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染裴行澈是小说《璞心玉兰骨》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簪花公子写的一款纯爱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璞心玉兰骨》的章节内容
2020年初夏,江洲市第一实验中学。
“宋星染,帮我拿一下书包。” 十八岁的宋星染走在同桌许熙媛身后,默默地接过司机递过来的书包。
许熙媛喝完酸奶,瞅了下路边没有看到垃圾桶,自然而然地将酸奶盒递给身后默不吭声的人。
宋星染抬眸看了一眼妆容精致、摇曳生花的人,没有理睬,这不在她服务的范围内。
许熙媛挑眉,见她不想动,懒懒说了声:“帮帮忙。”
宋星染不想浪费时间,接过酸奶盒快步走过,“我还要去领读。”
许熙媛撇嘴,也加快了脚步,毕竟早自习是英语,灭绝师太从来不迟到。
英语课后,宋星染将上课整理好的笔记摆到许熙媛桌上。
“星染,你说,将来我离了你可怎么办啊?” 字迹工整,逻辑清晰,许熙媛跟小姐妹玩完回来看到笔记很是满意,一脸打趣。
她的姊妹也搭话:“就是,这样体贴的人哪里找啊!!!我爸要是愿意投资,我也想请个贴身的陪读。熙媛,还是你命好。”
宋星染专注于自己的课业,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几人说了半天,见没有回应,纷纷勾起嘴角,不再理她。
放学后,许熙媛照旧将书包递给宋星染,自己提着香奈儿的最新款好不潇洒。
宋星染背上背一个包,肩上挂一个包,手里还抱着一大叠资料。
“熙媛。”
两人刚出校门就看见曾经风靡全校的裴行澈站在一辆黑色迈凯伦旁边,带着墨镜,帅气逼人。
不过换了个学校,依旧是风云人物。
星期五,裴行澈上完专业课就买了机票飞回江洲,算着时间来接许熙媛。
许熙媛见到他后瞬间笑靥如花,小跑过去。
“行澈哥哥。”
她正准备上车,宋星染拉着她,“作业还没做完呢。”
许熙媛一脸不耐,“一定要今晚做吗?”“是。”
裴行澈挑眉,微唇勾勒:“明天不是周六吗?难不成你有约会啊?”
许熙媛也望着她,一脸好奇。
宋星染面色如旧,清冷中带着疏离,仿佛没听到般:“你妈妈今晚要考核你,我已经把卷子印好了。”
“今天明天有区别吗?为何一定要今晚?”
许熙媛听到她搬出妈妈,脸色难看起来。
宋星染直截了当:“明天我休假。”
声音淡漠得听出任何情绪。
许熙媛还当什么事,轻蔑道:“我补你双倍工资不就行了。”
“不是钱的事,我明天有安排,已经跟你妈妈说好了。”
宋星染明天要祭拜亡母,言辞很坚决。
就在许熙媛要发脾气时,裴行澈开口了:“反正时间也来得及,那就先回去把卷子做了吧,我晚一点来接你。”
许熙媛想进裴家的门,高学历就是第一道关。在这点上,裴行澈很清醒。
许熙媛不乐意。
宋星染不退步。
裴行澈见二人僵持不下,劝道:“做完作业疯狂的玩和玩了再回去做作业,你选哪个?” 傻子都不会选第二个。
“好啦,我送你回去。” 许熙媛不情不愿地坐上迈凯伦副驾驶,直到裴行澈讲了几个笑话才把她逗开心。
宋星染拉开许家保姆车的门,坐了上去,对旁边车子里打情骂俏的两人置若罔闻。
裴行澈瞄了一眼许家保姆车,眼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宋星染的脸。
还真是清冷。
回到许宅,宋星染盯着许熙媛做完卷子,批改完之后,才拿给许夫人看。
“进步这么大?染染,你该不会事先透题吧?”
宋星染端坐沙发,言语轻缓:“阿姨,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熙媛这学期进步大皆因上课认真听讲,课后认真复习。这都是她努力的结果。”
许夫人满意地点头。
她就是当年成绩不好才没能考上大学,幸得凭着好姿色嫁了个有钱的老男人,生下聪明漂亮的女儿后,便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女儿身上 。
“好,辛苦你了,染染。”
“应该的,那我先走了,星期天中午我再过来。”
宋星染正要走,被换好衣服下楼的许熙媛叫住。
她脸色带着几分傲娇,“星染,要跟我一起去参加生日派对吗?”
闪闪发光的许熙媛站在楼梯上,饶是身为女子的宋星染也不禁多看了两眼。
难怪这么多富二代追着跑,校花的名头可不是浪得虚名。
许夫人见状也开口邀请,“染染,你们俩是同学,方菲应该也是认得的,不然就一起去吧。”
校花和学霸的组合应该很炸裂。
宋星染浅笑回拒:“我跟方菲学姐不熟,就不去打扰了,再说,我也送不起拿得出手的礼物。祝你玩的愉快。阿姨再见。”
“那我让司机送你。”
宋星染再次婉拒:“不用麻烦了,阿姨。让陈叔下个早班,我正好走走路锻炼一下,十几分钟就到地铁站了,回学校很方便。”
宋星染静静地走出别墅区,丝毫没有留意身后有一辆黑色迈凯伦跟着。
那辆车看着她顺利进了地铁站才掉头回了别墅区。
“熙媛。”
裴行澈换了一身装束过来,意大利高级手工定制的裁剪,举手投足间都是矜贵和奢华。
众星捧月长大的许熙媛同样瞩目,单单是那条钻石项链就价值三百万。
“走吧,我的公主。” 许熙媛小跑过去,挽着他的胳膊,上了车。
许夫人看着俩人,眉眼的笑意就没停过。
二十岁出头的裴行澈喜欢十八岁的许熙媛,众所周知。
许家对于这事乐见其成。只是要求许熙媛以学业为重,毕竟裴家在江洲是顶级豪门,在京圈也是令人望尘莫及的权贵之家,没有拿得出手的学历,进了裴家也矮了几分。
许熙媛从小心高气傲,哪里受得这股气,但又不得不听从父母的建议。
于是,这一年,她对裴行澈是打一巴掌给颗糖,时而暧昧,时而疏离,这种若即若离反倒将裴行澈栅得死死的,以至于两人互生好感,却没正式交往。
裴行澈也不勉强,尊重许熙媛的决定,打算等她考上京大再正式告白。待自己毕业双方定下婚约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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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星染没有回学校,而是来到江南区,在一个相对安全的酒店办理了入住。
没人知道她这学期未缴纳学校住宿费,也没人知道她早已申请走读。
第二天一早,她买了束粉玫瑰,提了一盒橘子来到墓园。
走了两百多步阶梯,她才来到妈妈墓前。
“妈,我来看你了。”
她将湿纸巾抽出来,将墓碑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擦的干干净净,碑前的野草也拔的一根不剩。
“妈,我给你带了你喜欢的粉玫瑰,还有橘子。虽然不是应季水果,将就着吃,很甜,有那种橘子味。”
她跪在墓前,剥起橘子来,连带白瓤也剥得干干净净,摆一瓣在地上,嘴里就塞一瓣。
“妈,模拟考试成绩出来了。昨天,我看了系统,年级第一,稳稳的。下周一会发布公告,又能拿一笔巨额奖金了。”
橘子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酸酸甜甜。
恰如她此刻的内心。
儿时的记忆扑面袭来,仿若春风拂过眼,晃眼十八年,原来妈妈已经离开人世三年了。
她一个人完成中考,然后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来到一所陌生的学校。 想着即将到来的高考,她笑得苦涩,又是她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去到陌生的学校,还是陌生的城市。
“妈,我去京大就不在您身边了,会不会怪我?”
一阵风吹来,凉悠悠的。
她想起小时候妈妈在出租屋里给她摇蒲扇得情景。
江洲的夏天很热,没有空调很难受。于是妈妈就在老居民楼的一楼租了套两居室,一楼潮湿,又有院子和树,吹电风扇就能过夏天,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手动摇风。
她想起小时候打老鼠打蟑螂打苍蝇的经历,苦涩中带着笑意,谁家小姑娘每晚干这些啊? 跪了许久,直到双腿发麻,她才起身。
“妈,你放心,我一定能考上京大,等我拿到通知书再来看你。还给您带您爱吃的橘子和喜欢的粉玫瑰。”
起身时腿太麻,以至于她走个路一瘸一拐。看到路边有根棍子,她捡起来当作拐杖,好不好看没关系,有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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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高考结束。
考完当天,她就从许家别墅的保姆房搬了出来。
尽管许夫人一再挽留,她还是婉拒对方收留的好心,临走前留下了两封信在餐桌上。
一封是感谢信。
一封是许夫人看到许熙媛模拟成绩后给的红包。
高中三年,宋星染一个人拿完全额奖学金,又拿完大大小小的一等奖比赛奖金,年年三好学生和优秀学生干部,成绩霸榜三年,在学校领的奖学金足够维持高中三年的生活开支。
高三开始,她成为许熙媛的陪读。白天在学校督促学习,晚上在家里辅导功课,许家给足了高额补课费,逢年过节还有大红包。
高三一整年的收入,足够宋星染缴纳大学四年的学费,而且,她的特殊情况及优异的成绩,还能申请全额奖学金和助学金,甚至申请学费减免。
离开许家后,她心里不舒服的地方全都舒服了,压抑了一年总算得到解放。
开车来接许熙媛出去玩的裴行澈恰好看到了宋星染脸上那抹绝无仅有的笑容。
光影正好打在她脸上,风吹着额前的碎发,美人尖若隐若现,哪怕是侧颜都很是惊艳。
有那么一瞬间,他鬼迷了心窍,想去抚摸那张脸。
晃神的瞬间,他的车差点撞到树上,幸好车子有故障抱刹功能,且车速不快,否则车子必定擦挂。
待宋星染走远后,他才醒过来,摇摇头,自嘲一笑。
两人的交集仅限于许熙媛,甚至都没有联络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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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宋星染如愿收到了京大的录取通知。
给她打电话的还有清大的老师。
当她得知自己的成绩时,懵了。
得知自己成绩被屏蔽时宋星染就知道肯定能考上京大,但没想到是江洲市状元,区状元倒是想过,毕竟高中三年区年级第一稳定得可怕。
当她看到校长,教务处主任,班主任站在家门口时,才确定不是梦。
“状元”横幅在她出现那刻拉了起来,紧接着鸣炮。
整个旧居民楼都笼罩在在一片热闹欢腾中。
周围的邻居,认识的,不认识的,纷纷前来祝贺。
许多家长带着孩子赶来握手,借金光,有的还给了红包表示祝贺。
宋星染从兴奋中回神时,房门前已经堆满了祝贺的东西,光红包就有二十个,牛奶就有十提。
班主任见宋星染兴奋过头,忙推着她,“还不赶紧请校长进去坐坐。”
外面人实在太多了。
宋星染这才恍然大悟,忙将门打开,然后请校领导和老师进门喝茶。
校长一脸骄傲,言辞很是欣慰:“古有匡衡砸壁借光,今有星染寒窑苦读,可塑之才,可塑之才啊。”
还没讲上几句话,招生办的老师就带着京大的老师来了。
宋星染看着京大校长亲笔题名的录取通知书,喜极而泣。
京大招生办老师一见宋星染就喜欢的不得了,舌灿莲花,花式赞美信手拈来。甚至还开出全额奖学金,免学费和住宿费的优厚条件。
京大老师还没有讲完,清大的老师也上门了。
学校招生办的老师忙的晕头转向,左右都在讨好。
清大和京大的条件差不多,最后宋星染选了京大。
同班同学付敏选了清大。另外两个竞赛保送的也是一个清大一个京大。
宋星染成为高考状元,为学校挣足了荣耀,学校一口气奖励了三十万元现金。区政府和区教育局也发了不菲的奖学金。 一些有先见之明的企业,也对高考状元进行奖励,顺便为自己打了一波广告。
最直接受益的还是宋星染那套房子的主人。业主原本是见她可怜,半价租给她让她读完高中。没成想养出了只金凤凰,房子直接翻了两倍的钱。 不少家长想要买过来陪读。
宋星染看到班级群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祭拜完妈妈后打开手机才知道群里炸翻了天。
她只回了一句: 感谢同学们三年的支持和理解,山河楚天阔,岁月共长卿,未来再见。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千个日夜大家朝夕相处,但真正算得上朋友的,一个没有。
大家的关系顶多算得上彼此体面,私交谈不上,都是为了学习。
班上的同学也没想到她一飞冲天,香阵透江洲。
退出群聊,她抬头望着湛蓝的天,深情一眼:妈妈,我要展翅翱翔了。
许夫人得知宋星染是高考状元后,惊喜又意外,开心又妒忌。 当然,她内心深处还是感激宋星染,若不是她孜孜不倦地贴身教导,许熙媛别说211大学,就是普通市重点大学都没机会。
许夫人给宋星染了发祝贺消息,她也真心诚意地回贺了许熙媛。
许熙媛高三一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虽离985一步之遥,考了京都的211大学也不算太差。
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说起来,宋星染还要感谢许熙媛。若不是当她陪读,她知识功底不可能那么扎实,咀嚼之后再吞的东西肯定消化更快。
9月,西伯利亚南下的风扫着盛夏的尾巴。
宋星染身着一条冰蓝色长裙戴,戴着一枚玉兰花形的胸针,提着行李箱站在京大政管学院门口,注视着院门很久很久。
当了两个月暑期家教,她拿着不菲的收入做了视力矫正和牙齿矫正手术,如今终于不用再戴眼镜和牙套,清丽绝伦的姿容也展现出来。
头发长长了些,今早她特意吹了个新发型才来学校报到。
作为院系学生会主席的裴行澈在指挥学生会及高年级接新生时,听到了句,“那边有个学妹,气质超好,超美。”
他抬眸望去,觉得很像一个人,又不确定。走过去对着背影喊了句:“宋星染。”
宋星染听见有人叫自己,转身寻着声音。
“果然是你。”
裴行澈大步流星走上前,抬手从上往下,久久才说了句:“这改头换面的,差点没认出来。”
宋星染看着来人,也不见怪他的动作和语言,微勾唇角:不就是摘了眼镜,纠正了牙齿,换了个新发型嘛,脸上又没动刀。
她不疾不徐回着:“学长,请多指教。”
一如既往的疏离,踏进大学校园后更多了几分高冷。
“一个学院,挺有缘啊。该不会是为了我才报的这个专业吧?”
