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霏姜燕最新章节内容_王子霏姜燕小说连载中章节试读

齐齐小baby

王子霏姜燕是小说《别人靠脸她靠癫夫人回京杀疯了》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板烧凤梨写的一款宫斗宅斗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别人靠脸她靠癫夫人回京杀疯了》的章节内容

王子霏姜燕最新章节内容_王子霏姜燕小说连载中章节试读

“唉……”

吊死鬼突然拿下挂在下巴的长舌头,甩着手中的假舌头咳声叹气着,

“唉……”

生意真难做啊!景气真的有这么差吗?她都在这里已经坐了两个多时辰了,也免费喂食不少蚊子,但就是没有看到人来让她抓交替……不,没有一只肥羊出现来让她打劫。

月黑风高夜,这明明就是打家劫舍、装鬼吓人的好日子,不过这夜也太黑了,乌云遮月的让她想借由月光看看有没有腰缠万贯的大金主摸黑赶路,能够让她狠狠捞上一笔的都很困难。

“子霏、子霏,我、我们说好了,干完这一票你就要带我去京城唷。”

王子霏的耳边传来一阵叽叽喳喳提醒她的说话声,她十分不耐烦的拿着手中的红色长舌头朝她身后那发出声音的地方拍去。

“你没看到我坐在这里一整个晚上了,除了你这只鬼之外,连个鬼影都没有吗?怎么干完这一票?!”王子霏不耐烦的对着空气低吼了声。

不说不气,愈说愈气,她已经待在这里大半个晚上了,怎么连只猫咪也没有,更别说那腰缠万贯的土豪大爷了。

“可是你答应我了啊……”那声音委屈又无辜的说着,子霏每次都黄牛,都已经过两年了,她们还没真正的“干完这一票”。

“没银子上什么京城,想半路当乞丐饿死街头吗?要上京可以,你现在马上去诱惑个人过来让我打劫,打劫成功了,我明天立刻带你上京。”

被一只鬼缠着要自己替她报仇的感觉真是不好受,这仇又不是她来惹的,她也不是债主,竟然要她千里迢迢上京为鬼报仇。

这一怒喝,身后的哀怨声顿时没了,王子霏手撑着下颚皱着眉,悲哀的看着空无一物的小径。

她又瞄了眼空荡荡的身后,这胆小鬼阿燕被她一吼,鬼魂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躲起来了,想想自己真是悲摧啊,她堂堂一个伸张正义、浑身充满热血,发誓要打击罪犯,刚从警大毕业分发到警局的二十四岁小女警,竟然穿越到古代沦为装鬼吓人、打家劫舍的女土匪?

一想到这,王子霏就不禁要为自己来把同情的眼泪。一想起那个该死的持枪抢劫银行的抢匪她就恨啊!她骑着车跟着学长在街上巡逻,接到警局命令前往发生银行抢案的地点支援,做困兽之斗的抢匪一阵乱枪扫射后多人中弹,趁乱逃走。

抢匪冲出银行大门时她正好骑着警用机车赶到,抢匪不由分说的举枪一把射穿她的脑袋,夺了她的车逃逸。

就在她的脑袋中弹的当下,剧痛伴随着像是黑洞般强大的旋涡将她的魂魄吸入,她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穿越了。

悲催的穿越也就算了,还倒楣的被一个鬼给缠住,原因无他,只因她占了人家的身子,她附在一个叫姜燕的女孩身上,而原主则变成一缕幽魂,世上有她跟姜燕这么倒楣的人吗?

姜燕没死,她却占据她的身体,原因可能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将她吸到这个古代的黑洞,在将她抛进这时空时的力道太过强大,因此把受重伤陷入昏迷的姜燕的灵魂给挤出身体,而她直接占领姜燕的身子。

偏偏她们两个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没办法恢复原状,结果就演变成现在这种悲惨的局面。

一阵冷风呼啸吹过,吹动满山岗的杂草发出阵阵窸窣声,突地,小径的另一头隐隐约约传来蹒跚沉重的脚步声。

“阿燕,你跑哪里去了,快出来,你去看看那树林里是不是有人来了。”王子霏赶紧将长舌头戴好,同时命令姜燕前去查探。

她身后传来姜燕胆小怯懦的声音,“子霏……我不敢去……”

“为什么?”王子霏皱眉。

“我、我怕鬼……”

绝!!!

王子霏扯下红舌头转身对着飘浮在半空中的半透明鬼魂姜燕怒吼,“你怕什么鬼?你自己就是鬼!”

“啊!我忘了我已经是鬼了……”

王子霏头顶都快气得冒出一阵白烟了,她实在受不了姜燕,对着姜燕又是一阵怒吼,“快过去看看,来的人有几个!”

“好、好,我去……”姜燕怯生生地回应一声后,便往林子里飘去。

王子霏看着姜燕那白色透明的背影,顿时生气的咒骂自己一声,其实她不是故意要对胆小懦弱的阿燕这么凶的,说起阿燕的身世,也怪可怜的,听阿燕说,她母亲难产死亡,她则产于棺材里,自小就被视为不祥之人。加上阿燕有阴阳眼,众人更是避之唯恐不及,被接回姜家后,她自小一人在后院破旧屋子长大,只有母亲的贴身丫鬟银子姨细心照顾她,在她五岁那年银子姨离开姜家,姜燕被赶出家门,幸好一位道姑路过看到,道姑师父见她可怜便带她回山上的道观,十岁那年道姑师父过世,姜燕从此独自在山上生活,除了背着采到的草药下山卖给药铺之外,就从未下山过。

两年前姜燕十四岁,在山上找野菜时被熊追跌落入山崖,也就是在那时候她们两人的灵魂交换,而很奇怪的一件事便是,本来看不到任何灵体的她,穿越附在姜燕身上后竟然看得到鬼,但仅限于姜燕这只鬼,她猜想,这也许是跟姜燕本身有阴阳眼的体质有关吧。

就在她们两人试了很多方式却始终无法交换回灵魂时,姜燕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便是让自己代替她活下去,但是有个条件,要为她上京报仇。

据姜燕说,照顾她的银子姨告诉她,她母亲当年会难产是被人陷害的,才会导致姜燕生下来就爹爹不爱、姥姥不疼,最后被人送到山上自生自灭。

姜燕要她帮忙查出谁是凶手,是谁害死她娘亲,帮她报仇。

她无法把身体还给姜燕,只能答应姜燕的要求,还好她本行是警官,对于办案虽然没有什么实际经验,但是理论和推理课程也是上了不少的,凭着她拥有现代的知识和课堂上所学的课程,应该可以很轻松的为姜燕找出凶手。

现在万事俱备,就只欠腰缠万贯的土豪大爷出现,让她打劫一番,然后她就可以上京。

王子霏双手合十再度向老天爷祈求,姊穿越不容易,在这荒山野岭生活更是难上加难,求老天爷体谅她,赐给她一个金土豪吧,她发誓干完这一票就金盆洗手,不再装鬼吓人!

“王子霏、王子霏!”前往树林打探的姜燕飘了回来,一脸兴奋的比着一,“一个,就一个男人,走路很慢,我看他好像很虚弱的样子,应该很怕鬼,你很好下手!”

“嗯。”王子霏点点头,把长舌头装好,摸了摸盖住自己半张脸的凌乱长发,务必达到一次就能将人吓死的效果,然后撩高过长的白色长袍往下方走去。

今晚乌云遮日,是扮鬼吓人的好日子,希望万能的老天爷能大发慈悲,让她碰上一个出手阔绰、腰缠万贯的金主。

开工!

岳涯冷汗涔涔地捂着腹部上不断渗出血水的伤口,喘了两口大气他记得走出刚刚的那片树林会有一片乱葬岗。他看着黑黢黢的四周,吃力地自怀里取出一颗夜明珠,只见原本阴森的乱葬岗瞬间被夜明珠所发出的亮光给照亮,四周景物变得明亮起来。凤眸微眯的他借着夜明珠发出的光亮看着眼前气氛阴森诡异的乱葬岗,吃力地又喘了口气后,以夜明珠当照明,缓缓向前走着。他那因失血过多而有些模糊的视线最后落在乱葬岗旁边的一棵大槐树上。

看来是这里没有错,虽然多年前曾经来过一次,印象早已模糊,但看到乱葬岗旁那一棵大槐树,他便知道自己没有走错路。

只要通过这处乱葬岗,向东走二十里便有一条不为人知通往京城的捷径,只要从那一条捷径进京,便能躲过杀手无止境的追杀。

从他一入关开始,杀手便一路跟随,愈是靠近京城愈是凶险,非得一路追杀取他性命才罢休。究竟是谁急欲取他的性命?

