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荷江稚鱼是小说《死亡倒计时一年,真千金不伺候了》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田小甜写的一款古代言情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死亡倒计时一年,真千金不伺候了》的章节内容
“你弄丢了我的夜明珠,本罪该万死!但念在本宫一心向佛的份上,你吃下这颗毒药,以身试毒,让我高兴高兴,我就饶你一条贱命!”静乐公主望着下首的许清荷,目光中带着鄙夷不屑。
许清荷如坠冰窟。
静乐公主是出了名的残暴不仁,且喜爱制毒,让宫人以身试毒。今日,分明是江稚鱼弄丢了夜明珠,可在场所有人却都把许清荷推出来给江稚鱼顶罪!
方才,她明明亲耳听见静乐公主说过这药里带有漓蛊,服用之人会只剩下一年寿命,一年内若是找不到解药,蛊虫就会啃食干净那人的五脏六腑,仅留下一具空壳子!
“清荷,你听见没有?还不快把药吃了!”
二哥许辰拿过了药,递到了许清荷面前。
许清荷连连后退,眼中还噙着泪水:“二哥,这药不能吃……”
许辰把药从瓷瓶中倒了出来:“你给我住嘴!赶紧吃!你不吃,连累的就是整个尚书府!”
“二哥,清荷若是不想吃,就让我来吧。清荷自幼娇生惯养,不敢吃,怕痛也是正常的。不像我,自幼就身子不好,饱受病痛折磨,这点痛,对我来说,早已经习惯了。”
江稚鱼说着眸子中透出了几分哀伤,她装模作样地对着许辰露出笑脸,看着却越发破碎脆弱。
许辰一听,顿时心疼不已,怒声道:“这苦怎能让你来吃?许清荷!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他说着一步步逼近许清荷,眼神冰冷。
许清荷红着眼眶,拼命挣扎,却还是被强行掰开了嘴,许辰把药塞了进去,逼着许清荷咽了下去。
许清荷被呛到,顿时拼命咳嗽起来。
她想要把药吐出来,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五脏六腑开始剧烈疼痛,许清荷整个人蜷缩到了地上,痛的青筋暴起,冷汗淋漓,泪水克制不住从眼角滑落,流了满脸。
痛,实在是太痛了!
“哥哥,救我。”
她下意识看向三个哥哥,声音虚弱。
三个哥哥却面色鄙夷,后退了一步。
“有什么好求救的?不过是痛上一会儿,这就受不住了?既然如此娇贵,就不该顽劣,弄丢公主的夜明珠!现在这样,也不过是你咎由自取罢了!好好记着这份痛吧!免得以后再犯,给尚书府惹下麻烦!”
许辰怒声道。
静乐公主的眸光落在许清荷身上,轻蔑地嗤笑了一声,转身就带着一众宫女离开了。
后院中一时只剩下许清荷几人。
许清荷已经痛的眼前的视野都模糊了,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她额头滚落,她费力地去看她的三个哥哥,他们却都对着她冷眼旁观,好像看不见她的痛苦挣扎一般。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无视真相,这般对她,明明她才是他们的亲妹妹!
她本来是户部尚书府备受宠爱的小女儿。
五年前,母亲带她去寺庙祈福,路上遇到了山匪,侍卫为了救她与母亲,惨死在了山匪的刀下。
母亲为了报恩,把侍卫的独女,自幼体弱多病的江稚鱼收为了养女,养在了膝下。
自此,家中最受宠爱的人成了江稚鱼,所有人都告诉她,她要懂得感恩,要照顾保护好江稚鱼,如果不是为了救她和母亲,江稚鱼也不会没了爹爹。
初始,她也是感激江稚鱼的,直到江稚鱼屡次三番冤枉陷害她,挑拨离间她和哥哥父母的关系。
不管她说什么,哥哥和爹娘都不信,他们只信江稚鱼的话,只偏向江稚鱼!
就像今天一样。
她吃下了毒药,她就要死了,她只剩下了最后一年的时间!
依然没有人愿意救她一把,为她说一句话,甚至,连这毒药都是他们逼她吃下去的。
许是心痛到了极致,身体上的疼痛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许清荷,别装了!有这么痛吗?赶紧起来!我们该走了!你还嫌今天在公主府不够丢人的吗?”
见她还在地上挣扎,许辰有些不耐烦起来。
许清荷也想从地上起来,但是她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根本爬不起来。
“二哥,我没有装,我真的好痛。”
许清荷声音虚弱,她费力抬头去看许辰,泪水不知不觉已经模糊了眼眶。
“妹妹,你就是再闹脾气,也先起来,回府里再说吧。你这样,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若是传出去了,怕是不仅对你的名声不好,还会有损哥哥他们甚至整个户部尚书府的名声。”
江稚鱼表面一副循循善诱的劝导模样,实际却是再说她就是装的。
许辰的脸色果然有些难看了下来:“你既然不愿意起来,非要甩小性子,那就自己回府吧!”
他如今正在备考,最注重的就是自己的名声。
他说着一甩袖:“我们走,别管她!”
“哥哥,我没有……”
许清荷想要解释,可许晗他们却已经转身离开了,丝毫没有再继续听她说的意思,甚至,江稚鱼离开前,还得意挑衅地望了她一眼!
看着几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许清荷只觉得一颗心如坠冰窟,身上的痛楚此刻却远不及内心的绝望。
许是人在绝境中总会想通一切。
许清荷如今只剩下一年寿命了,她不想死,她想找到解药,活下去!
至于哥哥们,既然他们从不在乎她的死活,关心的只有江稚鱼,那么,她以后也不会再把他们当哥哥对待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身上的疼痛也渐渐退散了下去,最后,还是她的贴身丫鬟香梨红着眼眶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许清荷的后背不知不觉已经被汗水浸润得湿透了。
“我们走吧。”
她道,声音中带了几分讥诮。
她无视了其余小姐公子投来的鄙夷讥讽的目光,径直离开了公主府,回了尚书府,去了自己居住的院落——碧水云居。
这碧水云居原本也不是她的院子。
她从小长大的院子叫青竹幽居,因她自幼便喜竹,院子里种满了密密麻麻的竹子,一到夏天郁郁葱葱,随处一坐,便可乘凉。
然而,在母亲收了江稚鱼为养女以后,因为江稚鱼一句身子虚弱,受不得太阳晒,她就被迫让出了青竹幽居,搬来了这碧水云居。
回到碧水云居,许清荷便开口吩咐道:“香梨,将大哥他们先前送我的东西全部找出来,另外,在将我之前送给大哥他们的东西,也都列一份清单出来。”
“是。”
香梨应了。
既然已经决定要和大哥他们断绝关系,自然是要把大哥他们之前送她的东西都还回去,顺便把自己送他们的东西也都要回来。
她记得,当初她送给许辰的东西里,有一本《苗疆奇蛊录》,记载的是苗疆的各种蛊毒,里面说不定会有漓毒的解法。
很快,香梨便准备好了清单,把许晗他们送的东西都装进了盒子里带了上来:“小姐,东西都在这里了。”
“我们走吧。”
许清荷应了,带着香梨去了青竹幽居。
哥哥他们方才都是围着江稚鱼走的,这会儿肯定也都还守在江稚鱼的院子里。
果然,她到了青竹幽居,就看见许辰几人围着江稚鱼正坐在院子里嬉闹,显然是已经将她还在公主府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见她来了,几人脸上的笑容瞬间便凝滞了下来。
“方才还在公主府装的一副虚弱的起不来的样子,这会儿不也自己走回来了?”
