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芷荷幕景俞是小说《医武双绝:傲娇夫君的甜蜜宠妻》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蔷薇梦秋写的一款古代言情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医武双绝:傲娇夫君的甜蜜宠妻》的章节内容
“贱女人,以你克夫克双亲的名声,能给我们景俞当媳妇,已是你积了多少辈子的德换来的,你身在福中不知福,竟还上吊?”
“啊......”尖叫声响彻整个泥房上空。
“娘,她的手在动,她没死,分家,赶紧分家,免得咱家沾上他们的晦气。”
不知是这声音太过凄厉还是何故,原本毫无生机躺在地上的女子突然猛地翻身坐起。
“咦,竟然没死!”夏芷荷拍了拍胸脯,声音沙哑又不失婉转。
被十几个黑衣人拿着M2HB重机枪扫射,身体都被扫成了破布了吧。
她当时正秘密潜到M国,给一位重要领导人治病,结果在途中遭遇埋伏。
她以为她的命就这么交待了,让她想不到的是,在这么多重机枪的扫射下,她竟还能活命。
“贱女人,就知道你装死,想假死逃婚是吧,你想得倒美。”
见她直挺挺地坐在地上,罗氏激动地指着她的鼻子大声骂了起来。
“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我家景俞俊逸不凡,若不是身子不好,还断了腿还中了毒,会娶你这样的扫把星?”
夏芷荷小时候在村里,那可是孩子王的存在,大些了因太过出众被引进特殊人才学校培养,之后经过重重考核得以进到国家秘密组织。
不管她人在哪里,都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谁活腻歪了,拿手指着她骂?
因此,她一跃而起,毫不犹豫地将面前的手一掰。
“咔嚓....”
“啊....”
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云霄,冲破泥房,传遍整个村落。
屋里众人当场石化!
谁说这女人命格不好,克夫克双亲,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
谁说?
站出来!
这才到他们家看到情况不对直接上吊自杀。
还胆大包天直接把人的手给拗断了。
这传言误人啊!
夏芷荷紧皱眉头,断了手的白发女人,此刻正捂着断指,扭曲着面容,用淬了毒似的双眼望着她。
房里众人呆立,几名男子无意对上她的目光时,都尴尬地偏向别处。
这女人一看就是个祸害,绝不能留在家里啊。
夏芷荷垂下双手,扫了一眼在场众人,随后定格在屋角的茅草垫上。
对上一双深海般的眸子,剑眉星目,轮廓分明。
这男人怎么这么会长,也太好看了吧。
可,只有一边脸好看,另一边脸却布满了紫色的类似蛛网的东西,让这绝世美貌变得有些可怖。
男人看向她的眼神中冷意几乎凝成实质。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女子的夫君,几天前被两个隔壁村同是镖师男子送回。
据说是执行任务时被劫镖的贼人追击,不小心跌落山坡后又被石头砸中,断了双腿,还中了不知名的毒。
大夫断言药石无医了。
三天前,他被无情地退了亲,甚至还被未婚妻侮辱了一番。
今天,从小一块长大的亲兄弟们联合起来鼓动父母将他分出去。
为了不让名声太差,他父母花了六百文钱,将这个人人避之不及的扫把星,买回来做他媳妇。
原主来后,看到这情景,直接趁大家不注意,一尺白绫就把自己吊死了,这才让她顺利来到这里。
老刘氏望向垫子上的男子,语气刻薄:“景俞,不是娘心狠,你如今已经二十有余,又成亲有了娘子,分家也是理所应当的。”
“娘不会亏待你,不仅给你娶了房媳妇,还将东边山脚的老宅分给你,再给你些米粮,你跟自己媳妇好好过日子吧。”
老刘氏说完,转头望向村长,小心翼翼地说道:“三弟,你给出个分家手续,可好?”
村长是幕景俞的堂叔,五十多岁上下。
他也望向垫上男子,语气威严:“景俞,你有何意见?”
幕景俞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扫了在场众人一眼,沉声说道:“分!”
仅一个“分”字,夏芷荷都能从这个字中感受到了他的心寒与无可奈何。
罗氏充满恨意地看向夏芷荷:“她弄断了我的手,得赔。”
夏芷荷闻言,面色冷沉,快速走向罗氏,抬手就要抓罗氏的手。
罗氏吓得一激灵,直想往后躲去,却被夏芷荷牢牢抓住断手。
“咔!”
“啊......!”
罗氏那凄厉的惨叫声再次响彻整个村落。
“你的手没事了,不用赔了。”
夏芷荷沙哑中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刚不过给她点教训,让他的手脱臼了而已,以她的能力,瞬间就能恢复原样。
如今她身在此处,还没搞清状况,也不知何去何从,便决定先留下来看看再作打算。
“你,你胡说......咦,不痛了!”
罗氏正想反驳,却发现刚还痛得抬不起的手竟没有了痛觉,且还恢复了原样。
这,这,这,刚刚那种钻心的痛可不是假的,这怎么就好了呢?
“狂妄,太狂妄了!”回过神来的老刘氏满是皱纹的脸上更是扭曲得能夹死苍蝇,她眼神凶狠地瞪着夏芷荷:“你当我们这些长辈都不存在吗?”
“长辈?在自己儿子断腿中毒后就将他扫地出门的人也能算长辈?”
夏芷荷继续哑着声嘲讽道:“长辈?明知我克夫克双亲,还买我回来给半死不活的儿子做媳妇,这心思,是个人都知道什么意图了吧!”
“住口!”幕老头一脸怒气低吼:“滚一边去,闭上你的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呵,恼羞成怒了啊!”夏芷荷低嗤:“我既然是景俞的媳妇,如今分家便是我们的事,我怎么就没说话的份了?”
“既是分家,那就得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不然,我跟相公如何过活?”
“相公是为了赚钱养家才中毒受伤的吧,如今半死不活的,每天各种肉汤补身子是必要的吧?”
“他中毒断腿,每天吃药换药不能断的吧,之前大夫怎么说?每天的药钱多少来着?”
“相公整天卧床动弹不得,身边不能少人照顾,这家里家外的活又得有人操持着,大家得多为相公考虑才是啊。”
夏芷荷语速很快,两片唇瓣上下翻飞,跟倒豆子似的,都没给在场众人插话的机会。
“村长叔叔,您可得为我俩做主啊,您不给我面子没关系,可我家相公可是您侄子啊,他可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啊,您可不能不管他啊。”
呆立的众人一动不动地望着她,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每天各种肉补汤,每天要喝药换药,家里家外的活都要他们忙活。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要养着两个吸血鬼啊!
这两人,一个躺着不能动,还得各种花钱,一个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扫把星!
垫子上躺着的虚弱不堪的幕景俞,此时正意外地看了夏芷荷一眼,目光停留了有七八秒左右才收回目光,眼里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村长第一个反应过来,深深望了夏芷荷一眼,才转头望向幕老头,说得很是语重心长。
“二哥,这次你们做得有些过了啊,如今我既然站在这里,就给你们分个明明白白吧。”
幕景俞怎么说也是为了赚钱养这个家才落得如此,幕家人如今为了撇开他,做得实在过分了。
但幕景俞既然同意分家,他这个既是村长又是堂叔也不好说什么。
罗氏正想开口说什么,边上一蓝衣妇人便一把拉住了她,怕她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让他们找到名头赖着不走,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他们。
幕老头与老刘氏夫妻俩脸上很是阴沉,隐隐还带着怒气,他们没想到,今日竟被一个传言胆小怯懦的扫把星给逼到如此地步。
只是村长在这里,门外还有许多围观的村民,他们还没法做些什么。
暂且忍着吧,不信往后没机会教训这个贱人。
幕老头这些年有幕景俞走镖赚钱补贴家用,日子还算过得去,奈何他儿子众多,就算分家也分不到什么好东西。
幕景俞因身中剧毒又断了双腿,地是下不了了。
幕老头便将他的四亩田地折成五两银子,后有村长的坚持,这才又将老宅和老宅后面的那小块荒地给了幕景俞,外加八斤糙米,十斤粗面,两副有些破损的碗筷,一个木盆和一个坏了小半边的锅。并勒令他们今天就得搬到老宅去住。
幕景俞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一声不吭。
村长按双方当事人意见着手写下一份分家文书,准备让幕景俞和幕老头都在文书上签字按手印就算完事。
“等下,老宅的地契在哪里?”夏芷荷突然开口问道。
幕老头看了一眼老刘氏,见对方微微摇了下头,便又转向夏芷荷冷冷扫了她一眼,道:“过几天找到了再给你们送过去。”
夏芷荷心里暗骂:“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过几天?怕是想等幕景俞被她克死了直接吞了吧。”
只是,还没等她再开口,那边幕景俞冰冷的声音传来。
“拿来,我签!”