就在岳涯吃力地又往乱葬岗前进一步时,一阵冷风自他耳边吹过,突然间阵阵低微隐约的哭泣声幽幽地传来——

“呜呜呜……呜呜……”

那压抑的哭声充满哀怨,断断续续地窜入他耳中。

“呜呜呜……呜呜……”诡异阴森的声音再次传来。

岳涯鄙夷地扯了下嘴角,丝毫不受影响地迳自往上坡方向走去。

“我好冤啊……好冤啊……”

接着幽幽冷冷的沉吟声自他身后传来,这么清晰的声音,岳涯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但他却听而不闻、视若无睹地继续向前走去,而那阴森的哭泣声则一直在他身后紧跟着他。

大半夜的处在令人毛骨悚然的乱葬岗,胆小一点的人只要稍微听见一点风吹草动便有可能会被吓得魂飞魄散,可他岳涯偏偏不信邪,更不相信鬼神,算命的都说他命硬,上克父母下克妻小,连鬼神见到他都得让道!一连克死七个妻子的他,就不相信有哪个不信邪的真鬼,这么大胆敢赌上自己会魂飞魄散的命运也要吓他,依他看,只有装神弄鬼的假鬼上来找死。

岳涯停下脚步转过身,借着手中夜明珠的光亮,眯着犀利寒眸冷冷地扫了一眼四周。“何人在此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我是鬼……我也想当人……快把你的命给我……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三百年……今天等的就是你……”王子霏一边躲在坟头后方装着哀怨的鬼声,一边睁大眼痴迷地看着他手中那颗夜明珠。“不想交出命……就交出银两……”吼!老天爷待她真不薄耶,是夜明珠耶,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只要拿到那一颗夜明珠卖了她就发达了,一辈子不愁吃穿。

为求逼真,王子霏摸了摸自己的长舌头和凌乱的长发,确定“服装仪容”符合吊死鬼标准配备。

“我是鬼……我是鬼……”充满哀怨的声音悠长地回荡在空气中。“你要钱……还是要命……”

趁着岳涯眸光看向别处时,王子霏火速地自坟墓后方站了起来,又以极快的速度跃到另一个坟头,想营造出鬼魅来无影去无踪的感觉,谁知距离没算准,她撞到一旁的棺材,整个人瞬间跌入曾经埋过死人的坑洞里,霎时一记凄厉的尖叫声回荡在空旷的乱葬岗。

“啊——”

呜呜呜……痛死她了!她不只脚好痛,鼻梁也好痛,这一摔肯定流鼻血了。

岳涯迅速回头,只来得及看到一道白影闪过,没多久那悲伤凄楚的鬼声又幽幽地传来——

“呜呜呜……呜呜……”好痛啊!王子霏用手背抹去鼻子上那两道鼻血,借着一点点幽暗的光芒,她看到自己手背上有一大块血渍。

她忍不住伤心地哭了,她怎么这么倒霉啊?没有把有钱的大爷给吓死,反而差点将自己给摔死,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古代赚钱怎么这么难啊!

悲戚的声音哭得岳涯心烦不已,加上腹部上的伤势,让他没有多余的气力继续理会这只假鬼。他转头便要继续往前走,可就在他又吃力地踏出一步时,那哭泣的声音让他顿时有些踟蹰,他心忖,半夜在乱葬岗装鬼吓人想必也不容易,他这趟回京的路上也不知道还会遇上多少凶险,别说回到京城了,光是他腹部现在血流如注,恐怕也很难撑到离开这片乱葬岗。

他顿时对这只假鬼起了恻隐之心,决定帮助对方,也帮助自己,“这位鬼兄,不知你有何冤屈或者是需要在下为你做的,只要在下可以平安回到京城,必定帮你完成心愿。”他也不戳破对方装神弄鬼的事。

哭得悲戚的王子霏一听到那句“需要在下为你做的”,她马上睁大眼睛止住眼泪,扯着哭腔说道:“……我要银两……没有银两没法子巴结鬼差……没法子投胎……呜呜呜……”

“知道了,在下要是有幸回到京城,定差人前来为你烧纸钱,让你可以拿着银两顺利投胎。”他要“引鬼出洞”。

“等你派人来时是何年何月……你现在只要把银子留下即可……其他的就不用你费心了……”哀怨的悠长哭泣声再度伴随着阴风传来。

“不派人来烧纸钱给鬼兄你,你如何能够取到?”

“这点就不劳你费心,我自己会烧……没钱……不能投胎啊……快给我银两……”王子霏继续扯着哭腔哭得凄惨。

闻言,岳涯嘴角吃力地扯了下,鬼最好会自己烧纸钱!

“呜呜呜……把银两留下……你就可以走了……我保证不会再缠着你……”

“这位鬼兄,你要银子也得要现身,否则在下如何拿给你……”岳涯吃力地自衣襟里取出银票,夹在双指尖晃着。

王子霏自坑洞里爬出来,睁大双眼借着夜明珠的亮光看着在他指尖晃动的银票。

“鬼兄,银票在此,前来取吧。”岳涯抱着腹部吃力地喘着气说道。

银票就在眼前,王子霏也顾不得会被人抓包,她拖着撞到棺材的腿缓步向前走去,要取走岳涯手上的银票。然而就在她抽走岳涯手中的银票,借着夜明珠光芒看清楚银票面额时,眼尾也同时扫过岳涯那张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如纸的脸庞,和发黑的嘴唇跟无神的双眼。

王子霏被眼前这张更像鬼的脸给吓得尖叫,“啊——鬼啊——”

岳涯嘴角抽了抽,看着眼前这个惊声尖叫的“鬼”,虚弱地提醒着,“鬼兄……你忘了自己才是鬼吗……”

王子霏根本听不进任何话,想抽走他的银票拔腿就逃,却怎么也抽不走银票,她使尽蛮力用力一推,本就因为失血过多而虚弱不堪的岳涯,被她这么一推整个人向后倒去,严重的撞击力道让他瞬间晕死过去。

王子霏惊悚地看着手中的银票,捂着胸口喘大气,惊恐地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岳涯。她的老天爷啊,这个男人该不会被她谋财害命了吧?!

王子霏赶紧将银票收好,捡过掉落一旁的夜明珠仔细地观察着对方,并探查他的鼻息。

十分微弱……不对,一个大男人呼吸怎么会如此薄弱,王子霏拿着夜明珠仔细观察着他,发现他受了重伤,腹部的地方有血正不断地渗出。

王子霏咬牙怒咒了声,该死的,她只想要装神弄鬼打劫而已,可没想要害人死于非命。这男人身上的伤虽然不是她造成的,但她可不想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因她而死。

“子霏……这男人……还没死……”

姜燕怯生生的声音又在王子霏背后响起,王子霏猛地回头怒瞪姜燕那飘在半空中的身影一眼,“我当然知道他还没死,我担心的是我会成为间接害死他的人。”

“那你不救他吗?他要是真的死了,你的肩膀上就会背着两只鬼哦。”姜燕手指比了个二,小声地提醒她这个严重的问题。

“闭嘴!”王子霏扭头对她吼了一声。

身后跟着姜燕这只胆小鬼已经够倒霉了,要是再背着眼前这个可能真的要向她索命的讨命鬼,那她岂不是要倒八辈子霉?

用力脱下身上的白袍,王子霏将白袍折成一条长带子,绕过岳涯的腰身,用力地将他的伤口绑紧,先为他止血,然后再吃力地将他扛起,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子霏,你要做什么?”姜燕好奇地问着。

“救人,难道你打算以后跟他相亲相爱,在我背后当一对金童玉女?”

“我不要,这人看起来好凶,而且我不太能接近他,刚刚一靠近他,我就整个很不舒服,现在是因为他晕倒了我才有办法再靠近你。”

“那你就别啰唆了,我把他扛回去,你赶紧先回去看看你那屋子里有没有什么草药可以为他止血疗伤的。”王子霏边说边拖着几乎失去意识的岳涯往另一边林子走去

正午刺眼的阳光从各个缝隙穿透进一间十分破旧的房间里,一道道交错的光束随着时间的流逝,无声地从地面游移至床榻上,照在昏迷不醒的岳涯脸上,细微的光线甚至穿透他的眸,让他像是有意识般地微微转动着眼球,意识缓缓回笼,但脑袋里还是一片混沌。

这里是哪里?阴曹地府吗?

岳涯吃力地想睁开眼将自己所处的地方看个清楚,看自己是到了阴曹地府,还是又逃过一劫了?无奈的是不管他如何使尽全身气力,依旧无法睁开眼。

王子霏端来刚熬好的汤药来到床畔,她放下一边的床幔遮住刺眼的阳光,接着坐在床边拿起汤匙小心地将碗里的药汁吹凉。

她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口汤药喂进已经昏迷了三天的岳涯嘴里,皱着秀眉仔细观察着他依旧毫无血色的惨白脸庞,又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他仍然有呼吸,这才稍微安下心来。

只是……已经三天过去了,这人却还未清醒,该不会就这样一直昏迷不醒吧?

“阿燕,你在哪里?”王子霏对着空气喊了声。

过了一会儿,只见姜燕飘在半空中的鬼魂躲在门框后,心慌小声地问着,“子霏,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又跑哪里去了?”