许辰嗤笑了一声:“回来了也不知道让香梨来与我们说一声,平白让的稚鱼为你担心。”
“二哥,你别这么说。清荷,你感觉怎么样了?肚子还疼吗?要不要叫府医来给你看看?”
江稚鱼几步跑到了她面前,伸手去拉许清荷的衣袖,声音柔柔手下却暗中用力,去掐许清荷手腕。
许清荷的手腕被她掐的生疼,她用力把自己的手从江稚鱼手里抽了出来。
“啊!”
江稚鱼却故意借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惊呼一声,眼眶瞬间便红了,好像是许清荷故意把她给推倒了一般。
“稚鱼!”
许辰急了,赶忙上前把江稚鱼从地上扶了起来。
“许清荷,你又是发的什么疯?稚鱼关心你,你居然还去推她!”
他厉声呵斥道。
“二哥,你别生气,我没事。妹妹许是在气方才我们将她丢在了公主府里,所以才这般对我。”
江稚鱼皱着眉头,一副痛的狠了的模样,声音却依旧柔柔,显得越发楚楚可怜起来。
她将衣袖轻轻挽起,露出自己白嫩的胳膊,胳膊上,一道划痕清晰可见,有鲜血往外冒了出来。
许辰一看,顿时心疼极了。
他上前,狠狠扇了许清荷一巴掌,直接把许清荷扇倒在地:“赶紧给稚鱼道歉!”
“啊!小姐!”
香梨吓了一跳,赶忙去扶许清荷:“二少爷,分明是江小姐把小姐的手都掐紫了,小姐只是想把手抽出来而已,根本没有故意要推江小姐的意思,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打小姐!”
她方才就站在许清荷身后,发生了什么看的一清二楚!
“你当我们都瞎了吗?再说了,你一个丫鬟,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许辰声音冷冷:“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丫鬟,也敢对我大呼小叫起来了?”
“香梨,别说了。”
许清荷道,深怕会因此连累了香梨。
许是因为绝望,面对哥哥的冤枉,她已经不再感到委屈难过了。
她拉开衣袖,露出自己的双手,手上果然有着几道青紫的掐痕与指甲印,看着格外触目惊心:“事实就是如我的丫鬟所说的那样,二哥信也好,不信也罢 我没错,为何要道歉?”
许辰看到许清荷手上的掐痕,也愣怔了一下,下意识就看向了江稚鱼。
“清荷,你也不能为了冤枉我,就自己掐自己啊!都掐紫了!二哥他们得多心疼啊!”
江稚鱼委屈巴巴地开口。
许辰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许清荷,你当真是恶毒至极!居然连这种陷害的把戏都做的出来!”
“既然我说什么你们都不愿意信,那我也没有说的必要了。”
许清荷神色讥诮:“我来,也不是来与你们争吵的。香梨,把东西拿出来吧。”
尽管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心里也难免还是有些刺痛。
“是。”
香梨应了,把木盒子递了上去。
许辰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那木盒:“你不会是知道错了,所以特意准备了礼物给稚鱼道歉吧?若是如此,我们倒是也可以原谅你方才对稚鱼做的事情。”
“二哥看看不就知道了?”
许清荷道。
许辰打开了盒子,顿时愣住了。
里面放着的是他过去跟着将军外出打仗的时候特意给许清荷收集的各类民风特色小玩意儿,这些小玩意儿不值几个钱,但是他知道许清荷喜欢。
除了这些,还有许晗过去几年送的珠宝首饰,胭脂水粉,许辰送的珍贵药材。
可以说,他们过去送给许清荷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许清荷,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辰望向许清荷,心里没来由有些慌乱起来,好像即将要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一般。
“二哥不是都看见了?这些都是过去你们送我的东西,我现在还给你们,你们也把这些年我送你们的东西都还给我,从此以后,我们就两不相欠了。这些东西,你们扔了也好,转送给江稚鱼也罢,和我没关系了。”
许清荷道。
这些东西,都是江稚鱼还没有进许府的时候,他们送她的。
自江稚鱼进府以后,他们就在也没有送过她任何礼物,哪怕是她的生辰,也是如此。
所有的礼物,都送去了江稚鱼院里,好像他们都遗忘了她的存在一般。
“许清荷,你认真的?”
许辰有些难以置信:“这些可都是当初我们送你的东西!你怎么能说还回来就还回来,还要把这些送给江稚鱼!”
“是啊,清荷,这些东西都是哥哥们送给你的,我怎么能要?你也不能因为生气哥哥们丢下你,就这么伤哥哥们的心啊!”
江稚鱼紧跟着开口道。
“原来还是因为把你扔在公主府的事情。”
许辰皱眉:“那不是因为你自己做错了事吗?再说了,你自己不也走回来了吗?至于这么小气,斤斤计较吗?”
“是,我就是如此小气,斤斤计较。”
许清荷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他们怎么认为,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许辰的声音戛然而止。
“把我之前送你们的东西都还给我吧?哥哥总不会还舍不得吧?”
许清荷讥笑了一声。
“好,许清荷,你真以为我们稀罕你送我们的那堆破烂啊!还给你就还给你!你以后别后悔!”
许辰被刺激到,顿时怒了,吩咐道:“把四小姐以前送我的东西都拿过来。”
很快,当初许清荷送他们的东西就被小厮整理出来,拿了上来。
许清荷让香梨对着清单一一核对了,确认没有问题,便收拾好了东西转身离开,丝毫没有半点儿留恋的意思。
许辰看着许清荷的背影,皱起了眉头,他总感觉许清荷与之前不同了,她这次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清荷过往就算生气,过两天也就好了,他知道她有多依赖他们,这次定然也是一样,只要过几天,她就会低头来与他们认错了。
江稚鱼则是看出了他眸色中隐隐的不安,暗暗咬牙。
她同样不明白许清荷这是耍的什么把戏。
莫不是欲擒故纵?
若是如此,她倒是学聪明起来了!
只可惜,就算聪明了又如何?
哥哥们是她的,这尚书府嫡女的位置,也迟早都是她的!
许清荷离开了青竹幽居,便回了碧水云居,吩咐香梨把礼物都收拾放好,从里面找出了《苗疆奇蛊录》,仔细翻阅起来。
里面果然记载了有关于漓蛊的内容,与她记得的一般无二,只可惜,里面并没有记载如何解毒。
许清荷的身子瞬间瘫软了下来,绝望充斥了她的脑海。
难不成她当真要死于这蛊毒?
生命倘若当真只剩下一年,这仅剩的一年里,她不想在讨好任何人了,她想好好对待那些真心对她好的人,至于那些对她不好的,她也不强求了!