夏芷荷猛地望向幕景俞,而幕景俞此刻也在凝着她,眼里忽明忽暗。
夏芷荷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幕景俞,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你竟......”
夏芷荷话没说完,幕景俞面色更沉,伴随着冷戾的声音响起。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也不需要媳妇,你现在马上消失在我面前。”
“幕景俞,你......”
夏芷荷气得头上差点能煎蛋,若是以前,气她的人估计不是断手就是断腿了。
可对方是个身中剧毒又双腿残废的病人,病人嘛,心里多少有些扭曲,祖母就常教导她对病人要多些耐心。
她咬着小银牙,用凶狠的目光逐个扫过屋里人,那些人看向她的目光中,明显带着不屑。
特别是刚被掰断手的罗氏,眼里的仇恨完全不加掩饰,轻嗤出声:
“别以为过了门,你就是根葱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再不老实就再将你给卖了。”
夏芷荷一听,一脑门的气瞬间就消了。
可不是嘛。
她现在已经不是前世那个横着走的存在了,而是一个克夫克死双亲,被到处转卖的名声臭掉的扫把星啊。
翻了翻原主在人牙子那里整天挨打受饿的日子,实在不好受。
幕景俞这个狗男人,让她消失?
门都没有!
看清形势后,再次看向幕景俞的目光里便透着一丝狡黠:
“相公,我如今可是你媳妇,往后咱得携手并肩,生死相随,永不分离,我怎么能消失呢?”
“你刚被扫地出门,心情不佳,情有可原,我这就回老宅给你弄点吃的哈。”
渣渣俞,你等着,这账早晚跟你算回来!
夏芷荷只差没将银牙咬啐了,变着调说完这两句话,又瞪了幕家人一眼,转身将分给他们的十八斤粮食提了就走。
原主之前被从梁上放下来,加上在人牙那里每天只能喝些稀到米粒都找不到的粥水。
此时的她,饿得头眼昏花。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一切事情都得吃饱后再作打算。
她有工夫在身,即便现在的身体纤细瘦弱。
但,十几斤米粮她还是能拎得动的。
只是,她这变化跟翻书似的,让人实在目不暇接啊。
刚还一副不服就干的悍妇架式,这画风这么一转,立刻就成了任人宰割的小绵羊似的,让人实在难以适应。
大家都呆立在原地,直到她拎着粮食出门。
罗氏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冲向夏芷荷就想抢她手里的粮食。
“站住,贱女人,想带粮逃跑,门都没有!”
夏芷荷抱着粮袋,迅速一闪,避过罗氏的抢夺。
“你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驴给踢了?”
这光天化日的,让她怎么逃?
要逃也要选个夜黑风高,无人注意的时候再逃啊。
看着靠过来的罗氏,夏芷荷凑到她耳边,威胁道:
“再惹我,小心......”
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望了一眼罗氏的手,吓得罗氏一个哆嗦,直往后面退了好几步。
刚刚的惨痛还历历在目。
看着夏芷荷得意洋洋地从她身边走过,她想拦住她又不敢。
进水?被驴踢?
没碰水脑子怎么进水?
家里没驴怎么被驴踢?
门外,密密麻麻站了老老少少一看热闹的人,看着弱不禁风的夏芷荷拎着粮出来,都呆望着。
“这是幕景俞媳妇吧,长得还挺俊啊!”一个长得十分猥琐的男子开口。
“拉倒吧,她命可硬着呢,谁近身谁倒霉!你嫌命长就去招惹她。”
“景俞太可怜了,被家人塞了这么个媳妇。”
“你们说,景俞得了这么个媳妇,还能活多久?”
“我听说她前面的夫婿都没撑过一个晚上,就这么去见了阎王爷了,景俞如今又是中毒又是断腿的,能不能活过第二天都难说。”
夏芷荷直听得无语望天,这幕家人真是会算。
买她回来就为了早点将幕景俞克死吧,这样分给幕景俞的东西就都会是他们的了。
如此,他们也能早点摆脱幕景俞这个累赘。
真是天下第一好父母啊,看得这么长远。
她低头朝前走去,心里暗暗猜想,难道,原主真是命硬?谁亲近她就克谁?
夏芷荷边走边翻看原主的记忆,却怎么都翻不到12岁以前的记忆。
有的只是三年前,她被卖到一个无儿无女的身体很差的老夫妻家里。
在那个家里呆了一年多这样,那对夫妻就相继去世了。
从此,她落了个克死双亲的骂名。
之后,那对夫妻的两个堂侄想占他们家财产,又见她长得美貌,就想纳她做妾。
他们的媳妇自然不干,就偷偷找了人牙人将她给卖了。
卖给一个六十多岁的鳏夫做续弦,这老头膝下只有一女,身体又一向不好。
买她不过是见她年轻好看,想着努努力让她帮着生个子嗣,好让他有后。
据说买回去当天,这老头跑去药店买了那强啥的药回来喝。
结果激动过度,夏芷荷还不顺从,撕扯间,老头被推下床,直接就没了。
老头女儿知道后,疯了一样地想要打死她。
老头女婿觊觎她的美貌,给拦了下来,还想着老丈人无福消受,那他就收了她做妾。
老头女儿如何同意,直接将她狠狠打了一顿,又给匆匆发卖了。
她命硬克双亲又克夫的名声就这么传得到处都是。
也有胆子大的,不信她真会克夫。
一个员外将她买回去给痴傻儿子做媳妇的。
结果,买回去的当晚,那痴傻儿子走路不小心,绊到了台阶,直接摔到地上,撞到尖锐物,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之后,她就一直在人牙那里呆着,没人将她买走。
直到被幕家买了来。
幕家人明知道她命硬克男人,还将她塞给幕景俞做媳妇。
由此可见,幕家人心有多黑。
正想着事呢,抬头就看到一个高大男人挡住她的去路。
“想带着粮食跑路?”
夏芷荷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男人,身高八尺左右,皮肤黑漆漆的,有着一副憨厚的面容,和一对凶悍的眼神。
那架式,就像是在防着她逃跑一般。
她前后左右打量了一番,这才发现,此刻的她,竟更正往村外走呢。
“你脑子被门夹了吗?光天化日的,我能逃去哪里?”
她用同样凶悍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幕铁栓深深望了她一眼,一把将她身上的粮袋给夺了过去,声如洪钟地说道:
“跟我走。”
幕洼村处在群山之间的一个小洼地上,村边一条小溪,绵延到很远处。
幕家老宅,就在东面山脚下离小溪边不远处。
待夏芷荷看到幕家老宅时,头上便直冒黑线。
老宅看着还挺大,有一间主院,左右各三间厢房,在这种山旮旯的地方,这样的宅子算是挺大的了。
只是,这房子实在是太破败了一些。
远远看去,这房子都倒了一大半有余,走近一看,房里全是杂草,那杂草都长到人的腰部去了,还四面漏风。
夏芷荷一间间检查,发现东面中间那间厢房的房顶还有茅草盖着,地面上看得出来,有被清理过的痕迹。
房里地板铺了些碎石,里面墙角铺了两块木板,木板上铺着一层茅草和一块包浆了的破麻布。
一张一高一矮歪向一边的桌子,边上还有两条包浆了的破凳子。
很显然,老幕家这是早早做好了分家的准备了啊。
夏芷荷十分怀疑,幕景俞估计是捡来的孩子。
不然,哪个父母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受这样的苦。
这明显是以分家之名,将幕景俞丢在这破败的院子里,只等他死后给他收尸呢吧。
哦,不,还有她,为了加速他的死亡,竟舍得花钱买她回来克他。
也不能说舍得,毕竟等她将他克死后,她克夫的名头更响了。
如此,他们还能再废物利用,再将她卖了收回本钱。
这老幕家真是会算计啊。
夏芷荷没等查完所有房间,肚子就饿得咕咕叫个不停了。
没办法,先找灶房搞吃的要紧。
东厢房对面原来有一个独立的土灶房的,奈何现在已经坍塌了一大半有余。
不过烂的那一半被用几块木头支了起来,铺了些茅草。
灶台像是有被清扫过的痕迹,但还残留着许多蜘蛛网。
“老天爷啊,我上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吧,这辈子怎么落得如此境地?”