“我没有跑,我就待在外面。”

“你这几天干嘛一直躲在外头?”这阿燕平常都会趴在她背上的,怎么这几天都躲得远远的,这点让她感到有些奇怪。

“我怕他,他身上的阳刚之气太重了。”姜燕害怕地指着一直昏迷不醒的岳涯,“我无法接近他,所以才一直待在外头。”子霏日夜照顾那个男人,让她没机会接近,只好一直待在外头。

“你的意思是,他没死,而且正逐渐复原中,身上的阳气才会愈来愈重,让你无法靠近?”听到阿燕这么说她就放心了。

姜燕点了点头。

“但他到现在一直没有醒过来,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你在糊弄我,随便指几样没用的草药要我熬给他喝。”

“我跟你说的药方、指给你看的草药,都是师父教我的,师父她不会骗我的。”姜燕小声地回应。

她都按着师父生前教导她的方法做了,她也不晓得为什么那个男人到现在还不醒来,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其实她心里也有些怀疑这药方的效用。

就在王子霏对着姜燕讲话的同时,她身后的岳涯有了轻微的动静,他吃力地用力想睁开眼皮,但却怎么样也无法如愿。

试了半晌后,岳涯只能放弃,静心听着身边的人所谈话的内容,他从那内容判断出自己还活着。

岳涯想开口发出一点声音引起身边谈话人的注意,却也是一样怎么也张不了口,整个喉咙只要稍微一出力,便痛得让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到最后他依然只能放弃。

“我知道你师父没有骗你,不然这男人现在早死了,我想他大概跟那些加护病房的重病患者一样,还没脱离险境,我看再观察个几天吧。”

王子霏瞄了眼床上的岳涯一眼,却惊喜地发现他的眼皮好像稍微动了动。

“啊!醒了,阿燕,这人醒了,他的眼皮在动!”王子霏惊喜万分又仔细地观察着岳涯。

岳涯努力掀开眼眸,他看到微微透进眼里的一点光亮,眼前朦朦胧胧的,隐约有一张模糊的脸,他努力地想看清楚、想把眼睛睁大,却怎么也使不出气力来了。

“阿燕,你快过来看看,他是不是醒了?”王子霏对着门口的姜燕猛招手,要她赶紧过来。

姜燕却是惊恐地往后飘,一个劲地猛摇头,“不要,子霏,那个人快醒了,他身上的阳刚之气太重,我不能靠近,一靠近就不舒服。”

“那好吧,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别靠近他,我有事情再叫你。”王子霏点点头,阿燕是缕幽魂,遇上这种阳气重的人,灵体自然是受不了。

“我先躲到屋后那株大树上,你有事情到那边叫我。”一得到王子霏的同意,姜燕马上飘走。

“你别乱跑啊。”王子霏对着门口大喊一声,但姜燕早已飘得不见鬼影。

王子霏回过头看着不停转动着眼珠子想要睁开眼睛的岳涯,看来他已经脱离险境了,会一直睁不开眼睛应该是身体太虚弱了。

想想应该也是,这男人腹部差点被人当西瓜给剖了,流那么多血没死算是他家祖宗有保佑。

然后这几天除了汤药之外,她好像没有喂他吃些什么,除了那天在林子里找到的几颗鸟蛋,煮了蛋花汤给他补补身体,就没喂他吃什么东西了,这也难怪他会虚弱到连眼皮都睁不开。

岳涯用尽全身气力微张着眼眸,总算能够勉强看清楚照顾自己的女子长什么模样,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如皮包骨般的脸,只有那双眼睛晶亮有神,让人看得出她是个充满活力的女子,只是这像是会讲话的一双眼睛……很眼熟……好像是那天的鬼兄……

三日后——

“岳涯,吃饭了。”王子霏端着一碗像是面糊、上头放着许多野菜的不知名食物进入房间。

又再经过三天休养,岳涯已经稍微能够从床上坐起身,他微靠在墙边,忍不住皱起眉头,“……这是什么?”

“玉米糊啊,上面这个是地瓜叶。”王子霏将手中这碗称为玉米糊的东西塞到他手上。“吃吧,要不是看在你是伤者的份上,连玉米糊都没得吃,只能吃水煮地瓜。”王子霏自袖袋里摸出两条营养不良的水煮地瓜。

岳涯勉强拿起筷子挖了口玉米糊塞进嘴里,这味道跟前两天她喂他喝的米汤味道很像,莫非他这些天吃的都是玉米糊?

“喂,你有玉米糊吃就该要偷笑了,你那是什么表情,这玉米粉我可是珍藏着都舍不得吃呢,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才忍痛割爱的。”

王子霏瞄了眼他那十分难以认同的表情,凶巴巴的提醒他,还不忘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把你的地瓜给我吧。”这玉米糊平淡无味的,还不如地瓜来得好吃。

“你不吃玉米糊?”

“我相信地瓜比较适合在下的胃口。”

“不成,这玉米糊你还是得吃完,你不吃完也没别的东西可吃了,我可不想吃你吃剩的食物,更不想与你的口水有交流,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得病,要是有病还传染给我,那我岂不是倒霉死。”

“在下身上没有任何疾病,有的只是腹部的刀伤。”

“你别妄想我吃你的口水,你要是不吃,就饿到明天,这里没东西吃了。”不知好歹的家伙,好心救他,他还不知感激的在这里装大爷!

玉米粉可是她放着准备过冬或没有东西吃时的存粮,她平日就算是嘴馋死了也舍不得吃,这男人真是不知好歹。

岳涯深吸口气,“在下身上的物品应该在姑娘那边吧,能否麻烦姑娘外出为在下采购些粮食跟医药及衣物。”

“你的意思是我会黑了你的钱,本姑娘可是见义勇为又充满热血的小女警,除暴安良是我的职责,岂会黑掉你的银两!”

当时给他止血包扎时,看到他身上那些掉下来的银两,她是很心动没错,可她是充满正义热血的小女警,怎么可以做出这种趁火打劫又令人不齿的事情来。

岳涯怔怔的看了她一眼,食指搔了搔眉宇,忍不住说道:“姑娘,你确定你说这话有公信力?”

呃……王子霏顿时噎着了,她尴尬的挠挠一边的太阳穴,“我只是一时落难了,在这荒山野岭根本找不到工作,才会沦为装神弄鬼吓人,骗点旅费,并不是存心的。”

“旅费?”玉米糊实在难以下咽,岳涯囫囵吞枣的两三口便将它全吞下肚。

“是的,上京的旅费。”她再不赶紧上京,她的耳朵就要被阿燕给念到长茧了,这两天阿燕又开始在她耳边念叨了,催她出门赚钱,好早日上京为她报仇。

“你要上京依亲?”荒山的生活条件如此糟糕,上京依亲最有可能。

“依亲?怎么可能,我是要去帮朋友办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一定得办,不然我会被她烦死。”

“你打算怎么去?”

“我连上京的盘缠都还没有着落,怎么去都是空想。不过说真的,要是有了盘缠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因为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座山。”

“你没离开过这里?”

“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城镇据说远在二十里外,这样来回要四十里耶,等我走回来都天黑了。”王子霏点头。她没出过这座荒山,但给他换洗的衣物却颇为崭新,这附近又有个乱葬岗,这让岳涯不得不怀疑……

他皱眉问着,“你给在下换洗的衣物……是从哪来的?”

“死人身上扒的。”王子霏说得很顺口。

岳涯表情瞬间变得狰狞,简直难以置信,他的救命恩人竟然扒死人的寿衣让他换洗?!

“否则你以为我去哪里找这些衣服给你穿。”王子霏横了他一眼。“别说下山到城里要走二十里,本姑娘身上没有银两,拿什么去买?”

“你不会先拿在下身上的银两去买吗?”

“我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未经主人同意就私自动用他人东西的事情来。”王子霏自一旁的竹篓子中取出一个用破布包着的东西丢到他身上。“你的东西都在这里,一两都没少,你自己数数。”

岳涯打开那破布包,果然,他的随身物品都被她稳妥的包裹在这块破布里,他自里头抽出一张一百两银票给她。

“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

一看见银票上的数字,王子霏的双眼顿时瞪得老大,有些不确定的指着银票。“你确定这是要赏我的?”

“等在下有幸回到京城处理好事情,必会再度回来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既然这次对方要不了他的命,他回去就换那些人倒霉了,这回他不会再姑息养奸。

“你也要去京城?”王子霏赶紧将他赏给她的那一百两银票收进袖子里。岳涯点头,“是的。”

这时王子霏突然想起,这么多天了,都没有机会问他为何会受这么严重的刀伤,于是她问:“对了,你为什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还摸黑走山路,是在躲避仇家追杀吗?”

