?”

那双柔软的手蒙在他的鼻口,萦绕着奶油梅子的蜜饯香气,一点儿也不影响肃王继续输出。

“下次······下次再打呼噜,王爷踢醒我就是了”

肃王握住她的手,放在腿上,狐狸样的眼睛笑得眯起来,夕阳余晖照在脸上,整个人竟有了玉般的质感,他以前总是像一块冰。

“孤舍不得”

这,这还像句人话。

白漾漾美滋滋地坐在他身边,两颊染上绯红。

四目相对,竟有缱绻之意。

白漾漾猛的低下头,肃王只当她是害羞了。

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在不断地告诉自己,王爷是渣男,王爷是渣男,王爷是渣男,不可以动心,不可以动心,不可以!

不要妄想在王府宅斗里面搞纯爱!

可是该死的,他怎么偷偷亲她!

“唔”

被亲得,七荤八素的。

既然打不过,就加入。

她伸手揽上肃王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侧妃,侧妃,您不能进去!”

忽然,车外传来荣福焦急的呼唤。

车内,如胶似漆的两人稍稍分开,彼此呼吸都有些急促。

肃王沉声道:

“何人在外喧哗?”

“王爷,是妾身啊,妾身想来给王爷谢恩,谢王爷体恤,按王妃仪制给妾身配了马车”

萧美玉娇滴滴的嗓音传进来。

肃王脸上流露出些许不耐烦,但庆王妃和端王妃都在,他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扫了萧美玉的颜面。

他低头对白漾漾说:

“那儿有一处暗门,你披上白幂篱,先走”

怎么搞得和偷情似的······

她好歹也是侍妾······

不过,和萧侧妃正面对上也不是好事,走就走。

“是,妾身先走了”

“这盒奶油梅子带走,都被你吃了半盒了”

“······”

白漾漾从暗门里悄悄地走了,却见桃夭正等在出口,一脸焦急,见她来了,忙说:

“主子,快走吧,奴婢看萧侧妃来势汹汹,脸黑得能做关公!”

“走吧”

两人一路疾驰,小步快走。

路上白漾漾忍不住问:

“萧侧妃这么牛?”

连肃王看起来都拿她没办法。

“主子不知道,萧侧妃的身世原是能做王妃,她的两个姐姐分别是庆王妃和端王妃,家世显赫,王爷平日里也纵着”

“萧侧妃的脾气,主子也是见过的,火爆非常,侍妾在她眼中都是奴婢,要打要杀都使的,上回张侍妾落水而亡,有传言说是侧妃动的手”

白漾漾想起那被水泡得肿胀的面孔,不寒而栗,恨不得现在就回自己的马车。

“桃夭,我们走快些”

再快就要跑了。

桃夭看着自己的主子,提着裙子小跑,这不合规矩啊。

“主子,等等奴婢”

无奈之下,桃夭跟着白漾漾跑了起来。

白主子的胆子,说大也大,时常与王爷闹脾气,可说小也小,萧侧妃虽狠辣,但人都走远了,也不必怕成这样。

若是白漾漾听到桃夭的心声,必会反驳,这叫能屈能伸。

“进来吧”

萧美玉听了这一句,心花怒放,斜睨了荣福一眼,扶着霜儿的手,进去了。

荣福:无语。

“王爷吉祥”

萧美玉千娇百媚地行了礼,站起身来时,扫视了一遍车厢,除了王爷,竟没发现别人。

那妖精躲哪里去了?

“找什么呢?”

“听说王爷车厢里藏了美人,妾身想来见见?是何等的美人”

“美人不就在此处站着?”

“哎呀,王爷~你就会取笑妾身!”

一句话就哄得萧美玉面上带笑,再无刚才来势汹汹的气势。

“说是来给孤谢恩,原来是醋坛子打翻了”

肃王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示意萧美玉坐下。

“妾身惦念王爷,王爷可别怪罪”

“无妨,你的性子,孤知道”

肃王看着眼前的女人,容貌浓烈艳丽,对他似乎一片真心,却也会背着他,肆意杀戮,毫无怜悯。

“王妃的马车可坐得惯?”

“坐得惯,谢王爷体恤,方才,两位姐姐来看妾身,都说王爷待妾身极好呢”

“美玉,孤没有给你正妃之位,但在待遇上一定不会亏待你”

“王爷~”

萧美玉双目含情,极为感动,到底,她没有跟错人。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萧美玉也不宜在肃王马车上待太久,便下去了。

“娘娘,方才许是看错了,王爷马车里没有其他人,王爷对娘娘关怀备至,怎么会召幸别人?”

难道真是她看错了?

萧美玉也有些怀疑自己,但突然,她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幂篱的女子。

“霜儿,你看!快抓住她!”

等不及别人来抓,萧美玉三步并两步,跑上前,一把抓住那女子,揭开蒙在女子面前的白纱。

“赵媚娘!?”

赵媚娘一脸呆滞。

看了看萧美玉,又看了看旁边追上来的荣福。

她冤枉啊,她只是想出来如厕,她憋不住啊!

“贱人!”

萧美玉怒目圆睁,抬手便想打,却被荣福拦下。

“娘娘,这可不是府里!”

萧美玉深吸了一口气,忍了又忍,把手放了下去。

赵媚娘看了还有什么不懂的,知道自己做了白漾漾的替罪羊。

“荣福公公,你说话呀”

荣福:······

“侧妃娘娘,您先回自个儿马车吧,这里闹起来,丢的是王爷的面子”

“呵,赵媚娘,你等着”

萧美玉狠狠瞪了赵媚娘一眼。

“赵侍妾,您也······要不先如厕再说?”

赵媚娘:······

肃王的马车迎来今天的第三位客人,赵媚娘。

“你叫什么?”

“赵媚娘”

记性不好吗?连个名字都记不住?

赵媚娘垮起个脸,让她做替罪羊,还不能有脾气了?

“你可愿为孤做事?”

说不愿意行吗?

“妾身愿意”

“好,记着,之后白侍妾的安危就是你的安危”

真烦,这王爷真烦,饼都不画,就提要求?

“为孤做事,孤不亏待你,庶妃,甚至侧妃,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这么大的饼!

赵媚娘的眼睛里闪起亮光,她进府本就为生计所迫,若王爷真能说到做到,她能在这府里呼风唤雨,享一世荣华。

“妾身愿终身侍候王爷,万死不辞!”

赵媚娘的头重重磕了下来。

白漾漾在自己马车里吃着剩下的奶油梅子,正奇怪赵媚娘怎么还未回来,便听见窗外窃窃私语:

“你刚看见了吗?赵侍妾从肃王的马车里下来”

“是啊,赵侍妾可真得宠,本来只有侧妃娘娘能去王爷马车里呢”

“······”

白漾漾拿向梅子的手顿了一下,他原来······也见了赵媚娘。

“主子”

桃夭见她脸色不对,担心地唤了一声。

“无事”

白漾漾,你在指望什么呢?这里是古代,他可是王爷,不要想些不该想的。

“桃夭,快到了吗?屁股都快坐麻了”

“快了,主子,马上就到了,您看看,山不是近在眼前了吗?”

白漾漾从窗外望去,果然,青山巍峨,云烟霭霭。

前方到站,碧桐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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