果然,自恋又高傲的样子,始终不会变。
宋星染眼眸暗淡下来,面对裴行澈的打趣,一脸淡漠,“我不是裴少桌上的菜,所以,裴少还是莫要惦记的好。”
“这么了解我?”
跟在许熙媛身后一年,看得还少吗?
宋星染很有自知之明。
她懒得回答,反问:“今天熙媛也入校,不抽空去看看吗?”
裴行澈卷起唇角,眼神晦暗不明,随即道:“你当真以为我这个学生会主席是闹着玩啊。”
说着他把二维码翻出来,“来吧 ,加个联系方式,将来你进学生会的时候好联络。学、妹。”
宋星染看情况下菜也不扭捏,扫码通过。
毕竟学生会是她入学的第一个目标。
“帮你提上去?”
宋星染伸手拒绝,“不必。高三一年我早晚背的书包不比这个轻。”
她哪里敢耗费裴大少的力气。况且她又不是温室娇养的花。
裴行澈身在权贵之家,众心捧月长大,向来高高在上。
从高中开始,他就是女生追捧的对象,大学更多,临校的女生也常来偷偷偶遇。
唯独两个女生对他不是如此。
一个是同一片别墅区的许熙媛,心情好的时候巴不得挂在他身上,心情不好的时候电话微信通通视而不见,对他若即若离,又同样高高在上。
一个是同一个高中同一个榜区还同一个院系的宋星染,几乎没有交集却经常见面的冰山美人,同样优秀却从未正眼瞧过他。
他望着那倔强又婀娜的背影,莫名生了几分妄念。
男人天生的征服欲和好奇心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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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星染第一个到宿舍,选了一个靠阳台的位置,床头有窗户,打开就能看到一排长长的齐整的银杏林,视野极为开阔,风景独好。
能进京大的都是天之骄子,能进政管学院的状元一抓一大把,她并未将自己高考成绩拿出来炫耀,从进校门开始,一切归零,谦卑和谨慎是她的生存法则。
第一节课,她穿了一身素白的连衣裙,别了一枚蓝叶镶白玉兰花形状的胸针点缀,扫了一下眉毛,朱唇半点绛红,挂着一个黑色的小包就进了教室。
她坐在后排一个不太显眼的位置,暗香浮动。
遗世独立的气质还是让她在班上引起了轰动。
男同学们跃跃欲试,又被她自带的清冷疏离所隔绝。
直到她被选为班长,大家才有了加她微信的名头。
宋星染待人客气,说话明了大方,声音如沐春风,哪怕是拒绝的话也让人生不起气来。
裴行澈自然听说了她的事,对于她那么受欢迎颇感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高中三年,她都站在许熙媛身后,许熙媛才是那个风头无二,明亮闪耀的人。
不过学习榜单上的魁首从来都是宋星染。她很低调,除了表彰大会几乎不出现在公众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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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澈的论文答辩已经提前完成顺利拿到保研名额,秦墨拽着他请客。
“你缺那点吃的?”
秦墨:“你缺那点钱?”
两个都不缺,只是找个由头出去喝酒。
“前天有个叫姜妍的女生一见我就哭哭啼啼的,像我怎么她了,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用了我半包纸才说你是个混蛋。”
秦墨眉头一皱,真是个祸害。
“你把人家怎么了?”
秦墨嗤笑一声,“前段时间不是参加学校联谊会嘛,认识了,缠着我,挺烦。”
“睡了?”
秦墨点头,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男欢女爱,各取所需,反正她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
“要你负责?”
秦墨轻笑,“睡了一晚就想进秦家的门,她当秦家是开酒店的啊。”
虽然秦家名下确实有酒店产业,一个县处级的女儿还不够资格进秦家的大门。
“你自个处理好,别给我添乱。”裴行澈一脸不耐。
他每天忙的焦头烂额,可没兴趣接待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尤其是哭哭啼啼的,又吵又丑。
“昨晚找她谈了,给了她两百万。她要是敢闹,我就告她诈骗。”
“渣男。”裴行澈轻蔑一句。
“我可从来没说自己纯情。像你啊?鸟都飞走了。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好鸟,有男朋友还来勾引我,后面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男朋友的爸爸因为工作失误被降职了,难怪会来攀我。”
裴行澈对他跟姜妍的事没兴趣,又不是第一次这样,只是意外:“你去联谊会不是为了谢芷瑶吗?怎么又和别人扯上关系了?”
提到谢芷瑶,秦墨眼中闪过一丝惋惜,美则美矣,奈何佳人有属。
“她已经名花有主了。”
裴行澈听着他失落的语气,不禁抬眉,“大人物?”
能让秦大少爷不敢觊觎,对方必定来头不小。
“说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足为过,反正他脚动一动,京都也要抖一抖。”
裴行澈见他有些夸张也不像说假,“那你放弃是对的,没必要以卵击石。”
“你才卵。”
裴行澈没去打听那个大人物,秦墨也没说。
那张脸,他从小就怕,生性薄凉到了极点,十岁以一敌十打得诸位哥哥抱头痛哭,十三岁手起刀落当场宰了祖母最宠爱的小狗,连亲爹都能软禁的人,能有几分人性。
他不禁为谢芷瑶打了个寒颤,怎么就招惹了那样一个变态。
要不是某次回老宅无意中撞到了两人的纠缠,他是打死也想不到她会跟他在一起。
秦墨自诩玩世不恭,顶多花心而已,而那人是真正的心狠手辣,薄情寡义。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清楚,因为那人是他的表舅,薄斯言。
“卵蛋,最近球也不打了,跟谁厮混呢?”
“宋星染。”
“嗯?”裴行澈停下脚步冷眸看向他,怎么跟她扯上了?
秦墨看见了不远处的宋星染,没管他表情,扬了扬下巴开口提醒着。
裴行澈这才看见了迎面走来的人。
宋星染跟同学说说笑笑走着,瞄到裴行澈后立马改变方向。
“她,似乎很怕你?”秦墨嬉笑着。
裴行澈脸色黑了几度,“她那是讨厌渣男,真是近墨者黑,晦气。”
秦墨无语至极,“我跟她说都没说过几句,这也能往我身上赖?”
裴行澈轻哼,“你找人家要电话这事,总不会是假的吧。”
“她不也没给嘛。”
秦墨啧啧两声,“你这学妹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某人啊,放着个天仙不要,追一个花魁,我该说点什么好。”
裴行澈踢了他一脚,“嘴巴干净点,一个选美比赛而已,花什么魁。”
秦墨打心眼不喜欢许熙媛那股子娇气,漂亮是漂亮,俗气了些。“你把她电话给我。”
“谁?”
“宋星染啊。难不成是那娇滴滴的大小姐啊。”
“没有。”裴行澈果断拒绝。
他真是没有,有也不想给。
秦墨不信,“那你们怎么联系?总不会靠吼?”
裴行澈瞥了眼宋星染去的方向,冷笑:“只能打电话吗?”
微信不行?
借着秦墨去买饮料的空档,裴行澈转了个弯,抄小路拦截了宋星染。
宋星染没想到会再遇上,低着头准备视而不见。
“怎么,不认识?”
这下没法再装,她只得抬头。
“学生会不想进了?”
“学长好。”她很识时务,毕竟当俊杰更好。
裴行澈轻哼一声,“刚入校就引起轰动,本事不小。”
宋星染不知道他那又酸又讽的话到底酸在哪里,又为何讽她。“比之学长这样的风云人物,我连滴雨都不算。”
裴行澈还想再说什么,见她一脸冷漠又不屑交谈的样子,也没了兴致。
她就不能跟他好好说上几句吗?
总是一身刺,从高一就是这样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大一还是这样。
“离秦墨远点,别招惹他。”他告诫一句,飘身走人。
莫名其妙,宋星染嘀咕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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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周五。
“哎,熙媛说晚上一起吃饭。”
放学时,裴行澈叫住了宋星染。
“学长,您是在跟我说话吗?”
废话。
“你看得见第三个人吗?”
宋星染抱着课本,挤出一抹笑容,“我叫宋星染。不叫“哎”。”
裴行澈唇角微勾,拿足腔调,“宋星染同学,熙媛约你晚上吃饭,有空参加吗?”
她想了想,高中毕业以来还没跟许熙媛见过,毕竟曾是同桌,还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既然遇到就一起吃顿饭吧,反正也不用她出钱。
“行,几点?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准时到。”
“坐我的车。”
宋星染迟疑:“不太好吧?”
毕竟没那么熟。
“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宋星染没说话,点头致意转身回宿舍。
四人宿舍间,常住人口只有两个,另外两个大部分时间都住在校外,留下来的那一个还是夜猫子,白天睡不醒,晚上睡不着。
宋星染回宿舍洗了衣服,将房间收拾好,等着裴行澈的电话。
[到了。]
他发了一条不能再简单的信息来。
[好。]
她回的更简单。
宋星染别了一个黑色蝴蝶抓在头上,露出精致的额头和清晰的美人尖。原本就是鹅蛋脸,清秀葱郁的头发显得脸更小了。
“想说什么?”
看着裴行澈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摸着脸,举起手机照了照,脸上没有东西啊。
很美。
不过他说不出口,换了种赞美:“把头发撩起来更精神。”
“嗯。”
她拉开后座门准备坐上去。
“领导,真把我当司机啊?”裴行澈讥诮道。
宋星染脸一红,看着副驾驶位置,“我坐那不太好吧?”
不是许熙媛的专属座吗?你亲口说过的。
“要不,你来开,我坐后面?”裴行澈讥诮一句。
我又没驾照。
宋星染见人越来越多,不敢再耽误,赶紧坐到副驾驶座。
脸皮真薄。
裴行澈轻笑一声启动出发。
到了许熙媛大学宿舍楼下,宋星染自觉坐到后面去,将窗摇下来,觉得不妥又站到外面。
“她若问起来,你就说在路边捡到的我,我没打到车,你给顺过来。”
裴行澈见她这般急着划清界限,甚是好笑。
“行澈哥哥。”
许熙媛小跑过来。
依旧是甜美公主风,依旧闪耀夺目。
“星染。你也来了。”
她意外也不意外,不过顺嘴提了一句,他还真将人带来了。
不是你约我的吗?
“熙媛。”她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三人上车后,宋星染就将自己缩在后座角落,连呼吸都极其轻微,仿佛不存在一般。
许熙媛一上车就打开了话匣子,一路欢声笑语。
裴行澈偶尔通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人,见她倚窗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车三人,两个世界。
与自己无关之人无关之事,宋星染几乎不涉足不关心,永远把自己包裹在隔离的世界里,她的世界极其简单,吃饭、睡觉、学习。
她并不擅长人际关系,也并非不懂,待人客气有礼,人前人后不说半句闲话,情绪稳定,谈吐文雅,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一向矫揉造作又自视甚高的许熙媛和一向高高在上又想一出是一出的裴行澈在宋星染面前,拿捏不了半点,因为她没有漏洞没有软肋。
某米其林餐厅。
“你不觉得很无趣吗?”许熙媛对旁边一言不发光顾裹腹的宋星染表示不解。
宋星染淡淡应着:“你说我听,挺好,而且你讲的也很有趣。”
再说,许熙媛在的地方哪里轮得到她人发光,而且话不投机半句多,她还不如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餐盘上,米其林餐厅就是不一样,道道精致。
许熙媛摇头,对她没有恶意,上了大学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除了讲题,估计你不愿多说半个字。”她表示已经习惯了。
宋星染淡淡笑着,没有回话。
许熙媛忍不住打量起她的脸。
变化真大啊,素面朝天,就是描了个眉毛,也这般漂亮,若是认真装扮起来,岂不是风头无两。
明明才三个月,判若两人。
她下意识看向裴行澈,有种危机感袭来。
“行澈哥哥,你们院里有人追星染吗?”
裴行澈抬眸,假装不知道,望向宋星染:“有吗?”
“没有。”宋星染回的干净利落。
“不会吧?”
