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意萧洹最新章节内容_林知意萧洹小说连载中章节试读

齐齐小baby

林知意萧洹是小说《缠春意:咬定娇娇不放松》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黛墨写的一款古代言情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缠春意:咬定娇娇不放松》的章节内容

林知意萧洹最新章节内容_林知意萧洹小说连载中章节试读

燕王妃寿宴这日,有不少京中权贵前来贺喜。

林知意被男人抵在假山上,花容失色,长睫微颤。

“三哥,你疯了?你未过门的妻子就在隔壁。”

“吃醋了?”男人眼底微微发红,“想不想我?”

他嗤笑,一手掐住她的腰肢,俯身咬了口她白皙的左肩。

她身子一软。

隔壁园子里的女眷不知说到什么,发出一阵低笑。

林知意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用力要推开男人。

若被人听见他们的声响寻来,那她就完了。

“求求你,别这样……”她声音颤抖的求饶,带着一丝哭腔。

在男人听来,像是在欲拒还迎的邀宠。

男人眼底眸色更重,手微微勾了勾她鬓间的碎发。

“乖,给我。”他呼吸越发滚烫。

林知意被他烫的浑身发抖,随即就感受到身下一阵剧痛传来,她生怕隔壁人听见,只能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发髻散乱,濡湿的碎发粘腻在脸颊上。

眉心拧成一团,她似是小舟颠簸在波涛汹涌的海浪里,飘摇荡沉。

情动之时,属于她的独特香气更加浓烈。

偏偏男人对她多加折磨,又不知疲倦,她险些忍不住叫出声来。

也在此时,小道上来了人。

“咱们这位五姑娘还真是厉害,只是随着王妃去了一趟张家赴宴,永昌伯夫人今日就想趁机见见五姑娘呢。”

“永昌伯爵府似乎也只剩下四公子尚未娶妻了,他刚刚中了秀才,前途不可限量,伯夫人怎就想挑那孤女做儿媳了?”

“听说是张四公子求了很久,才逼得伯夫人答应,不然我怎会说五姑娘就是个狐媚子,来咱们王府就是为了攀高枝!”

“假山那边有声音,五姑娘该不会在那儿吧?”

脚步声往假山靠近。

林知意身体微僵,抬眸看着男人。

萧洹,他是燕王世子,尊贵无比,更得圣上看重,年仅十八便掌管着黑龙司。

然而半年前,萧洹因她意外中了热毒,她被迫成为他解毒的药。

如今他娶妻在即,若被人知道她和萧洹有这样的纠缠,不止是他名声受损,她也性命难保。

她越发惊慌,手狠狠地在他手臂上掐了两下,眼神示意:还不快走!

萧洹知道她今日这身打扮全是为了别人,眸光阴沉暴戾,扣住她的双手,咬住她的耳垂。

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知意呼吸紧促,惊慌得身体紧绷。

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声:“嬷嬷,五姑娘好像在那边!”

两个仆人很快走远。

不知过了多久,萧洹终于餍足放过她。

林知意浑身似散架了一般,依附在他身上,大口喘着气。

日光被树叶遮掩去不少。

假山洞内昏暗。

依旧能将她身上暧昧的痕迹看得清楚。

她手脚乏力,羞愧难当,却不得不赶紧整理着凌乱的衣衫,鼻头涌上一阵酸意。

若是阿爹阿娘还在,定对她失望至极。

她咬了咬下唇,终于下定决心说道:“三哥,这是最后一次我为你舒缓热毒,我们往后别再这样了。”

萧洹挑挑眉,眸光深邃:“你想甩了我嫁给别人?”

林知意迎上他的目光:“你我兄妹,本该各自婚嫁。”

三年前,她被燕王认作义女接入王府,是王府挂名的五姑娘。

“你还未上我萧家族谱。”萧洹掀起了眼皮。

林知意面色微白:“三哥,无论我有没有上萧家的族谱,你都得在外人面前喊我一声五妹妹。”

她拖着酸软的双脚绕过萧洹。

一个天旋地转,萧洹将她抓了回来,重新抵在假山之上。

他面色阴寒,眼底尽是冷意。

他掐住她的下巴,眸光凛冽。

“林知意,我还没腻呢。”

再次欺身过来。

衣衫撕裂声响起。

吻,如狂风暴雨一般。

这肯定会落下痕迹。

林知意大惊失色,却挣脱不开,欲要开口,嘴巴就被堵住。

——

待林知意更换了衣裙,来到宴席园子之时,已过去大半个时辰。

官眷贵女们要么分坐各处,要么走动赏花。

一看到林知意的身影,许多人脸上先是露出惊艳神色,再转为轻蔑和嫌弃。

一个少女赶紧摇了摇手中的团扇:“好臭的穷酸味,你们没有闻到吗?”

其他贵女有样学样,笑成一团。

此番场景,林知意不知经历了多少次。

她早已学会了充耳不闻,脸上神色没有半点变化,带着丫鬟走过,很快到了湖心水榭。

燕王妃坐在上首,锦衣华服,满头珠翠,端庄高雅。

她命人将门窗关上,冷森森的盯着林知意,将手里的茶盏摔碎在地。

“你仗着你父亲对王爷的恩情,是越发的骄横无礼了!”

“张家瞧得上你,你就该烧高香。你今日迟迟不来,难不成你想嫁给天潢贵胄,皇亲国戚不成?你要记住,你是姓林,不是姓萧!”

——

本文阅读指南:

不是女强文,不是女强文,不是女强文,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男女主双洁。

不喜欢这一口的宝子别勉强自己看,拜托了,我们和谐看书谢谢~~

林知意一张小脸涨成绯色,四肢却冰冷无比。

还没开口辩解,燕王妃的心腹桂嬷嬷便过来往她膝盖窝踢了一脚,她扑通跪在地上。

春日衣裙不算厚,几个锋利碎片扎入她的膝盖,她疼得不敢闷哼一声,低垂着头说道:“知意是在琉璃亭打了瞌睡,并非故意不来,请王妃息怒。”

她父亲是随军太医,燕王当年在战场上遭人暗算,身中剧毒,父亲以身试药,燕王才性命无忧稳住军心,守住了北境。

燕王铭记恩情,才将林知意认作义女。

可燕王妃向来不待见她这个打秋风的孤女。

如果怕远在边境驻扎的燕王不悦以及旁人说三道四,燕王妃是不会带她去张家宴席的。

燕王妃冷笑:“息怒?你可知永昌伯夫人在这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最后是黑着脸走的,此事传出去,别人定要说我燕王府的人不知规矩。”