不管夏芷荷内心如何哀嚎,手上动作却是不停。
不管怎样,先安抚好躁动不安的肚子再说。
等她清理好灶台,幕家人也将幕景俞送了过来。
那烂了小半边的锅锈迹斑斑,灶房门口摆了一缸子的水。
夏芷荷觉得那水估计不脏,就直接淘米煮粥了。
就那几斤糙米,煮饭吃的话,估计没几天就见底了,还是煮粥耐造些。
“贱女人,你听着,别动什么歪心思,你卖身契还在我们家里存着呢......”
罗氏离开前,冲着厨房里的夏芷荷嘚瑟地警告了一句。
夏芷何没转头,只是将手里的木柴“嘎吱”一块掰断,就吓得罗氏拔腿就往外面跑去。
贱女人,敢这么威胁她,你且等着。
夏芷荷回头,望着罗氏离开的背影陷入深思。
罗氏提醒了她,若想清清白白地离开,就得想办法变回自由身才行。
待她熬好糙米粥,外面已经没了刚才的嘈杂声,似乎人都走了,只有东厢房里时不时传出幕铁栓宽慰的声音来。
“景俞,放宽心些,慢慢会好起来的。”
半晌才又响起幕景俞沙哑的声音:“铁栓,你回吧。”
幕铁栓张了下嘴,却没说出什么来。
设身处地想一下,也能理解,谁遇到这种事会不揪心。
转头看到夏芷荷正端了碗粥过来,幕铁栓似乎找到了缓解尴尬的方式。
“你待会不要靠近景俞,他若出事,我绝不饶你!”
夏芷荷瞟了他一眼,满脸黑线:“你这么正义,刚刚怎么不站出来表明立场?”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出了东厢房的门。
幕景俞还在幕家时就阴晴不定的,她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你这......”
幕铁栓又一脸凶悍地瞪着她远去的背影,若不是幕景俞如今离不开人,若不是她是个女的,他说不定会打人。
“铁栓,嫂子跟孩子们都等着你呢,你回去吧。”
再次传来幕景俞稍有缓和的声音。
“行,那你先吃些东西,待会让外面那女人给你熬药,有事大声喊我,我能听得到的。”
幕铁栓还在絮絮叨叨个不停。
“快去吧!”
幕景俞声音里赶人走的意味很是明显。
幕铁栓走时,经过厨房,看到她正坐在厨房里的一个草垛上喝着粥,他便停下脚步。
“喝完粥记得给景俞熬药。”
夏芷荷没吭声,自顾自地喝着碗里的粥。
“喂,你听到没有?”
“要不你来照顾他?”夏芷荷没好气地回道。
她不是什么菩萨转世,要普度众生什么的,但如今幕景俞若是死了,她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无论如何,只要她还在这里一天,幕景俞就得好好的。
上辈子,多少病入膏肓的病人,在她手里活了下来,可以说,不知在阎王手里抢了多少人。
只要她不让幕景俞死,那他就一定能活。
“你这女人......”
幕铁栓被她怼得屁都放不出一个,最后只凶悍地又瞪了她一番,这才转身走了。
估计是觉得这女人气人的本事太强,再不走他得被气死在幕景俞前面。
两碗热腾腾的粥下肚后,夏芷荷这才觉得自己算是真正活了过来。
她收拾好锅碗,进到东厢房,看到粥还完好地放着。
“这是想饿死自己,好让你家人摆脱累赘?”
夏芷荷没有进屋,只在门口站着,阴阳怪气地说了这么一句。
男人身子抖了抖,猛地瞪向她的方向,眼里阴沉厌恶之色十分明显。
“滚,滚一边去,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脾气还挺大,看来还有得治。”
夏芷荷脸上挂着笑容,磨着银牙:“相公,你说什么傻话呢,我是你媳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然是相公在哪,我在哪啊。”
“相公放心,你媳妇我,肯定会把你‘伺候’得好好的,现在咱先把粥喝了。”
‘伺候’两个字,被她咬得很重。
她边说边动作不停,走过去端起粥。
幕景俞眼里警惕与厌恶之色更盛,“滚,滚啊,别过来!”
“不用担心我会赖着你不走,只是时候未到。”
夏芷荷忽略他射过来的愤怒眼神,嘀嘀咕咕说了这么一句。
边说边靠着垫子边坐下,十分粗鲁地将他扶起一些,一手夹紧他的两个手臂,一手将粥送到他跟前。
“相公,你说吧,是娘子喂你呢,还是你自己来?”
幕景俞转头想怒瞪她,却忘记自己还被她扶着,头刚扭过来,就对上她的两个包子。
他一下子又别扭地将头偏向别处,恶狠狠地说:“你还是个女人吗?”
“你说呢?当然,若是相公想做女人也不是不可以,相信我,只要你想,你媳妇我,绝对有这个能力!”
“你这个......”
幕景俞被这话激得暴怒异常,开始挣扎着要将她推开。
夏芷荷却能毫无压力地将她按住,在不让他挣脱的同时,还能将粥送到他嘴边。
想想她上辈子,那是何等风光,在村子里是村霸,在组织里更是一个小分队的头目。
能进那个特殊组织的,都是要经过全能训练的,而她除了参加全参训练,还有一手好医术,身手更是好得不得了。
幕景俞一个身中剧毒还废了双腿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最好乖乖听话,否则你知道后果。”她凶悍地瞪了他一眼,威胁道。
渣渣俞,这是对生活失去了希望,不想活了啊。
她堂堂夏大神医,给她点时间,就没有她攻克不了的难题。
幕景俞高大的身子不停地抖着,最后放弃了挣扎,张口就将她手上的粥,三两口直接吞了下去,也不管那粥是不是还烫着。
接着,他无力地对她说道:“这样能松开我了吧?”
夏芷荷没有立刻将他放开,而是抱着他往上挪了挪,再将一个塞有茅草的枕垫,给他垫在后背,让他靠着。
“这样靠着等我一下,我先去把药熬了。”
话落,她四处看了看,没看到他的药放在何处。
“药呢?”
幕景俞眯着眼睛,没回她,当她不存在似的。
夏芷荷见他那样,也没再继续追问,而是自己走到离门边不远处的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那里去翻找。
还好,东西不算多,她很快就翻出药跟药罐来。
听到她走出去的声音后,幕景俞才转过脸来,呆望着门口。
没人发现,他刀削一般完美的半边脸上闪现了一抹红晕。
只是,脸很快又惨白起来,再次将眼眯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十分普通的止疼化瘀的药,这些药勉强能让他好受些,要想治愈实在是妄想啊。”
夏芷荷拿起了那些干药草闻了闻,嘀嘀咕咕着。
她员没亲自查看他的伤,也没验过他中了什么毒。
不过光看,也知道这些药用来治疗断腿实在没什么效果更别说解毒了。
她走到门外,看了看绵延起伏的大山,想着有机会还得上山一趟才行。
她刚来这个世界,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名声又坏成那样。
想在这个世界立足,此时还得靠着幕景俞。
无论如何,幕景俞还得继续活着。
至于说什么命硬克夫什么的,她表示十分怀疑。
边生火煲药,边打算着之后的日子。
她三岁就在山里跟着祖父祖母背诵医典,皇帝内经等中医知识,进山采药自然少不了,进入特殊人才学校后又拜了国医圣手为师。
这里四面环山,十分适合她。
想到此处,她就心痒痒地想尽快进山看看。
四亩田地折得的那五两钱子都不够幕景俞吃几天药,她得上山自己找药才行。
若是在山里再弄些野味回来祭奠一下没有油水的五脏六腑就更好了。
可惜师傅传给她的小药鼎留在了后世,不然用那个小药鼎煲药,肯定药效加几倍。
看着面前滋滋冒着热气的小药罐,夏芷荷十分想念用惯了的小药鼎。
正想着,手上就多了个沉甸甸的东西,低头一看,这不就是她用惯了的小药鼎吗?
“什么?”
这小药鼎哪里来的,怎么自己出现在她手上?
幻觉?
不对,幻觉不可能这么真实。
难道这小药鼎跟她穿越过来了?
夏芷荷拿着小药鼎,又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番,没错,就是她上辈子用惯了的小药鼎。
这药鼎摸着还怪热的,这在以前可没有过这种情况。
“难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
夏芷荷奇怪地开口,没办法,第六感让她觉得这小药鼎能听懂她说的话。
“嗡......嗡......”