许熙媛望向裴行澈,“星染这么漂亮,没人追?你不觉得星染很漂亮吗?”
裴行澈放下筷子,认真看了一眼,正要开口,只听宋星染道:“他眼里只有你,西施在他面前都是丑的。”
许熙媛噗嗤一笑,被哄的乐滋滋的。
“咱们班好几个同学都谈恋爱了,星染这么出众,不可能没人追。”
她试图在宋星染脸上看出点什么。
宋星染放下筷子,擦着唇角,对上她好奇的视线,不紧不慢道:“才进校门,认识的人都不超过二十个,能记住名字的不超过十个,大部分还是女生,所以,没人追,也不想有人追,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起码两年内没这打算。”
她未提及学长们三番两次示好的事,未提同年级男生争着跟她一起讨论课题的事。
裴行澈看了她一眼,撒谎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她有多受欢迎他还是有所耳闻,毕竟她的电话,连秦墨都在要。
许熙媛没有扭着这事,只要裴行澈不心动就好。想及此,她将心思放在裴行澈身上和他聊起来,一高兴又点了两份餐食,“打包。晚上吃。”
回到宿舍的宋星染打开电脑开始写稿子,回来的路上她突然有了创作灵感。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
临近寒假,许熙媛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去。
宋星染特意过了两个小时才回她:不用,假期要去补课。
她回到江洲也无居无所,之前租的房子已经退了,她打算在学校过寒假,初一回江洲祭拜就行。
2月,寒风刺骨,雪落人间。
大年三十,宋星染穿了一件雪白的羽绒服,戴了一条大红的围巾,难得艳丽一回。推着行李箱,她回望校门一眼,默默往地铁站走去。
春节联欢晚会的热闹和街面的喜庆与形单影只的地铁站格格不入,屏幕上的欢声笑语和站台的冷冷清清像老死不相往来的故人,认识,又无从说起。
“过年好。”地乘热情打着招呼。
“过年好”,宋星染清冷的脸上露出真挚的笑意。
许是读懂了她眉宇间的失落,许是读懂了她遗世独立的孤寂,地乘从兜里掏出一个苹果,递给她,“这是我家乡的苹果,大凉山产的,尝尝?”
宋星染看着苹果,想到了火把节和烤肉,笑道:“大凉山啊,好地方,风情浓厚。”
她接过苹果,“谢谢。”
“不嫌弃就好。”
“怎么会,这么好的东西。”她啃了一口:“嗯,真甜,很好吃。不过,我没有礼物送给你,就祝您平安吉祥万事顺遂吧。”
地乘:“哈哈哈,我也祝你大吉大利。哟,车来了,祝你一路顺风。”
宋星染笑道:“可能您得改个口,我坐飞机。”
“哎哟,瞧我最快嘴,祝您起落平安。”
“谢谢,再见”,宋星染点头示意,挥手离开。
落地江洲已经是晚上十一点,破天荒的,她打了个出租车在市区转悠。
在江洲市区生活六年,她从未认认真真看过这座城市一眼。
一路上,司机跟她聊着家常,介绍沿途风景美食,倒像个免费的导游,称职的很。
江洲人性格直爽,快言快语,和这大山大江包围的城市一样,胸怀广阔。
来到江边,她抬头望着江对面那座最高的楼,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此刻,以许熙媛为首的一群人正在开同学会,她依然是众星捧月,最亮眼的那个。
宋星染滑开朋友圈,翻了一会,全是同学群里参加同学会那些人发的自拍,照片大都重复,C位永远是许熙媛,毫无新意。
零点的钟声响起。
一道流星划破寂静长空,尾巴拖着闪亮,随即爆照开来。
原来是烟花。
随后,各色烟花凌空绽放,迫不及待地展示自己的美。
当“许熙媛新年快乐”几个大字挂在半空时,宋星染眼瞳有了变化。
有钱人,真会玩。
不用想都知道出自谁的手笔,还挺浪漫。
只是,别人的热闹与她无关。
滨北路上的一对小夫妻站在摊位前兴致勃勃地望着夜空。
女:“哇,有人放烟花啊。好漂亮。”
男:“许熙媛新年快乐。这一看就是表白嘛,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这么浪漫。”
女:“是啊,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幸运。”
宋星染听着路人的话,心想:除了那两人还有谁,不巧,她都认识。
女:“你说这烟花得花多少钱啊?”
男:“不知道,反正我们放不起。”
女:“那确实,罚款都交不起更别提买烟花了。”
男:“哎,也就羡慕吧,咱俩看完也算赚了,回去把许熙媛三个字P一下,你可以当咱自己放的。”
女:“人家真是命好啊,不像我们大半夜还要出来摆摊。”
宋星染粉唇微勾,烟花再绚丽也是转瞬即逝,虚幻的美好。
她走过去买了两个气球,好事成双,然后高高举起,看了一眼就伸开掌心,气球瞬间飘离出去,往江心上空飞去。
“都是一样的,从同一个地方出来,再回到同一个地方去。”
她轻喃着:“不过是出来的地方不同,掩埋的地方不同而已。”
她说给身旁卖气球的这对小夫妻听,也是说给自己听,只是小夫妻听到多少,她并不在意。
气球飞的很快很高,她望着上面越来越模糊的字迹,呢喃道:“新年快乐。”
江景餐厅的阳台上,许熙媛看到自己名字在天空闪烁时,震惊不已,随即而来的是狂喜。
原来他说的惊喜是这个。
她看着手机来电,眼睛里冒着粉色泡泡,连带周围的空气都裹着甜蜜。
江岸另外座高楼的顶楼,在丽笙酒店顶楼会所的落地窗前,打着电话的裴行澈脸上的笑容从高挂到消失,表情从期待变成黯淡。
“不会吧,还不答应在一起?”
秦墨安慰的手刚伸出去,无处放,又揣回兜里,这都第几次表白失败了,他数不清也不想数。
真不懂他看上许熙媛哪点,论家室许家在江城顶多算二流,在京城排不上号;论美貌,在京大都进不了前三;论智慧,与裴思婧相差万里,不及宋星染十一;论才华,一无所有。
除了一身公主病,什么都没有。
秦墨轻哼一声:“我放着爹妈不孝,跑来江洲凑这热闹,真是吃饱了撑的。”
许熙媛没有立即答应当裴行澈的女朋友,也没拒绝他的表白,二十岁这道坎她始终坚守着。
得不到才会念念不忘。
这句话,她从十五岁就懂,这么多年用在裴行澈身上倒也没有翻过车。
“裴家明里暗里嫌你学历不够,你就给我把他心给抓住。”许熙媛没有忘记妈妈的话,骄傲的自尊心也不允许她在裴家低头。
于是她对他说等她考上京大研究生或者留学归来再正式在一起。
可是机会往往不等人,一次两次的错过,间隔只会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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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拜完母亲,宋星染去给班主任和小巷隔壁的几个邻居拜完年就回了学校。
窝在宿舍的这一周,她创作了十多篇散文和诗歌,足够应付未来两个月广播站的工作。
开学第一件事就是筹备辩论赛,宋星染对这次庄寒教授破例给的机会很是珍惜。
专业课之外的时间都用在了辩论的准备上。
裴行澈看到辩论赛的参赛名单,很是意外,“教授,宋星染才大一,脚还没站稳呢。”
“辩论靠嘴又不需要脚。”
教授眼神瞟向他:你在质疑我?
裴行澈挑眉,“她要是拖后腿,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教授抬了抬眼镜,“哼,你大一未必有她那般悟性。”
若不是当初院领导亲自给他打招呼带裴行澈,他还看不上这个权贵子弟,也幸好是自己带了,不然长得多偏鬼知道。
“她觉悟高?”
裴行澈脑袋里浮现出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表示不同意。
“成绩好,我认。觉悟高,真没觉得。”
对他慵懒微讽又一脸怀疑的样子,庄寒扯嘴,“你就等着打脸吧。”
庄寒回忆起年前宋星染来找自己申请加入辩论队的情景。
当时他正沉迷于乐曲。
“邯郸梦,古今同。容华易去,青山处处英雄冢。蓝采和,醉酒当歌,红颜易老,转眼桑田泛清波..........”
宋星染就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等他听完。
“听过这歌吗?”教授摁下暂停键。
“刚才第一次听。”宋星染如实回答。
“觉得怎么样?”
“好听。”
“怎么讲?”
“这首歌,旋律悠扬,琅琅上口,遣词造句很有意境,引经据典,启迪人心,此刻我还在回味。”宋星染并非停留在歌曲表面,听歌的时候,歌词也认真听进去了。
教授没想到她这如花似玉的年纪竟然真的听进去了,不由得多看她两眼,“怎么个回味法?”
宋星染知道这是考她应变能力、理解能力和表达能力了,将手上的辩论参赛申请书放在教授桌面,回忆了一下歌词和旋律。
教授看了眼申请书,视线在她那枚精致的玉兰花胸针停留了一会,然后静待她开口。
宋星染也不怯场,沉思一瞬将心中感受说出来。
“古往今来,追求功名利禄富贵荣华的人,大都是邯郸一梦。青山处处英雄塚,王侯将相,英雄豪杰,最终化作一杯尘土。岁月流逝,时光磨砺,对镜叹惋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那些前赴后继追名逐利之人,有过起伏有过巅峰,然是非成败转头空,虚幻的美好犹如海市蜃楼,最后只能在遥远的天河静静聆听繁华易逝的挽歌。蓝采和那句,又有种超脱的非凡境界,劝勉世人不要局限于世俗的名利之中。这首歌,很有探索生命本质的意味。当下人浮躁居多,慎思极少,若是能听懂这首歌,大概心境会有所不同。我还年轻,阅历甚少,仅就旋律和歌词进行解读,献丑了。”
教授听完,定定地看了她两分钟。
“高考是满分作文?”
宋星染明白教授是对方才的解析表示满意,实话实说:“不是,但差的不远。”
“真想跟你深入探讨一下。”
宋星染一听,加入辩论队有戏,笑道:“要不我给您泡壶茶?再找个古朴风雅的地方聊?”
教授脸上笑着,也不拒绝,拿起桌面的申请书翻了翻,一眼扫过,“回去等消息吧。”
宋星染看着教授眼角的笑意,知道事妥了,也不打扰,应了一声“欸”,然后关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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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寒浇灌着窗台上的几株植物,看向裴行澈,“世人大都是罗子浮,而翩翩难寻。”
裴行澈咀嚼着教授的话,聊斋志异都搬出来了,“这么欣赏她?行,我就静候惊鸿。”
一周后,宋星染用缜密的逻辑,犀利又精辟的语言啪啪啪将裴行澈的脸打得通红。
“小瞧你了。平时不言不语的,一开口就是王炸。”
学院辩论赛初赛结束后,宋星染留下来收拾,身为评委的裴行澈也留了下来。
“初出茅庐,要尽善尽美的地方还有很多,望学长不吝赐教。”宋星染听不出他到底是奚落是打趣还是赞美,回的话标准又客气。
“听说,你在兼职,还不止一个?”
“是。”
“忙得过来吗?”又是广播站编辑,又是策划人,又是家教,有精力搞辩论赛吗?
宋星染看着他,眼神坚定又认真:“每天的时间做好量化就行,兼职并不影响我的学习和比赛。”
“真是个时间管理大师啊。”
…………………
一周后,辩论赛复赛开始。
这次是开放式比赛,有一百个观众席位对外开放,听说宋星染参与了比赛,班上很多同学都去观看比赛。
宋星染再次展现缜密的思维和犀利的话锋,尤其抓对方辩手的漏洞十分灵敏,语言组织能力和论点十分出彩,赢得阵阵掌声。
不出意外,她顺利晋级决赛。
成功获得和辩论队的学姐学长们交锋的机会。
按照惯例,参与辩论决赛的两支队伍不管输赢自动加入学院辩论队,同时具备代表学院参与对外辩论比赛的资格。
决赛夜。
裴行澈是上届获胜方是最佳辩手也是最佳人气奖,能不能蝉联几项殊荣就在今晚。
赛前,他看了眼还在认真备案的宋星染,“这么认真抱佛脚,你那八百个心眼准备罢工吗?”
宋星染抬眸,对着他挤出一张笑脸,“佛脚香啊,不抱白不抱”,随后低头又开始背起来。
现场抽签,裴行澈是正方,宋星染是反方,由于双方队伍对几个命题的正反观点都准备得很充分,开局就是语言魅力的盛宴。
前两个回合双方唇枪舌战打的不分伯仲。
第三个回合宋星染与裴行澈针尖对麦芒的你来我往掀起了全场比赛的高潮,观众席掌声雷动。
“天哪,那还是我惜字如金的女神吗?口才这么了得吗?”