“姑母别气坏了身子。伯夫人是大度之人,明日我就带着五表妹上门说明缘由,伯夫人定会原谅知意妹妹的。”一旁的女子奉上新的茶盏,温声细语道。

她花容月貌,看着与燕王妃有几分相似,是徐国公府的嫡次女徐岚。

也就是即将与萧洹定亲的那位。

她在燕王府小住已有一段时间,等宫里赐婚的圣旨下来,她就回去徐国公府待嫁了。

林知意不敢看她一眼,头埋得更低,额头沁出细碎冷汗:“都是知意的错,知意明日一定去给伯夫人赔礼道歉。”

话音刚落,雕花木门忽的被打开。

一阵雪松清香随着春风涌入。

萧洹换了一身玄色绣金纹的衣袍,金冠玉带,身材修长挺拔,腰间的那块品质极佳的玉佩随着他步履左右摇晃,浑身上下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他离京半月有余,差事办得极好,刚刚就有天使送来赏赐。

燕王妃面上有光,看见萧洹自然是满脸笑意,等着他向自己请安祝寿。

徐岚更是双目放光,赶紧整理了一下仪容。

萧洹却没看她们一眼,往林知意走去。

“怎么跪着?”他低垂凤眸,看到地上的茶盏碎片,眼底尽是冷冽阴沉。

他还未走到她跟前,便见她眼底尽是惊惧,眸光变得晦暗,便转而到了一旁的交椅撩袍坐下:“素云,扶你家姑娘起来。”

素云一直守在外面,眼眶早就红了,听见萧洹的话快步进屋,扶着林知意起身。

燕王妃本就心情不佳,见萧洹对自己依旧如此无礼,此刻是怒火中烧,偏偏她不敢说萧洹的一句不是。

所以她转了矛头:“我费心帮她张罗婚事,没想到她竟敢嫌弃不来拜见永昌伯夫人,她好高骛远,不知礼数,就该让她跪着好好反省!”

萧洹没理会燕王妃的怒火,冷冷淡淡看着她问道:“是么?听说张四郎芝兰玉树,才情卓越,五妹妹连他也瞧不上?”

林知意膝盖痛得她心里直冒火,但想到他在假山那儿的疯狂与折磨,还是模样乖顺的说道:“三哥,我与张四公子连话都没说过一句,更不知他长什么模样。”

萧洹桀骜张狂,看上了什么东西,就容不得旁人觊觎沾染,她只能赶紧表忠心。

“你明日登门道歉,估计就能见到了。你若喜欢张四郎,我倒可以为你们牵牵红线。”萧洹眸光依旧阴沉,声音没有起伏。

林知意心里暗骂他是个疯子,嘴上却说:“多谢三哥,但知意身份卑微,实在不敢高攀张四公子。”

谁知她刚说完,徐岚就笑着道:“五表妹如今是王府的姑娘,哪里就配不上了?我倒觉得你和张四公子郎才女貌,相配得很呢。”

萧洹的目光终于落到徐岚身上,虽是不冷不淡,却已能让她窃喜又娇羞,如花似玉的脸上浮上了两抹红晕。

她手指绞着帕子,又说:“表哥放心,我等会儿就给伯夫人下帖子。”

萧洹难得笑了一声:“你倒是热心肠。”

林知意恨不得当场晕厥过去,只有她知道,他这笑声隐含着杀意。

她后背冒出冷汗,心中不过是权衡片刻,便开口说道:“表姐,我还在孝期,不想这么快定亲嫁人。”

徐岚微不可见的皱皱眉,心想着这卑贱孤女着实不知好歹,竟敢在表哥面前让自己下不来台。

她依旧温婉笑着:“原来如此,你既有此孝心,就该早早向姑母说明,姑母为了你的婚事,近日费了不少心思呢。”

萧洹又看了林知意一眼,道:“我怎么瞧不出来?如今已是五月,怎么只有四妹妹有新做的春装,她就没有?”

林知意今日穿着一身月白立领大襟长衫,脖颈间的痕迹遮得严严实实,只是苍绿绣花褶裙中间沾染了几点血迹。

她面靥桃花,柳腰纤纤,反倒将这身普通且过时的衣裙穿得别有韵味。

若不是仔细打量,旁人哪会知道这式样早已过时。

她背如芒刺,不敢看燕王妃那怒气翻滚的脸色:“三哥,是我近日清减了不少,绣房送来的春装不太合身又送回去修改,我今日才穿了旧的。”

这厮不是为她出头,不过是还恼着她在假山那儿说过的话,在这为难她罢了。

“你不必怕。”萧洹没顺着她的话息事宁人,还火上添油,“王妃为了今日的寿宴能穿上这身孔雀羽线绣的衣裙,根本没让绣房做你的春装,她忘恩负义欺辱父王的恩人之女,我可不是。”

“够了!”燕王妃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气得面容扭曲,“今日是我的寿辰!”

不喊她一声母妃,没有送礼祝寿,竟还在这连番出言指责,她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萧洹侧头,冷若冰霜的脸上扬起一抹嘲讽笑意:“我知道,所以才特意赶回京给你祝寿。”

“你这哪里是给我祝寿,分明是想把我气死!”燕王妃捂着心口,似是要两眼一黑昏倒过去。

萧洹不嫌事大:“王妃聪明了不少,总算看出来了。”

林知意已是见怪不怪。

萧洹和燕王妃虽是亲生母子,却不知何种缘故两人的关系紧张至极。

今日的萧洹更是嚣张至极,不给燕王妃半分面子。

徐岚看得出来萧洹只是借题发挥,忙说:“表哥,绣房确实是腾不出人手,但姑母早就吩咐了丫鬟去外头请绣娘给五表妹做春装,想来是那丫鬟忘了此事。”

岸边有不少宾客都往水榭看过来。

燕王妃不想将此事闹大,只好顺驴下坡:“灵香,你是怎么办事的?!”

灵香没想到自己如此倒霉,竟被燕王妃点中了名字。

她面色煞白,愣在原地。

桂嬷嬷将她拽出来,强迫她跪下,再抽了两个耳光:“小贱蹄子,就因为你的疏忽,让世子误会了王妃,今日打死你都不为过!”

灵香吓得浑身颤抖,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是奴婢的错,求王妃饶命!求世子饶命!”

她的额头被碎片扎伤,很快血肉模糊,鲜血直流。

燕王妃看得直心烦:“将她拖下去,杖责五十!”