这种打架斗殴事件在穿越前,她可是也跟着学长们处理了不少,这一看就知道是仇家追杀。

“在下自关外做生意回京,一路上遭到不少杀手追杀,离京城愈近这些杀手的人数就愈多,而武功也愈是高强,为了不波及无辜,到最后在下只能与手下分开上路。

“在下选择夜晚赶路,却还是被杀手知晓,在遇到姑娘装神弄鬼骗取银两之前,在下刚与新的一批杀手搏斗厮杀,因此才会失血过多的晕厥。”岳涯大略的将当日的情景说了遍。

“你很有钱吗?你地位很高吗?你的存在会危及到他人的存在吗?”

光看他那张有时显得不近人情,甚至像是用鼻孔或鄙夷的冷眼看人的表情,以及他身上所穿的衣料看起来十分高级,还有他身上所带的配饰跟他的出手阔绰,她想,他的地位应该是很崇高的,要不也是个很有钱的土豪,否则怎么会有那种一副高高在上又冷傲的表情。

“在下是有些恒常,至于在下的存在,应该不会危及到他人才是。”岳涯冷睐她一眼,语气平淡的说着。

“会不会是你抢了某位道上大哥的女人,他们心生不满,对你发出追杀令?尤其是像青楼妓院里的花魁,最容易引起两帮人马厮杀。”这是最常看到的江湖仇杀,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英雄一怒为红颜的大有人在。

“这更不可能,在下谈生意一向是在茶肆酒楼,不上青楼妓院谈事,更不可能有姑娘所说的那种为青楼女子与江湖道上兄弟争风吃醋的事情发生。”

“还是你生意上的竞争对手,或是你府里的妻妾成群争风吃醋,为了财产派人买凶杀你?”

“不瞒姑娘,在下府里是有几名因为各种原因而被抬进来的侍妾,但她们在府里生活优渥,若在下一死,她们生活就会马上陷入困境,在下相信那些侍妾应该不会笨到买凶杀害在下才是。

“至于商场上的竞争在所难免,但与在下来往的商家或是竞争对手均是正人君子,不会做出这种鸡鸣狗盗之事。”

岳涯边解释,边觉得她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不过……她不是说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座山,为何她会知道青楼妓院,还会分析出这些最有可能引发仇杀暗杀的条件?她似乎不如他想象中的这般单纯。

“那就怪了,你的存在不会危及到某人继承的权利,不会有人想办法要除掉你,也没有感情纠纷,那怎么会有人肯花这么大笔钱请杀手一路追杀你?我想,这人肯定比你富有,要不然就是权势滔天。”

王子霏疑惑的挠着太阳穴,就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会让人这样花大钱请杀手一路追杀岳涯。

“在下对于这一点也是感到很疑惑。”回京的这一路上他想破了头,也始终想不出所以然来。权势滔天?比他富有买得起杀手追杀?岳涯脑海里顿时闪过一个人影,会是她吗?

“算了,别想了,你现在该想的是日后怎么安全回京,现在你回京的路肯定早已经都被人埋伏了,就等你出现。”

“姑娘说的没错,怎么安全回到京城这点实在是有些困扰在下。”

“我敢保证,这人执意不让你有命回到京城,肯定是京城里有某件事与你有关连,这关连危及到某人的利益,所以你最好要仔细的盘算计划怎么回京,才不会被人发现。”王子霏双臂抱胸的推测着。

王子霏的话点醒了岳涯,他细细思索着,京城里最近出了什么大事是与他有关的?不,应该说朝堂上出了哪几件大事是与他有关的?

除了那件事之外……

京城,刑部侍郎府邸——

传旨的太监刚走,皇上下旨赐婚,将刑部侍郎的长女许配给飞云山庄庄主岳涯。

这本该是放鞭炮庆贺的大喜事,但侍郎府邸自从宣旨的公公离开后,大厅里便传来一阵哀嚎,悲凄哭泣声不断的自大厅里传出,丝毫没有一点皇上赐婚荣耀上身的喜悦。

坐在高位上的刑部侍郎姜世博的心情特别复杂,接到这道圣旨的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尤其是当他看到趴在茶几上哭得伤心欲绝的女儿时,更是心疼不已,又看着供在案桌上的圣旨,他真的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无奈地任由女儿不停地哭泣。

“爹,我不嫁!我不嫁那个岳涯,别说他是低贱的商人,你应该也听过他的恶名啊……呜呜呜……我不要嫁……”

姜世博除了叹气之外还是叹气,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女儿,只能愁眉不展的向前拍拍已经哭得泣不成声、渐渐变抽噎的女儿,这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啊,但面对皇上的赐婚,他却只能谢恩。

“美玉,爹也不想你嫁给他,可是皇令难为啊……”

这门亲事对于身在官场的他来说无疑是个噩耗,怎么说他也是个三品的刑部侍郎,官位虽然不大,但将女儿嫁给王公贵族也不觉得高攀。

可皇上今日竟然下了这样的一道圣旨,作主将他最宠爱的女儿赐婚给身份最低贱的商人为正妻,而这个商人还是克死七任妻子、飞云山庄的庄主岳涯!

传闻岳涯身带煞气,一出生便克死自己父母,就连他迎娶进府的七名妻子,也纷纷在四年内全死于非命,没有一个妻子是可以在他身边活过半年的。

别说岳涯的身份是低贱的商人,像这种克妻命格的人选,就算他是富可敌国的皇商、就算他深得皇上的信任和喜爱,他也都不想要与之结为亲家,光看他命格是如此凶狠,说什么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凶煞之人!

姜美玉抬起脸来对着姜世博哭吼着,“爹,您应该也清楚岳涯是什么样的人,这无疑是叫女儿去送死啊!”

“美玉,爹也不想你嫁给岳涯那个命格极凶之人啊……”

“儿子,你倒是想想办法啊,岳涯命格凶险有谁不知,根本没有人敢将女儿嫁过去,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美玉去送死啊,你是准备半年后让我这个老太婆白发人送黑发人吗?”在一旁终于缓过气来的姜老夫人,气得拍桌怒瞪姜世博。

“娘,皇上圣旨都下了,您让我想什么办法?”

“难道你就真的要让美玉去送死?!”

“是啊,老爷,您就想想办法吧,咱们美玉这如花似玉的年纪,您不能让她去送死啊!”姜夫人王氏哭得泪涟涟的哀求。

“美玉不嫁就是抗旨,不用等半年,我们全家就因为抗旨而先满门抄斩!”这道圣旨一下,他也是一肚子的气恼,但再气恼又能如何,真要抗旨赔上全家吗?他只能对着王氏吹胡子瞪眼睛。

“可是也不能让美玉白白送死啊!”王氏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忽然间她想到一个人。“老爷,不如、不如您进宫去求皇后娘娘吧,求皇后娘娘为我们美玉作主,请皇后娘娘出面让皇上撤了这道圣旨,您看如何?”丈夫是帮皇后做事的人,皇后一定会帮忙说情的。

“愚蠢,我去求皇后让皇上把圣旨收回,这不是给皇上打脸吗?我这官还要不要做!”姜世博生气地挥着手臂怒喝,“你知不知道,皇上会赐婚就是皇后向皇上提议的!”

“难道您就真能这么狠心?”王氏回他一句后又是哭得肝肠寸断。

“我狠心?好,你有办法,你去想!”姜世博气得双眼暴凸的撂话。“没法子就给我闭嘴,你这女人遇事就只会哭!”

这话一吼完,大厅里的哭声没有止住,反而又是一阵号啕大哭。

看着女儿跟妻子还有母亲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姜世博简直是七窍生烟却又骂不得。

半晌后,姜世博实在是受不了了,气得起身甩袖,对着外边的管事吼道:“老王,进来把这圣旨请到佛堂里去供奉起来!”

“是。”一直在外边候着的老管事赶紧进入大厅,恭敬的将灿黄的圣旨请到佛堂。

这时哭得老泪纵横的姜老夫人看着那道被老管事缓缓请到佛堂去的圣旨,混沌的脑袋里突然闪过几个画面,哭花的老眼倏地出现一丝精明光亮。

“有了,有办法了!”

“有办法?!”大厅里的其他三人顿时睁大眼睛,不约而同的看向姜老夫人。

“是的,我有办法不让美玉嫁给那个大煞星了。”姜老夫人赶紧擦干脸上的老泪,露出一抹安心的微笑。

“什么办法?娘您倒是快说,别故弄玄虚。”姜世博催促着。

“就是,奶奶,您倒是快说啊,您这办法要是不赶紧说,晚上我就去投井自杀了。”姜美玉快速的止住眼泪,拿着帕子擦了擦哭花了妆容的精致脸蛋。

“老夫人,求您赶紧说了,媳妇就美玉这么一个女儿,我这做娘的可是比她还心急心痛啊!”王氏也忍不住大胆犯上的催促姜老夫人。

“乖孙女,你别急,奶奶这办法肯定可以的。”姜老夫人矍铄的眸光看向一脸等待的儿子,“儿子,你忘了你还有个女儿吗?”