小药鼎发出低低的轰鸣声,随后往她右手手心一钻,直接消失不见了。
她怔愣在原地,左手翻了翻,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头一阵晕眩。
待她捂着头,适应了一会儿后,发现脑海里竟多了许多之前她之前并未掌握的知识。
哪怕她前世是多么牛逼哄哄的人物,都被脑子里多出的这些知识给惊得半晌醒不过神来。
这小药鼎自带空间啊。
而且小药鼎空间里还刻着一位大神的传承呢,里面什么修炼法术,练丹法术等等五花八门的都有。
夏芷荷那个高兴啊。
师傅无儿无女,将她当成亲生女儿看待。
平日里师傅也时常与她谈起失传的的练丹之术,每说起这个,师傅总是一脸向往之色。
师傅病重时,将小药鼎和一堆古老的医书经典传给了她,只说让她一定要随身带着小药鼎,不能有失。
她便时常用这小药鼎给病人熬药,发现熬出来的药效,比普通药罐熬出来的药效能好三四倍不止。
她便听师傅的话,随身带着小药鼎了。
可带了多年,除了发现小药鼎能增强药效之外,就没有其他特别之处了。
如今连师傅向往的练丹之术都藏在这小药鼎之中,实在是太神奇了啊。
难道说,师傅早知道这小药鼎的不凡之处了?
可惜,她来这里之前,师傅已经去世,没人告诉她答案。
无论如何,如今有了大神传承,便像是给她打开了另一扇大门一般。
夏芷荷忍着想进药鼎空间去看看的冲动,毕竟现在时机不对。
再耐心等等吧,待有机会再进去研究研究也不迟。
有了小药鼎,夏芷荷唇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刚刚被分家的阴霾,此刻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将熬好的药,倒进碗里,用抹布隔着热,端进东厢房里。
听到她过来的脚步声,幕景俞身体僵了僵,整个人都绷了起来,半边俊脸微不可查地出现了一抹红晕。
“我先放这了,等温了,记得喝。”
夏芷荷将药碗放在一张破凳子上,说完转身就走了。
她得去看看,晚上在哪里睡觉比较合适。
刚刚幕景俞那么排斥她的靠近,想跟他睡一床,不太可能。
当然,她也没兴趣跟他同床共枕。
西厢房的三间房子已经完全没有了屋顶,不可能住人。
东厢房离堂屋最近的一间房顶掉了一半,一边墙也开裂得厉害,随时有倒下的可能。
虽说看着挺危险,若是天不下雨,勉强在另一边未开裂的墙角凑合凑合也还行。
她看到西边院角有一大堆杂物,便去那里翻找了半天,找到一块没烂得太严重的木板,铺在屋角边上。
又打了半桶水过来,死劲地抹了好几遍之后,晾干,又在上面铺了些稻草。
被子什么的,是不可能有的了。
如今正值夏天,勉强先将就两个晚上再作打算。
待她将自己晚上睡觉的地方收拾好,再到幕景俞那边时。
看到凳子上的药碗已经空了,他自己也重新躺了下去。
他面向里侧,对于她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夏芷荷也没管他,收了碗就转身出门,到门口还顺手将那破了洞的房门给顺手带上。
她到厨房,打了半桶水,准备自己擦洗一下再睡。
擦洗完,她才发觉得,自己除了身上这身旧衣服,再没有别的换洗衣物了。
老幕家这么迫切地将他们分了出来,也不可能会考虑到她没有换洗衣物这种问题。
她简单擦洗了一下,拖着酸痛的身子,直接窝在稻草垫子上,不久便睡了过去。
她太实在是太累了,连住在这么破败的房子里,会不会不安全也没力气去考虑了。
这边,她倒头就睡,一睡就睡了一整晚。
幕景俞却几乎一晚没合眼,煎熬地等待天亮的到来。
一来是中毒,爬满蜘蛛网似的半边脸极痒无比,他又不敢去抓,一旦抓了,那蜘蛛网状的血丝还会扩大。
二来,断腿处传来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脸上大颗大颗的汗水渗出。
三来,晚饭喝的是粥,虽说挺稠的粥,但他又喝了中药。
从幕家出来后,他就没有解决过三急,熬了一夜,难受得紧,想下床自己解决,更是不可能。
稍微动一下都让他痛得死去活来。
让他拉在床上,那跟要了他的命没什么分别。
自尊心这么强的一个人,就算是憋死,那也得憋着。
夏芷荷那女人,拿走药碗后就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人在哪里。
当然,以他的性子,就算夏芷荷在跟前,他也会死命憋住,不叫她帮忙的。
主要还是面子大过天的问题,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型男人。
夏芷荷安安稳稳睡了一夜后,整个人都生龙活虎了起来,天没亮就起床了。
这是她上辈子习惯了的起床时间,每到这个点自动醒来,都不需要闹钟。
整理了一下衣裳,她就往外走,打开幕景俞的房门,打算拿粮做早饭吃。
刚进房间,就感受到垫子上的男人哪里不对。
“不对啊,我自己的五感何时变得这么灵敏了?”
夏芷荷暗暗思忖,她都没上手去查看床上的男人,就能感觉到他的不对劲了。
这在前世,可没有出现过。
她快步走到垫子边上,天色还十分昏暗。
但就着微光也能观察到男人好的那半边脸,此时竟变成了青紫色,气息更是异常。
“啊?不会吧?难道我真如传言说的克夫命?昨晚我可是自己一个人睡的啊?”
夏芷荷心下微惊,边想边拿手去探男人的鼻息。
不成想,男人直接用力打开她的手。
“滚......!”
声音沙哑,又有着说不出的隐忍。
“还活着啊?活着就好。”
夏芷荷嘀嘀咕咕,很快她又反应了过来:“哎呀,不对啊,你身上怎么那么热?你发烧了?”
她刚刚只是想确定他有没有被她克死,此时才发现,他就跟个熊熊燃烧的火炉似的,热得不行。
她赶忙冲进厨房,用木盆装了些水进来,准备给他擦拭一下。
看到她这样,幕景俞更是气得想打人,“滚......!”
夏芷荷肯定不会滚的,毕竟她现在得靠他才能活着。
将布巾沾了些水,小银牙磨得嘎嘎响:“别动!”
边说边靠过去,帮他擦脸,幕景俞更是爆怒地推开她,“滚一边去!”
“你!”
夏芷何也怒了,她就没见过内心这么别扭的男人,以为病了就得所有人都要迁就他啊。
她将布巾往盆子里一丢,转身就往外面走。
他想死,她也没办法,但她却不可能跟他一块死。
若是他靠不住,她就得早做打算,另谋出路才行。
出了门,她去了一趟茅房,却在抽裤子的时候想到了什么。
那狗男人好像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上过茅房吧?
难怪,他刚刚那么别扭,该不会是憋得不行了吧?
夏芷荷认为自己真相了。
可,很快,她又犹豫了起来。
上辈子,她虽说追求者挺多,她却一心扑在事业上,根本没想过感情方面的事。
虽说原主嫁过人,但每次没到洞房,男人就被“克”死了,如今她还是个雏呢。
让她这个黄花大闺女服侍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男青年上厕所,这是不是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可这个家现在就他俩,不管怎样,她都要在这里留段时间,这种事往后想躲也躲不掉。
磨蹭了半天,再次往幕景俞的房间走去,到了房门口,她却怎么都迈不进去。
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心虚地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想如厕啊?”
“轰......”
垫子上,憋得死去活来的幕景俞在听到这句话时,脑子轰地有什么东西炸了一般......
她还是个女人吗?哪个女人会这么大大咧咧对着男人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奇怪的是,她今天竟然还在,一夜没听到动静,他以为她连夜逃了呢!
幕景俞虽没回答她的问题,但夏芷荷还是从他的神情中知道自己猜中了。
她瞬间就笑了起来,缓步走进房间,娇着声说道:
“唉,相公,想如厕你就大大方方说出来嘛,媳妇我又不是神仙,哪知道你有什么需要嘛!”
幕景俞的脸瞬间从青紫色变成了酱紫色,双腿夹得更紧了,腿动不了,上身却艰难地往里挪了挪:
“你想做什么?别过来!”