林知意的心一紧。

她跟着父亲学过几年医术,女子被杖责五十,就算没被打死,也会落下残疾或者暗疾。

灵香这两年来对她多有照顾,她实在无法袖手旁观。

可她人微言轻,燕王妃更是厌恶自己,无奈之下,只好鼓起勇气直直的看向萧洹。

恰好,四目相对。

他的眉骨长得极好,瞳孔漆黑,目光是不加掩饰的霸道锋锐。

这让林知意不由得想起了刚才的抵死缠绵,身上那些痕迹似乎都滚烫起来,她几乎是屏住呼吸,才忍住没移开目光,朝着他使了个眼神。

萧洹轻挑了下眉头,有些意外。

这还是自己进屋以来,她第一次不顾旁人的直视自己,那双莹润桃花眼还写满了恳求。

他很快读懂了她的恳求。

却迟迟没有开口。

就在灵香被人拖下去之时,萧洹才冷冷开口:“外头这么多人,这丫头就这样被拖下去,别人只要一打听,就知道我拿着一点小事不依不饶,逼得你要打死一个丫鬟让我消气。”

燕王妃忙的喝人住手,把灵香拖回来,并让她在宾客离开之前,都不许踏出水榭一步。

萧洹起身要走,燕王妃把人喊住,语气带着一丝讨好:“听说你刚刚宠幸了一位婢女,你若喜欢,不如母妃做主,将她抬为妾室?”

林知意猛地一惊,身体更加僵直,下意识攥紧了袖子。

此事怎么传到燕王妃耳朵里了?

难不成萧洹没有小心的避开人?

幸亏她当时用他的外衫裹住身体,连头发丝也遮得严严实实,所以旁人以为她只是个婢女。

“轮得到你来管我的事情?”萧洹微微侧身。

“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如何管不得?”燕王妃皱眉,“你都二十了,屋里该有个贴心的伺候着了。”

萧洹漫不经心的侧头,看见她绷紧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他下颔绷紧,心情随之下沉。

他一言不发,直接离开了水榭。

林知意看着燕王妃面色不对,便说:“王妃,知意先退下了。”

燕王妃心烦意乱,摆摆手让她们主仆退下没再为难。

待人走后,她一边扶着隐隐作痛的额头,一边恼怒骂道:“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逆子!”

“王妃息怒,你如今只能靠着世子,切不可再与他怄气了。”桂嬷嬷劝道。

燕王妃扶了扶额头,很快想到一个主意:“他多年没女子近身了,还亲自抱了一段路,想来他对那婢女是有几分喜爱的,我得把人找出来。”

或许就能缓和他们的母子关系了。

徐岚下意识攥紧帕子。

他们还未定亲,萧洹就先纳了妾室,她的脸还往哪里搁。

她不敢显露半分,道:“姑母,此事不妥。表哥若真的喜欢她,怎会不将她带回院子,想来表哥只是一时兴起,玩玩罢了。”

燕王妃有别的怀疑:“或许是来赴宴的姑娘呢。”

那自然是不好带回院子的。

今日来赴宴的贵女皆是家世显赫,她若先一步帮儿子谈成这门亲事,他们的母子关系必定能缓和。

“那女子虽是用外袍遮住脸,却露出一双普通浅绿绣鞋,赴宴的贵女不会穿这么简单的绣鞋。”桂嬷嬷轻轻摇头,“表姑娘说的是,世子若真喜欢那婢女,刚才就将人带回院子了,王妃还是别轻举妄动,免得又惹恼了世子。”

燕王妃叹了一声,还是不死心的让桂嬷嬷留意着贵女们的绣鞋。

徐岚愣在原地。

她隐约记得,林知意那百褶裙底下的,正是一抹浅绿!

膝盖隐隐作痛,林知意尽量让自己走得自然一些。

幸亏裙子是苍绿色的,渗出来的那点血迹只要不细看,便瞧不出什么来。

但凡外头传出一点今日的事儿,燕王妃又要怀疑到她头上。

她怕撞到宾客特意绕了偏僻远路,等离开赏花园,林知意已是一身冷汗,一张小脸苍白无血。

小路长满青苔,她身体酸软无力,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栽去。

素云惊喊一声:“姑娘!”

一道黑色黑影快速掠来,宽大温热手掌揽住林知意的腰,轻轻用力,便将她捞了回来。

她落入萧洹的怀中,冷冽的气息迅速将她裹笼。

“快放开我。”林知意心跳如鼓,拂开萧洹的手,赶紧退后几步,再往四周看了看。

见四处寂静无人,她放下心头巨石,神色仍是紧绷,“三哥,你不用送我,我能自己回去。”

在风声紧,两人怎么能青天白日的走在一起。

萧洹收回手,神色淡了不少,眼眸里似是有化不开的黑雾,扫了她一眼:“刚才不是求我救人?现在用不着我了,就对我避如蛇蝎。”

林知意从刚才开始便一直绷紧神经,身体这会儿渐冷渐热,脑袋晕晕沉沉,听见他还恶人先告状,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呛了他一句:“若不是三哥找王妃的麻烦,岂会殃及池鱼?”

素云见萧洹微微一怔,吓得大气不敢喘。

别说是在燕王府里,就连在京城里,也没几个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萧洹嗤笑一声,声音辨不清喜怒:“你如今对着我说话挺牙尖嘴利的,怎么到了她跟前就像只鹌鹑?你但凡提一下我,也不至于伤成了这样。”

林知意此时也生出几分悔意和惊怕。

她在王府活得小心翼翼,对丫鬟婆子说话都客客气气的,更别说是对着萧洹他们了。

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她干脆破罐子摔碎,淡声道:“膝盖这点伤算什么,我身上的伤才严重。”

都是在假山时造成的。

她怕燕王妃大发雷霆,连药都没上就赶去赏花园,现在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就连她被燕王妃责罚这事,也跟他脱不开干系。

萧洹皱起眉头。

也不知道是自责,还是怪林知意说话不知轻重。

他周身散发出来的肃杀气息,让素云颤栗不已,急忙拽了拽自家姑娘的袖子。

林知意压下了心底的惧意,声音颤抖带着几分恳求:“三哥说自己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何不就此放过我?”

萧洹的眼神在顷刻间变得凛冽如刀,盯了她半响:“我身上的热毒还未解开,你要我放过你?”