“哇,男神太帅了。”
“宋星染也好帅,又美太飒的,斩男又斩女啊。怎么办,我都有点喜欢她了。”
“听说她还是《夜阑书香》的编辑,发的稿子全是原创,连文学院的教授都准备捧她当主编呢。”
“看来咱们院又要出一个风云人物了。”
“我都有点磕他俩CP了,好般配,名字也很登对,行澈、星染,行星组合,哈哈哈。”
…………………
听着周围嘈杂的议论声,许熙媛眼中的光彩慢慢黯淡,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男子和同样瞩目的女孩,她眼中再次浮现自卑。
明明她才是从小到大光彩夺目的那个人,可进入大学后发现除了容貌和物质生活拿得出手,其他根本没人关注。
她也想像宋星染那样发光发热,可她内涵不够,储备不足。
她原本以为自己足够自信,底气十足,结果第一台晚会就差点搞砸了,跟不上思路不算,差点拖了后腿,幸好男主持经验丰富又幽默风趣将话圆了回去,否则,她将成为全校的笑话。
嫉妒的火苗在内心滋长。
连带看出类拔萃的裴行澈也偏了几分。
许氏集团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资金困难,如今许家正在走下坡路,而裴家跟许家又算不上交情深厚,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善良。
许夫人让她抓住裴行澈这根救命稻草,让他跟裴家提合作的事,只要裴家出面,许家的困难迎刃而解。
碍于母亲的施压,许熙媛试探过几次,未果,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裴行澈不管集团事,大方向由母亲决策,运营管理归姐姐负责,他每个月只拿高昂的生活费。
裴行澈的父亲是某部高官,母亲是常年隐居幕后的新锐集团董事长,姐姐裴思婧是集团CEO和法人代表,是集团明面上的主事人,偏偏女强人裴思婧看不上一身公主病的许熙媛。
直到比赛结束那刻,许熙媛的注意力都不在辩论赛上,精彩的句子一句没记住。
裴行澈依旧是胜方,依旧是最佳人气奖,只是未能蝉联最佳辩手。
最佳辩手花落宋星染。
两人领奖时,互道祝贺,合影那一刻,引得场下观众席欢呼阵阵。
“男神和新晋女神,太般配了吧。”
“郎才女貌啊,女才男貌也行,简直天作之合啊,要是在一起那就是天选了。”
刺耳的声音传入许熙媛耳中,她愤怒地看着那两个女生,“裴行澈喜欢的人不是她。”
“那是谁?”女孩被吼了一嗓子,只觉莫名其妙,挑衅地看着她:“是你啊?”
“是。”女孩笑了笑,不想跟她吵,敷衍回应:“理解理解,男神嘛,大家都喜欢,不过追星不要追过头。”
“他真喜欢我。”许熙媛是外校人,没人认得她,有些急。
以往她都懒得解释,可今晚她感到了巨大的威胁。
“行行行,你是他的意中人,不打扰了。”旁边的两个女孩见她急眼,也不再搭理,专注欣赏台上的两人。
“哼。”
许熙媛被无视多少有些气急败坏,抓起包包就走。
“还恼羞成怒了”,旁边的女孩偷笑,“我还想王楚钦当我男朋友呢,我抢得过莎莎吗?”
许熙媛忍着眼泪冲了出去。
合影结束走到后台的裴行澈给她去了电话。
“熙媛,我结束了。一会请你吃好吃的。”
尽管团队赢得艰难,终究是赢了,失去最佳辩手这个荣誉,他也没往心里去。
比赛前,他一眼看到了观众席上的许熙媛,尤其振奋,今晚也算大放异彩,他那颧骨从开场到现在就没放下来过。
“不用了,我不舒服,先回去了。”
“你在哪?”他在后台没看到许熙媛,“很难受吗?我送你回去。”他听到了她有些微变的声音。
“我已经开车走了,不用送我。抱歉,不能当面祝贺你,明晚我们再约。”
原本正要出去找她的裴行澈停下脚步,“行,明晚我来接你。你回去后好好休息。”
他以为她只是生理期到了。
她以为他会像以前那样追出来,直到看到她上楼才离开。
可他没有,她挂掉了电话,心里的怨气又多了几分。
又过了一年。
2月的风很是凌厉,吹得人瑟瑟发抖。
“有件事需要你跑一趟。”
在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留学归来的裴行澈拦住了正要去庄教授办公室的宋星染。
宋星染看着面前人自动后退一步,保持至少一米的距离。
?
什么意思?裴行澈挑眉。
“我身上有炸弹吗?”他不解。
宋星染理直气壮道:“你自己说的保持距离啊。”
裴行澈讥诮道:“呵。让你约熙媛出来怎么不见你有这行动力?”
宋星染不想跟他扯,直问:“领导有何吩咐?”
“你帮我把这个包给熙媛送去,她生日快到了。”
呵,真不当我是外人啊。
宋星染看着他从车里拿出来爱马仕新款包包,一字一句道:“裴主席,我是你学生会的助理,不是生活上的助理,请您分清楚公私。还有,我晚上要去家教,不方便。”
裴行澈二话不说,给她转了八千块,“这样行了吗?”
宋星染咬唇,你有钱了不起,转身就走。
“哎,包还没拿。”
“没空。”她懒得理他。
裴行澈拉住她,“ 再跟给你加两千。”
宋星染无语至极:“你花两百请个跑腿就能做的事,为什么要找我?我很闲吗?”
“这包全球只有十个。别人我不放心。”
宋星染气笑了,“我谢谢你啊。”
这莫名其妙的信任感就是一千斤石头。
“若不是她不肯见我,我也不想跟你在这拉拉扯扯。”裴行澈加了句。
宋星染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关心两人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不想介入两人之间,高中那会她就当腻了传声筒。
她义正言辞道:“学长,首先感谢您信任,其次我很抱歉,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您这件艰巨而伟大的事情交给她的同学或者她信任的人更好,毕竟我和熙媛只是普通同学。”
宋星染拒绝得很果断,退款也很利落。
裴行澈脸色忽变,提高了出场费,“两万。”
当家教才挣几个钱,跑一趟就到手两万。
他眼中难免有些得意,为自己的阔错得意。
“非得是我吗?”
宋星染搞不懂他脑子里想什么,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践吧。
“只能是你。”
“你是跟钱过不去还是跟我过不去呢?”宋星染咬牙问他。
这种事一旦开了头绝不会有停止那日,她太了解爱折腾的许熙媛了,若是接了这份差,今后哪怕上厕所没带纸都要给她打电话送纸来。
“我出钱你出力,合作愉快嘛。”裴行澈一副得意的样子。
“十倍。二十万,二十万一个月,我就给你跑腿。”
有钱是吗?作是吗?成全你,有本事你把我课余时间包了。
宋星染恨恨地想着。
裴行澈双目瞠圆,二十万?
“你那两条竹竿镶金还是贴钻啊?”
他虽不在意这点钱,也真没想到她如此狮子大开口。
“不愿意?那算了”,宋星染扭头就走。
“好,成交。”
宋星染怔了一下。
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又提了新要求为难他:“先预付一年的报酬,一次性付。”
她等着看他狼狈的一面。
这回换裴行澈咬牙切齿了,“哼,小看我。我现在就买断你后面两年的课余时间。”
钱能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两年?
宋星染不信他这么爽快,将银行账号翻出来,“先转账,后办事。”
裴行澈漫笑两声,也不含糊,点开网银就开始转账,“我可以先付,你若违约双倍赔偿。”
双倍?岂不是九百六十万。
她亮出手机的手放了下来,“要不,还是单次吧,大家一个高中一个大学的老熟人了,帮帮忙也没什么。”
见她手抖,裴行澈讥讽一笑,“怎么,怕了?提要求的时候脖子可是伸得很直呢。”
不怕才怪,卖遍器官抽干血也不值九百六十万啊。
“叮。”
收款消息响了两遍。
“到账了。回头把协议签一下。办事去吧,宋、助、理。”
裴行澈将包挂在她手上,开着超跑潇洒离去。
宋星染气笑三声,看在四百八十万的份上,忍辱负重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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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没长手还是没长脚啊?送个包还要你这京大女神亲自跑一趟”,许熙媛半是轻嘲半是打趣。
“裴主席倒是想来,他也得进得了来才行啊。”
若是一个学校,哪里需要她亲自跑一趟。
许熙媛自嘲一句:“是啊,若是我也读京大,此刻站在面前的就不是你了。”
“尽管裴主席绯闻无数,真正让他放在心上的只有你。看在他一片痴情的份上,把包收下吧。”宋星染不认为自己跟她已经到了可以交心的地步,只想快点完成工作好去忙其他的。
许熙媛不紧不慢地打开包装盒,看到包的一刹那,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这包发布的时候,她就看上了,现在家里资金紧张,她已经小半年没买过包了。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许熙媛摩挲着包,抬头:“谢谢。我记得你生日也是二月份。要不我们一起过?”
宋星染可不敢,“我生日已经过了。”
再说,到那天裴行澈指不定怎么折腾自己呢。
果不其然,许熙媛生日那天宋星染差点将电话打到关机。
裴行澈提前回江洲准备了盛大的生日会,光无人机队就安排了三拨。
可惜许父在许熙媛生日当天突然晕倒送进了急救室,他策划的生日会和表白仪式就此泡汤。
当宋星染得知生日会取消后,对几经修改的方案心疼不已,那是她一周的心血啊。
还没等她心疼结束,裴行澈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学生会的事情你来帮我处理,另外帮我写份请假申请交给庄教授。”
宋星染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得应下。
树倒猢狲散。
许父住院的消息一传出,之前跟许家亲近的几家人纷纷避而不见,就怕许家上门借钱。
裴行澈在医院忙前忙后两天,将卡里所有的钱,包括股票账户里的钱都借给了许夫人渡过难关。
许夫人看着银行卡里的两千万余额,又感恩又激动,一口一个阿澈的叫着。
她预交了十天的医疗费后,转了五百万到许熙媛账户,她要确保哪怕许家倒了,许熙媛的生活也要有所保障。
天还未亮,风冷得刺骨。
“你现在马上飞回江洲,来陆军医院帮忙照顾熙媛爸爸。”
宋星染难得睡个懒觉,一大早接到裴行澈电话,语气很是不耐:“我是你助理,不是许家保姆,也不是你请的护工。”
虽然听到许父病倒的消息时她很惊讶,但裴行澈的语气让她很不好受,也就懒得应付,直接挂了电话。
裴行澈电话又打了进来。
电话一直响,宋星染不得已接了电话,尽量忍住不发火。
“宋助理,挂老板电话,合适吗?”
“大哥,现在才凌晨六点,打工人也是朝九晚五好吗?”
裴行澈在医院待了两天实在熬不住了,勒令宋星染来接班。
“十一点之前,我要见到你。晚一分钟都算违约。”
“万恶的资本家。”
宋星染挣扎了两分钟,起床开始洗漱,然后收拾东西出门。
到了陆军医院,她报了许父名字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病房。
“阿姨。”
宋星染一到楼层就看到了悲伤憔悴的许夫人,应该是两天没合眼了,妆容都没空去卸。
“染染?”
许夫人看到她差点没认出来,变化好大,同时非常意外,“你怎么来了?”
“听说叔叔生病了,正好周末,我来看看他。”
许夫人鼻子一酸,干涸的眼睛又充盈起泪花,“想不到你,哎,谢谢你,有心了。”
“熙媛呢?她还好吗?”
许夫人指着病房,“刚睡着,昨晚守了一夜。阿澈陪着呢。”
宋星染点头,“阿姨,吃早饭没有?”
“没胃口。”
“人是铁饭是钢,我去给你们准备点早餐。”
宋星染在飞机上睡过去的,下飞机吃了个面包,现在还饿呢。
“你特意来看叔叔,我已经很感激了,哪能让你再跑来跑去。”许夫人看着宋星染,心里温暖了许多。
这两天来看许父的人,大都是露个面匆忙就走,有的甚至只安排了助理或小辈来看望。
“阿姨,我在你们家住的时候,您都是好吃好喝待我,我现在不过准备个早饭,不必过意不去。”
看着宋星染忙前忙后的样子,许熙媛心中对她的芥蒂小了许多。
“我回去换身衣服,明晚的机票,帮忙买一下。”宋星染来了之后,裴行澈轻松不少。
“好,我在这陪着,机票买好发给你。”
裴行澈回到明月山庄后,就被裴夫人勒令不准再去医院。“你在医院鞍前马后两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爸住院了呢。要不是黄院长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我生的儿子去给别人尽孝了。”
裴行澈见母亲动怒,收敛起性子,解释道:“妈,熙媛怎么也算是跟我有几年一起长大的情谊,许家跟我们就隔了几百米。我去医院帮帮忙又有什么。”
裴思婧见母亲当真是生气了,忙上前宽哄,给裴行澈使了个眼色。
“妈,阿澈说得不无道理,虽说两家不算亲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阿澈去医院搭把手也算代表您去慰问了。”又转头看向裴行澈,“阿澈,人情已尽,终究是外人,不要落人闲话。既然回来了,这两天就在家好好陪陪妈妈,妈妈这两天身体也不太好。”
“你给我好好管管他”,许夫人呼吸吐纳,摸着眼尾,“皱纹都给我气出来了。”
五十多岁的人不长皱纹才怪,裴行澈腹诽。
“跟我来”,裴思婧引着他来到书房,两姐弟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都二十二岁,研一了,读政治学经济的,什么局面看不懂吗?”裴思婧指着他的脑袋,“年少轻狂也就算了,你喜欢许熙媛无非是年少时那些不成熟的想法,我不说你什么,但现在请你认真审视这件事。”
裴行澈一脸不解,“我知道你和妈看不上熙媛,不就是成绩差了点嘛,她已经很努力了,也有考京大研究生的打算。是,许家门第是差了点,现在又面临资金困难,但我们裴家缺那点钱吗?需要联姻来巩固地位吗?”