到了晚间,香梨前来通报:“小姐,夫人来了。”
一听是母亲来了,许清荷眸子难得亮了几分。
自从江稚鱼来了府里,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都再也没有踏进她的院子,整日里总是陪着江稚鱼。
母亲说,他们要弥补江稚鱼缺失的父爱母爱,若不是她,江稚鱼不会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
于是,除了请安与用膳,许清荷再也没见过他们,哪怕是在自己的生辰。
可是今天,母亲再一次来了她的院子。
莫不是母亲知道了公主府发生的事情,特意来安慰她?
想到这个可能,许清荷心里不由多了几分期许。
哥哥们不相信她没关系,她还有母亲!
很快,许夫人走进了院子里,许清荷赶忙起身上前规规矩矩行礼:“母亲。”
许夫人目光有些挑剔地落在许清荷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听说你今天和哥哥们还有稚鱼一块儿去了公主府?”
“是。”
许清荷应了,眼眶不由有些红了。
母亲果然是已经知道了,所以特意来安慰她了!
她抬起头,就想要扑进娘亲怀里,像小时候一样对着娘亲撒娇,告诉娘亲中毒的事情,娘亲定然会相信她,找大夫给她解毒。
可许夫人却后退了几步,有些厌恶嫌弃地皱眉,将她推开了:“你这是做什么?弄丢了公主的夜明珠,还栽赃嫁祸到稚鱼头上也就算了,回府以后,居然还把稚鱼给弄伤了,又使性子把之前送给哥哥的东西都拿走了,若不是我看见了稚鱼胳膊上的伤,你是不是还要继续欺负她!欺负一直疼你宠你的哥哥们!”
许清荷一怔,下意识就想开口解释:“母亲,不是这样的,明明是稚鱼……”
“你想说都是稚鱼陷害你的,是不是?”
许夫人却已经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许清荷,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满嘴谎话,自私恶毒的女儿来!江叔叔当初可是为了救我们才死的!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女儿?你立马去给我和稚鱼还有哥哥们道歉,把从哥哥们那拿走的东西也都给我还回去!”
许清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原来母亲不是来安慰她的,而是来兴师问罪的。
原来母亲和哥哥们一样,也从来不相信她的话,只相信江稚鱼。
“我不去。”
她声音中带了几分自嘲。
“你不去?”
许夫人挑眉:“好,当真是年纪大了,翅膀硬了,连母亲的话都不听了!既然你不去,那你就给我在院子里好好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从院子里出来!如此自私恶毒,当初你还不如死了!”
许夫人说完,甩袖离开,没有再看许清荷一眼。
许清荷望着许夫人的身影逐渐消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只觉得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泪水不知不觉已经流了满脸。
原来,母亲如此讨厌她,讨厌到恨不得她死了!
没关系,她只剩下最后一年的寿命了,很快,母亲的心愿就能实现了。
香梨赶忙上前,一把扶住了许清荷,眸中满是心疼:“小姐……”
许清荷愣愣的,好似才回过神来一般,伸手擦去了脸上的泪水,有些虚弱得对着香梨笑了笑:“我没事。”
尚书府正院,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许晗几人陆陆续续都到了,落了座,许清荷的位置上却始终空无一人。
他不由皱眉。
莫不是因为公主府的事,她气的连用膳都不愿意来了?
这丫头,气性居然变得如此之大,如此不可理喻起来了!
“许清荷人呢?怎么还没来?父亲母亲都到了,她还真是越发没规矩了!”
许辰也注意到了许清荷还没到,不由呵斥了一句,转头就要吩咐小厮去叫许清荷。
“不用叫她了,她晚上不会来了,我禁了她的足,她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从院子里出来。”
许夫人的声音响了起来,透着些许烦躁。
她原本也不想这样,谁让许清荷如此任性不听话!
她若是好好和江稚鱼道个歉,她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还禁她的足!
许辰几人都愣怔了一下,下意识便望向了江稚鱼。
大家都没有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母亲,那么说出这件事情的只有江稚鱼。
“我不是故意说的,我只是……”
江稚鱼眼圈一红,慌忙摆手想要解释。
“你们不要责怪稚鱼,是我看了她手上的伤,又问了她的丫鬟,才知道的。她还不愿意告诉我,见我知道了,还劝我不要责备清荷。”
许夫人解释道。
“母亲,清荷在公主府已经受罚过了,你又何必再禁她的足呢?”
许辰忍不住开口,想要替许清荷说话。
“二哥,你不要怪母亲,要怪就怪我吧,是我不小心让母亲看见了胳膊上的伤,也是我没有管教好竹影,这才让母亲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江稚鱼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清荷犯了错,本就该受罚,公主府的处罚是因为她弄丢了夜明珠,与我给她的处罚不同。她如今还小,就养成了这样恶劣的性子,若是不好好管教,以后还了得!”
许夫人声音严厉,在看到江稚鱼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又带了几分心疼,不由把江稚鱼搂进了怀里:“稚鱼,这不是你的错,你就是太善良了。”
许辰见江稚鱼哭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稚鱼,二哥也没有怪你的意思,是二哥不好,说错话了。”
“清荷确实该好好受些管教,改改性子。让她禁足好好反省几天也好。”
许辰站起身来:“只是我怕她会不服气,更加怨恨稚鱼,我还是去院子里看看她,开导开导她把,毕竟我们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闹成这样。”
“辰儿说的没错。”
许夫人十分欣慰得颔首:“去吧,好好和清荷说说,她若是愿意认错,就让她来給稚鱼道歉,这件事便算过去了。”
“墨池,拿食盒来。”
许辰吩咐道。
“是。”
墨池应了,很快拿了食盒上来。
许辰接过,挑拣了几样饭菜装了进去,这才拿着食盒朝着碧水云居的方向去了。
碧水云居中,这会儿也在用晚膳。
香梨吩咐小厨房炖了鸡汤,炒了几个许清荷爱吃的小菜,努力逗许清荷开心。
面对着一桌子菜肴,想着自己只剩下一年的寿命,不想让香梨担忧,许清荷多少还是提起了些许食欲,吃了起来。
还没吃一会儿,外头就响起了敲门声。
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香梨一颗心瞬间就提了起来,转身就朝着门口走去。
到了院门处,便看见了提着食盒的许辰。
“小姐,是二少爷来了。”
香梨转身道,却没有让许辰进来的意思。
许清荷放下筷子,抬头望去,果然就看见许辰被香梨挡在了院门口,她心头又好笑又有些感动。
连她的丫鬟都知道照顾她的情绪,她的亲人却不知道。
“香梨,让他进来吧。”
许清荷吩咐道。
香梨有些犹豫,到底还是让开了身子。
许辰脸色不由有些难看下来:“许清荷,我是你亲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让你的丫鬟防贼一样防着我!怎么,我还能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来吗?”
“你来做什么?”
许清荷没有回答许晗的质问,反而开口问道。
“我是来给你送晚膳的,里面装的,都是你爱吃的菜色,都是娘特意吩咐厨房做的。”
许辰说着,将手中的食盒递了上来:“清荷,别再无理取闹了。娘亲也不是真的要罚你禁足,只是想让你认识到你的错误。只要你和稚鱼好好道个歉,这件事就过去了。”
许清荷看了一眼许辰手中的食盒,却没有接。
光是闻,她都能闻得出来,食盒里的菜色放了香菜。
她从来就不吃香菜,以往母亲和哥哥都是记得的。
可江稚鱼来了府里后,他们就忘记了。
江稚鱼爱吃香菜,于是,府中的每一顿膳食都会加香菜。
从前,她就是在不喜欢,怕母亲和哥哥不高兴,她也会硬逼着自己吃下去。
可现在,她不想再继续逼自己了。
“二哥收回去吧。”
许清荷道。
许辰的脸色瞬间便僵住了:“我都亲自来跟你示弱,给你台阶下了,你还想要怎么样?许清荷,做人要懂得适可而止!”