“嗄?”姜世博一时没回神的紧皱着眉头。

“你糊涂啦,你忘了你还有一个张氏在棺材中所生的孩子吗?”姜老夫人提醒他。

姜世博与王氏这才猛然想起,姜世博拍了下额头。“娘不提,儿子倒真的忘记自己还有这个女儿,这孩子不是一直由娘您照顾的吗?”

姜老夫人气呼呼的瞪着他。“我还不想这么早被那煞星克死!”

一旁的王氏连忙提醒丈夫。“老爷,您忘了,这孩子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被道姑给带走了。”

“五岁?有这回事?”姜世博一脸莫名。

“没错,那煞星五岁时刚好有一名道姑经过我们府前,我便让那道姑带走那煞星,从此跟我们姜家没有任何关系。”姜老夫人再次提醒儿子。

“既然如此,娘为何提起她?”

“自然是要让你派人到山上把她接回来。”姜老夫人语气冷然的说着。

“老夫人,您怎么突然要将那煞星接回来?您别忘了当年她可是害得美玉差点淹死!”王氏惊呼。

“您要将她接回来,这不是又要祸害大家了吗?您忘了她那张嘴吗?当时她曾经说过七姑婆旁边跟着两个一高一矮的人,说要来抓她,没有多久七姑婆就往生了,还有她说湖边站着一个透明的……”

“闭嘴!”姜老夫人朝她怒喝一声,手中的拐杖朝地上用力一敲,发出撞击的沉闷声。

“……是。”王氏即刻闭上嘴巴,将未吐出的话全咽下肚,但心里全是不甘。

“我让博儿接那煞星回来自有我的用意。”

“母亲请讲。”

姜老夫人拿过一旁已凉冷的茶喝了口,“接那煞星回来的目的,便是让她代替美玉出嫁。”

“什么?出嫁?!”

在场所有人再次异口同声惊呼。

“既然圣旨上只写着,由姜家长女嫁给岳涯为正妻,并没有指明是哪一个人,而那煞星比美玉早出生两天,真要论起来,她才是姜家的长女。”

一听到姜老夫人提起那事跟那煞星,王氏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看,老夫人这一句话,瞬间将她从正妻的地位打落成了侍妾。

虽然她极力不愿意承认姜厌那煞星就是姜家的嫡长女,一回来美玉就会从嫡长女的身分变成庶出,可事到如今不承认就没法子救美玉,王氏再不同意也只能咬牙点头。

当年她与丈夫是远房表兄妹,因家道中落而前来投靠表姨,也就是老夫人,因此与表哥互生暧昧情愫,但姜老爷子反对,同时为表哥订了一门亲事,对象就是张氏。

在老夫人极力斡旋下,老爷子同意她与张氏一同入门,口头上说了张氏为正妻她为妾,她愿意才允许她进门。

只是没想到她们两人进门不久后,老爷子便因为意外身亡,丈夫又因为较为宠她,常惹得张氏不悦,丈夫常为她们两人的纷争感到头疼,便发话说谁要有办法为他产下子嗣,不论男女,就是正妻,另一人为侍妾,必须对另一人永远恭敬。

万没有想到张氏竟然与她同时怀有身孕,甚至比她更早生产,但最后张氏难产而死,他们都以为张氏腹中的孩子也会跟着她一起死去,却没想到她腹里的孩子竟在她入殓后产下。

一想到这个她就恨!

这个杀千刀的孩子,不管她是在何处出生,她一出生就注定自己是个侍妾,她的女儿只能是庶出!

当年要不是老夫人疼她,加上棺中所出生的孩子被认为不祥之人,老夫人极力反对承认那个孩子是姜家的孩子,她才能够成为丈夫的正妻,而美玉也才能是嫡女,而这事后,虽然丈夫又纳了好几名小妾,但她也已经坐稳了主母之位了。

经母亲这么一提醒,姜世博才想起他已经遗忘的过去,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当年张氏所生的那个孩子比美玉早出生两天,那孩子自棺材里抱出来后便交给张氏的贴身丫鬟照顾。

由于王氏即将产子而张氏又刚死,他更担心王氏会像张氏那样迈不过生产这一关,心情是烦躁不安,当时张氏的贴身丫鬟曾经问过他,那女儿要取什么名字。

他随口吼了说他看到那孩子就厌恶,就叫她厌恶!那孩子自出生后,他便从未见过她一眼,也不知她真的是否就叫厌恶,这孩子后来是怎么处理的,印象里似乎都是当时还掌中馈的母亲在处理。

姜世博皱着眉头,“母亲,这样好吗?我们可是从来没有尽到养育她的责任。”

“没什么不好的,若没有养育她,她能平安长到五岁被道姑带走吗?就算要她报恩替嫁都说得过去。”姜老夫人朝他怒喝一声。

“只是那孩子现今也不知长得如何?”

就算是长得歪瓜裂枣,她也得替美玉嫁给克妻的岳涯。”姜老夫人已经打定主意不容许反驳。

“这……”姜世博犹豫迟疑着。

一旁的王氏连忙帮忙鼓吹,“老爷,您快答应吧,难道您真的想看美玉去死?”

姜世博沉吟了声,“母亲,您说那孩子叫什么?现在如今人在哪里?”

“叫姜厌,现在人在黑旗山山上一间叫玉虚观的道观,当年领她走的道姑叫玉仙道姑。”

姜世博沉吟了下后便做下决定,对外头的人喊了声,“来人,火速上黑旗山的玉虚观将姜厌接回!”

烈日当头,王子霏坐在溪水边拿着洗衣棒用力地敲打着衣服上头的污垢,即便是坐在水边还是觉得自己快要被烤熟了,但她今天要是再不把衣服给洗了,今晚她就没有衣服可以换了。

“子霏、子霏!”

王子霏身后又传来姜燕那消失好几天的声音,她撇了撇嘴停下敲打衣服的动作,回过头瞪着飘在半空中的姜燕,“你不是失踪了,我以为你不想报仇了。”

“我躲到树林去了,你救的那个人身体恢复得愈好,他身上的阳气就愈重,我根本没有办法靠近啊!”姜燕委屈的说着。

“那现在怎么又可以出现了?”王子霏继续敲打着衣物。

“你在溪边,他又不在这里……哎呀,我有事要跟你说。”姜燕趴在她肩膀上说着。“很紧急。”

“说吧,我听着。”

“树林里的另外几个善良的鬼跟我说,有一辆马车正往黑旗山一路驶来。”已成了鬼魂的姜燕很尽职的向王子霏说着她刚打听到的消息。

王子霏将洗干净的衣服用力拧干,“你要我大白天的装鬼吓马车?”姜燕撩开遮住半边脸的长发点了点头。

看到她点头,王子霏实在感到很无力,毫无怨气的提醒她,“阿燕,你确定我不会被马车撞飞?”

“会吗?”

“你是太久没有当人,忘记人是会受伤死掉吗?”

“啊,我忘了……”

此时有个人影步履蹒跚地缓缓走近,他捂着腹部,行动有些艰难的样子,看见王子霏的身影,于是逐渐往溪边过来。

远远的,他便听见王子霏的声音,方才她说了要到溪边洗衣服,这附近有人跟她在溪边一起洗衣服吗?岳涯疑惑的扫了遍这片荒山,放眼望去没有一户人家,那她是在跟谁说话?

他又上前走了几步,发现只有王子霏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对着空气说话。

这一边,姜燕正在跟王子霏说话,突地,姜燕脸色一变,“子霏,我先消失了。”话才说完她便消失无踪。王子霏莫名地看着空荡荡的四周,对着空气大喊,“阿燕、阿燕?”

她转头时刚好看到正一步步吃力朝她缓缓走来的岳涯,她嘴角忍不住扯了扯,难怪……

王子霏双手叉腰,扯着嗓子骂道:“你伤口都还没好,出来做什么,等等伤口又裂开流血!”

“在下身上的伤已经好些了,该起床活动筋骨促进伤口复原……”岳涯手捂着隐隐发疼的腹部,吃力地说着。

“有人像你活动一下就走这么远的吗?”

岳涯瞄了眼四周,“方才在下听到你在跟人说话,这附近有住家吗?”