裴思婧看着少年意气的弟弟,深深叹了口气。“裴家,不需要靠联姻壮大,但绝不能被姻亲拖了后腿。所以,你和许熙媛绝不可能。”
许熙媛空有美貌,胸无沟壑。许夫人空有手段,没有智谋。许江贺有野心有城府但跟错了人,无论哪一个都不是裴家想要结亲的对象。
裴行澈从她眼神中读懂了告诫,联想到近期发生的事,心中一惊,“许叔叔跟棕榈岛落马官员有牵扯?”
还不算笨。
“没有定案的事情,我们不讨论。总之,你跟许家保持距离,救济一下朋友可以,不要牵扯过多。明天回学校去,我会跟庄教授打电话的。”
裴行澈心下了然,难怪之前跟许家走得近的那几家都未曾露面。恐怕,许阿姨和熙媛还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吧。
他拿起手机,反复点开许熙媛电话框,又不知如何说起。
许江贺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VIP病房后,很快就有检察院的人上门问话。
过程高度保密,许夫人还以为是商场上的朋友前来探望,后面许江贺突然失去了行踪才知道被带走问话。
许夫人急得四处求人帮忙打听,无果,她只好带着许熙媛找上了裴思婧。
两家在同一片别墅区,要堵人并不难。
裴思婧出门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人,不用猜也知道来意。于是让助理先去车上等,她也不遮掩,态度很明确,没有邀请两人进屋商量而是在花园露台上吩咐管家沏了壶茶。
“许夫人,我早上有个会,半小时够吗?”裴思婧开门见山。
若不是看在邻居一场的份上,她连十分钟都不舍得给,这耽搁的半小时足够她处理很多文件了。
“够的,够的。知道你忙,我就不客套了。老许前段时间生了病,公司资金出现了些问题,就想请裴总帮帮忙。当初棕榈岛开发建设,我记得你们新锐也有投标,如果裴总愿意帮忙的话,棕榈岛的应收账款,我们可以拿出来作质押。”
“多少钱?我的意思是资金漏洞是多少。”
许夫人以为她愿意帮忙,期待中又有些急迫,“两亿。”
“两个小目标啊!”裴思婧嘴角勾起一个不小的弧度,“不过,如今的许氏整合打包都卖不了两个亿,许夫人未免高估了应收账款的价值。”
“怎么会?那个工程还有5个亿的应收账款未回笼。”
裴思婧敲着桌面,以上位者的姿态告诉她:“算过整体负债吗?算过利息吗?算过开支吗?算过利润吗?应收账款成为呆账坏账后,还不如一枚硬币有价值。”
许夫人不管公司经营,不懂财务,无力反驳。
“许夫人,我是个商人,就不跟您拐弯抹角。在商言商,这笔亏本的买卖,我实在无从下手,对于许氏的资金漏洞,新锐集团爱莫能助。裴许两家老邻居了,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说,林管家你也是认得的。”
许夫人轻笑一声,都说裴思婧只谈利益不讲情面,她今儿算是见识了。
“思思姐,都说人走茶凉,我爸爸还在呢。”许熙媛看着母亲心酸又赔笑的样子难受不已,将心中不满对准了裴思婧。
裴思婧将撑着脑袋的手放下来,端起面前的红茶,看了她一眼,然后抿了一口,“这茶杯不错,晾了这么久还是热的。”
她品着茶的甘润和清香,继续道:“茶不会因为人在或者不在而变凉,久置都会晾,若想不凉,要么倒入热茶,要么放在保温器上。裴许两家就像这茶,一没亲缘二没合作三没有人情往来四没有利益输送,见面说声你好,分别说声再见,仅此而已。”
裴思婧清冷的声调将每个字吐得清清楚楚,面色也从客气变成了疏离。
“可行澈哥哥跟我..........”
“跟你什么?”裴思婧打断她,“不过是一段没开花更没结果的年少情谊。你们小朋友之间那点不成熟的暗送秋波还不至于绑上一个家族。”
许熙媛直面对方的奚落和嘲讽,强势回应:“若我跟他结婚呢?许家就是裴家的姻亲。”
裴思婧眼瞳微缩,冷光乍现,随即卷起唇角,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结婚?”裴思婧被这笑话逗乐了。“熙媛妹妹,是阿澈跟你承诺了什么,还是你答应阿澈的求婚了?”
进度如何,她一清二楚。
“暂时还没有。”许熙媛吞咽口水,故作镇定,“不过,只要他跟我求婚,我一定答应。”
“据我所知,你们现在还不是恋人关系吧。”裴思婧脸上的笑意明显收缩,她最讨厌被人威胁。
许夫人也看向较劲的许熙媛,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只持续了半秒。
“既然不是恋人,又谈什么婚嫁呢。裴家可不兴情人上位。”
许夫人瞳孔骤变,掐着手指,敢怒不敢言。
“思思姐这般埋汰我,想过行澈哥哥的感受吗?”许熙媛脸气得通红。
裴思婧看着幼稚的人只觉浪费时间,提醒:“还有十分钟。”
许熙媛的话就像一拳打到棉花上,对裴思婧造不成丝毫影响。
“我对闲话家常没兴趣,也不做落井下石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事。许董被带走问话,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真正的原因,钱只是一方面。”
许夫人震惊地看着她,端起茶杯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我所知道的,可能比你所了解的多得多,只是不方便告诉你而已。”裴思婧笑得很自然,反而衬托了许夫人的慌乱。
许熙媛看着慌乱的母亲,心生担忧,“妈,爸爸不是在医院吗?到底出了什么事?”
裴思婧见许夫人难以启齿,帮她开了口:“行贿。”
“什么?”许熙媛吓得眼眶瞬间就红了,“那爸爸会不会有事?”
许夫人一脸怨恨地看着裴思婧,她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不敢跟许熙媛讲,就怕她经受不住。
裴思婧看了看表,这半小时纯粹浪费。
“许夫人,咱们说点有意义的事吧。”她耐心已无。
许夫人:“好,愿闻其详。”
裴思婧看了一眼许熙媛,红唇轻启:“若是行贿一事被坐实,许家永无翻身之地。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可以托人打听一下情况,若有转圜,我尽量助一臂之力。”
打蛇打七寸,她开口就满足了许夫人最急迫的需求。
“真的吗?那就太感谢了。”许夫人激动之色缓和下来又问:“裴总要什么条件?”
“熙媛出国,五年内不能回来。一周内我会让人办妥手续,期间费用我来承担。”
“为什么?”许熙媛不解地看着她。
许夫人也没反应过来。
近墨者黑,裴思婧没有讲出来。
“阿澈走仕途,相信你们也看得出来。下个月他会参加京都某个职位的实习竞选,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你若和阿澈过从甚密,只会被人拿来做文章。要么,你们断绝往来从此陌路,要么你出国,我保你安虞。”
“我不接受。”凭什么她的人生要一个外人来定夺,许熙媛一口回绝。
“我只是给出建议,结果取决于你。”裴思婧无所谓,大不了让公关部多加几晚班。
许熙媛讥笑,“思思姐这是要棒打鸳鸯吗?”
“鸳鸯?”裴思婧轻笑一声,然后起身,“两个单身,连同桌都不是,算哪门子鸳鸯。熙媛妹妹,趁你现在还能办出国手续,赶紧出去吧。若是你父亲被坐实了,别说出国,你连康奈庄园都进不来。许夫人,这,是基于相识一场的份上,给你们的忠告,也是能帮的最大限度。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我们答应你。”许夫人见裴思婧耐心耗尽,忙喊住她。
裴思婧睥睨道:“高助理会跟你联系。”
许夫人忍着她的傲慢,点头,“我还有个要求。不,是请求。”
“你说。”
许夫人心下一横,很不要脸地开口:“我需要五千万现金。”
裴思婧唇角向上勾起,笑得很轻蔑很讽刺。“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据我所知,阿澈已经给了你两千万。许夫人,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放下执念吧,裴家可不是你们有资格吸血的地方。”
许夫人被讥讽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三天。我要看到许熙媛的出国手续,否则我收回刚才的话。”
许熙媛望着她冷漠傲慢的姿态,愤恨不已。
许夫人进来之前就知道两家人不可能再有交集,莫说许家现在身陷囹圄,就算如日当天和裴家也隔着门第。
站着裴家的立场,裴思婧的话并无不妥,她如今得了裴思婧的应承又能保全许熙媛,目的已达。
“妈,你为什么答应她?凭什么,她凭什么主宰我?”
许夫人望着愤愤不平的女儿,心中酸涩。过度保护让她经历不起一点风雨,甚至不知道世道凶险本就是平常。利字当头,未雨绸缪,我们不也抱着目的来的吗?
“裴思婧说得对,趁你现在还能出去,出去吧。等过两年,风平浪静了,你再回来。”
“妈。”
“听话。”许夫人语气生冷。
“我不接受。”“现在不是你骄纵的时候。”
裴思婧上车后给裴行澈发了一条信息:当断则断。
十月,秋高气爽。
熙媛出国后,裴行澈消失了一阵,宋星染正在为自己久违的轻松沾沾自喜时,一通来电让她脸上的悦色瞬间凝固。
正在擦头发的宋星染看着来电提醒,犹豫再三还是接听了。
“喂。”
“来接我。”电话那头是命令式的口气,声音明显带着醉意。
“你找错人了。”她正准备挂电话,对方喊了句:“宋助理,给你半小时。”
随着呜呜的声音,电话挂断了。
宋星染无语至极,只得再打过去。
“去哪接你啊?”
“Single club V8。”
裴行澈已经在醉酒的边缘,强撑着等宋星染过来。
秦墨迷离着眼睛,“给谁打电话呢?”
“助理。”
“哦”,秦墨没去思考这话,两人倚靠在沙发上,都在九分醉的边缘。
宋星染脱下睡裙,换上一条新买的白裙子,拿着手机就下楼。
“哎,同学,要关门了。”身后宿管阿姨高喊一声。
匆匆下楼的宋星染跑着跑着才发现自己穿的是拖鞋,初秋的凉风灌在裙子里,从脚指头凉到头顶。
她连外套都忘了穿。来到Single club后,她直奔V8,进了包厢后才喘了一口气。
“裴行澈,我准时到的啊。”她将时间亮给他看。
裴行澈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听得到但说不出话来。
看着一桌的空酒瓶,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是拼酒还是拼命啊?
刺鼻的酒臭味让她有种干呕的冲动,她忙把人拉起来,扶着裴行澈刚走到门口,又觉得将秦墨一个人留在这不好,于是放下人,去喊秦墨。
被突然放倒在门口沙发上的裴行澈很是不满,皱着眉发脾气。
“秦墨,秦墨,醒醒。”被拍了几下脸的人,醒了一分。
“仙女。”他迷糊中看见宋星染的脸,以为是做梦,又闭眼睡过去。
宋星染只得将他手机拿过来,然后抓起拇指强制打开,翻到他司机电话后就拨了过去。
确认司机马上到后,宋星染才扶着烂醉如泥的裴行澈下了楼。
庆幸,门口的服务生帮了一把,但裴行澈不乖,整个人贴在她身上,害她差点闪到腰。
“你是失恋还是破产了?不要命的喝。重死了,酒量差就别喝那么多嘛,虐待自己还折腾别人。”她吐槽着。
楼下一排豪车,她也不知道哪辆是他的,换车跟换衣服似得。
于是摸着他裤包,拿出钥匙找车,把人放进后排才喊了个代驾。
“美女,去哪里?”
宋星染不知他住哪里,问:“裴行澈,你家住哪?”
见他不应,她在他耳边大声道:“地址?”
“好吵”,裴行澈翻个身又继续睡。
代驾见醉成这样,建议道:“要不送去酒店吧,十分钟就到了。”
宋星染无奈只得说好。
代驾有眼见地将人送到一家高端豪华酒店。
宋星染费尽力气才将人扶下车,酒店工作人员见状赶忙上来帮忙。
裴行澈闻到陌生气息推了一把,一脸嫌弃。
“裴行澈,你乖一点。”宋星染声音有些不耐烦,她已经没力气扛人了。
被吼了一声后,裴行澈才消停,靠在沙发上睡觉。
“晚上好,女士。”
“你好,要一间好的大床房。”
知道他挑,她也不敢给他开差的房间,反正事后要报销。
“抱歉,我们只剩两间商务套房了。”
“行,是挨着的吗?”
“是。”
宋星染拿出手机准备付钱,“多少钱?”
“一间8888元,两间是17776元。”
宋星染听着价格,手顿了一下。“套房面积多大?是两张床吗?”
“我们的套房约80平米,一室一厅,一张床,但有沙发,隔断开来的。”
前台大致看懂了她的迟疑,回复得更加精确。
宋星染想了想,“那要一间”,大不了她在沙发上睡一晚。
“您住还是那位先生住?”
“他住。”
“请您出示身份证。”
宋星染在裴行澈身上摸到卡包后将身份证递给前台。
“您的身份证也要出示一下。”
“我也要吗?”