“我从不吃香菜,二哥,你以前是记得的。”
许清荷声音冷冷,转身吩咐:“香梨,送客。”
许辰一怔,香梨已经对他做了请的手势:“二少爷,请回吧。”
他望向许清荷的背影,面子上终究还是挂不住:“不就是加了点香菜吗?你至于这么矫情娇气吗?”
许清荷的背影一僵,却没有再回头,径直回了屋里,十足一副撵人的姿态。
“好,你不去,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待在这院子里别出来!”
许辰愤愤离开了院子,拎着食盒回了前厅。
许夫人见许清荷没有跟着许辰一起回来,顿时蹙眉:“清荷呢?”
“她不愿意和稚鱼认错。”
许辰闷闷的,将饭盒扔到了桌上。
想到方才许清荷的冷漠,他心里没来由地慌乱烦躁。
”既然不愿意,就让她在院子里好好反省反省吧!”
许夫人也有些不耐烦了。
江稚鱼眸中则是闪过了一抹得意。
……
翌日一早,许清荷从后门偷偷溜出了府,径直去了京都最好的棺材铺。
她自是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院子里的,她只剩最后一年寿命,总要安排好身后事,首当其冲便是给自己买个棺材,再挑一块风水宝地。
她不想进许家祖坟。
生前既然摆脱不了许家嫡女的身份,她只希望死后能不要再与他们有半点儿牵扯。
到了棺材铺,许清荷一问才知,这棺材的价格都贵的吓人,以她那点薄弱的月银,根本买不起。
从棺材铺出来,许清荷去了京中出名的药堂——四诊堂。
四诊堂的小伙计见她来了,眼前顿时一亮,热情地迎接了上来。
“许小姐,您来的正好,您前些日子送来的伤药,有贵人看上了,出资五千两要买,按照咱们之前谈好的三七分,小的正要把您的那一份给您送去呢。”
小伙计说着将一袋银钱从怀中取出,递给了许清荷。
许清荷心中诧异的同时还有些欣喜。
因为二哥喜好医术,她便投其所好,自学了医术,还自制了一些伤药,送来了医馆售卖,想着若是赚了银子,还能给哥哥们买生辰礼物。
没想到,她这自制的伤药,居然真有人看上,还能卖这么多银子,倒当真是瞌睡遇上了热枕头!
她接过银子,与小伙计道了谢。
“许小姐,掌柜的想问问您这些伤药都是从何来的?他看了,这些伤药对于治疗外伤和止疼都有极显著的作用,许小姐日后能否继续给我们医馆提供?”
小伙计问道。
“这伤药都是我自己做的。”
许清荷道,心下已然有了主意:“我可以继续给你们提供伤药,但药材……”
“药材一事许小姐大可放心,您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告诉我们,我们都会派人给您送去的。”
小伙计赶忙道。
“好。”
许清荷点头应了,离开了四诊堂。
许清荷走后,小伙计转身进了四诊堂的内院。
内院里,一身玄色衣裳的男子坐在轮椅之上,男子容貌俊美,剑眉星目,轮廓硬朗,只是神色淡漠,带着从千万人中厮杀出来的煞气与冷硬,让人不敢靠近。
他的面前,站着四诊堂的掌柜。
掌柜的低眉顺眼,眉目之间满是敬畏。
“王爷,小的已与许小姐谈妥,她愿意提供伤药,只要四诊堂能提供药材。”
小伙计毕恭毕敬的站在几步开外回禀。
他口中称呼的“王爷”,且还坐着轮椅的,当今晋国只此一位,也便是圣上异母之弟云安王墨倾尘。
墨倾尘姿容冠绝满帝都,唯独腿疾缠身,仿若不治之症,加之性情乖戾难测,浑身散发着凌冽寒气,令人望而却步。
“她所需的药材,你们一律报销给我,她的伤药止疼效果上佳,一日也不能断了供应。”
墨倾尘寻医问药多年,也未曾遇到过,针对他腿疾顽症有多大效果的伤药,此次尝试的这一批,却是意料之外。
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竟有此等能耐,他不禁为之侧目,亲来四诊堂一睹为快。
人如其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王爷尽管放心,四诊堂定当满足您的需求。”
掌柜的颔首,一如既往愿为云安王效力,云安王给出的报酬只多不少。
四诊堂在帝都,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医馆。
求医问诊的患者络绎不绝。
只是宫中有御医把持,鲜有达官显贵求助于民间大夫。
御医对云安王的腿疾束手无策,是以墨倾尘以四诊堂为据点网罗天下。
步出四诊堂多时的许清河,眼下刚回府邸。
尚书府已不可同日而语,她的存在好似多余,幸而能在四诊堂赚些可观的银钱,或能为今后作打算。
虽然她恐怕只有一年的寿命!
胡思乱想间,香梨的关切声钻入耳朵。
“小姐,您去哪里了,怎么也不带上奴婢?”
许清荷笑对香梨,颊边露出两只酒窝,她怎么能让香梨知晓她去了棺材铺。
这个死心眼的丫头若是听闻她命不久矣,该有多着急难受。
偌大的尚书府,只有香梨待她始终不变,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我去医馆谈合作,下次一定带上你。”
许清荷取出宽大袖摆中沉甸甸的银子,随手搁置几案。
“小姐,您做什么了,赚了这么大笔钱!”
香梨发出惊呼声,少说也有一千两。
许清荷淡淡的扫过喜从天降的香梨,突然觉得她赚的钱有地方花了。
如果她无福消受,身后事便由香梨出面料理。
留封遗嘱,将所得资产钱款赠予香梨。
“医馆伙计说有贵人对症了我的这款伤药,我听他话中之意迫切,病人似长期需要我制作的伤药止疼,同我约定好要继续供应。”
许清荷咂摸着小伙计当时的谈话和神情。
“小姐您真厉害,还能帮人治病。”
香梨咧嘴夸赞。
“误打误撞罢,我医术浅薄,能入得了贵人的眼,有点用处,许是运气所致。”
许清荷不由自谦,她毕竟是没有正儿八经的找人学过,对自身医术信心不足。
“小姐莫要妄自菲薄,您或许是有天分呢?”