林知意一噎。

她时不时做些糕点或者甜汤送去各院,可偏偏那一次就出了事——

她亲自送给萧洹的那一碗甜汤被人暗中下了药。

萧洹那时当她亲妹妹看待,毫无提防的全喝了。

他神志不清强要了她,清醒过来后,以为她心存攀附之意,脸色极为难看,似是想杀了她泄愤。

幸亏后来查清,是她另一个丫鬟夏萍想攀上萧洹趁机下药,只是那日好巧不巧,那丫鬟扭伤了脚,甜汤由她亲自送去。

他身上的热毒不好解,每个月都需要女子帮忙纾解。

这是她欠他的,两人才纠缠不休至今。

心里的满腔委屈被压下,她犹豫片刻才艰涩开口:“现在不太方便,三哥先回去吧,我晚上再过去听雨轩。”

萧洹眼里透着凉意:“你既不想跟我,我勉强你也没意思。说到底,你是父王的恩人之女,我们就此两清。”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林知意愣了许久,直到素云唤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回到银月阁,林知意的里衫已是被冷汗浸湿。

小丫鬟夏荷把热水抬进来后,素云就让她在外头守着。

小裤上的血迹早已干涸,黏在伤口上。

素云没有天赋学不来医术,但她自小在林家长大,耳濡目染,处理这些外伤绰绰有余。

先把膝盖上的小裤布料剪开,再用热水将伤口的血迹沾湿,慢慢的将布料揭下。

素云将伤口擦拭干净,才发现林知意膝盖上的伤口虽小,却被茶盏的碎瓷片扎得很深,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的眼泪在一瞬间的灼热夺眶而出,哽咽道:“怎么扎得这么深……”

难怪姑娘走得这么慢,还流了这么多血。

林知意反而朝着她笑了笑:“我不觉得疼,这点小伤过几日就好了。”

她在药箱挑了瓶金疮药,拿着小瓷瓶的右手却颤抖得厉害。

素云看在眼里,肩膀一抽一搭的,小心翼翼的上着药:“若是留疤了可怎么好?”

林知意道:“不碍事的。”

“怎么不碍事了,世子说了两清,那姑娘就可以挑个好夫婿嫁出去。”素云难掩兴奋,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老爷和夫人相继去世,家里的财产被林二叔霸占,还要将姑娘卖给四十岁的鳏夫当继室。

幸亏燕王当时在京中,以雷霆手段替姑娘抢回家财,还将姑娘认作义女接回王府。

那一个月,燕王妃待姑娘极好,下人们也不敢怠慢。

可等燕王回了北境驻扎,燕王妃就变了一副嘴脸,吃穿用度一降再降,月例只剩一两。

那嫡出的四姑娘怨恨姑娘抢去了燕王的宠爱,更是处处为难。

也就世子被调派回京后,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

只是没想到,后来出了那种事儿。

林知意心里却沉甸甸的。

如若萧洹肯就此原谅她,放过她那是再好不过的。

不过她还得想办法解开他身上的热毒,如此她才能心安理得的嫁人,他们之间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两清。

身上的伤还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着,她脱下里衣,只见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后背有几处破了皮,肩膀处还有萧洹在情动时留下牙印。

素云红着眼给她后背的伤口上了药,连那些青紫掐痕也抹了一层活血化瘀的膏药,才服侍着林知意更换了一身衣裳。

此时,外头响起了脚步声,以及夏荷通报的声音:“姑娘,表姑娘来了。”

林知意有些惊诧。

徐岚来府上有一段日子了,每日不是去服侍燕王妃,就是去四姐姐那儿,从未踏足银月阁。

难道是见到萧洹为她出头,所以急着来拉拢?

可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有什么好拉拢的。

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了转,才让夏荷把人请进来。

银月阁在王府西南角,外院墙壁剥落,里屋家具摆设有些残旧,那圆凳坐下来之时还会发出嘎吱的响声。

徐岚面色如常,却用帕子捂了捂鼻子。

转头看见林知意已换了一套半旧的棉麻衣裳,人从榆木雕花屏风后走出。

脚步虽不快,背脊挺如玉竹,面容娇美,皮肤凝如玉脂,犹如一道清风吹散了屋中的寒酸之气,增添了不少华彩。

她压下心中的妒忌,道:“五表妹,我想起有几件衣裳和鞋子都没用过,都是时新的款式,你我身量差不多,就赶紧给你送过来了。”

她招招手,丫鬟就将东西放到桌上。

林知意看了眼,衣裳是用上等布料裁剪缝制的,绣鞋绣着展翅蝴蝶,鞋头还缀着一颗莹润珍珠。

她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舍不得移开目光:“真的送我了?”

徐岚含笑道:“真的。”

话音刚落,林知意就伸手拿过蝴蝶绣鞋,脱了自己的鞋子,自己试了起来。

可刚套上脚,尺码却大了一寸。

“大了些呢。”林知意顿露失望之色。

徐岚趁机瞥了眼她换下来的绣鞋。

确实是浅绿色的,鞋头简素,两侧却有精细绣花,还用了小巧的珍珠做花蕊,看起来栩栩如生。

再加上林知意这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模样,她疑虑尽消。

这种货色,表哥怎瞧得上眼。

林知意留意到徐岚的神色,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想来萧洹抱她回去的时候,自己只遮了头,没有遮住双脚,让人看见她穿着浅绿绣鞋。

徐岚在水榭的时候留意到她穿的鞋子,所以才会上门试探。

幸亏她和素云当日用同样布料做了不同款式的鞋子,一对简素普通,一对绣花点缀珍珠。

她一直不敢打扮得太过张扬,一直是穿着那双简素的绣鞋。

徐岚忽然登门,她自然警惕,便换了鞋子再出来见人。

“姑母今日头痛症发作,我就先回去侍奉她用药了。”徐岚寻了个借口告辞。

林知意放下心头大石,起身相送。

刚到廊下,就见到有人进了银月阁。

徐岚停下脚步,眼底闪过惊疑,虽未行礼,语气却是恭敬:“薛姑姑怎么来了?”