连她在说话他都听见了,距离这么近,难怪阿燕一感觉到他出现便马上闪鬼。“没有,这附近方圆十里都没有其他住家,只有我一个,在这里住久了,我习惯自言自语,你下回看到我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时,不用管我。”她赶快自圆其说。

“你自己跟自己说话?”岳涯其实不是很相信,可方才他是亲眼见到她对着空气说话的,这又让他不得不信。瞧岳涯的表情,一副像是大白天见鬼了一样,他大概以为她疯了吧,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的。

“是啊,以往这荒山上除了一堆尸体与我作伴之外,没有一个活人跟我说话,时间久了,我便习惯自言自语,免得忘了话要怎么说,舌头都不会动了,我在练习,你知道吧,这是练习。”王子霏指着自己的舌头,试图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理又有足够说服力的解释。

“练习?”岳涯怔了下,而后点点头。“也是,是该练习,要不真的会如你所说的,时间久了都忘记话要怎么说了。”

“我衣服洗好了,要回去了,你要继续站在这边吗?否则就一起走吧,免得要是万一你半路跌倒,伤口裂开却没有人可以救治。”她扛起那盆已经洗好的衣裳起身。

他身上这伤幸好是她在警大时有学过一些紧急的救护技巧,加上阿燕自小跟在道姑师父身边学了一些草药常识,否则岳涯早就被她就地掩埋或是直接拖到乱葬岗去丢了。

“在下跟你一起走吧。”岳涯手捂着腹部缓慢地跟上王子霏的步伐。

就在他们两人才刚走到住处,远远的便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院子前的空地,有两个像是某户大户人家的家丁,身形高瘦的那一个穿着灰蓝色短褐,身形略矮却壮硕的那个则穿着棕色短打和黑色裤子,两人在屋子前东张西望的。

岳涯警戒的做出防备的动作。

王子霏小声的在他旁边说道:“你先藏起来,我先看看他们有什么事,你就算是武功高手,现在受伤也不宜动武。”

她说的没错,这时如果与杀手对上,不仅他生命难保,甚至还会连累到她,他点了点头,便藏到一旁的树林里。

“你们是谁,有什么事吗?”那模样看起来不像是来讨水喝的,王子霏远远的便朝那两人喊着。

他们朝这破烂的空屋喊了半天都没人应声,现在终于有人出现了,其中那个高瘦的男子朝她走来,抱拳问道:“这位姑娘,请教一下,这里是玉虚观吗?”

“玉虚观……玉虚……”王子霏愣住,好像是吧?她耳边忽然传来姜燕远远喊她的尖锐声音——

“不是好像,本来就是!”

这么尖锐的嘶吼声让王子霏的耳朵差点受不了,连忙塞住一边耳朵,甩甩头的指着墙角一块只隐约看得到玉跟观旁边的那个见字的匾额,

“你们没有看到那牌子吗?上头有写。”她绕过那两人推门走进去,将手中的木盆放到院子里的炉灶边上,拿过竹竿准备开始晒衣服。

“那你就是姜厌了?”

姜燕!?王子霏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是的。”

“既然是,跟我们走吧!”壮硕的那个男子说着就上前要拽她上马车。

然而对方的手才碰上她的手臂,便被她一记过肩摔狠狠地往柴薪堆方向摔了出去。那男子撞击在柴薪堆上,哀嚎声和柴薪的掉落声同时响起。

一旁的高瘦男子见状赶紧上前,紧张的询问:“阿水,你没事吧!”

“好痛啊!”

“你这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摔人?!”高瘦男子小心的将同伴扶起,对着王子霏怒喝。

“谁让你动手动脚的,还有,我根本不认识你们,干么对你们客气!”王子霏双手叉腰怒喝。“你们两人要不要先报上名来让我认识认识。”王子霏拿起一件湿衣裳一抖,披挂在竹竿上开始晾衣服。

“我们是姜府里的下人!”高瘦男子对着她吼着。

“所以呢?”

“老爷让我们来接你回去!”方才被她狠摔的阿水对她怒吼。

“接我回去?真是好笑,我跟你家老爷十几年都没联络了,我为何要跟你们走?”

“是老爷想起小姐,让我们来接小姐。”阿水一边揉着被她摔疼的屁股,一边对着她怒吼。王子霏嘴角抽搐,想到就来接,不想要就赶出门,这姜家也真欺人太甚!

“老爷跟老夫人交代我们来接小姐回去。”

哼,这可有趣了,十几个年头不闻不问的,现在突然说要接她回去,这里头肯定有猫腻!就算她答应阿燕要上京为她报仇,但谁可以保证这两人真是姜府派来的?另外,就算他们真的是姜府派来的,那就是姜府现在正

设个陷阱在等她,她若去,岂不是自投罗网?那还不如等她真存好盘缠再上京,打得姜府措手不及。

“现在你知道我们是谁了,就赶紧跟我们走吧。”

“我考虑考虑。”

“还要考虑什么?让你回去吃香喝辣的,你还要考虑?”高瘦男子怒喝着。

一般人听到有钱的爹要来接人,半夜都会卷着包袱赶紧跟着回京认爹,这姜厌竟然说还要考虑?

“当然要考虑,谁知道你们是不是骗我的,把我骗下山后再先奸后杀。”

两人闻言脸色瞬间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嘴角剧烈抽搐两下。

高瘦男子鄙夷的朝一旁地上吐了口痰,“呸,你也先看看你这德行,瘦得跟鬼一样,老子头壳坏了才会有兴趣,去照照镜子吧!”

“没有镜子。”王子霏很小白的回了他们一句。

姜燕哪里会有镜子这种奢侈品,穿越这两年来她都是看着水中倒影的自己。

两人听了差点被她气死,高瘦男子怒吼,“你要不要跟我们走?老爷交代了,你不跟我们走就把你绑了带回京去,老爷是刑部侍郎,手下做这种事很好管说,何况你还是老爷的女儿,老爷都直接下令了。”

王子霏停下晒衣服的动作,眉尾挑了挑。“有本事绑我就来啊,要是没本事,我劝你们两个别做非分之想。”

原来姜燕的爹是刑部侍郎啊,若她前世的身份在古代,对方就是她的直属上司了。

方才那记过肩摔让阿水心有余悸,赶忙跟高瘦男子摇摇手示意,千万别硬来。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跟我们回京?”高瘦男子试探性的问道。

王子霏虎口抵着下颚,故作沉思的说:“为了预防你们骗我,中途把我卖了,我让住在这附近的一个最近也正打算到京城依亲的老伯陪我上京,你们同意,我就跟你们走,反正这一辆马车也不在乎多载两个人。”刚刚那一下,她就知道他们打不过她,就算真有问题,她也不怕,她的拳头可是比任何人硬。

另外,刑部侍郎的官位应该很大,打着刑部侍郎的旗号进城应该不会被盘查,岳涯正苦思着要如何平安回京,正好坐着他们的马车一起回京,就不用担心半路被杀手追杀。

两人互看一眼后,点了点头,“成,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不能跟那人说你是刑部侍郎府上的小姐,老爷有交代,这件事情不可以让我们三个人以外的人知道!”

王子霏想了想,这也有些道理,这些有钱人都怕自己陈年丑闻被人挖出,毁了自己的声誉。

“行,就按你们说的办。”说着,王子霏就往岳涯躲藏的地方跑去。

“我先去找那位老伯,你们在这里等我。”

王子霏趴在窗边看着外头飞逝而过的景致,她坐在马车里已经好几天了,每天都不停地赶路,这几天闷在马车里,差点没把她给闷死。

越往京城走,她的心情就愈激动,脑袋也愈紊乱,她不是激动即将到达传说中最富裕的都城,而是这一路上她满脑子想的,全都是该怎么替姜燕报仇。

以前阿燕每天都会在她耳边跟她叨念着报仇的事,可这次真的要上京帮她报仇了,阿燕却说不出自己的仇人是谁,只说就在姜家里头,若是知道仇人是谁倒还好解决,直接布置个圈套让对方现形,承认罪状然后交给官差定罪处理这样就成了,偏偏阿燕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她娘是被害死的,这无疑就跟大海捞针一样嘛,要她怎么找仇人?

难道真要在姜家地毯式搜索找出那个趁着她娘生产时动手害死她娘的凶手?

这案子的侦办难度很高耶!第一,年代久远;第二,所有的证物早已销毁,人证也消失。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怎么侦办?

一想到这,王子霏忍不住又对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致叹了口长气。

“这回京的路上没有一天不听见你在咳声叹气的,既然这么不想回来,又为何勉强自己?”听了她一路的长吁短叹,岳涯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忘了我回京要做什么事情啊?”

“没忘。”她说过要帮朋友报仇。

“那你认为我有这机会不用再装神弄鬼凑旅费,为什么不回来?”她收回望着车外景致的视线。

他压低声音,以防被坐在外面马车前的那两人听见,“是什么深仇大恨,让你必须要昧着良心上京帮人报仇?”他看得出她并不想帮人报仇,全是出于无奈。

“当然是血海深仇啊,算了,不提这些事情了,愈想愈糟心。”她冷冷扫了眼一直靠在马车车壁上、脸上已经恢复一些血色的岳涯。“喂,你身上的伤没事吗?”