香梨的话提醒了她要敢于尝试,她身中的漓蛊何尝不需要精湛的医术解决。
可她毫无把握,也不知四诊堂的大夫是否听说过漓蛊这种毒。
待这一批伤药制作好,她就带着伤药过去打听一下。
“香梨,你晚些时候过来替我打下手,两个人做伤药也能缩短时间,多多赚钱。”
许清荷表现出一副财迷样儿,掩盖她的真实意图。
“小姐别怪我笨手笨脚的就好。”
香梨见她有了几丝活力,忙上前帮衬。
“制药确是个严谨的活计,但你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断然不会生出差错。”
如此,主仆二人接到四诊堂送来的药材,便马不停蹄的制作。
赶制了半月左右,许清荷制作出一批伤药,沿用一只脑袋大小的方盒仔细包装。
“香梨,我们去送药了。”
许清荷带上装药的方盒,在门口唤了香梨一声。
“小姐,等等我。”
香梨忙不迭跟上前去,抢着要帮许清荷拿方盒,尽她丫鬟的本职。
许清荷不曾将她当做奴仆使唤,是真真正正的把她认做了家人,因此方盒由许清荷自己在拿。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主仆俩就抵达了四诊堂。
上次那名小伙计笑脸相迎。
“许小姐,您今日是来交货的吗?”
小伙计看到跟上次相仿的方盒,推测许清荷是来送药,但时间不对,提前了一周。
“对,这批伤药紧赶慢赶制作完成,你先验一下货。”
许清荷含笑点头。
“好的,许小姐,您稍等片刻,我去请掌柜的出来验货。”
这款伤药因为是云安王所需,四诊堂的掌柜的格外重视,点明要亲自过目,小伙计做不得主。
许清荷来此还有别的目的,她不急不躁的坐到一旁喝茶,观看这里的大夫诊治病患。
见有位大夫闲暇,她便坐了过去。
“许小姐,要看病?”
大夫问。
“不是,我是想问钱大夫,您可曾听说过漓蛊这种毒?”
许清荷清澈的眼眸里充满希冀,渴望能从四诊堂的大夫口中问出点什么。
“许小姐,你问漓蛊作甚?”
钱大夫还未作答,就闻胡子拉碴的四诊堂馆主先声夺人。
医馆内几位大夫纷纷站起身作揖问好。
“我也只是听闻,好奇心作祟,过来送伤药,又见钱大夫偶尔得闲,就坐过来随口一问了,馆主莫非知道漓蛊?”
许清荷也站了起来,四诊堂的馆主应当见闻广博,不定对漓蛊有所了解,决定自他的嘴中探问清楚。
“老夫倒有所耳闻,你是在何处听说的这种蛊毒?”
馆主已年过半百,束起来的头发花白,整个人却精神抖擞,一双眸子锐利有神。
“小女不才,是在书上看到的,我平时就喜翻看医书。”
这话也不掺假,她最初知道漓蛊的名字,恰是从书上得来。
“倒是根不错的苗子,你的伤药做得不错,可曾想过学医,精进自身医术?”
馆主因着她制作的伤药疗效甚好,还为四诊堂增添一笔可观的盈利,不免多打量了几眼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言辞也颇为赞许。
有心将许清荷收为徒弟,好生栽培。
“若有师父带路,我自是千般愿意,馆主还没解我的漓蛊之惑,还请馆主满足我的好奇心。”
许清荷当前最在意的还是漓蛊之毒,想要活命就必定要解除蛊毒。
“关于漓蛊,老夫也所知不详,这是相当稀有的一种蛊毒,制作它的毒草稀世罕有,只怕是难以满足你的好奇心了。”
然馆主知悉的并不比许清荷多。
“无妨,馆主也不知的毒药,想必这天下间也无人能解。”
许清荷释然的一笑,她的希望看来越来越渺茫了,越是了解漓蛊,越是感觉到它的厉害难解。
“解制蛊毒并非大晋医者之长,此乃边陲小国西苗人的用毒手段,欲解除蛊毒就须找西苗大夫,但无论是医病还是下毒,把医术毒术基础打牢,才能走得长久,为人所用。”
馆主意在收徒,许清荷资质很高,自己参悟也能做出医治顽疾的伤药,假设有个人能领她入门,带着她言传身教,她的医术必将大放异彩,造福大晋百姓。
如此有前途的徒弟,馆主自然不肯放过,要收到麾下,传授她毕生医术。
“馆主一番教导,小女受益匪浅。”
许清荷敬重的朝馆主施礼,极认可他这番言论。
只可惜她已时日无多,短短的一年时间,怎么也不可能把医术学到登峰造极的程度。
“那许小姐可愿拜我为师?”
馆主循循善诱,终是说出了这句话。
从前皆是别人求着他收徒,而今他一改常态,主动抛出橄榄枝。
此言一出,医馆内全场哗然,所有的惊讶目光落在馆主周身。
“当然愿意。”
许清荷受宠若惊,从愕然中抬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四诊堂的馆主居然会主动开口要收她为徒。
许清荷的只呆懵了一小会儿,反应极快的跪到馆主的面前,叩头行拜师礼, “师父,请受我一拜。”
“从现在开始,许小姐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师父可以称呼我荷儿。”
许清荷是多久没听到过这个称呼了?宠她入骨的父亲,自江稚鱼入府起,不知不觉间对她就变得冷漠疏离。
好像江稚鱼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她是捡来的那一个。
她还记得小时候父亲视她如珍宝,每日下朝后会抱着她四处走动,一声一声唤她“爹爹的小荷儿”。
这几年江尚书时常对她板着张脸,不苟言笑,说话也处处偏袒江稚鱼。
“荷儿非但手脚灵巧,嘴也是一张巧嘴。”
馆主很满意许清荷,收的徒弟不多,可也有好几个了,但那几个天资比不上许清荷,瞧着也没有许清荷顺眼。
“多谢师父赞美,往后还请师父不吝赐教,多费心提点我这个基础不牢的徒弟。”
许清荷很感激馆主,不管她这一年学的怎么样,她好歹努力活过了。
尽人事,听天命。
是许清荷眼下的打算。
“这样吧,为师这里有几本适合基础入门的医书,你拿回家去通读一遍,争取将这些学医常识一一背熟,记住每天来医馆帮忙,多学多看,多与病人和药材打交道,你的医术才能缓步提升。”
馆主在屋内的书架上,取出几本就刚刚的医书,扉页泛黄,书籍有些磨损。
“徒儿会牢记师父的话,严格按照师父吩咐的做。”
许清荷小心翼翼的捧在怀中,目光中流露出喜悦。
从现在开始,她正式踏上了学医之路,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大夫。
她并不觉得自己制作出的伤药卖得好,就有多过人的天赋,可借此引以为傲。
相反,她总觉自身医术欠缺的地方太多。
倘若她真的有活死人、肉白骨那般出神入化的医术,就不可能解不了漓蛊。
一想到漓蛊,许清荷的心沉了沉。
离开医馆的途中,香梨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像一只欢快的小鸟。
“小姐,我就说您是个有天分的嘛,不然四诊堂的馆主也不会收你为徒。”
看到香梨朝气蓬勃,许清荷也一脸喜色。
四诊堂真是她的福地,不仅能收获大笔的银子,还收获了一个好师父。
双喜临门。
可这份欢乐的心情,她只能和香梨分享。
而家和家人,就像一块泥泞的土地上长出的一枚巨刺,扎得她遍体鳞伤。
“香梨,我拜四诊堂馆主为师的事,你要先替我保密,勿在尚书府张扬,我不想把我的好消息分享给他们。”
许清荷回顾起家里人这几年的嘴脸。
拜他们所赐,原本开朗的她逐渐养成将忧愁和喜悦藏到心底的习惯。
“小姐,您的事奴婢一句半字也不会透露出去,老爷夫人还有少爷,这几年是怎么对你的,奴婢全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香梨心中有数,许清荷在尚书府里过着什么样受折磨的日子。
“香梨,好在有你陪我度过这段岁月。”
许清荷突然拥抱住香梨,眸子里泛着晶莹的泪光。
尚书府内院。
江稚鱼见到许清荷和香梨回家,踏着轻盈愉快的步子,脸上还带着淡淡笑意。
她是最看不得许清荷笑的了,因为她总觉得,许清荷只要一开心,她的好日子兴许就要到头了。
府里只能有一个受宠的妹妹。
也只能是她!