薛姑姑是听雨轩的管事,萧洹最信任的仆从。

饶是燕王妃,也要给她几分薄面。

薛姑姑手中捧着一个长方锦盒,按规矩行礼,笑道:“是世子吩咐奴婢来送药的。”

徐岚一眼留意到锦盒上画着宝芝堂的标识。

这是京城里最出名的药铺子,它家的膏药效果绝佳,还没有难闻的药味,就算一罐膏药卖上十两八两,生意亦是络绎不绝。

想起萧洹从未对自己上过心,她心中不悦,忍不住侧头瞥了眼林知意。

林知意又是受宠若惊:“多谢三哥,劳烦薛姑姑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林知意的脸色似是苍白了几分。

素云上前要接过锦盒,薛姑姑却道:“世子特意吩咐奴婢亲自上药,好瞧瞧五姑娘的伤口如何,如此才好确定要买多少雪莲祛疤膏。”

徐岚怔了怔,看着林知意的目光有些古怪:“这药膏的材料不好得,宝芝堂规定,一个人一个月只能买一罐。”

更别说这雪莲祛疤膏一罐就要三百两。

就算她是这位徐家嫡姑娘,月例也不过是十两银子。

薛姑姑耐心解释道:“世子与宝芝堂的少东家相熟,并无限制。”

林知意顶着徐岚的目光,已是头皮发麻。

她就知道萧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薛姑姑,今日确实是我的过错,王妃罚我是对的,还请薛姑姑把伤药带回去吧。”林知意眼里带着怯懦,声音越来越小。

薛姑姑挑挑眉,眼底闪过掠过一抹赞赏,顺着她的话说道:“世子是替王妃赔罪,五姑娘不收这些伤药,是心里还在怨恨王妃吗?”

林知意忙的摇摇头。

徐岚心里舒坦了点。

表哥嘴上不饶人,却在背后帮着姑母收拾烂摊子,看来表哥对姑母还是有母子亲情。

那她和表哥的婚事肯定是板上钉钉,不会有什么阻碍了。

想到这,她展颜一笑:“五表妹,表哥对你可真好。你快收下吧,不然薛姑姑回去很难交差。”

那语气,像极了听雨轩的女主人。

她没再在银月阁逗留。

半路上,丫鬟愤愤不平的开口:“不过是一个上门打秋风的孤女,世子就算是替王妃赔罪,也用不着送这么好的药膏吧?”

徐岚同样面色沉沉,想起林知意那张精致小脸且媚而不俗的气质,一颗心像是被什么揪紧。

“或许,表哥下午宠幸的人真的是她。”她脚步一顿。

所以表哥才会急忙赶到水榭,还要送去昂贵的祛疤药膏。

丫鬟眼瞳紧缩,压低声音:“可……可姑娘不是看过她的鞋子了么?”

“她若有防备,自然会换别的鞋子见我。”徐岚微眯眼睛,眸光流转,“若能看一看她身上有没有痕迹……”

丫鬟提议道:“不如让王妃派人去检查吧?”

徐岚摇头:“若她身上没有痕迹,仍是完璧之身,我岂不是惹祸上身?”

若表哥对林知意真的只是兄妹之情,那她无疑是惹了表哥厌烦,这门亲事也别想谈成了。

没有确凿证据,她绝不能妄动。

但很快,她就勾了勾嘴角:“此事,还得让我那位四表妹去做。”

她在丫鬟耳边低语几句。

眼神越发狠厉无情。

——

银月阁,屋中。

锦盒放在半旧的桌案上。

里面足足放了三罐伤药,瓶身质感宛若玉石,同样画着宝芝堂的标识,十分精美。

素云送走薛姑姑回屋后,发现林知意坐在圆凳上,身子微微发抖,肤色在昏暗的屋中显得格外苍白。

像是块冷玉,只剩莹白,没有半点血色。

“姑娘,你怎么了?”素云担忧问道。

“你守好院子,我去一趟听雨轩。”林知意声音酸涩,一双乌黑瞳孔深不见底。

素云她身子猛地一抖,抓紧了林知意的手臂,说道:“世子都说与姑娘两清了,姑娘为何还要跳入火坑?”

想起自家姑娘身上的伤,她又不争气的红了眼睛。

林知意动作轻柔,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珠,道:“他让薛姑姑来送药,又当着徐岚的面说出那些话,他哪里是想要两清。”

萧洹还在记恨她,故意戏耍她罢了。

素云回味过来,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世子怎么这样!若王妃找不出那个婢女,表姑娘会再次怀疑上姑娘的!”

林知意一阵心寒:“她只要在王妃跟前提一句,王妃定会派人来给我验身。”

若她是个丫鬟又或者别家的姑娘,燕王妃或许会将她送入听雨轩。

可她是燕王带回来的义女。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王府的五姑娘。

兄妹有伦,燕王妃最好面子,此事捅破的话,金尊玉贵的萧洹自然能置身事外,顶多会被戳一下脊梁骨。

而她,只有被打死的下场。

——

萧洹在北境那几年立了不少军功,回京之后就被皇帝封为世子,还让他担任黑龙司指挥使一职,赏下了不少金银珠宝以及一处大宅。

大宅与燕王府毗邻,他就命工匠将两府打通,只是那几道月门平日都有人把守,就算是燕王妃亲自来了,也不能随便入内。

林知意熟络的穿过小路,见四处无人,才飞快的穿过西边的月门。

那侍卫看见是她,并未阻拦。

夕阳西下,宅院里一片郁郁葱葱,栽种着各种奇花异草。

林知意穿过长长的游木长廊,听雨轩映入眼前。

廊下的婢女都经过调教,规规矩矩行了礼,没有乱看一眼。

林知意刚进正屋,就看见萧洹往外走。

萧洹又换了一身月白圆领常服,腰束白玉金钩腰带,更衬得腰窄肩宽,连带着身上那桀骜不驯的气势也被掩藏不少。

一见到暗影里的林知意,卷起怒气:“谁让她进来的?!”

林知意被他吓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心微微颤抖,莫不是她意会错了他的意思?

他不是想逼她来认错求和。

而是记恨那碗下了毒的甜汤,见她想撇个干净,如今要来秋后算账?

婢女脚步匆匆的走进来,神色慌张的跟萧洹请罪,接着才道:“五姑娘,奴婢送您回去吧。”

萧洹没再看她一眼,径直往外走去。

眼见人就要走出正屋,林知意把心一横,三两步上前拽住了他的衣袖。

因走得太急,牵扯到她膝盖的伤口,她疼的唇色微白,额头沁出细细冷汗。

她闷哼一声,萧洹总算是停下脚步。

“三哥,你就快与表姐定亲,我是吃醋才说了那些话,你别不理我。”她微微哽咽,柳眉微蹙,眼底眸光潋滟。

婢女见状,忙的退下去,还把门带上了。

萧洹一对上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只觉得喉咙有点干。

他声音暗沉:“你是欲擒故纵,想让我娶你?”