得到前台的确认后,她纠结要不要住,万一传出去多尴尬,可裴行澈那样子她又无法离开。
“原件没带,照片行吗?”她将收藏夹里面的身份证翻出来。
“可以的。”工作人员看了两人的证件,都是江洲户籍,默认了两人关系。
办理好入住后,她请工作人员帮忙送上去。
裴行澈始终抗拒工作人员的接触,宋星染只得威胁他:“再闹,我就拿推车将你推上去,还给你拍照片。”
裴行澈果然不闹了。
电梯里,裴行澈几乎是压在她身上,她只得拼命往上搂着他,手臂已麻痹。
“别吐啊,忍着,别吐。”见他打干呕,她害怕得不行。
三人总算到房间了,宋星染给了两百的小费,请工作人员给他脱了衣服换上睡袍。
她刚坐下歇会,裴行澈就要吐。
“别吐,憋住,咽回去”,她箭步过去使出浑身力气拽着人就往马桶拖。
“没喝死,算你命大。”看着他吐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她忍不住吐槽。
又嘴硬心软地一边顺着他背,一边拿纸巾给他擦嘴。
吐完之后,裴行澈清醒了一些,胃里没那么难受了。
他幽怨地看着她:“这么盼着我死呢?”。
宋星染接了一杯水放到他嘴边,“张嘴,漱口。”
裴行澈照做。
“你怎么会在这?”
“醒了?不是你让我来的吗?”你以为我愿意?
裴行澈摇晃着身子回到床上,不忘警告一句:“别对我有非分之想啊。”
宋星染洗完手,听着这话好笑不已,“这话怕是该我说吧。孤男寡女怎么都是我吃亏。”
随后倒了一杯矿泉水在他床头,她面无表情道:“既然你醒了,那我工作也算完成了,走了啊。”
“给我煮醒酒汤。”裴行澈昏沉的脑袋,疼得厉害,说话也费力,拉着她手不让她走。
“大晚上我上哪给你做醒酒汤?”要求真多。
裴行澈可不管,重复了一遍:“醒酒汤。”
宋星染吐了一口气,无奈,只得照做。
她见茶几上有水果,洗了个苹果给他煮水果茶。
“起来喝醒酒汤”,她将人拉起后,一口一口喂着,“老板,喝完乖乖睡啊,我该下班了。”
许是听见她要走,他呛了一口,直接喷在她裙子上,连同刚才没吐干净的胃里的残余一并贡献出来。
“裴行澈。”
宋星染咬牙切齿,她生平第一次被人吐在身上。
苹果味、酒味还有腐烂的味道交杂在一起,让她没有悦色可言:“你刚刚为何不吐完?”
气归气,她还是押着他把剩余的醒酒汤喝了。
裴行澈胃舒服了,心里也舒服了,倒头就睡。
眼见帕子擦不干净,宋星染只得将裙子脱下来用手搓,搓好用吹风机吹到半干然后挂在柜子里。
穿上浴袍后,她从柜子里翻了一床被子出来,然后躺在沙发上,此刻她已累到不想动弹,嘴里念了一句:“莫名其妙。”
他莫名其妙,她也莫名其妙。
床上的人睡得很熟,隔断外沙发上的人困意袭来,她嫌浴袍的带子硌人,直接将带子抽出来,翻身睡觉。
后半夜,裴行澈酒醒了,在卫生间洗漱好就去找水喝。
宋星染?
他这才发现客厅沙发上睡着的人。
他动静没收住,惊扰了梦里的人。
“洛斯妤,睡觉了。”宋星染以为在宿舍,以为夜猫子又在追球赛,迷迷糊糊喊了一句。
裴行澈不敢出声。
宋星染觉得有些渴,掀开被子起来找水喝。
起床的一瞬间姣好的身材直接暴露在空气中,黑色系的内衣裤在松垮的浴袍里若隐若现,她不要命的抬了抬手,浴袍露了四分之三。
裴行澈喉结滑动了两次,这纯属勾引。
无知无觉的人眯着眼睛走向茶几,拿起裴行澈放下的那杯水,一饮而尽。
“裴行澈。”
他以为她醒了,正想着如何化解此时的尴尬。
岂料她又说了句:“这张脸真是讨厌,梦里都不放过我。”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躺回沙发缩进被子里。
裴行澈长嘘一口气,没醒就好。
回到被子里的人,一动不敢动,脸红到脖子根。
裴行澈路过沙发时瞟了她一眼,看到红得像猪肝的耳朵才反应过来她的若无其事都是装的,暗叹她出神入化的演技,若不是看到她抓紧了的脚指头他可能真信了。
“心可真大”,他靠近沙发又说了句:“不准半夜爬我床。”
羞死了的宋星染只当没听见,强装镇定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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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因着是周六,宋星染没有调闹钟,起来的时候已经八点过。
此时裴行澈正躺在床上玩手机,确切地说是斗地主。
“早,早安。”宋星染瞬间羞红了脸,一溜烟进了卫生间。
想起昨晚的画面,她拍着脑门,太糊涂了,太尴尬了,嘀咕道:“做梦而已,做梦而已。”
“我回去了。”将裙子完全吹干后她穿好裙子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走人。
“慌什么”,裴行澈大长腿一伸,“等我打完这一局。”
宋星染见状只好等着,顺手将沙发收拾干净。
“走吧,吃早饭。”
“我回学校吃。”
裴行澈睥睨一眼:“等你回学校摊都收了。再说,酒店是自助早餐,你不吃白不吃。”
“哦。”
进了电梯,裴行澈问:“房钱多少?”
“8888元。”
裴行澈给她转了一万元。
“多了,我退给你。”
裴行澈:“赔你衣服钱。”
早上他看到卫生间的裙子,想起昨晚吐的那一幕,该赔得赔。
“三百块的裙子,用不着赔那么多。”
“剩下的就当加班费,昨晚辛苦你了。顺便,送你一双鞋。”裴行澈不经意地笑着。
穿着拖鞋来五星酒店,估计也没几个人了。
宋星染听他这么说,也没再执拧,爽快点了收款。
暴露在空气中的脚趾头因为羞涩变得通红。
宋星染的淡定超出了裴行澈的想象,他微微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两人都默契地没提昨晚发生的事,各自吃着盘中的早餐。
五星酒店的早餐就是豪华,宋星染一点没浪费机会,将中午那顿一并吃了。
裴行澈对她的食量震惊了三秒,难怪身材那么好,真会吃。
他只喝了点小米粥,配了点小菜,比之她的津津有味,他吃得毫无胃口。
宿醉之后的口腹食欲都很差,咽下的每一口都是在等待对面大快朵颐的人。
此时秦墨的电话进来了,打破了两人安静的氛围。
他看了眼来电提醒,没想到他想这么早。
“喂。”
“昨晚谁给我司机打的电话?”
裴行澈看了眼宋星染,“我怎么知道?”
“你什么时候请了个助理?”他迷迷糊糊中听到裴行澈给一个女的打电话,他说是助理。
裴行澈没打算公开跟宋星染的雇佣关系,“酒醉还没清醒?”
“别扯开话题,最晚是你助理给我司机打的电话吧。谁啊?”秦墨追问。
裴行澈淡淡应着:“没谁。”
“宋星染,是不是?”秦墨脑袋里浮现出那张仙女脸,他第一反应就是她。
“你让京大女神给你当跑腿?你于心何忍?”他直接确信了,为她打抱不平。
裴行澈将音量调小,瞥了对面吃饭的人一眼,松懒道:“又没亏待她。”
算是承认了这事。
他知道就算不承认,秦墨也能将监控调出来让他承认。
本事不小,他对着宋星染轻哼一声,挂掉了电话。
宋星染抬眸,莫名看着他,一脸无辜。
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
新的一学年,宋星染从学妹变成了许多人的学姐,顺利接棒师姐严敏成为院系学生会副主席,裴行澈依然是主席。
由于裴行澈实习工作繁重,宋星染就成了学生会最忙碌的人。
“学姐,你好,我是大二的刘晗。这是我申请加入学生会的材料,您帮忙看看好吗?”
此时,宋星染正在一株茂盛的白玉兰树下看书。
墨色长发随意披散,冰蓝长裙上别着一枚玉兰胸针,浑身散发着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高雅。
她闻声抬眸,看见来人,合上《历史的棋局》。
“你好,我是宋星染。”
她接过材料,认真翻阅起来。
“嗯,很用心。你在擅长这里可以写具体些,比如做了哪些事,成果如何。对加入学生会的意愿可以写明白些,比如你想做些什么,能做什么,怎么做,需要哪些支持。若是你有已经设计好的方案可以附在后面。”
刘晗离她半米远,闻着清冽淡雅的香气,只觉神清气爽,不经意间走了神。
不知是树上的玉兰花香,还是她身上隐隐约约的体香,总之,很好闻。
“我讲清楚了吗?”宋星染抬眸。
刘晗回神,“嗯,很清楚。谢谢师姐。”
“祝你顺利。”
刘晗接过材料,走了两步又回头,咧出大白牙:“师姐,我叫刘晗,天将明亮,日出新晨的晗。”
“好,我记住了”,宋星染浅笑依然。
倒是把刘晗弄羞涩了。
不一会司乔走过来。
“哟哟哟,啧啧啧,开学才多久啊,又有师弟上门毛遂自荐了。”
宋星染过去两年也习惯了她没个正形。“乔美人有空来笑话我,想必情书都看完了吧?”
司乔一脸傲娇,“存着吧,待我老的时候,摇着蒲扇慢慢看。”
京大三大女神,分别是政管学院宋星染,新传学院司乔,以及光华学院谢芷瑶。
宋星染恰似所钟爱之白玉兰,清冷静谧,暗香沁人,超脱高贵,气质出众,自带风流。
司乔好似香妃山茶,轻舞曼妙谁不羡,一笑倾城醉心田,明媚娇俏,灼灼其华。
谢芷瑶冷艳妩媚,美得极具攻击性,又很神秘,像极了曼珠沙华,花开彼岸,天各一方。
两大女神漫步林间,吸引无数眼球。
“跟你走在一起,我连呼吸都是顿挫的。”司乔玩笑道。
“me too.”
两人因广播站结缘,一个人是编辑,一个是主持人,一个在幕后,一个在台前。
“我听说上学期的考评结果出来了,咱栏目不出意外能拿一等奖。”司乔附耳低声。
《夜阑书香》是两人共同合作的栏目,也是整个广播站人气最高的栏目。
“嗯,前辈留下的财富,也有你的功劳。”宋星染清浅笑着。
网络投票最受欢迎栏目那栏,《夜阑书香》挂的是司乔播音时的照片,光是一张脸就能吸引无数听众,编辑栏则写着宋星染的大名。
“星染学姐,司乔学姐。”
一声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声音传来,两人纷纷回头。
只见一个抱着篮球的男生跑了过来。
“好高啊。”司乔下意识说了句,“还很帅,不会是咱俩迷弟吧?”
“两位学姐,你们好,我是光华学院的鹿亦鸣。”
“你好”,司乔将纸巾递给他,“要不先擦擦汗?”
鹿亦鸣不好意思地接过纸巾,“跑得有点急,见笑了啊。”
“鹿同学,是有什么事吗?”宋星染开口道。见他一路跑来,肯定不是闲来无事。
“我想请两位女神给我签个名。”说完,他从包里拿出照片。
“签名?”
宋星染诧然,“你特意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们签名?”
已经无聊到这种程度了吗?
鹿亦鸣摇摇手机,“当然,能合影最好。”
司乔接过照片,三张单人照,分别是已签名的谢芷瑶,未签名的司乔,未签名的宋星染,一张大合照,将三人合成的一张。
司乔笑道:“鹿同学,你这是集齐了准备拿出来卖吗?”
鹿亦鸣摆手,“不会不会,我只是仰慕三位学姐,想要留个纪念。其实很多男生喜欢你们,只是他们不敢说出来,就只敢在学校内网上暗送秋波。喜欢又不是错,没必要藏着掖着,我喜欢芷瑶学姐的眼神杀,喜欢司乔学姐的声音和笑容,喜欢星染学姐的文笔,都是很美好的东西。”
司乔打趣道:“你这口才不来广播站可惜了,形象也很适合主持人。”
“那给签吗?拜托拜托。”
司乔和宋星染相视一笑,真是青春洋溢啊。
两人拿过笔在自己照片上落下名字。
宋星染那张照片并非宣传照,是她在玉兰树下看书时的偷拍,角度和光线取的很好,拍出了她的恬静淡然。
“Yes。”
鹿亦鸣收好照片,鞠躬感谢,“我应该是全校唯一一个集美成功的人了。”
司乔玩笑道:“恭喜你成为全校男生的公敌。”
“我乐意。”
司乔警告:“不准干坏事。若是你拿去卖,记得分利润给我们。”
宋星染拍着她手背,笑得很灿烂。
司乔跟她打闹了一会问起裴行澈。“对了,你最近跟裴行澈有联系吗?”
宋星染摇头,“他实习之后,我们就没联系过,学生会的工作他也全撂给了我。”
“哎,人和人之间差别还真是大。你看裴行澈,轻轻松松保研又轻轻松松在英国留完学,连这么难的国考一次就过。你说,我怎么就没有他那个头脑呢?”