看他那样,夏芷荷顿时领悟到了“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这句话的真谛。
她笑得跟个大尾巴儿狼似地,“相公如今病重起不了床,作为媳妇的我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服侍相公去如----厕啊。”
“如厕”两个字,被夏芷荷拖得长长的音,还加重了这两个字的语气。
幕景俞原本还有半边脸是好的,现在好的那半边脸看上去颜色更深了些。
他狠狠地瞪着夏芷荷,从牙缝挤出一个字:
“滚!”
这,这女人不会是做那种职业的吧!
这说出来的话实在是难听得紧,太伤风败俗了。
这是一个女人能对一个男人说出来的话吗?
可偏偏他的心却因此狂跳不止,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尴尬到想找地缝钻。
“相公,你如今病得厉害,作为媳妇的我,怎么能滚,乖一些,让媳妇抱你去如厕!”
夏芷荷笑得十分狡谲,没想到这古代的男人这么有趣。
就这么随便撩一下,就这么大反应。
她忽然觉得,来到这异世界似乎也挺好的,内心突然就有了某种期待。
如若无聊了,就展露一下她痞痞的性子,撩一下这傲娇得不行的美男子也不错。
她向他靠近,弯腰打算将他打横抱起。
幕景俞却排斥得不行,满脸通红地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她推开,自己忍着剧痛又往里边挪了挪,双手紧紧抱在胸前,一脸警惕地看向她。
他那神情,那动作,就跟一个被大尾巴狼欺负的小白兔一样委屈巴巴的。
“你,叫铁栓过来帮我。”
他眼里都是警惕,咬牙憋出这么一句话。
夏芷荷笑得十分狡谲:“相公不用心疼我个子小,怕我没力气,抱你如厕肯定没问题的,不会让你摔着,放心吧!”
幕景俞那眼神,十分凶狠地瞪着她,似乎想要将她千刀万剐了似的。
眼看着他几乎快要爆炸的时候,夏芷荷这才没继续逗他,而是转身往外走去。
她怕再不出去,呆会儿把人给气死了,那多得不偿失啊。
幕铁栓整个晚上都是强撑着不敢睡觉的,他时刻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要起身查看,生怕夏芷荷半夜将幕景俞分到的那点家当给卷跑了。
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想要睡着,就听到外面咚咚咚的响着敲门声。
“谁?”
他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随手将床头的长衫套在身上,大步就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大门猛地被打开,夏芷荷的手还举在半空,作着继续敲门的姿势,“景俞找你。”
说完,她转身就走。
昨天这男人还威胁过她,她自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幕铁栓见她态度不好,脸上露出不喜之色,但想起她刚刚说的话,便也顾不上追究。
他转头冲屋里交代了句什么,大步就往幕景俞家老宅走去。
这边废旧的房子挺多,原本住的人也多。
但,这里时常有野兽出没,很多人便不敢在这里住着,都往村中心建新房移居。
时日一久,这里便荒废了。
只有幕铁栓这个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孤儿,继续带着妻儿在这边住着。
如今,幕景俞被迫分了出来,刚好住到了幕铁栓家隔壁。
幕铁栓进了幕景俞的房间,夏芷荷并未再跟进去。
她站在大门外,打量着这四处漏风的房子。
想着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得在这里住着。
得想法子将这房子修一修才好。
天一冷,或者雨一来,房子就算不倒,也会全是积水,人住着也不舒服。
修缮房子这种事,她也是拿手的。
上辈子,她就时常在野外求生。
自己动手搭建房子,制作家具都常有的事。
那些倒塌的房间都先不管,先将他们住的这两间给修缮好。
房子后面就有一大片茅草,她去翻了翻那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时,却没看到一把镰刀。
这老幕家,分个家,连把刀都不舍得分给他们,也太抠门了。
也是,这个时代应该比较缺铁,买把刀估计不便宜,不舍得分给他们,她也能够理解。
心里想着事情,手上动作不停,将院子里那半人高的杂草连根拔起,丢到墙边让太阳暴晒,晒干还能当柴火烧掉。
看到幕铁栓伺候完幕景俞,此时正往门外走去。
夏芷荷便直起腰,“你家镰刀借我用一下。”
幕铁栓一听到“刀”字,一脸警惕,“你借刀做什么?”
夏芷荷无语望天,这帮古人脑子里想的都是啥啊。
不会觉得她是借刀把幕景俞杀了跑路吧。
“割茅草,修房屋。”
幕铁栓听了,一脸怪异,“你这身板,能修房屋?”
夏芷荷怒了,“爽快点,借或不借?”
娘的,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夏芷荷竟难倒在缺一把刀上。
幕铁栓打量了一眼刚刚被拔掉的一大片杂草,眼里闪现了些许意外。
对着夏芷荷瓮声瓮气地说了声:“等下!”
不多时,幕铁栓就拿来了两把镰刀,一把递给夏芷荷,一把自己拿着,率先往房后走去。
夏芷荷见他这样,对他的印象倒是有了些许改观。
看来,这人跟幕景俞关系挺好。
幕铁栓边割茅草边偷偷观察夏芷荷。
见夏芷荷割草的动作那叫一个麻利,那速度竟比他还快。
将足够的茅草搬回家后,夏芷荷弄了点糙米,开始熬粥。
狗男人现在又是中毒又是废腿的,饿着肚子影响他活命,她自己也受不了饿,一切等吃饱再说。
夏芷荷没管幕铁栓怎样,她坐在灶房前,边烧火边摘野菜。
野菜是刚割茅草时顺手摘回来的。
“哎呀,贱女人还在呢,没趁夜逃跑啊?”
厨房外面传来罗氏酸溜溜的声音。
夏芷何不用抬头,都知道罗氏这是又来酸她了。
她转头看了罗氏一眼,“你来这里做什么?”
问完就继续低头干自己的活了。
她对罗氏没什么好感,对幕景俞那些所谓的家人同样没好感。
“没做什么,就是看看景......”
罗氏话刚说一半,就意识到了什么,忙将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夏芷荷摘菜的手一顿,瞬间秒懂,老幕家来这里还能干什么?
自然是看幕景俞被她克死了没有了。
此刻,夏芷荷内心悄悄为幕景俞默哀了一下,摊上这样的家人,这幕景俞也真是可怜。
突然想到什么,夏芷荷猛然起身,往厨房外走去。
罗氏见她走来,吓得连连后退,结果不小心绊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头。
她四仰八叉地躺到了地上,还好地上都是夏芷荷清出来晾晒的杂草,不然估计能摔出个好歹来。
夏芷何见状笑了,意味不明地斜了她一眼,往幕景俞的房间走去。
还没走近,就看到两个青年探头探脑地往幕景俞房里瞄。
房里更是传来凄惨地啼哭声,“娘可怜的儿啊,你如何能丢下娘就走了呢?是不是那扫把星把你克的啊,娘定饶不了她。”
夏芷荷满脸黑线闪过,明知道她命硬克夫,还买来塞给中毒腿残的儿子做媳妇,这不是想让他早点死吗?
人还好好的呢,她就先来嚎上了,是想吸引别人来看热闹吗?
这人得无耻到何种程度,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她加快脚步,还没进门,也先嚎了出来。
“相公,呜,呜,呜,我不能没有你啊,你走了我可怎么活啊?”
门口两个年轻男子听到她的哭声,赶忙将她拦住。
“扫把星,贱女人,你还我弟弟,你将他克死了,还有脸在这里哭?”
夏芷荷假装抹了一把鳄鱼的眼泪,“啊,不是你们想让我将他克死的吗?你们将我买来,不就是为了克他的吗?”
“你,你,你......”
幕景平被她气得话都说不上一句完整的。
夏芷荷大力抓住两人的衣领,往后一甩,冲进房间。
看到屋中,幕老头与老刘氏,一个站在床尾,一个趴坐在离床边有一远多的距离。
原本嚎得正欢的老刘氏,听到夏芷荷的声音,瞬间就止住了哭声。
“扫把星,贱女人,还我儿子来,都是你害死了他。”
老刘氏站起身就往夏芷荷张牙舞爪地扑来。
昨天在夏芷荷这里憋的一肚子气,今天想趁此机会讨回利息才行。
只是,她低估了夏芷荷的战斗力。
吃饱睡好了一晚上的夏止荷,此时正生龙活虎着呢。
见老刘氏往她这边扑来,她往边上就是一闪,顺手将边上站着的,正阴恻恻看着她的幕老头给扯了一把。
她手上动作十分迅速,夫妻两完全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手,两人一时刹不住车,“砰”两具身体就这么硬生生撞到了一起。
房间不大,地面都是碎石,两人相撞后,惯性使然,同时又撞向那个歪斜着想倒下的桌子撞了个结结实实。
桌子靠睡垫摆着,被撞后直接往睡垫倒去。
“相公!”