曾有几个婢女有攀附之意,使尽手段勾引他,最后被他下令拖下去打死。

林知意知道他最痛恨别人不安分,急忙摇摇头:“不是的,我只是想让三哥多在意我一些。”

萧洹挑了挑眉梢,周身戾气消散不少。

只是他狭长的眼睛里波光流转,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见他怒气微消,林知意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他,头埋在他宽阔的胸口处。

像一只极为乖顺的小猫儿。

“三哥,我往后不敢了,求你别赶我走。”她恳求道。

她的柔软贴紧自己,身上淡淡的幽香,细微的钻入他的鼻端,往全身蔓延。

萧洹的声音很沉,带着警告:“那你到时候可别与父王哭哭啼啼的,说我强迫了你。”

林知意背脊当即涌上一股寒意。

他是天之骄子,权势滔天,她当然不会自作多情觉得他有几分喜欢自己。

不过是当她是个物件,肆意摆布玩弄,不容许旁人觊觎沾染。

她咬了咬嘴唇,抬头之时,面容娇羞,透着几分诚恳哀求:“三哥没有强迫我,是我自己不想离开三哥,只想一生一世守在你身边,哪怕是无名无分我也不介意,三哥,可以吗?”

萧洹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在她细嫩白皙的脸上抚过,最后停留在耳垂处,挽了挽她垂落下来的碎发。

下一刻,他捏住她的下巴,眼神逐渐锋利,一字一顿道:“可你却背着我与张家相看。”

林知意眼睛微红,声音带着脆弱:“此事我真的不知情……三哥当初饶过我,我感激还来不及,怎还会三心二意,想着嫁给别人?”

萧洹眼角眉梢间的阴沉被驱散不少。

他喉头滚了滚,目光落在她莹润小嘴上。

他一动不动凝视着她,眼里染了几分qy,命令道:“吻我。”

闻言,林知意一时间僵在原地。

他们之间,一贯是他主动和强迫,她只能顺从接受。

脑海还猛地翻涌起他在假山那儿的cb,身体不受控制的绷紧和颤栗。

萧洹停了下来,眸光极冷。

他离京办案半个月,热毒不是没有发作过。

下属给他找过几个干净的女子,皆是丰腴貌美,他一个都没有碰过,反而是加快办完案子,赶回京城找她。

看见她如此抗拒自己,宛如有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萧洹慢慢俯身,薄唇贴近她的耳廓:“这么快就装不下去,还想让我替你解围?”

他眉宇间一片冰冷,抓住她的手,使两人拉开了距离。

他似是对她彻底失去兴趣,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正屋。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婢女重新进屋:“五姑娘,世子让您回去。”

林知意站在淡淡的薄影中,微微颔首,笑意有些勉强:“我放个东西就走。”

回到银月阁时,天色已彻底暗下来。

从大厨房拿回来的饭菜早凉了,林知意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让素云去准备点东西。

萧洹不肯帮忙,她得有所准备。

每月逢五逢十是朝廷规定休沐日,府上的公子姑娘都得去慈安堂请安。

天还未亮,她就起来洗漱梳妆,带着素云前往慈安堂。

燕王是先帝封赏的异姓王,统御二十万大军,一直镇守北境。

他一共有五个亲生儿女。

大公子萧洵在庄子上养病,二姑娘萧玉盈早就嫁了出去,三公子也就是萧洹,别说慈安堂了,他平日连王府后宅都不怎么踏足。

燕王妃还未出来,所以厅堂里除她之外,厅堂里也就三个人。

一个是徐岚,一个是四姑娘萧玉芙。

她是府里唯一的嫡女,容貌秀丽,穿着一袭芙蓉色锦裙,项上戴着玛瑙璎珞项圈,发髻戴着金钗步摇,脚下的绣鞋也点缀着一颗明珠,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透着贵气。

另一个则是六姑娘萧玉淑,她才十四不到,脸蛋圆圆的,还有一丝稚气,穿着打扮与萧玉芙相比普通了许多。

看见林知意,她起身问安:“五姐姐安。”

“什么五姐姐。”萧玉芙皱眉,娇丽的脸上尽是嫌弃。

她懒得看林知意一眼,开口训斥道:“你虽是庶女,却也是我们燕王府的正儿八经的姑娘,喊她做五姐姐,简直是自降身份,惹人笑话。”

萧玉淑低垂着头,半声不敢吭。

徐岚见林知意静静地站在那儿,脸上没有半点窘迫之色,嘴角扬了扬。

“王爷认五表妹做义女,她就是府上的五姑娘了,四表妹往后别再这样说。”她打圆场道。

萧玉芙闻言甚是气愤:“表姐,你还替她说话,你知不知道这个穷酸货背着你勾引三哥!她就是个贱蹄子!”

“胡说什么!”恰好,燕王妃从内间走出,面色算不上严厉。

萧玉芙金尊玉贵的长大,自是不怕。

她快步上前,挽住了燕王妃的手臂,指着林知意告状:“母妃,桂嬷嬷不是一直都没找到那个婢女吗?其实,勾引三哥的就是她!”

林知意的心猛地一跳。

袖子下,她的指甲已经嵌进手心。

众人怀疑和鄙夷的目光在顷刻间落在她身上,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想将她砍得鲜血淋漓,体无完肤。

燕王妃坐下来,眉头紧皱,面色阴沉。

此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却没有人出来招认,她昨晚就觉得奇怪。

经女儿一提,她才发现自己把林知意给忘了。

她没急着发难,问萧玉芙:“你是从何得知的?”

“花园里的下人都这么说。”萧玉芙微扬下巴,语气嘲讽,“林知意,我还当你是真的不敢高攀伯爵府,原来你是盯着我三哥呢!”

徐岚说道:“不过是下人们的几句风言风语,你怎能当真?”

“表姐说的是。”萧玉淑跟着点头。

“这些话并非空穴来风,她昨日迟迟没来赏花园,不是她还有谁。”萧玉芙一脸笃定。

“我当时是在西苑的琉璃亭打了瞌睡,我若过去东苑的花园得绕半个湖边,那肯定会有人见到我。”林知意面不改色,“桂嬷嬷排查一圈都没人说见过我,四姐姐到底是听谁说的?不如叫她出来,与我对质?”

她确实是在琉璃亭那儿坐着,是萧洹避开人将她掳到假山那边的。

看来徐岚一是无凭无据,二是不想得罪了萧洹,才使了手段让萧玉芙在燕王妃面前捅破此事。

萧玉芙本是下令去喊人,可林知意微微侧身,自己便看到她衣领处隐约有红印痕迹,她眼瞳微缩,猛地冲上前去,一把扯住林知意的衣襟。

她用了全身的力气,那对襟上衣刺啦一声被扯坏,露出了林知意小半的白皙香肩。

上面,密密麻麻一片红痕。

她只看了一眼,就激动的回头朝着燕王妃大喊着:“母妃快看!就是她勾引三哥!”