宋星染轻笑,“你已经是潜在的京视当家主播了,还不够优秀么?”
“跟你和裴行澈比,还是差了一大截。”司乔低声:“对了,昨晚我在璞楼看到他了。”
“璞楼?”什么地方?
司乔看向她,“你没听说过?”
在宋星染好奇的眼神中,司乔开始倒灌已知信息。
“璞楼,是皇城根脚下最高的一栋古建筑楼,康乾盛世的某位亲王所建,十年前被海外的一个华侨收购,是为私产。能去璞楼的人都是顶级的权贵之家,真正的天潢贵胄。”
裴行澈的背景,宋星染是清楚的,对他去那里并不意外。“只是,你怎么去那了?”司乔家中虽富裕,商贾之家与京圈权贵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时樾带我去的。”
这下宋星染是真惊讶了,“你们?”
宋星染的眼神令司乔的脸瞬间烧起来。
“真是密不透风啊!”
一向大方的司乔难得挂上小女儿家的羞涩,“其实,我们昨晚才在一起。”她也算给了宋星染一个交待。
“时家,钟鸣鼎食之家,时樾温润有礼,又保研了,是个很好的选择,你眼光很好。”
“那你呢?你跟裴行澈有戏吗?你们院都在磕你们这对行星CP,我都觉得甜。”
宋星染笑到嘴角发酸,“别人瞎闹就算了,你也跟着磕。他喜欢许熙媛,人尽皆知,精确地说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认识许熙媛的人也知道。”
“可我觉得你们更般配,再说她不是去日内瓦留学了嘛。”
许熙媛是华大工商管理学院的校花,喜欢在网上晒些日常,在华大和网络上有些名气,她多少知道点。美则美矣,缺乏灵气,还是书看得少了,浮躁虚渺。
“我和裴行澈顶多是师兄妹外加半个同事,不能再多了,能相安无事已是上上签,不奢望其他。”
司乔从她脸色看不出真假,默认她说的是真的,也就不再八卦她俩的CP。
“对了,裴行澈到底什么背景啊?我昨晚看到他出现在璞楼上三楼。”
上三楼?“这又是什么讲究?”
司乔耐心解释:“璞楼共七层,分为下三楼,上三楼,顶楼。顶楼是主人私密空间,不对外。上三楼和下三楼则是按照身份等级划分,顶级权贵才有资格在上三楼宴请,楼层越高,地位越高。普通权贵和豪门通常在下三楼。”
宋星染听完就知道时樾昨晚带她去的是下三楼。她脸色一如既往的清淡,“裴家在江洲是顶级豪门,在京城也有一席之地,至于是哪个部门哪个官职,我并不清楚。裴行澈也不会告诉我,私交还没有到那步。”
司乔点头,再问下去就属于窥探隐私了。“走吧,看房子去。再聊男人,我都有点想时樾了。”
宋星染上周答应陪她看房子后,收集了四环以内的十几个楼盘,最终选了两个楼盘作为主要考察对象。
司乔很满意第二套房子,在毛坯房里转来转去。
“染染,你觉得怎么样?”
“采光不错,户型也周正,还有阳台,关键配停车位。”价格她没提,因为钱不在司乔的考虑范围。
“装修半年,透气半年,明年这个时候刚好住进去。到时我把次卧留给你,你随时来住,好不好?”
宋星染笑着打趣她:“好是好。万一我开门进来刚好看到一些热血沸腾的画面,怎么办?我可不会遁地。”
司乔脸霎地红了,“染染学坏了,再也不是那个脱离凡尘的玉兰仙子了。”
笑归笑,闹归闹,宋星染还是凭借租房的经验将房子存在的一些问题给她指出来。回到宿舍,她也开始查看起五环之外的楼盘,如果顺利保研的话,外出学习和实践的时间多,有个落脚的地方很重要。
消失许久的的人忽然出现了。
[给我买盒XX含片。]
久违的信息打扰了宋星染的清静,也打断了她写论文的思路。
庄教授给了她一个发表专刊论文的机会,她很是珍惜。
她看了眼信息,认命地回复着。
[寄给你吗?地址。]
[送过来,定位发你。我六点半到,你凭通行码进来。]
宋星染看着裴行澈发来的定位和通行码,寸思暗忖。
璞楼。
须臾,她换了条清雅的裙子,戴好胸针,提着包出门。
去璞楼的路上,天色渐晚,残留的落日洒在她身上,别具风韵,竟有路人忍不住拿起手里的相机拍她。
璞楼外围种了一排白玉兰花,红墙下,花影斑斓。
打卡的人很多。
她挂着笑意匆匆走过,一个摄影师惊鸿一瞥上前便问她能不能驻足让他拍两张?
宋星染摇了下头,说自己还有事。
没多久,又有打扮帅气的男生路过她时想问她要联系方式,她拒绝了,这种事她经历太多次了,已经驾轻就熟,毫无愧疚感。
[我进来了。你在几楼?]她给裴行澈发去消息。
宋星染亮出通行码顺利进入璞楼,到了大堂才知道天外有天。
这哪是宴请的酒楼,简直就是私人博物馆啊。
处处雕梁画栋,光是那几根柱子就够她研究半天。
魏晋时期的书法,名家真迹挂满墙,康乾盛世的珐琅和瓷器,就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她默默吞咽口水。
[上五楼。进电梯,刷通行码。]裴行澈回了消息。
宋星染对身旁的咨客小姐道:“我上五楼,麻烦带一下。”
精致端庄的咨客小姐迈着优雅的步伐将人带到电梯口,宋星染刷码上去。
连咨客都这般出众,到底是天潢贵胄啊,真会享受。
沿途,宋星染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所见之物,所见之人,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目之所及。
传说中的璞楼,有幸见识,也算人生一大幸事。
“这里。”裴行澈看见探头寻找的宋星染,对她招手。
宋星染加快步伐走过去,“还好,没迟到。这是你要的含片。”
裴行澈接过含片确认了厂家和配料才收进裤兜里。
宋星染办完事礼貌打了个招呼。“那我走了?”
“嗯,辛苦跑一趟了。”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居然会说客气话,宋星染受宠若惊地看着他。
“嗯。你少喝点,注意身体。”她礼尚往来。
裴行澈挑眉,唇峰往一旁勾勒,很是意外,“难得,竟然会关心我。”
宋星染瞥了他一眼,“走了。”
裴行澈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对着她远去的背影喊了句:“路费给你报了。”
宋星染听到提示音,点开微信,心安理得地收下八百元路费。
算你有点良心,不枉我打车跑去指定的中药房买含片,又一路奔波赶过来,水都没得喝一口。
电梯上来了,开门瞬间她没注意到来人,正在打字的手机被撞到了地上。
“抱歉。”
“抱歉。”
两声同时响起。
宋星染捡起手机,开口道:“方才在回信息,没有注意到您,很抱歉。”
对方眼中划过一丝惊艳,态度更友善了,“应该是我抱歉才对,手机没撞坏吧?”
宋星染摇头,侧后一步,“您请。”
对方没有立即离开,再问:“要不要确认一下手机?若是坏了,我好赔偿。”
宋星染笑道:“先生应该相信华为的防摔功能。不打扰了,再见。”
说罢,她抬脚进了电梯,点头致意,然后按下大堂键。
“杜司长,您这边请。”咨客从他身后绕到半米之外的四十五度角,引领他去往包厢。
到了一楼,宋星染听到两名咨客谈论招聘的事,放慢速度听了一耳。
“可以带我见见你们负责人吗?”
咨客以为她是客人,便带去见了总管。
宋星染说明来意后,总管见她谈吐不凡,气质出众,便带她去三楼的暖阁见了负责人。
“京大的学生?”
面试她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气质非凡的女士,不清楚身份,但脖子上挂着的那串硕圆珍珠和高定手工百褶裙可见地位不凡。
“是。今年大三。”
“学院同意你出来工作?”对方美丽的桃花眼狐疑地看向她。
宋星染不卑不亢:“我大一就申报了勤工俭学,已经兼职了两年。”
“都做了哪些工作?”对方提起兴趣。
宋星染:“广告公司兼职文案师,教培中心兼职家教。”
“这两样跟你的专业并不冲突,但璞楼不同。”
宋星染点头,“天壤之别。璞楼以神秘高贵闻名,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高端又独树一帜的地方。”
面试官:“璞楼之尊之贵,你见之不足十一。所以,你凭什么竞聘?”
面对面试官的探究,宋星染不慌不忙地开口:“高三我给同学补课,白加黑贴身辅导,她如愿考上211,高考结束后,我在富庶之家又做了两个月的家教,一年我就赚足了四年的学费。大一我开始兼职家教每个月的生活费有了着落。大二我兼职文化创意,开始缴纳社保。学习上,我也没有落下。大一拿到英语六级证书,大二上期考过专八,这学期我能完成80%的专业课考试,未来两个月我能完成所有的专业课程并进入论文阶段,然后提前锁定毕业证。综上,我要表达的主题是我对自己的学习能力和执行力很自信。”
面试官起先以为宋星染是个花瓶,听完暗暗拍手叫绝。“为何选择璞楼?”
宋星染毫不隐瞒:“待遇好。”
光是高额的工资和补贴就足够有吸引力,更别说其他福利。“真的有六险一金吗?交社保、交商业保险、交公积金?”
面试官笑:“这倒是不假。你很看重这个?”
“是。我需要连续缴纳社保和公积金。”
“准备买房?”对方很是诧异。
宋星染微微笑着,点头。
面试官郑重地看了她一眼,倒是个有野心有目标的丫头。“你的需求,璞楼都能满足。只是璞楼离你学校不近,不会影响上课吗?”
“我申请周末、寒暑假、节假日上班。”宋星染不确信地问:“请问,招兼职吗?”
“不招。”
面试官回得很干脆,“但个别优秀人才会破例录取。这样,容我想想,你先出去,请带你的人进来一下。”
宋星染礼貌退下。
“岑总管,这小姑娘打算周末和假期长期兼职,享受津贴和福利,你带她去见柒爷,就说好苗子我相中了,用不用他说了算。”
“姑娘,跟我来。”
“复试吗?”
岑总管温和道:“算是吧。”
两人上了顶楼,宋星染在电梯里开始组织语言。
“放轻松,待会他问什么,你答什么就好。柒爷用人比较喜欢看眼缘。”
柒爷。
她默默记下。
顶楼,光是外阳台就有一百多平米。
宋星染坐在黄花梨椅子上,等待传召。
“姑娘,请。”
岑总管将人领进去后就立在一侧,不靠近,这样听不到谈话内容,不远离,这样随时能听到主人的召唤。
“柒爷。”
古色古香的花厅内一名怀旧风格的男子转过身来。
宋星染瞳孔放大,西装马甲怀表,这是穿越到民国了吗?
“宋星染是吗?”
“我是,柒爷您好。”
明明看起来不过三十岁,怎么叫爷呢?
“你有什么过人之处?”柒爷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坐下说。
开门见山。
很好。
宋星染听到了机会,她学历和姿容算是顶级,一眼就能看到,对方没提说明关注点不在此,她将在校履历挑了些出来。
“人无高低,经历有多寡,没有出彩的地方,较之同龄人不过多了几项经历。大一竞选为学生会主席助理,入职广播站成为文学编辑,加入院系辩论队获得过最佳辩手殊荣。大三竞选为学生会副主席,兼专业课教授助理,英语过了专八,粤语、韩语和日语能进行日常交流,会几句俄语、法语、西班牙语、阿拉伯语。”
柒爷看着她,眼里满是惊喜。
“没谈恋爱?”
“啊?”宋星染愣了一下,话题转的好快,随机道:“没有,志不在此。”
青春期谈恋爱,等同于消耗时间消耗精力消耗财力。
“追你的人不少吧!”
闻言,宋星染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确实不少,时间都被占完了还有人写情书。
“我不关心这个,都是独立个体,各有想法。”
通透,醒事。
柒爷看着她,笑了笑,璞楼最不缺好看的皮囊,美貌、才华、气质、悟性集一身才是上品。
“回去准备吧,周末来上班。”
“谢谢柒爷。”
出来后,她绷着的弦才松下来。
岑总管和颜悦色道:“恭喜宋小姐。”
“谢谢,以后请您多多指教。”
周末十点上班,宋星染九点就到了璞楼。
岑总管见到后,温和一笑,“以后不用来这么早,小姑娘多睡美容觉对皮肤好。”
“我想着提前来适应场地,毕竟那么大,规矩也不能乱。”
岑总管点头,“既然入了璞楼首先就是楼中人,取个艺名吧,最好能一下记住的。”
宋星染想了想,“惊鹊。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她对璞楼重视隐私这块极其满意,出了璞楼谁也不认识谁,很好。
“惊鹊。好名字。今后,你就跟着俪主管。”
俪主管得知要带新人诧异一眼,随后平静如水,清雅的容颜让她忍不住多看几眼。
“俪主管你好,我是惊鹊。很荣幸跟您共事,今后请多多指导。”
“幸会。”俪主管带着她在上三楼转了一圈,讲了每间包厢的特色和接待的贵宾,讲了璞楼的文化和注意事项。
宋星染这才知道,璞楼的咨客选拔比空姐招聘还严格,光是服务员就要面试几轮,本科学历。
她还知道咨客不仅仅是迎宾,还要倒酒奉茶,要懂酒懂茶,还要具备较好的文学底蕴和时政信息储备,随时能接得上贵宾的话。
“难怪工资福利这么好了”,宋星染苦笑。
俪主管在璞楼三年,已经习惯了,“这只是基础工作,随机应变才是考验你本事。听说你外语能力很强,今晚刚好有个外宾的接待,你下去好好准备一下。”
“俪姐,我要准备些什么?”