夏芷荷一声尖叫,直往睡垫上扑去。
那声音凄厉得,直将睡得迷迷糊糊的幕景俞给吓得心尖儿都颤了几颤。
他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夏芷荷拖着往睡垫里边挪去。
“哎哟哟,撞死我了,贱女人,扫把星要杀人了。”
“贱人,竟敢害公婆?”
罗老头捂着脑袋,凶狠地吼着夏芷荷。
夏芷荷直接当他们不存在,此刻正一脸“深情款款”地对幕景俞说道:
“相公,你还好吧?听爹娘说你死了,把娘子给吓得半死呢。”
幕景俞嘴巴张了张,他在迷迷糊糊间,听到她嚎得更大声些吧。
“相公,你说话呀,该不会吓傻了吧?”
夏芷荷看着他,那叫一个含情脉脉。
只是嘴里跑出来的话,似乎不怎么好。
幕景俞凶悍地瞪了她一眼,这女人是不是在咒他啊?
她是不是希望她快些死了,或者傻掉啊。
不过,他没死,他家爹娘却被他吓得呆愣在了原地。
幕景俞身中剧毒,腿又伤得那么重,还有这“闻名遐迩”的扫把星加持,竟还没死。
他们过来时,见他躺着动也不动一下,她还喊了他几声呢。
就是嫌他晦气,才没探他鼻息。
人竟还活着,那刚刚不是白嚎了。
但她可是老刘氏啊,看到他没死,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景俞啊,我的儿,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你怎么这个点还在睡啊,该不会是这扫把星昨晚折腾你了吧?”
看到老刘氏这样,幕景俞与夏芷荷都满脸黑线。
儿子又是中毒又是腿残的,当娘的没句好话,这种奇葩的猜想倒是一箩筐接着一箩筐的。
“相公,这真是你亲生的爹娘吗?”
她将幕景俞往上拖了拖,将他的腿也摆正来。
就这么摆一下,幕景俞都痛得满头冷汗。
“扫把星,你休想给我儿子灌迷魂汤,我们母子感情好着呢!”
老刘氏眼神突突,死死瞪着她。
夏芷荷都怕她将眼珠子瞪出来。、
“相公,你腿是不是很疼啊,要不让爹娘将你送去镇上看看大夫好吗?”
夏芷荷脸上全是担忧之色,“你都痛一晚上没睡好了,家里那五两银子根本不够抓药,刚好......”
“既然人还活着,那咱回吧。”
夏芷荷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幕老头给打断了。
他阴恻恻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就往外走去。
老刘氏同样目露不善地瞪着夏芷荷,转身冲出东厢房的门。
俩夫妻走前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呵,真是个称职的好爹娘啊!”
幕景俞呆呆地瞪着她,不发一言。
夏芷荷看了一眼包得臃肿不堪的两条废腿,打算等会儿再帮他检查检查,不然一直这么包着,肉会坏死的。
见男人瞪着她,幕家人也都走光了。
她便赶忙溜下睡垫,“你就只会凶我一个外来的,怎么不见你敢凶你父母啊?”
边说着话,边将桌子扶正,转身走出门去。
厨房里还在煮着粥呢。
待她走进厨房,发现刚割茅草时顺手扯回来的野菜竟消失不见了。
“狗娘养的,哪个贼婆娘偷了我的野菜?”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幕家那些个婆娘干的。
她们是怎么能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情来的?
屋里,幕景俞听到她的骂声,眼神闪了闪,陷入了沉思中。
夏芷荷转身到她睡的那屋,将打算留到晚上再吃的野菜拿了出来,重新摘洗。
待粥熬得差不多了时,放进去,做成野菜粥。
油盐在这个时代都是十分珍贵的物品,每家每户都十分节省,每次做菜都只用那么一丢丢。
分家时,幕家自然不愿意将这么贵重的东西分给他们。
这粥没什么味道,只能将就着吃了。
粥好后,她给幕景俞送去一碗。
看到他躺着闭目养神,她便娇娇地开口:“相公,要不要娘子喂你喝粥啊?”
说完,她都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说这样的话,实在是连自己都恶心到了。
“不需要!”
幕景俞平静开口,态度比昨天好了许多。
“那等粥凉一些你自己喝,我一会给你检查伤口。”
话落,她径直走了出去。
幕景俞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发一言。
每次“相公”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他的心尖儿都会不由自主地颤栗着,真是活见鬼了。
夏芷荷正喝着粥时,就看到幕铁栓带着妻儿一块过来。
“刚刚是不是幕家人过来闹了?”
幕铁栓见她坐在厨房门口的一块石头上喝粥,一脚架在另一块石头上,动作十分粗鲁。
她人十分娇小,又长得极美,竟让人感觉有些赏心悦目。
夏芷荷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你在隔壁不是能听得到?”
两家只有一墙之隔,刚刚老刘氏嚎得那么大声,他怎么可能听不到。
幕铁栓的娘子,是一个黑瘦且娇小的女人,看上去似乎比幕铁栓还大那么几岁。
听她说话,能看出是个爽朗的人儿。
“妹子,怎么称呼?听说你想修缮房子,我们今天没啥事,就过来一起帮帮忙,给你搭把手。”
夏芷荷这才抬眼看向女人,见她面带笑容,一脸和善,倒是比幕铁栓给人感觉舒服不少。
“是嫂子啊,你们吃过早饭了吗?叫我芷荷就行。”
“这名字好,我们吃了才来的。”
林氏推了推幕铁栓,“你去看景俞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带着孩子先帮着编茅草。”
夏芷荷不太好意思,两个孩子还那么小,大的小女孩才四五岁,小的男孩路都没走稳,就会帮着编茅草了?
穷人家的孩子都这么小独立的吗?
“嫂子,让他们在边上自己玩就行了。”
她边说边将手里的粥三两口都倒到嘴里,吞了下去。
林氏干起活来,动作十分利索。
两人搭配着,很快就将割回来的茅草全部都编扎好了。
这时,幕铁栓搬来一架木梯,动作麻利地爬上了屋顶,并负责将她们替送上屋顶的茅草绑扎好。
夏芷荷则趁着空档,进了幕景俞的房间。
他整晚失眠,早上刚睡一会,又被那对奇葩爹娘给吵得没法睡。
外面干活的声音有些吵,他却睡得很沉。
夏芷荷站在睡垫前,看着男人那半边完好的脸,肤色虽黑了些,却十分俊美。
此刻睡着的他,少了醒着时的执拗和阴沉,平白添了些许忧郁,让夏芷荷竟一时看得有些着迷。
“长得还行,可惜投错了胎。”
她嘀咕了一句,走到睡垫尾端。
此刻正值正午时分,光线很足,她轻手轻脚地将他腿上的布巾一点一点拆开。
很快,一股浓浓的血腥和草药味扑鼻而来。
夏芷荷小心翼翼地将脚上的草药刮到布巾上,看到腿上的伤时,她皱了皱眉。
伤得很重啊,从血的颜色上看,确实是中了毒,初步判断,这毒不会要了他的命,却让他的伤更加加剧,溃烂。
小腿骨折断裂了,错位的腿骨将皮都顶凸了出来。
如今天气炎热,伤口得不到合理的照料,此刻红肿中还带着脓,十分触目惊心。
这种伤,必须先想办法把毒解了,之后通过手术,将碎裂的腿骨给仔细挑出来,再把断骨正位好。
若是术后,再敷上她亲手制作的筋骨膏,恢复如初,完全有可能。
只是,其间需要要受的罪肯定不少。
“你在干嘛?”
幕景俞声音沙哑得厉害,其中带着隐忍和怒气。
夏芷荷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但骨头碎裂,加上中毒带来的不适,就算不动,都让他痛得冷汗直冒。
夏芷荷动作未停,继续拆开另一条腿的布巾,平淡开口:“你伤口长脓了,不可再如此包着了。”
她动作一缓,轻声道:“幕景俞,你的毒,我能解,你的腿,我也能治。”
幕景俞没接话,只定定看向她,不知他信不信。
夏芷荷手上还在刮着药草,见他不支声,她也不着急。
不查不要紧,细查后,才发现,右腿膝盖的韧带都伤到了,断骨更是扭曲到触目惊心。
这样的伤,放在后世,一般医院都治不了,更别说医术落后的这个时代的大夫了。
这种伤,前世她治过不少,但能治的前提是得有手术工具。
药鼎空间她还没空进去看,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若是有她前世用惯了的手术刀就好了。
“你想怎样?”