徐岚的脸色却是一僵。

林知意忙的将萧玉芙推开,将衣衫拉扯好,一双秋眸瞬间盈满泪珠,她哽咽道:“四姐姐,你就算再不喜欢我,也不能这样羞辱我……”

“你自己不要脸,我哪里……”萧玉芙的话戛然而止。

那破了的衣衫遮不住全部。

她定睛一看,林知意脖颈处哪里是什么香艳痕迹,而是连绵成片的红疹!

“你堂堂王府千金,说话做事怎能如此莽撞。”燕王妃看似呵斥,语气却无半点凌厉。

“我不过是想早点找出勾引三哥的狐媚子。”萧玉芙嘟囔了一句,有些不甘心的退回去。

徐岚眼珠子一转,笑意深沉:“不过,五表妹这身疹子起得真是凑巧。”

素云上前替林知意遮挡,哭诉道:“王妃,昨日宴席的榛子酥都是姑娘亲手做的,您是知道姑娘一碰榛子就过敏的,真不是姑娘故意在遮掩什么。”

林知意哭的梨花带雨,抬手抹泪之时,手背更为严重的红疹让众人看得清清楚楚。

燕王妃才想起这回事。

林知意的针织功夫一般,但药膳和糕点却是做得很不错。

好几位官眷喜欢吃榛子酥,她早早就叮嘱林知意去大厨房做一些招待客人。

那时候林知意便说过自己一碰榛子会起疹子,她还觉得这孤女太过矫情,没想到这红疹竟起如此厉害。

燕王妃疑心消除大半。

昨日的官眷对榛子酥赞不绝口,她面容一缓:“昨日你辛苦了。”

萧玉芙根本不信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她瞅着林知意轻蔑一笑:“母妃,那个婢女至今还未找到呢。既然府里也有不少关于五妹妹的流言蜚语,你何不让人给她验身,为她正名?”

就算林知意仍是完璧之身,但女子婚前被验身乃是奇耻大辱。

到时候她将此事传扬出去,林知意丢尽脸面,往后也别想嫁到什么好人家了。

燕王妃微眯眼睛,心思百转。

林知意今日穿着浅绿色襦裙,百合髻只簪两支菊花样式的银簪,看起来素净。

但她一张小脸娇媚精致,此刻眼眸水光潋潋,更添媚意。

若屋中有男子在场,恐怕早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护在她身前了。

就连她,也心生几分怜惜。

片刻之间,燕王妃眸光阴寒得如同毒蛇,心里有了主意:“桂嬷嬷,带五姑娘进去看一看。”

若真是林知意,她就立即把人打死!

一句话让林知意如坠冰窖,阵阵寒意上涌。

她吃了榛子让自己身上的疹子加重,甚至发起高热,也没法躲过验身这一关吗?

看着桂嬷嬷一步步往自己走近,她觉得自己世界的光芒被一点点的掠夺。

素云怕得双腿打颤,还是护在林知意跟前:“你们不能这样欺辱姑娘!”

“五姑娘,得罪了!”

桂嬷嬷一挥手,便有两个老妈子上前将素云推搡开,左右挟持住林知意。

老妈子做惯了粗活,劲儿极大,死死地掐住她的手臂往内间拖去。

正在此时,庭院响起了下人的声音:“薛姑姑。”

燕王妃面色一变,惊疑凶狠的目光在林知意身上掠过。

她实在是怕了这个儿子,说道:“放开她!”

老妈子赶紧松手,三两步就退到角落处。

林知意骤然没了支撑,身子乏力跄踉几步,素云赶紧上前扶着。

薛姑姑走进厅堂,看见林知意衣衫不整,眼角带着泪意,微微愣了愣。

但她是府中老人了,还是快速反应过来,给燕王妃行礼:“王妃,世子想起了昨日那个婢女,特命老奴来讨人。”

闻言,林知意僵直的脊背终于松缓下来。

昨日临走前,她放下了一个香囊。

看来萧洹那个香囊还算满意。

屋子里的人皆是愣了愣。

燕王妃飞快扫了林知意一眼,并不相信,冷声道:“婢女?昨日桂嬷嬷问了一圈,并无婢女承认。”

也在此时,角落里一个婢女快步走出,扑通跪下,揣着手颤声道:“世子没认奴婢,奴婢还想着出府嫁人,便不敢说,求王妃恕罪。”

婢女额头上的伤疤还未结痂,看起来还有些触目惊心,不是灵香又是谁。

徐岚面容一僵,才想起灵香那会儿确实不见人影。

而且在水榭的时候,萧洹还出言相护。

燕王妃也想到了这点,不再怀疑,板着脸道:“你成了世子的人,哪还有出府嫁人的道理。”

话锋一转,又说:“念你年纪还小,我便不责罚你了。跟薛姑姑回去后,记得守好规矩,好好侍奉世子。”

一想到灵香的身契在自己手里,燕王妃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灵香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

此时,燕王妃才留意到林知意的衣衫不整,让丫鬟拿来一件披风遮挡。

薛姑姑却不急着走,朝着徐岚笑着道:“表姑娘,世子还让老奴送你一件礼物。”

徐岚眉眼一亮。

这还是表哥第一次送她东西。

萧玉芙和萧玉淑姐妹两都伸长脖子,想看看萧洹究竟送她什么好东西。

谁知徐岚刚打开漆木锦盒,便是神色惊变,猛地惊叫一声。

手根本拿不稳锦盒。

啪嗒一声摔在地上,滚出了好几个血淋淋的东西。

林知意第一个反应过来,面色煞白:“舌……舌头?”

厅堂里皆是女子,听见舌头这两个字,再看见地上的恐怖之物,吓得连连惊叫后退。

胆子小点的,直接晕倒了过去。

薛姑姑这才拿出帕子,不紧不慢的将东西捡起,装回锦盒里。

“表姑娘,这是世子送你的东西。”

此时徐岚已吓得瘫倒在太师椅上,浑身颤栗,偏偏薛姑姑还笑着将锦盒塞到她怀中,叮嘱道:“你可得拿稳了。”

燕王妃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发髻上的步摇摇晃得厉害:“这个逆子是想干什么!”