俪姐带她去三楼的办公室,“所有的学习资料都在里面。四个小时后我进来教你璞楼的礼仪。”
宋星染看着书桌上的一叠资料,瞠目结舌。
果然,钱不好赚。
“依姐。”宋星染甜甜叫着眼前端庄清秀的女子。
她第一天上班,俪主管给她安排了老员工罗伊带她。
罗伊点头,“俪姐已经跟我说了,今晚你就跟着我,旁边看着就好。”
“好,谢谢依依姐。”
罗伊面善,笑起来很是亲切,“璞楼,各司其职,也讲究配合,所以,不用紧张,我会照顾你的。”
两人在茶水间醒好酒,就端到了包厢。
“今晚接待的是什么客人啊?”宋星染好奇不已。
“外交部欧洲司的人。”
闻言,她默默吞着口水。
罗伊笑得清浅,“这就吓到了?”
大领导还没来呢。
“来人了,来不及教你了,你在茶水间的缝隙看着。”罗伊听见脚步声嘱咐了一句。
她站到玄关走廊,等候贵宾到来,然后将人引进包厢。
“卢公子,给您泡蒙顶甘露还是六安瓜片?”
声音清脆悦耳。
卢凌风把玩着手中的珠串,狡黠一笑:“君山银针。”
“好,稍等。”罗伊习惯了他变幻莫测的需求。
“不失望吗?”
卢凌风见她笑意盈盈的脸没有半分波澜,好奇。
罗伊清冽笑着:“公子换换口味也很好。”
卢凌风摇头,脸上挂着失望,“我还以为你要说我喜新厌旧。”
罗伊笑的明媚:“我可不敢。”
贵宾心情好,闲暇时打趣几句,哪能放在心上。
宋星染在隔间看着罗伊取茶、暖杯、冲泡、奉茶,动作利落,姿势雅致,边看边学着。
贵宾们陆续进来后,她又看罗伊如何说话,如何行动。
奉茶结束后,罗伊演示斟酒,不同的酒配不同的器皿,使用不同的倒法。
她全程注意力在罗伊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丝探究的目光射到自己身上。
卢凌风敏锐地察觉到了身边人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正在比划的宋星染一眼。
第二晚,依旧是卢凌风做东,宴请的对象还是昨晚那人。
罗伊拉着宋星染,“刚刚俪姐跟我说,让你跟我一起去迎宾,不用在茶水间待着了。”
宋星染怔了一下,忐忑道:“依依姐,我还没出师啊。”
“没事,你就察言观色,跟着我学就行。”
“别紧张,你那么美,微微一笑就好。”罗伊感受到了她的紧张,握着她手给她安慰。
“我,能当个花瓶吗?”宋星染苦笑道。
静静站在那,不动那种。
“害怕?”罗伊笑了,“这就对了。过了今晚,你下次就能坦然面对了。”
两人等候的间隙,宋星染打听起了下午云裳的事。“她做了什么让柒爷这么生气啊?”
罗伊低声道:“我知道得不多,好像是她入了一个贵宾的眼,两人之间的纠缠被那贵宾的妻子知道了。对方给柒爷打了电话。”
男欢女爱本是人之常情,璞楼不乏露水姻缘,但正宫找上门来的还是头一回。
“你新来有些规矩可能还不懂,璞楼不反对员工跟客人私下有非工作之外的接触,但不能摆到台面上,若是招惹了是非,破坏了璞楼的形象,柒爷眼里可容不得沙子。所以,往来客人,我们敬着就好,招惹不得,也别指望攀上哪棵大树一飞冲天。”
罗伊很清醒,大学毕业后入职璞楼,兢兢业业三年,看淡了很多人和事,也了悟许多。
宋星染点头记在心里,又问:“为何只是对云裳那么严苛?听她语气好像不止她一个人跟客人有染。”
罗伊浅笑中挂着一丝轻蔑,“云裳是咱们这里面模样最好的,最是娇媚,最会讨人欢心,从来眼高于顶。她和雁回不同,雁回是被迫承欢,而云裳是主动招惹,她最错的地方不是招惹了有妇之夫,而是没把璞楼放在眼里,没把柒爷放在眼里。”
她用告诫的眼神看着宋星染,“在这里,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璞楼。柒爷会成全有情人,但决不允许背叛和利用。若是有人想踩着璞楼上位,或是借着璞楼牟利,那下场一定很惨。”
说话间,卢凌风到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在聆听的宋星染。
“哟,两个大美女在这等我呢,我这面子够大啊!新人?”
罗伊习惯了他嬉皮笑脸的打趣,笑着迎接他。
宋星染面上一红,退了半步,立在罗伊身后。
“我有那么可怕吗?”卢凌风大摇大摆走到她跟前,气势压得她不好抬头。
“我若真是怪兽,你依依姐那单薄的身板哪能帮你挡得住。”
罗伊接过他身后小官递来的酒,莞尔一笑,“卢公子莫要打趣她了,妹妹害羞。惊鹊,见过卢公子。”
宋星染施施然:“见过卢公子。”
“惊鹊。好名字。”卢凌风眼尾扫过她胸前的玉兰花胸针,跟着罗伊进了包厢。
他倒是有些明白杜聿珩为何看上她了。这侧面的轮廓和通身的气质真是像极了那个爱在玉兰花下跳舞的少女。
恰巧,她也喜欢玉兰花。
玉兰花。
他轻笑一声,玩味的很。
客人陆续进入包厢,宋星染依旧站在外面等着最后一个客人。
是他?
她愣了一瞬。
杜聿珩看着眼前人惊讶的眼神,淡淡一笑,“晚上好。”
“晚上好。”宋星染回过神,忙低头然后将人引入包厢。
“老杜,你要的酒我可给你提来,人也安排了,怎么谢我?”
与卢凌风的松懒不羁不同,杜聿珩风度翩翩,人前人后都庄重持稳,两人相同的地方大概是酒量都好,装扮都雅致,形象都俊朗。
杜聿珩脱下外套,罗伊自然而然地接过,然后挂在衣架上,“城东那个项目还不够显示我的诚意?”杜聿珩解开领口,挽起衣袖。
“那是还我八百年前的人情,一码归一码。”卢凌风可不干。
“肚子就这么点大,小心被撑死。”
“肚子装不下,眼睛能含万物啊,过瘾不行?”
罗伊笑着看两人玩笑,将泡好的雀舌蓝给杜聿珩递过去。
杜聿珩接过茶杯的间隙,视线从宋星染身上扫过。
她的视线依然在罗伊身上,专注地学着。
他喝了一口,赞道:“还是依依手巧,每日也就这个时候有点口福。”
罗伊浅笑不语,就像鱼儿越出湖面,空中甩了甩尾巴,又钻进水里,湖面波纹荡漾一下随即归于平静。
许是声线太过好听,许是语气太过于温和,宋星染抬眸看了他一眼。
恰巧,他也正转眸看向她。
两道视线横空交汇。
宋星染莞尔,低头垂眸,没有太多情绪,刚刚那一丝好奇在他探究的眼神中归零。
“你来倒酒。”卢凌风示意宋星染来倒酒。
我?宋星染顺着他的视线,莫名望着。
如此珍贵的酒,让她来倒?
她甚至连倒酒都没学会。
罗伊见状,放下了醒酒器,轻声:“惊鹊,过来。”
宋星染接过醒酒壶,模仿着罗伊的样子添酒。
“不用拘谨。”
杜聿珩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左右不过一瓶酒,按照你的想法来。”
卢凌风玩着打火机,嘴角勾笑,其他贵宾视线皆看向宋星染。
宋星染感激他,也觉得尴尬,好不容易给他倒好了,又给旁边的卢凌风倒了一杯,就立在一侧。
今天她的任务,大概就是伺候两人喝酒了。
一丝玉兰香从杜聿珩脸上飘过。
他深吸一口,心道:小姑娘这胆子得练,他还没出手呢。
杜聿珩和卢凌风也没为难初次登场的宋星染,除了倒酒,递个烟灰缸,她无事可做,倒也不会出差错。
宋星染讨厌烟味,闻到之后,下意识用手指抵住鼻子。
杜聿珩瞄到了她的小动作,将烟灭了,吩咐罗伊将窗户开一格。卢凌风见他灭了烟,也跟着灭了,其他人自然不好再抽。
一顿饭,大家聊得有声有色,宋星染百无聊赖。
后面卢凌风插科打诨倒是吸引了她的注意,杜聿珩讲的时政消息和观点,她听进去不少,有时候听得太认真反而忘记添酒,直到杜聿珩将酒杯举起来她才反应过来,忙上前斟。
杜聿珩连续来了四天,第五晚仍不见宋星染,闲聊中问了罗伊一句:“那个佩戴玉兰花胸针的小姑娘怎么不跟你一起站岗了?”
“您说的是惊鹊啊,她周末和节假日才上班。”
惊鹊。
他回味着这个名字,“还在念书?”
罗伊应道:“是的,杜公子。惊鹊是大三在读学生,很努力呢。”
杜聿珩没再说什么,只是以后逢周末才会过来吃饭。
卢凌风也来得少了,几乎和杜聿珩形影不离,他不来,他也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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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公子,周末好。”
“依依啊,想我没有?”卢凌风一出现,罗伊脸上的笑容都灿烂了许多。
“想得紧呢,天天眼巴巴看着呢。”罗伊到财神爷,整个神清气爽,空气中浸染着她声音的清甜 。
“就你最会说话。”他瞄了眼脸色淡淡的宋星染,“怎么,不欢迎我来?”
宋星染见他问自己,忙抬眸对上视线,巧笑如兮,“怎会,自然欢迎的很。”
今日的宋星染更加低调了,素白上衣,丝滑清爽,宝蓝色百褶裙,俏而不艳,胸前依然带着玉兰花胸针,如瀑青丝梳成麻花辫,从头顶编到了后背。
“你这辫子梳得挺好,不会是依依的杰作吧?”卢凌风没话找话。
宋星染:“不是。”
罗伊奉上君山银针,浅笑倩兮,“我倒是想有这个手艺,那是惊鹊自己梳的。就在您来之前。”
卢凌风点头,拿起茶盖喝着茶,“听说你还在读书,什么专业?”
宋星染看了罗伊一眼,回道:“政治学类。”
“好专业啊,巧了,老杜也是这个专业。”他刚想问会不会是同一个学校,想了想,不太可能,毕竟能考进京大政管学院的都是凤毛麟角,哪会在这里干伺候人的活。
“看来我很荣幸。”宋星染放松起来。
卢凌风大手一挥,慷慨道:“待会你站老杜身边,多听听他的金玉良言,对你有帮助。”
“谢谢卢公子。”宋星染眼中闪过惊喜。
罗伊也不羡慕,有眼见地干着自己的事。
不多时,杜聿珩来了。
“惊鹊,你去外面接一下老杜。年纪大了,我怕他记不得路。”卢凌风打趣着。
宋星染乖顺地出去接人。
“明明杜司长才三十出头,最是好年华。”罗伊边添茶边为杜聿明打抱不平。
“三十一了,还不老么?”卢凌风看着她,“别打趣我,我永远比他年轻。”
“比我小两岁,成了你这辈子最能炫耀的事,是不?”杜聿珩进门,摇头一笑。
宋星染自然而然接过他递来的外套。
周末也要穿正装吗?
宋星染看着外套默默念了句。
不过第三次见,宋星染觉得杜聿珩像是跟她认识了很久一般,习惯性给她递眼神,习惯性靠她身边,有时候眼神也是下意识给到她身上。
今晚杜聿珩聊起了大学的哲学课和政治理论,卢凌风时不时接话,就没让话题落下来过,有时候也让宋星染来答,杜聿珩也cue了她两次。
宋星染在想,今儿到底是他们的聚会,还是她上讨论课来了。
罗伊半懂半不懂,听了一阵,实在伤恼,索性干起了杂役。比如摆摆水果,布布菜。
这一晚,杜聿珩光明正大地看了宋星染至少五次,不着痕迹地瞟了至少十次,还有明明看向卢凌风,眼角余光却在宋星染身上不知多少次。
大家心照不宣,看破不点破。
罗伊和宋星染送卢凌风和杜聿珩出去时,卢凌风是潇洒地说了声“走了”,而杜聿珩则是正视宋星染,对着她说了句“再见。”
罗伊看出了门道,宋星染全然不觉。
“惊鹊,我觉得杜司长看上你了。”
宋星染猛地抬头,“怎么会?”
杜聿珩位高权重帅气又多金,前途不可限量,怎么会看上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的直觉。”
“我们不是一个阶层,更不在一个圈子,不可能有交集,所以,你应该是看错了。”
罗伊看着她惊恐又果决的样子,笑道:“别紧张,可能是我看错了,最近眼药水滴少了,回头去买瓶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