幕景俞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开口了。
夏芷荷正了正身子,与他对视,轻声说道:“我让你恢复健康,你还我自由身,怎样?”
她需要这场交易,拿回卖身契,否则,她走到哪里,都得躲躲藏藏,命运永远掌握在别人手中。
如今,也只能从他这里找到突破口了。
幕景俞认真打量着她,很久才冷声说道:“可以!”
他不问她为何懂医,也没质疑她是否真能做到。
只相处的两天时间里,他便觉得,这女人并不像外面说的那样不堪。
她,好像有很多别人看不到的另一面。
他不知为何,见她如此说,他便应了。
也许是在经历了家人的冷血对待后,他内心有了不甘吧。
夏芷荷以为他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她。
她已经做好了长期博弈的准备呢。
自己有那样的名声,她也能理解。
正如幕家人骂的那样,若不是他又中毒又腿残的,他们俩不可能凑到一块。
没有继续交谈,她将清理下来的东西带了出去,又去厨房烧起了热水。
幕铁栓人在屋顶,将他俩的谈话内容,全给听了去。
他一脸沉思,见夏芷荷进了厨房,便从房顶的缝隙往下看。
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景俞,她说的那些,你觉得会是真的吗?”
正想着事情的幕景俞听他这么问,没好气地说:“铁栓,干你的活就行,谁让你听墙角了?”
语气比昨天缓和了不少,幕铁栓自己便放心了许多。
“我耳聪目明的,想听不到都难啊!”
这么看来,那女人跟传言的并不一样,相反,她还能带来福运啊。
幕景俞刚被抬过来时,一脸的生无可恋,话都不愿多说一句,今天看着,状态好了不少。
说不定,景俞真能恢复如初也不一定。
幕景俞没再答话,而是两手各抓着两条大腿,一脸扭曲,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夏芷荷不多时就端着热水进屋,“很痛吗?”
男人瞪了她一眼,没答话,这不明摆着呢吗?
“先忍着!”
夏芷荷毛下简短的一句话后,就着手慢慢将他伤口上的药渣给清理掉。
幕景俞忍痛的同时,不忘打量着她的动作。
此刻认真处理伤口的女人,恬静,美丽,少了平日里的嚣张跋扈,看上去竟让他感到十分赏心悦目。
之前她都没正眼瞧过她,不知道她竟如此娇俏美丽。
一张小小的如春日桃花般的瘦小的瓜子脸,十分耐看,眉眼间流转着灵动的光彩。
嘴角微扬,似有春风拂过,带着几分俏皮,几分温婉。
小而挺翘的琼鼻上,布满了些许汗珠,更为她添了几分光彩。
如此女子,若不是被名声所累,怎么可能沦落到来照顾他这个已是一无事处的废人。
夏芷荷察觉到他的视线,抬眼望去,男子赶忙将脸别过一边,耳根微微发烫。
不过,夏芷荷并没注意到更多细节,而是很快就将注意力都放在那化了脓的伤口上了。
看着这些脓疮她有些束手无策,毕竟这个家太穷了,连根缝衣针都拿不出来。
她将脏水端出去倒掉后,转身往房子后面走去。
早上割茅草时,她注意到房檐下有一丛倒刺角。
她撕了些植物上的刺下来,又再换了盆热水进去。
用刺将那些脓包刺破,再用温水清洗一遍。
每一个步骤,夏芷荷都做得十分细心,动作却不算轻。
整个过程,幕景俞都十分安静。
但从他全身被汗浸湿的衣服,和扭曲的面容就可看出,他忍得十分辛苦。
夏芷荷抬眼观察他的反应,却很是意外,那么痛都能忍着不叫出声,也怪不得他有那么暴戾的脾气了。
“可以了,你好好睡一觉,下午我上趟山,找些合适你用的药给你敷上。”
之前他在镇上拿回来的那些药,对他用处不大。
加上如今正值夏天,那样包得密密实实的,对伤口更是不利。
说完,见他全身湿透,她转身出去,又端回一盆热水。
“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擦擦汗。”
“不用!”幕景俞哑声拒绝。
“你这般穿着湿衣服,会生病的,腿上伤得就重,若再发烧,都能要了你的命。”
夏芷荷放下水盆,直接上去脱他外衫。
幕景俞则死拿捂着胸前的衣襟不让夏芷荷得逞,“你,你怎么这么不知羞?”
那样子,就跟被人凌辱的小白兔似的。
夏芷荷见他这样,直接就笑了,“我如今可是你媳妇,相公不会是害羞了吧?”
“你,你别过来,铁栓,铁栓你过来!”
幕景俞将脸别过一边,不敢看她,哑着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窘迫。
夏芷荷又往他身边凑了凑,吓得幕景俞直往睡垫里边又挪了挪,直逗得夏芷荷哈哈大笑了起来。
她边笑边往门外走去。
这时,幕铁栓夫妻俩刚修好房顶,见她出来,又听到幕景俞叫人,幕铁栓这才大步往屋里走去。
林氏见她出来,挤眉弄眼地对她笑了笑,竖着大拇指,“芷荷,还是你强啊,你看,景俞都被你治得老老实实的了。”
夏芷荷见她这么说,内心无端生出些许好奇,凑到林氏耳边,低声问道:“难道,他以前不是这性子?”
“他啊,平时话少得很,整天一副严肃的样子。但是你放心,他绝对是一个勤劳能干的老实男人,若不是身体这样,你嫁他,绝对不亏。”
夏芷荷无语了,她不过是好奇一下他平日里的个性如何,可不是要听他是多么好的男人啊。
以她这两天观察下来,这男人傲娇阴翳,可看不出哪里老实。
难道,这男人有两副面孔,在她面前一副,背后一副?
林氏此刻眼里正闪着八卦之光,“芷荷,你昨晚自己睡这边?怎么不跟他同床共枕啊?他好的时候可是俊俏得很呢,多少村里姑娘都迷得不行。”
夏芷荷平时也是大大咧咧一个人,都被林氏的话给雷到了。
这林氏难道也是穿越来的?
还是说,不管哪个时代的女人,私底下都这么敢说啊。
“嫂子,他都成那样了,睡一起还能干什么啊?”
“就算是那样,但抱着他俊美的那一边睡,不也是件美事嘛?”
好像有点道理啊?
“嫂子,把你家上山用的工具借我用一下,用完还你啊。”
夏芷荷不想在那个话题上一直聊下去,赶忙转移了话题。
“你要上山?”
林氏疑惑地问了句。
她听幕景俞说过,他们分家时,那田地都折成银子了,就只给了房后的一块地。
她该不会是家里没粮吃了,要上山挖野菜吧。
“我,我去山里转转,顺便给景俞找些药材和弄些吃的回来。”
夏芷荷低着脑袋,做出一副小心翼翼又局促不安的模样。
林氏握了握她的手,道:“行,跟我来,我给你拿。”
“你自己去吗?要不我陪你一块去吧,刚好铁栓今天没啥事,让他在家照看两个孩子跟景俞。”
林氏为人爽快,说干就干,一决定直接就冲着东厢房里的幕铁栓交代事情,拉着芷荷转身就去拿锄头,镰刀和背篓。
“跟我来,我熟悉这里的山,你要找啥,我来带路。”
见她这么热情,夏芷荷扬了扬眉,看来,这世界上可爱的人还是有的嘛,像幕铁栓夫妇就挺可爱的。
都说患难见人品,她与幕景俞如今这状况,大多数人都避之不及,而他们却还能来雪中送炭,可见人品不差。
“谢谢你,嫂子。”
“说什么呢,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如今我们住得这样近,我平日里也没个说话的人,往后你不嫌我烦就行。”林氏笑着说道。
夏芷荷也笑了笑,没再开口,跟着林氏肩并肩往山上走去。
前面的山没有多高,只是,越往后,越是看不到边的深山。
“芷荷,我们不要走得太深,听村里的男人说,深山里有很多凶兽,十分危险,以前还时不时会下山扰民,所以,大部分村民才搬到村中心去住了。”
林氏轻车熟路地带着夏芷荷往山上走去,边走边跟她介绍这山里的情况。
“平日里,村子里的女人和孩子们也都时常到这里砍柴,挖野菜。”
夏芷荷看着这里只有些半米高的银茅,和一些松树,杉树,灌木丛也能看得出来林氏说得不假。
到了第一座山的山顶后,往后还连绵着好多座山,两人周边都是密密麻麻的杂草与灌木丛。
前世的夏芷荷没少在这种连绵的大山中挖草药,求生,这种山,对她来说,实在是不算什么。
可如今她这副身体,瘦瘦弱弱的,刚爬这么一座不高的山都让她喘得不行了。
林氏指了指边上一条只能通过一人的小路说道:
“这条路是村里大老爷们打猎时要经过的路,以前景俞跟铁栓不走镖时也时常从这里进山去打猎。”
“我们从这往里面走一些,找些吃的回去。”林氏拉着夏芷荷的手,往小路钻去。
夏芷荷也这么想,就跟着林氏继续往山里面走,“景俞跟铁栓以前经常一起进山吗?”