薛姑姑规矩站着:

“表姑娘收买花园的下人,让他们到四姑娘面前乱嚼舌根。按律法,污蔑造谣朝中三品大员是要杖责三十的,世子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对表姑娘网开一面,只拔了那些下人的舌头。”

“还望王妃日后严加管教表姑娘,别再出像今日这样的事儿了。”

说罢,她福了福身,就带着灵香离开厅堂了。

待人走后,燕王妃才无比震怒,把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徐岚和桂嬷嬷。

燕王妃怒斥道:“我接你过来小住,是想让你与洹儿培养一下感情。没想到你却在王府散播流言!你搅风搅雨,可知后果?!”

“姑母!”徐岚此时还想狡辩,她泪流满脸的摇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洹儿虽然狠厉混账,但他从不会无中生有,胡乱用刑。”燕王妃盯着她,“你真当他跟那些世家子弟一样,是纨绔无用之辈?!”

不然她怎会费心思去讨好这个儿子!

徐岚知道遮掩不住了,面色白了白,她并不甘心,仍辩解道:“姑母,桂嬷嬷一直没有找出那个婢女,我瞧着林知意昨日也是穿着绿绣鞋,所以才心生怀疑。”

燕王妃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又不是亲兄妹,萧洹为何会对林知意那么好,两人肯定有私情。

“所以你就使计让玉芙来揭破此事!”她一掌拍扶手上,怒气冲冲。

“姑母,我是对不住四表妹,可林知意不是表哥的亲妹妹,他为何要给她送宝芝堂的伤药?还说等她伤好了后,还要给她买雪莲祛疤膏呢!”徐岚振振有词。

燕王妃问:“你为何如此清楚?”

徐岚说道:“薛姑姑送给她送药的时候,我正好也在。表哥昨日没认灵香,怎么姑母要给林知意验身的时候,他就让薛姑姑来了呢?”

“你还看不出来?他是故意设局!”燕王妃只觉得心绞痛,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他有你这个把柄,只要太后敢赐婚,他就敢将此事抖搂出来。”

徐岚闻言愣住了。

徐家是百年望族,祖上出过三位太师,两位皇后。

她的姑祖母还是先帝妃子的时候,与徐家一起助力当今陛下夺嫡,陛下登基后就尊姑祖母为太后,父亲被封为徐国公,燕王妃的夫君更是战功累累,徐家一时风头无两。

只可惜年青一代能力平庸,没几个人能靠着科举踏上仕途,已是青黄不接。

幸亏徐家还有不少女儿。

嫡姐进了宫,生下八皇子。

而她即将要嫁给萧洹,继续维持着徐家的荣耀。

她不以为然:“这不过是一桩小事,就算表哥抖搂出来,太后和父亲自然会想办法遮掩的。”

“徐家怎会有你这么蠢的女儿!”燕王妃心中涌上怒气,她抓着茶盏就往徐岚身上砸去。

徐岚不敢躲开。

亏得茶水半热不烫,她才没有被烫伤。

精致的衣裙上沾了茶渍,发髻上还黏着茶叶,哪里还有半分贵女风范。

燕王妃目光发冷:“太后先前想要赐婚,陛下便以洹儿离京为由,将赐婚一事一拖再拖,你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吗?!”

徐岚脑袋一轰,明白了过来。

陛下不是太后亲生的,他惮忌太后和徐家,想平衡朝中各方势力,并不愿意徐家和燕王府亲上加亲。

而萧洹显然是遵从圣意,回京之后就略施小计抓住她的把柄,威逼太后不得再提赐婚之事,否则就要太后和徐家没脸。

就算提了,陛下也能以此事说她品行不端,不肯赐婚。

燕王妃见她脸色都白了,就知道她已经明白其中的利害。

她冷声道:“你收拾一下行装,今日就回去徐国公府吧。”

徐岚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她过去就跪倒在燕王妃脚边,紧紧拽住那华丽的裙摆。

“姑母,您若现在将我送回去,父亲定不会轻饶我的。”她哭喊着哀求。

燕王妃看着她这狼狈模样,一脸厌恶:“你蠢钝如猪,害得我和太后的谋算落空,打死你都不为过。”

徐岚不肯撒手,苦苦哀求:“姑母,我还有用的。我不能嫁给表哥了,但我还能嫁给别人。”

燕王妃看了看她那张秀丽温婉的面容,总算收起了厌恶之色:“你先回去吧。”

“多谢姑母。”徐岚起身擦去脸上的泪珠,忙慌忙乱的退去厅堂。

桂嬷嬷重新端了杯热茶进来。

“王妃消消气。”她安慰道,“徐家有的是女儿,再挑一个过来就好了。”

燕王妃端起茶盏,吹了吹茶面上的沫子,说道:“他摆明了是想做纯臣,就算是挑个天仙,这门亲事都成不了。”

徐家的姑娘来一个,毁一个。

桂嬷嬷顿了顿,“世子忠心陛下,对燕王府来说是一件好事。”

燕王妃将茶盏搁在小几上,面色沉沉:“他糊涂,难道你也糊涂?王爷在边境统领二十万大军,陛下早忌惮他了,我们燕王府看似风光,实则朝不保夕!洹儿只有与徐家结亲,拥立八皇子成为太子才是明智之举!”

他不知道当今陛下的阴狠。

想做纯臣?

只有死路一条!

——

另一边,林知意和萧玉淑同行一段路后,才分岔回各自的院子。

此时,她已觉得身体越发滚烫,喉咙像是被一只大手扼住,呼吸困难。

见萧玉淑主仆走远,素云急忙从荷包里拿出一早准备好的丹药,喂进她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甘甜味道流入喉咙,林知意终于喘过气来,脸上的紫青慢慢退散。

可疹子却没那么容易好,现下已经蔓延到下颔。

连绵成片,红肿骇人。

素云心疼不已:“姑娘,你这次为何发作得如此厉害?”

林知意道:“我吃了两颗。”

“什么?!”素云惊呼,随后压低了声音,“姑娘,你平日吃一颗榛子都得养几天,一下子吃两颗,这是连命都不想要了。”

“只要及时服药,便无性命之忧。”林知意语气平静。

唯有这样,才能掩盖得了身上的痕迹。

她浑身无力,膝盖还伤着,大半的身子都靠在素云身上,借着力才能慢慢挪动脚步。

素云颇有怨气:“若世子昨日就把人带回去,姑娘就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林知意嘴角牵扯起了一抹嘲讽笑意。

若是这样的话,他还如何算计的了徐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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