自从她来了尚书府,许清荷就遭到冷落与不平等待遇。
一旦许清荷在外有所倚仗,就可能扭转这种局势。
江稚鱼深知自己能够控制尚书府中的许家人,府外大千世界,未必能拿捏在她的股掌之间。
“清荷,你心情不错呀,去哪里玩儿了,怎么也不带上我?”
“带上您干什么,您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夫人和少爷又得怪小姐害了您。”
香梨没好气的帮着许清荷说话。
江稚鱼使坏并非一两回,许清荷为她受的责难双手都数不过来。
所以,香梨极警惕善于玩弄心机的江稚鱼靠近许清荷。
“香梨,你用得着这么护主,不惜讨好清荷睁眼说瞎话,离间我们姐妹对你有什么好处?”
江稚鱼使出她的惯用伎俩,反咬香梨一口。
“我们走,不用理会她的巧舌如簧。”
许清荷无意跟江稚鱼掰扯不清,扔下这句话,带着香梨往碧水云居而去。
“站住!”
许尚书的声音陡然响起,这怒喝声犹如一道凭空而来的炸雷。
主仆二人脊背发凉,双双错愕的止步不前。
前几日母亲不分青红皂白的惩罚和呵斥言犹在心,许清荷对家人已不抱丝毫期许。
“父亲何事?”
许清荷心如死灰的转过身来,神情说不出的冰冷。
“清荷,有你这么说话的吗?稚鱼如今是我们许家的女儿,她生母对你更是有过救命之恩,你没资格讨厌她,对她恶言相向。”
许尚书理所当然的把江稚鱼捧在心尖尖上呵护,字字句句皆是护犊之情。
可笑!她竟然连讨厌江稚鱼的资格也被剥夺。
“父亲,你们疼她宠她是你们的事,与我不相干,不代表我就应该惯着她,难道父亲非要让我用命来偿还,您才能善罢甘休吗?”
许清荷忍痛的闭上双目,身体微微发抖,两手蜷缩成拳,掷地有声。
“用命偿还又怎么了,这是你本就欠她的!”
许尚书老迈的声音里有着不容置疑。
“老爷,小姐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您怎么舍得她死?”
香梨急了,跺脚替许清荷鸣不平。
“不守规矩!主子说话,没有你奴婢插嘴的余地。”
许尚书的掌印落在香梨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打得她耳朵嗡嗡作响。
“父亲,你打香梨作甚?”
许清荷肃着眉眼寒声质问,一把扯过香梨,将其护在身后。
“父亲,您和清荷莫因我吵架,平白伤了父女之情,我知道自己在尚书府碍了清荷的眼,她才是父亲母亲所出,而我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养女。”
江稚鱼黯然神伤的皱鼻,和稀泥的言语间不乏暗戳戳挑拨是非。
她挤出几滴眼泪,眼眶泛红,那模样别提有多委屈。
“稚鱼,你虽然不是我和你母亲的亲生闺女,但你好过清荷太多,她恶毒自私,你善良大度,全怪父亲和母亲,过去将她捧在手心里,把她宠坏了,你别往心里去。”
许尚书疼惜的抚摸着江稚鱼的后背,面带自责的安慰道。
“父亲,我不怪您和母亲,也不怪清荷。”
江稚鱼背转过身,与许尚书相对而立,抓住许尚书宽厚的大手破涕为笑,扬起一张泪痕未干的无辜巴掌脸。
“稚鱼,你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许尚书将江稚鱼搂在怀中,老脸上挂着怜爱。
许清荷冷眼旁观这温情的画面,讽刺的扯了扯嘴唇。
曾几何时,她的父亲许尚书也如此温柔和蔼的抱着她赞赏有加,夸她可爱伶俐。
“父亲,稚鱼又怎么了?”
许辰打道回府,看到抱作一团的父女俩,以及漠然的许清荷和捂着半张脸的香梨,不明所以的问道。
“清荷不仅自身出言无状,还对丫鬟管教无方,尚书府白养了她这么多年,她在府内作威作福欺负稚鱼。”
“父亲,你非要这般颠倒黑白,我也无话可说。”
许清荷无言以辩,他的话在江稚鱼的煽风点火歪曲之下,只会愈演愈烈。
“清荷,你怎么跟父亲说话的?快给父亲和稚鱼道歉,上次母亲才责罚了你,你竟还是屡教不改,你还不快给父亲和稚鱼道歉?”
许辰有些失望的瞥了两眼许清荷,先前母亲的禁足,他还觉得是不是有些严厉了?
当下许清荷再犯同样的错误,他无法忍受许清荷的目中无人。
“我没有错,道歉的违心话说不出口。”
许清荷神情倔强得同如傲立枝头的寒梅,绝不屈从于他们的冤枉。
“你……”
许尚书气得抖动着手怒指许清荷。
“来人,把她和这丫鬟一道关入柴房,不准给她送吃喝,我且看她能嘴硬到几时。”
许尚书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的唤出府中的小厮。
许清荷和香梨被人强行拽走,走时听到身后的江稚鱼假装在劝许尚书。
许尚书越听越气,对许清荷越发成见深重。
“香梨,是我连累了你。”
许清荷伸手去触碰香梨大半边红肿的脸,在指尖上抹了药膏,她经常会随身携带一份伤药,以备不时之需。
今日这种情况,刚好派上用场。
“小姐哪里的话,没有你的照拂,奴婢早就饿死街头了。”
香梨感念她的恩情。
“我被关禁闭,师父那里不能每天去报到,这几日我守不了约,也不知他还会不会再要我这个徒弟。”
许清荷心情忐忑,这柴房她出不去,该怎么继续学医是个棘手的大难题。
尚书府的生活生不如死,她绝不会服软,何况江稚鱼一贯得寸进尺,她的退让只会让江稚鱼变本加厉。
初时,许清荷不是没有让步过,她发现自己的顺从和善良在江稚鱼的巧言令色之下一文不值,反倒衬托得江稚鱼仁善慈悲。
窝窝囊囊忍到最后,她就要替江稚鱼死了,一家人还在嫌她对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江稚鱼不好。
香梨也爱莫能助,她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没比谁好不到哪儿去。
只不过她的身份更卑微,又站在了被孤立的许清荷这边。
许清荷坐到窗子边上,把那几本医书自怀中取出来,借着白天的光线,她认真翻阅。
想到师父定要考她学的这些基础,于是专心致志的手捧医书。
天色暗淡到看不清字迹时,许清荷方才将医书收好。
“香梨,我得去一趟四诊堂,好跟着师父学习医术。”
许清荷有了主意,与其留在这里耽搁时间,不如寻个理由出去师父那里学习医术。
反正许家人也不在乎她的生死,她就算出去一趟,也不会有人发现。
“可是小姐……门外有个看门的在守着,他肯定不会让我们离开的。”香梨忧心的说道。
有人守着,她们怕是来拿柴房门都出不去。
“我们将他喊进来,等会你就在背后将他敲晕就成。”
许清荷现在是不想再将希望寄托在许家人身上了,他们只会觉得她又再说谎。
“都听小姐您的。”香梨点了点头。
当夜,许清荷装作得了重病。
“吴贵,小姐她快不行了,你快把门打开,我要带她去看大夫!”