“一个月会去一次,但每次进去都大半个月才会出来。”
林氏一脸愤怒,“景俞那些家人太不像话了,每次景俞走镖或者打猎挣到的银子,都全部上交,如今,他刚动弹不得几天,他们就干出这样的事来。”
顿了一瞬,她看向夏芷荷:“芷荷,景俞如今他身体不好,日子可能苦了些,但他真是个挺好的人。”
夏芷荷淡声道:“嫂子说的我都懂,放心吧,他如今是我夫君,我自会好好对他的。”
他们说好的,她治好他,他还她自由,他好与不好,与她无关。
“芷荷,景俞的腿,还有他的脸,你真的都能治?”显然,林氏听到了她与幕景俞的谈话。
夏芷荷并未答话,毕竟有些东西,只有真正做到才会让人信服。
“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听说景俞中的什么毒,没一个大夫看得出来,大夫更是说,他的腿药石无医了,这才......”
“嫂子,我懂的。”
夏芷苛并未打算解释什么,因为在跟林氏交谈时,她已经看到好多种草药了。
这山里真是宝啊,村里估计没几个认识草药的,不然怎么放着这么多草药没人挖。
见她挖着那些草药,林氏很是意外,“芷荷,你真的会医啊。”
一般会医的,基本都识得草药,而且,这个时代的医女还是挺受朝廷重用的。
就算不在官府登记的医女,平日里自己挖药卖,也能养活自己和家人,也不至于沦落到被到处转卖的地步。
夏芷荷动作缓了缓,“几年前,跟一个老爷爷识药认药,只是后面没什么机会展现这门手艺。”
这种事,她不想说得太多,祸从口出,加上她初来乍到,什么都不了解,还是谨慎些比较稳妥。
林氏见她不愿意多说,便也知趣地没再追问,“哪些能挖,我帮你。”
“谢谢嫂子,你找吃的就行。”
林氏能带她来,她挺感动的了。
虽说,可能,她有些防她逃跑的想法在。
但,无论如何,林氏人品还不错,与她交好,她是愿意的。
她跟她一块来,应该也是存了想找些能吃的东西回去补贴家用。
毕竟,这年头,谁都挺难的。
“也好,有需要帮忙的你再叫我。”
林氏没有勉强,简单交代完,自己便往另一方向寻过去一些。
夏芷荷看到有用的草药就挖,有些幕景俞解毒和腿伤能用得到的,有些是她自己要用的,有些则是她想到时带到镇上换钱的。
她在药鼎空间里看到一张能够清除身体杂质和淬炼身体的药方,所以,这次寻药,她便留意着多找些药方上的草药。
她如今这副身体十分纤细瘦弱,若不是带些前世的基础,光是上山走的这点山路,她都不一定能受得了。
就是没有那张药方,她也是想将这副身体好好调理一下的。
加上,如今天气太过炎热,幕景俞又伤得那样重,毒跟炎症再不加紧处理,对他的身体影响会很大。
现在家徒四壁的,吃穿用都没有,最要紧的是先置办一身换洗衣服才行。
不然,干一天活下来,全身都散发着汗酸味,实在太让人受不了了。
“呀,延胡索,好多。”
扒拉开一堆灌木丛,看到一片延胡索,夏芷荷心里那个高兴啊。
这可是治疗跌打损伤,消淤去肿的好药材,同时也是制作筋骨膏的药材之一。
延胡索收了差不多一半后,幕芷荷突然想起她的小药鼎空间。
那空间她还没进去看过呢,不懂那空间有没有种植功能。
刚这么想,她眼前突然一晃。
再睁眼时,人竟然就出现在了朦朦胧胧的空间里。
这空间光线不太好,她没办法目测空间的大小。
目之所及,少说也有好几亩大小。
她的脚下就有一块褐色土地,土地中间还有一口泉眼和一个小溪从中间穿过。
“这便是药鼎空间吗?这里雾蒙蒙的,空气闻着十分让人神清气爽。”
夏芷荷好开心,这里将是她一个人的私有空间。
虽说目前只看到一块土地、一个小溪、一口泉眼外,其他暂时没什么发现。
想到如今她还跟着林氏在山上挖药呢,夏芷荷便没敢多待。
心念一动,人便出现在了山里。
她将剩下的延胡索移植了要好一些进空间里,剩下的,全部放进背篓里,打算回去给幕景俞敷腿用。
“芷荷,你那边收获如何?”
另一边传来林氏的声音:“我在这边发现了好些野地瓜呢,你要不要过来挖一些?”
夏芷荷刚收完延胡索,听林氏这么说,便直接往她的方向走去。
这边被她扫荡得差不多了,找到了荨麻籽、著草、小白菊等多种解毒草药。
幕景俞的药还差续断和牛膝两味中药了,这两味药,她还得想办法再找找。
林氏所在的地方有一片不算大的绿色藤蔓覆盖在松软的土地上。
“芷荷,快些过来,这个地瓜个虽小,但煮熟可好吃了,我们家孩子可爱吃了。”
夏芷荷笑着回应道:“好啊!”
“哎呀,这里除了地瓜还有野薯仔呢,这东西煮熟了也好吃。”
夏芷荷定睛一看,这哪是什么野薯仔,这藤蔓下面还藏着淮山呢,这不仅能当饭吃,还能入药呢。
不过这些淮山还没到挖的时候,要等上面的藤蔓都枯萎了才能挖。
两人挑了些大个的薯仔又挖了些地瓜。
夏芷荷趁林氏不注意,用意念移植了一些地瓜叶和淮山藤进空间土地里,希望能活吧。
做完这些,夏芷荷又仔细找起了续断和牛膝,但直找到太阳下山,都没找到这两味药。
林氏提醒夏芷荷道:“我们下山吧,不然天黑了会很危险。”
夏芷荷没办法,只得跟着林氏匆匆赶下山去了。
回到家,幕铁栓已经带着孩子回家了。
夏芷荷与林氏打了声招呼便向她那个破败得不像样的破家走去。
今天修好房顶后,她已经将自己的睡榻搬到东厢房另一个墙没塌的那间房里。
从山上挖回来的东西,她也放在自己那间房里。
之后,她进幕景俞房间,见她还在睡觉,便拿了些糙米粗面来熬粥,再烙两个饼吃。
晚饭都做好后,她又把带回来的草药挑选清洗好,唤出小药鼎。
先熬了一碗解毒汤,这解毒汤虽说不能完全解毒,至少也能解掉他体内一半的毒。
解毒汤熬好后,她将小药鼎清洗干净再将治腿的草药放进去捣碎。
这个小药鼎不同于别的容器,虽说少了两味药,但有了小药鼎的加持,也能减少一些缺药的影响。
捣好药后,她走进幕景俞房间,轻轻将其敷在幕景俞的断腿上。
他的伤口因为毒素的原因,又黑又肿还长脓。
她得先给他解掉所有体内毒素后,将他的伤口治好,为后续的手术做好准备。
捣碎的药里也有解毒成分的药在里面。
刚敷上去时,她就能明显看到,幕景俞腿上的肌肉不停地颤栗着。
“你在干嘛?”
幕景俞哑着声,努力忍着痛意开口问道。
“你忍忍,在给你上药,过一会你记得将这碗汤药喝了,晚些时候,你会感觉舒服些。”
夏芷荷指了指那碗解毒汤药,又低头忙活自己的。
幕景俞嘴巴张了张,继续忍着,她真的是在敷药,不是在趁机折磨他吗?
这种刺入心骨的痛,就算是他刚断腿那一刻,也没这么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