今早要离开客栈前,不知道哪里冲出来不长眼的小孩,力道不小的往他腹部撞,匆匆一撞没道歉就一溜烟的逃走,当下见他神色正常无异,一上马车便见他冷汗不停自额头冒出,腹部已经结痂的伤口又再度渗出血水。要不是他喝阻禁止她出声,告诉她这恐是有诈或试探,她早已经去请大夫了。

这一路上岳涯乔装成年约五十左右、头发发白的中年老伯,搭配上她那厉害的彩妆功夫,让他躲过不少眼目,否则岳涯恐怕早就被那群杀手发现了。

“不碍事。”岳涯看了她担忧的神情一眼。

“血有止住了吗?”她再问。

“有,你临时带上路的草药很有效。”岳涯深吸口气,舒缓腹部隐隐传来的疼痛。

“我帮你把那些草药换了。”王子霏解开一旁的包袱要拿出里头的草药。

“不用了,再过半个时辰便到京城,届时在下回到府里再换药便成。”

“好吧,如果你坚持。”王子霏将包袱再度捆绑好。

“王姑娘,这一路上有些事情一直没问你,趁着还有些时间,方便请教你吗?”

“你问吧,没什么不能问的。”王子霏对他是一点防备也没有,除了真实身份问题之外。

“王姑娘,恕在下冒昧,敢问王姑娘你可有婚配?”

闻言,王子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笑话一样,大笑两声后斜睨他一眼。“你看我这副模样会有婚配吗?”

“王姑娘别误会,在下没别的意思,在下只是想日后姑娘如若出嫁,替姑娘备上一份嫁妆。”岳涯解释着。

“哈哈哈,日后帮我备嫁妆?不如你现在就把嫁妆给我吧,谁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事,我要上哪里去找你讨嫁妆,重点还要你得平安活着才行,”王子霏很不客气的大笑三声后吐槽他。“要不我这嫁妆岂不是拿都拿不到。”

“姑娘所说言之有理。”岳涯点了点头,自衣襟里取出一块上头刻着龙形的玉佩。“日后王姑娘如若需要在下帮忙,拿着这玉佩至门口挂着或是写个岳字的店家,向里头的掌柜指名找在下便成。”

“所以拿着这个玉佩,你便许我一个愿望?”王子霏接过透着晶莹光采的水润玉佩。

“可以这么说。”

“那要是我不想拿玉佩找你,直接拿玉佩去当铺典当了呢?”王子霏摇了摇手中的龙形玉佩问。

把象征他身份的玉佩给当了,岳涯差点被她的问话给噎到,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有眼不识泰山的女人。岳涯沉思片刻后,说道:“不然就请王姑娘拿到写着岳字的当铺,在那里可以当得任何你所想要的价格。”

“真是看不出来这块玉佩这么好用。好,我记住了。”王子霏心里乐歪了,暗自思忖着自己到时应该当多少银两。

“对了,王姑娘,你也是京城人士吗?”

这一路上,外头那两个人行踪十分诡异,似乎很担心被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只说了他们老爷是京里的大官,其他一切皆不愿意多说。

“也许吧,那两人不是说了吗,他们老爷住在京里,让他们来接我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回去。”王子霏整个视线都在玉佩上头,不放过一分一毫的仔细审视着。

“姑娘家里还有哪些人?”

“很多吧,印象中好像很多。”大户人家里的人不都是很多吗?

“王姑娘,那两人提过你爹是在六部当官的,是什么官职你可知道?”

“不知道,我比较好奇的是,他们都抛弃我这么多年了,突然接我回去有什么目的?”

岳涯有些不太相信她竟不知道自己的爹的官职。

王子霏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是她不想告诉他,而是都要回京城了,岳涯才问起阿燕那个无情的爹,要是岳涯无意间透露是谁救了他,让仇家知道了找上门,当然是再好不过,但要是岳涯是想上门报恩的话,那岂不是太便宜姜府一家子?况且她也没打算跟姜府有太多牵扯,所以还是别告诉他的好。

“是啊,我急着上京,现在既然有人愿意带我上京,我才不管他是谁呢,先上马车再说,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两个人根本不想让我知道我爹是谁,说等我回家就知道了,你之前不是也问了他们几次,压根问不出所以然。”

她说的没错,岳涯点了点头。

“你说,他们突然找我回去,会有什么事?”王子霏双臂抱胸歪着头看着马车顶,忽然又看向岳涯。这一点是她在回京的路上一路想破头也想不出来的事,不知他们有什么阴谋。

“许是你年纪也不小了,帮你找了门亲事。”岳涯保守地说着自己的看法。

“结婚嫁人?!”王子霏一脸狰狞的瞅着岳涯。“他们都抛弃我这么多年了,会想帮我找门亲事?岳涯,你想象力可以再丰富些。”

“也许是鳏夫还是上了年纪的人家需要找个老伴。”他稍微提点着她,让她心底有个底。王子霏眼角和嘴角都抽搐着。“还有没有更夸张的?”

“这是在下仅能想到的。”他含蓄的说。 其实还有一个可能,被当成舞姬一样养在家里,陪着来访的客人或是被当成贡品一样献给某个男人。

她长年住在山上,可能不知道,在京城有许多富豪仕绅或是大官府里,不受宠的女儿会被自己的父亲当成货物一样,送去陪对自己前途有帮助的男人睡觉,就像是在家里养个舞姬陪着来访的贵客一样。

通常多年来不闻不问,却突然把人接走,都是有着利益挂勾的,虽然说他对王子霏还不是很了解,但这一阵子的相处,他知道她是很嫉恶如仇的,像这种有可能逼良为娼或是为自己利益而牺牲女儿的事情被她知道,她一定会想办法逃走。

但她若真的选择逃走,对他来说反而不好,也许危机会紧接着到来,他不得不提防,只好保守的回答她的问题。

“嫁给死老婆的或是找老伴的……”王子霏整张脸僵硬地盯着岳涯,嘴角吃力的抽搐着。岳涯点了点头。

“这就表示,我有可能是被人接回来去当人家现成的后妈,然后听着比自己大几十岁的男人叫我一声娘,甚至还有人会叫我一声祖母……”光是想到那场景她就觉得一阵恶寒,一身鸡皮疙瘩

“有可能。”

“天啊,好恐怖!”王子霏抱着头惊恐的尖叫。

“这只是假设,并不一定是真的,也许真的是良心发现接你回去享福。”

“最好是这样啦!你没看到那两个人对我的态度吗?吼来吼去的,我若真是宝,下人才不会是这种态度。”

王子霏横了他一眼。“对了,你有没有什么计策,要是万一遇上你说的事,我要怎么脱身?”

“不动声色,观察地形,放松看守你的人的戒心,等待最佳时机逃跑。”

“好办法,反正一句话,我回到那里装乖装傻便是。”

渐渐的,马车滚动的车轮缓缓停了下来,排队跟着等进城的人一起接受盘查。

“京城到了,过了那道城门就是大齐最繁华的帝都。”

“这么快?”王子霏从马车窗探出头望了一下。只见前方队伍车水马龙,人们排队等着盘查,还有严格执行任务的官差,连老人都要脱帽检查,马车里的人也得下车接受盘查。

王子霏心下一急,若是让官差进马车或是让岳涯下车受官差盘查不就露馅了,难保官差里没有混着杀手。

“岳涯,以前进城就盘查得这么严厉吗?”

“没有,以前较为松散。”

她又探头看出去,刚好看到一个身型与岳涯差不多的男子,被要求拉开衣裳检查腹部是否有伤。

“岳涯,看样子官差是针对你而来的,说不定杀手就混在里头。”她指着车窗外那接受盘查搜身的男子说道。

“有可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岳涯眉头不由得紧皱,看样子对方是不打算让他活着回到京城,究竟是谁布下天罗地网要取他性命?

“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也只能先静观其变了,自乱阵脚只会打草惊蛇。”

王子霏敲敲前头的车壁,那道只有一本书宽的小窗被推了开来。高瘦男子恶声恶气地问:“什么事情?”

“到京城了是吧?”

“没错。”

“那为什么不走了?”

“等着接受盘查。”

“你不是说你家老爷是大官,怎么大官出城办事情,回来还要接受盘查?我看你们是坑我的吧,真想让我相信是我爹让你们带我回去的,就耍威风给本姑娘看,否则本姑娘就认定你们两个是骗子,让官差将你们抓起来!”王子霏一边揶揄,一边威胁。

“进了城门就是京城了,你还怕我们骗你?”

“人家说狗仗人势,那就让我看看啊!不然等等轮到官差盘查你们时,我一定会让官差把你们抓起来,说你们是人口贩子。”

高瘦男子气愤地咬牙,激不得地怒喝一声,“你给老子等着!”说完,用力拉上小窗。

王子霏将马车窗关好后就静静地等着,其实她心里也很紧张,不知能不能过关。接着她感觉到马车驶离等待进城的队伍,随即一阵吆喝怒骂声传来——

“瞎了你们的狗眼?没有看到这个腰牌吗?马车里坐的是我们老爷的家眷,你们几个瞎了狗眼的还敢盘查,要是惊扰了我们小姐,老子我就让你们明天都进地牢里去!”