香梨急切地拍打着柴房的门。
“老爷吩咐过了,没有他的允许不能开门。”
吴贵硬是不开,站在门外没把香梨的话当回事。
“吴贵,小姐她病得很严重,虽说老爷不喜她,但她终究是尚书府的小姐,老爷只是让你们不给她吃喝,并非眼睁睁的看着她病亡,不信你可以自己进来瞧瞧。”
香梨情真意切的护着许清荷。
“我先瞧瞧看,若小姐的病是真的,也得先去通知老爷一声再说。”
吴贵打开房门,进入柴房里面。
许清荷手法极快的拿出自制的防身药物,朝着引诱进来的吴贵面部撒去。
吴贵下意识的闭上眼睛,香梨抡起棍子,对准后脑勺门便是一棍,吴贵登时倒地不起。
两人将人绑住了塞住了嘴,在夜半无人时分翻墙出院,出了尚书府。
“香梨,我们现在就去四诊堂。”
许清荷呼吸着尚书府外新鲜的空气,只觉身心畅快。
离天亮不到一个时辰,便在客栈开了房休息,天亮她还须去医馆里学习医术。
许清荷一早便忙忙碌碌的从客栈出发。
“小姐,奴婢跟您一起去,一个人待在客栈里闷得慌。”
香梨跟在许清荷的身后。
“行,你跟着我来,也能去四诊堂帮下忙,学学怎么打杂。”
许清荷表示同意,香梨以后跟着她行医,少不得要学习一些打杂之事。
刚小跑着进入四诊堂,就见馆主端坐在四诊堂里头静候她的到来,慈祥的面孔夹带威严。
“师父,徒儿紧赶慢赶,还是晚来师父片刻,请师父责罚。”
许清荷恭敬的垂首,先主动认错,毕竟是她来晚了一步。
亏得她昨儿在柴房里抓紧时间看了两个多时辰的医书,不至于被昨晚的事情拖累学医进度。
虽然她此时有点犯困,但也还撑得住。
“我给你的几本医书,你可曾细细研读?为师今日便要考校你前几页的内容。”
“师父请问。”
许清荷一一作答,回答得流畅自如,不带磕巴。
馆主极满意许清荷的刻苦认真。
“光是会背也不行,还要认得这些草药,荷儿,你随为师过来辨认草药。”
许清荷跟着馆主来到药库。
放眼望去,她惊叹于四诊堂药库的广阔。
这个储药的库房比一个尚书府还要大,里面陈列着杂七杂八的药物,只不过全是制作加工过的成品。
而在医书上所载的药物绘相,全是新鲜的草药,全凭肉眼就辨不出晒干加工后的草药叫什么名字了,不过许清荷也懂得变通之道。
许清荷把药物成品拿到鼻边闻了一闻。
“师父,这是您今天考校过我的草药,叫作菊翼,花瓣朵微黄硕大,有清肝明目之效,可入下焦,但苦寒甚重,用药的量有限制,亦不能长期引用。”
许清荷看着这晒干颜色变深的花瓣,回忆医书中菊翼活着时的样子。
“荷儿,你说得不错,这味草药的大致用途便是如此,它的药性甚烈,只可用于清理实火,虚火就不能用它了,它略有小毒,服多伤及肝肾,用量须极谨慎。”
馆主摸了摸扎手的胡须,微笑着补充菊翼的利弊之处。
“师父,这个是良花吧?味道清香宜人,做香囊也很合适。”
许清荷嗅着这股好闻的芬芳,粲然一笑。
“良花较为温和,平时可以用少量来泡水喝,但女人癸水期,却是要慎用。”
馆主提醒道。
“徒儿记得,良花其叶如扇,花朵却小如指甲壳,它没有苦味儿,是温性药物,用药时切记不能在伤口出血期间,而处于癸水期的女人,服用了它会加大癸水的量,甚至延长癸水的时间。”
许清荷脑中已有画面,良花喜好拥簇在顶端,雪白一片的小花扎堆,远看似片白云落在了草丛间。
“但良花也可以调理女人癸水期血瘀不通的症状,须配伍别的药物辅佐,你先学完个药的习性与药效,为师才能教你如何组成药方。”
馆主把书上没有的知识点传授给许清荷,欣慰于许清荷进步神速,一日的工夫就记住了这许多。
教过的几个徒弟里,最有天赋和最勤奋的那两个徒儿,初期也要花上几天才能背熟这些陌生医术基础。
许清荷不以为傲,她也翻过一两年医书,很容易就能把草药的特性和长相纷纷装入脑海。
久而久之,耳熟能详。
直到夜幕降临后,许清荷走出药铺后,感觉心头轻松了不少。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许清荷决心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她带着香梨赶回了许府柴房,就见醒来的吴贵。
“吴贵,你要是将小姐出去的事情说出去,你也是共犯,小姐再怎么说也是许府小姐,你的处境可想而知,不是被发卖了,就是被辞退了。”香梨威胁道。
吴贵听到后点点头,只能将嘴闭严实了,这才被松了绑。
许清荷在柴房被关了三日后,便被许夫人给放了出来,宫里要举办宫宴,各家大人携带妻女一同参加,她是嫡女自然也算在里头。
许夫人将参加宫宴的衣裳送到了碧水云居,只是样式简单,看着像是丫鬟的衣裳,香梨看到后忿忿不平,赶紧缝制了衣裳。
两日后宫宴的日子,一大清早,香梨向许清荷展示了自己精心改制的衣服。
从旧衣上剪裁下来的布料被巧妙拼接成了一件新衣,虽然仍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但整体看起来新颖别致,缝制精细,清洗后显得比新的还要亮丽。
“香梨,你真有两下子!”许清荷惊喜道。
“小姐,奴婢家里曾经营裁缝店,所以从小耳濡目染学了些手艺。能为您效劳,是奴婢的荣幸。”香梨谦逊地回答。
“你的手艺可不简单,放眼整个京城也难有人及。几件旧衣在你手中竟能焕然一新,以后衣服修补就靠你了。”
许清荷满意地笑着,她本没抱太大期望,而香梨却给了她一个意外之喜。穿着这样的衣服去参加宫宴,应该不会引起非议了吧!
“小姐,您可以试穿一下,若有什么不合适,现在还来得及修改。
天色渐亮,府中的马车已准备妥当,若是迟到了,恐怕夫人那里不好交代。”香梨催促道。
随后,香梨帮许清荷换上新衣,整理发髻,并戴上素玉簪子。
“小姐,您天生丽质,打扮起来定会光彩照人,今日宫宴必将成为焦点。”香梨赞叹道。
“你总是逗我开心。我只是不想失礼罢了,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许清荷笑道,美貌不是最重要的,像江稚鱼那样外表美内心恶毒有何意义?
另一边,江稚鱼心急如焚地吃着点心,催促许氏前往皇宫。
她急于早到,等待认识权贵之人。
然而,她在马车旁等了很久也不见许清荷的人影,逐渐失去了耐心。
“许清荷让我们等她,要是耽误了入宫的时间,可就不好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许氏忍不住轻声劝道:她迟到确实不礼貌,但大家心里都有数,你又何必生气至此?别忘了我们今天的来意啊!”
许氏并不担心其他的事情,只是害怕江稚鱼那被宠坏的脾气会在宫中惹是生非,冲撞了什么重要的人物。
正当她们交谈之际,许清荷优雅地出现了。看到她的那一刻,江稚鱼心中满是嫉妒。
母亲给许清荷的不过是自己不要的衣服,可为什么她穿起来就如此合身美丽?
头上只插着一根简单的玉簪,却显得那么出众。
江稚鱼不禁恼怒地想,这一定是天生丽质的缘故,无论穿什么都好看。
她暗暗发誓,一旦自己有了权力,一定要让许清荷付出代价,毁掉她的美貌,以免她继续招摇过市。
许氏的脸色也微微一变,但她很快恢复了平静,关切地问道:“荷儿,你这两天说不舒服,可好些了,这几天府里事情多,我没顾得上来看你。”
“多谢母亲关心,我已经无大碍了。父亲和母亲送来的药材帮了大忙,让我能及时参加这次宴会。否则,岂不是辜负了母亲的美意?”
许清荷带着一丝微笑说道,似乎看透了许氏的心思。
她其实并不想让自己去。
“姐姐还真是踩点到啊,马车都快出发了,你才出现,让母亲和哥哥们久等,怕是连宫里的娘娘都没你这般做的吧!”江稚鱼淡淡地说。
“妹妹这是怎么了?都是姐姐的错,姐姐向你道歉。第一次入宫,我什么都不懂,也没人告诉我什么时候出发。
直到天色渐晚,我才赶紧过来查看情况,没想到母亲和妹妹已经在此等候了。”许清荷解释道。
她知道许氏肯定是忘记告诉她马车何时出发,现在却来这里说自己。
但许清荷选择了装作不知情,在最后一刻才匆匆赶来。
“是我疏忽了,现在出发也不迟,我们一起上车吧!”许氏咬牙切齿地说,表面上若无其事。
实则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是她刻意安排的,为的就是让许清荷早些到达,或者干脆错过马车,出个大丑。
许清荷没料到许氏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样的话来,仿佛是在指责她故意没有提醒。
这话传到老爷耳中,肯定又要引起不悦了。
然而,看到许氏自讨苦吃的样子,许清荷心里却感到一阵畅快。
她明白许氏是蓄意为之,而自己也巧妙地利用这个机会,让对方陷入尴尬境地。
既然许氏敢做出这种事,就该准备好面对随之而来的议论纷纷。
一个连自家嫡女都无法包容的当家主母,又怎能称职地管理整个许家呢?
不过,不管怎样,许清荷还是登上了马车。
她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对于宫中的规矩早已烂熟于心,不需要像江稚鱼那样紧张不安。
她知道,只要静静等待就好,无需去取悦任何人。
她想着,这次宴会上二王爷应该也会到场吧?那个残忍无情的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真是罪无可恕。
为了不让情绪影响自己,许清荷努力平复心情,免得露出破绽。
与此同时,许氏和江稚鱼坐在一旁,就这样,三人默然无语,直到马车抵达皇宫门前。
这里已经停了不少马车,看来已有不少宾客先到了。
许氏带着江稚鱼与其他夫人小姐们寒暄,把许清荷晾在一旁。
对此,许清荷并不在意,她认得眼前这些人,但不想招惹是非。
每个人的命运她都心中有数,不愿打扰他们现有的生活。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马嘶,声音渐近。
“快闪开!”有人喊道。
许清荷转过身,只见一匹失去控制的马向她疾驰而来。
周围人发出惊呼,仿佛已经预见了她的厄运。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许清荷正准备展示武艺自救,但还没来得及行动,便感觉有人迅速跑来,从背后抱起她腾空跃至安全之处。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危险解除后,许清荷定了定神,回头看向救了自己的恩人。
他身穿白衣,头戴金冠,面纱遮面,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这双眼眸似曾相识,让她心中泛起一丝熟悉感。
“姑娘,你没事吧?”那人的声音冷峻却关切,将许清荷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多谢公子相救,若有缘再会,必定报答。”许清荷站起身来,感激地说着。
眼前的英雄不仅解了她的围困,更挽救了她的性命,一句感谢的话语自然脱口而出。
“没关系,只是一件小事,不值得挂齿。”白衣男子微微一笑,随后便带着随从离开了。
就在刚才,当许清荷在观察他的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她。他不过是随手做了一件好事,救了人而已。
原本以为被救的女子会惊恐万分,没想到她的眼中却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那不是恐惧,而像是解脱!多么独特的一位女子啊!
“姐姐,你没事吧?刚才真是危险极了,若非那位公子出手相助,后果不堪设想。”江稚鱼靠近许清荷,关切地问道,但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位离去的白衣公子。
即便他戴着面纱,无法看清面容,但从他的身姿可以想象出那定是一位俊美的公子。
许清荷的运气真好,不仅逃过一劫,还得到了英雄相救,这让江稚鱼心中满是嫉妒。
“我也是吓坏了,不知哪里突然冲出一匹马,这里可是皇宫重地,禁止快马疾驰的,那人是怎么回事?”
许清荷看了江稚鱼一眼,既然对方想在众人面前演戏,她也愿意配合。
于是她装作心有余悸的样子说出了这番话。
“确实有这样的规定,但在都城内马匹失控的情况时有发生。毕竟它们是不受控制的动物。现在你安然无恙,我们就尽快进宫拜见王后娘娘吧!”江稚鱼回应道。
“妹妹说得对,动物的行为总是出乎意料。不过那些连动物都无法管理好的人,确实应该受到惩罚。”
许清荷心里清楚,这匹马绝不是偶然出现的,它的目标就是自己,这背后必定有人故意为之。
“好了,我们不要再说这些了,走吧!”江稚鱼稍作停顿,想要转移话题,尽力掩饰自己的神情,生怕被许清荷看穿。
幸运的是,许清荷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轻轻点头,与她一同踏入皇宫。
望着眼前熟悉的宫殿,许清荷心中五味杂陈。她未曾想到还能有机会再次来到这里。
然而,在他人眼中,她的举动不过是初入此境的新奇罢了。
“姐姐,这是你第一次进宫吧?这里的华丽宫殿和珍贵花草一定让你大开眼界,不过习惯了就好了。”江稚鱼摆出一副见过世面的姿态说道,仿佛在强调自己的地位高于许清荷。
许清荷初入宫廷,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这让某些人感到一丝快意。
在江稚鱼眼中,即便许清荷再怎么精心打扮,也无法改变她那股子乡下人的质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