正如王子霏所预料的,这帮官差一听见是某位大官的家眷后,便马上放行,一刻也不敢阻挠,岳涯就这么一路平安进城。

阿水跟高瘦男子将马车停在一处巷子口,又推开车壁上那个小窗,对着里头的岳涯喊着,“喂,老头,京城到了,你赶紧下车,要是管事知道我们还带着你一起进京城来依亲,我们少不了要挨一顿骂,你不要害我们被责罚了,赶紧下车!”

“是是,两位小哥说的是,老朽这就下车,不会给你们添麻烦。”装成老汉的岳涯腼腆地点了点头,又鞠躬哈腰地道谢,还不忘自腰带里取出两枚碎银,透过小窗口塞到高瘦男子手里,这才背着自己的行李吃力地下车。要下车前岳涯不忘小声交代,“王姑娘日后若有事,记得去写着岳字的店铺指名找在下。”

“知道了,后会有期,你赶紧走吧,小心点别被发现了。”王子霏朝他挥挥手后拉上马车门,对前面催促了声,“走了。”

不多久,马车在一座巍峨的大宅门前停下来,厚重的大红门上有铜狮门环,门前还有两只大石狮,一看就是极为富有的大户人家。

王子霏抱着包袱仰颈看着门前上头那闪着金光灿灿的“姜府”两字的大门匾。

这里就是阿燕的家?这么富丽雄伟豪华,家产定是十分丰厚,真是太可恶了,竟然就这样对阿燕不闻不问的,甚至取名时还给她取叫“厌恶”,这孩子何罪之有?若不是遇上道姑后来给她改了名字,阿燕还要一直委屈自卑地活在被厌恶的阴影里呢!

突地,她的背后传来姜燕的声音——

“这里就是姜府啊……”

王子霏小声地低声提醒她,“别松懈了,跟紧,谁知道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事,人生地不熟的,你不要乱跑,要随时待在我身边提供有利的线索给我。”

“姜厌,快进屋去,老爷跟老夫人已经在大厅等你。”高瘦男子敲了大门后,见门房开了大门,他催促着她赶紧进府。

姜府里的人似乎都知道她要回来的事,她前脚才踏进姜府门槛,便有一名家丁前来领着她前往大厅。这一路上她没少招到白眼跟耻笑,看来阿燕在这姜府的地位是连一个下人都不如。

穿过两旁花木扶疏的八角花砖小径来到大厅,里头早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大厅里所有的座位几乎都被坐满,后头更站着不少少爷跟小姐,从她以前看过那么多宅斗小说来看,这些年轻人应该都是阿燕同父异母的弟妹。

王子霏看着高坐在前头的华服男子,看起来颇有威严却不减俊逸风采,虽是有些年纪,但保养得宜,看起来就像是三十岁左右,实在很难相信对方竟然是会将自己女儿弃之不顾的人。

“你就是姜厌?”姜世博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质问的语气里有着掩藏不住的嫌恶。他微敛双眸仔细盯着眼前这名个头矮小、一身破烂、身形瘦骨如柴的女子。

“燕,燕子的燕,不是讨厌的厌。”王子霏纠正他,语气里也同样对姜世博充满鄙夷。“接我来的人说你是我爹,是吗?”

姜世博嘴角一抽,他怎么都没有想过自己是姜厌的父亲。

一旁的姜老夫人随即重重拍着桌案怒喝一声,“混账东西!你是这么跟你爹说话的?”

跟在王子霏身后的姜燕一看到姜老夫人,所有模糊的记忆都泉涌上来,赶紧附在王子霏耳边轻声告知。

“子霏,那个老夫人就是我祖母,是她把我丢出姜府的,我窝在街角哭泣,正好被路过的师父捡到,师父便上姜府把我讨了去。”姜燕将当年的事情飞快地告诉王子霏。

王子霏听着姜燕愈说愈气愤,甚至还夹杂着委屈的鼻音,她几乎可以感受到当年孤苦无依又可怜的小姜燕伤心悲痛的心情。

好狠的一个祖母啊,这种事情她怎么做得出来!

“嗤,这位老夫人,请问你哪位?当初把我像丢垃圾一样丢出去,不许我再进姜府一步,后来我师父上门说要带走我时,你是怎么说的?我至今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你可是很明确的说了,我从此与你姜家毫无瓜葛,甚至还写下契约,这才几年时间啊,你老人家就得了老人痴呆了,忘了一干二净。”

被王子霏这样酸溜溜地嘲讽了一顿的姜老夫人气得面色铁青,“混账东西,没教养的贱蹄子,你师父是这样教养你的?!”

“我一个无父无母在山野长大的孩子,你认为我需要多有教养?”王子霏反问。

“你!”从来没有人敢这般对她不敬,姜老夫人气得一口大气几乎快要喘不过来。

“姜厌,即使你没有在府里长大,好歹老夫人也是你亲祖母、我是你亲爹,这是不争的事实,岂可对祖母如此不敬!”

王子霏冷冷扯着嘴角,“请问一下,这位老爷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爹了?在我的记忆中,可是从没有一个叫做爹的人的印象存在,打从出生到现在,我更是没有喊过爹这个字。”王子霏冷嘲热讽地说着。

她脑海甚至还瞬间闪过一抹画面:姜燕小时候躲在大树后面,看着姜世博,在心底偷偷唤着他一声爹时,被一个跟她同年龄、穿着华丽的小女生给推倒在地。小女生一边打她、骂她,还警告她以后不许再偷偷摸摸跟在她爹背后,那是她的爹,不是姜燕这个棺材子的爹!

她知道这是阿燕身体的记忆,现下她更是气愤难当!

姜世博气得当下几乎想让人将她轰出去,但转眼便见到他心爱的女儿姜美玉那双泫然欲泣的双眸,他又不忍心了,只能压下满腔的怒火,冷声提醒:“即使你不认,却也是不争的事实,我是你亲爹。”

“那又如何?你不过是给了我一点血,让我有机会到这世上做人罢了,你给过我什么了?有的也只是无止境的羞辱与打骂吧!”

姜世博脸上顿时闪过一丝羞愧,霎时无言以对。

王子霏拿出一张泛黄的契约书抖了下,将契约书拿高:“看清楚了,这张契约书上头写得清清楚楚,我与你们姜府无关。”

“你能长到五岁离开姜府之前,不是有我姜府养你,你能活到五岁?!”一旁气不过的姜老夫人又愤怒的拍了下桌案。

“老夫人,你说这话时不怕晚上睡不着吗?人老了愈要为自己过去所做的错事多多忏悔,你姜府养我到五岁?呵,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我是我娘的贴身丫鬟银子姨一个人带着我,住在姜府后院的破屋子里拉拔长大的。

“未出嫁的女子没有奶水,是银子姨熬着米粥一点一点的喂我,你没给过她月银,她是拿着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绣品到绣庄去卖,换了银子来养我的。在我五岁那年你把她赶出姜府,同时也将我丢到街上去流浪,请问,姜府哪一天养育过我了?”

愈说王子霏愈是发火,阿燕的过去她不是很清楚,可听着阿燕在她耳边说着她可怜无依的过去,和不时闪过脑海让人愤怒又悲戚的片段画面,她心底对姜老夫人更是充满怨恨。

姜老夫人被她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子霏冷睐在场这群脸色像是掉到粪坑里的人一眼后,拉好身上的包袱:“既然我与贵府无瓜葛,那我可以走了吧!”

“站住,既然你认为与我姜府无瓜葛,你还跟着进京做什么?不就是贪图着我爹的庇荫吗?”一旁的姜美玉急得向前拦住她。

“哼!”王子霏睐了眼眼前这名娇艳无双的女子,就是那个一逮到机会便欺负阿燕的小女生,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啊,性子还是一样骄纵得令人讨厌。

“我是过来看看……”讥讽的扯着一边嘴角,漾出一抹鄙夷笑容,不疾不徐地用着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到的音量说着,“禽兽长什么样子!”说完,王子霏一手推开她,笔直的朝大门方向走去。

这贱女人竟然敢骂他们是禽兽?!姜美玉手握成拳愤怒又颤抖的看着王子霏离去的背影,直到她快走出大厅时,这才想起姜府接她回来的目的。

姜美玉直指着王子霏气急败坏的吼道:“来人,快把她给本小姐拦住,不许她离开!”

一群家丁瞬间全围了上来,拿着扫把和木棍作势要对王子霏动粗,吓阻她离去,却见她丝毫没有一点惊惧之色的继续向前走去。

家丁们见她丝毫没有一点惧怕的模样,几个比较孔武有力的下人便直接冲向前扑上她欲钳制住她。

就在家丁扑上她的瞬间,王子霏手脚利落的一个旋身加反扣,一个劈腿又抬脚的,转眼间几名孔武有力的家丁们全都躺在地上哀嚎。

王子霏鄙夷的扫了地上这些抱着手脚哀号的家丁们,又轻蔑的扫了一群当场被她吓得脸色发白不敢再上前的下人们

刮了下鼻子,王子霏冷哼一声后,大摇大摆的离开,这姜府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啊,虽然外表巍峨豪华,但内在却让人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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