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胡源是小说《科举放牛班,童生夫子教出进士三千》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我是泡泡写的一款历史脑洞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科举放牛班,童生夫子教出进士三千》的章节内容
大梁弘文三年·泰州城东·安定书院
“山长,不好了,凌寒斋的郭夫子被那些学童们气到类风卒中,当场晕倒了!”
安定书院山长胡源闻言大急:“快带我去!”
报信之人连忙道:“已叫仆役送去医馆了!”
胡源闻言心神稍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眉头却依然紧皱。
“这郭夫子已经是第四个了,凌寒斋的学童实在太过顽劣!”
“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污也!”
“郭夫子已经是山长专门从外地请来的秀才,这下好了,一时半会谁来教那些顽童?”
几个安定书院的夫子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有的唉声叹气,有的幸灾乐祸。
胡源将众人神色全都看在眼里,心中微微一叹。
安定书院自创立之初距今已有百年,是泰州乃至整个淮州都很有名的书院。
原本学童入书院学习,都是要经过他这个山长和诸位夫子一起面试之后才会择其聪慧者收之。
但今年年初,刚刚上任的淮州知府让人持名帖拜访胡源,请他收自己的儿子周炳先入院读书。
胡源因自己大儿子跟这知府是同年,所以只好破了规矩,收了其子入学,可这口子一开,州府县的大小官员,甚至南直的一些官员都纷纷要求将自家子弟送入书院。
若是如以往一般,全都量才收人,拒了那些人也没什么。
但周炳先是整个淮州出了名的二世祖,他都能入学,再拒绝别人那就是得罪人了。
果然,这周炳先自打来到书院,虽然因为安定书院规矩甚严,暂时还没有逃学之类的劣迹,但他留在书院祸害却更大,一帮子二世祖在他的带领下无法无天,直接气走了三个书院夫子。
这次更为过分,郭夫子是他专门从扬州请来的廪生,谁知还没几日,竟然被这帮劣童在塾堂直接气晕。
山长胡源有心将这些二世祖全都赶走,但一想到儿子跟那知府的关系,他顿时长叹一口气。
这时,负责管理书院的堂长来到胡源身边小声道:“山长,要不您修书一封,将那周知府的公子送回去?此子实在顽劣……”
他话说了一半,胡源便竖起手阻止了他。
既然已经收了,再把周炳先逐出,那就不是人情而是结仇了。
堂长也知胡源的难处,于是叹了口气道:“泰州城中恐怕已经没有人敢教这些学童了,要不,再从外地物色物色?”
胡源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远水解不了近渴,还是要从书院先抽出一人去凌寒斋照应着。”
听到山长胡源这话,书房中一应人等立刻翻书的翻书、说话的说话。
胡源看到这一幕,心中已经知道,这些人里恐怕心中都是不愿。
就在这时,书房门口的阳光被遮住,一个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胡源看到对方,眼睛顿时一亮、
陈凡将从傲霜斋收上来的时文放在傲霜斋斋长的案上,他刚想朝山长等人行礼之后退出,谁知这时山长胡源竟然朝他挥了挥手。
“文瑞,你来一下!”
文瑞是陈凡的表字,听到山长叫他,他赶紧上前拱手行礼。
胡源打量了一番这个刚进书院的助讲,心中无奈摇头,口中却开门见山道:“文瑞,凌寒斋的郭夫子身体抱恙,可能暂时无法回书院了,现在凌寒斋需要一个代斋长,你去!”
陈凡闻言,顿时大吃一惊。
凌寒斋的那些二世祖是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了。
再说了,自己穿越的这个原主,不过就是个小小童生。
能进书院担任助讲,还是因为傲霜斋的斋长是他堂兄。
谁知他刚想摇头,就听胡源道:“只是代管几日,若是能在新斋长到来之前,让那些学童不惹出事来,我便记你大功一件!”
说罢,他随即补充道:“只要你应下这差事,年底我给你涨银十二两,而且还给你转为训导之职。”
听到山长这话,陈凡顿时大为意动。
现如今,大梁的小康之家一年存银不过十余两,自己原本在书院的薪资为八两,也就是,只要接下这事儿,年底他就有银二十两。
二十两,县衙的典史一年也不过这些银子,当然,灰收无算。
还有,让陈凡更加心动的是训导的位置。
一个书院,自山长以下,其实还有若干等级。
副山长,协助山长管理整个书院。
堂长,相当于后世的教导主任。
斋长:一斋之长,有点像后世的年级主任或者班主任,不过斋长有时候也可能是品学兼优的学生担任。可凌寒斋是一群蒙童,自然不可能让他们担任斋长,故而学院会指派斋长负责管理。
斋长之下还分讲书,讲书负责讲解经义文章,这位置在安定书院,其实就是斋长兼任。
其他还有教习、训导、经长、助讲等职位。
训导则是斋里的教导员。
而陈凡现在所任的助讲,其实说白了就是斋里给斋长、教习、训导这些人打杂的所在。
从一个打杂人员,变成一个班级的教导员,显然从地位和待遇方面,那都是质的提升,陈凡想不心动都不行。
听到山长竟然开出如此丰厚的条件,刚刚还避之不及的一群夫子顿时朝陈凡投来羡慕、嫉妒和跃跃欲试的目光。
不过这些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很短暂,很快便消失了。
开玩笑,谁都不是傻子,凌寒斋,那可是凌寒斋,周炳先这种二世祖带领着一帮刺头捣乱,万一自己这把老骨头气出个好歹来,得不偿失啊!
大家不是傻子,他陈凡冷静下来后,自然也不肯蹚那浑水,自己什么水平,别人不清楚,他却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原主还有童生的水平,那他一个穿越人士……
就在他准备拒绝之时,突然,脑海中响起声音:“神级科举教学系统绑定宿主!”
“系统?”陈凡心神一怔,三年,穿越三年了,他坚信自己一定也会跟别的穿越人士一样,拥有系统加身。
他幻想过自己的系统要么是“一秒爆一兵”从土匪头子成为天下共主,也幻想过“缩阳入腹”入宫当太监伺候皇帝的妃嫔。
可他万没想到……岁月催磨,整整三年,他一个儒林学渣,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系统——神级科举教学系统。
【神级科举教学系统绑定成功!】
陈凡的脑海中系统音再次响起。
随即,一个面板样的东西呈现在陈凡的脑海中。
【宿主】:陈凡
【所通经义】:《三字经》(熟记)、《千字文》(熟记)、《幼学琼林》(熟记)、《神童诗》(熟记)、《百家姓》(熟记)、《叙古千文》(遗忘中……)、《算学启蒙》(一知半解)、《诗经》(一知半解)、《论语》(熟读)、《大学》(里面讲得什么?)……
【教学点】:0
【技能】:无
【儒林名望】:才疏学浅
【当前任务】:成为凌寒斋代理斋长。
任务奖励:任务成功奖励,1、新手大礼包一份,2、教学点10点,3、蒙学课业全精通。
任务失败惩罚:连一帮小屁孩都教不好,神级系统也就没有必要再绑定在一个废物身上了、。
啊?
废物?
这系统不是在开玩笑?
任务失败,这还要搞人身攻击吗?
陈凡是什么人?
上辈子,是人是鬼都在秀,只有特么他挨揍。
再活一世,啥也不服,就是干。
一念及此,他朝胡源躬身一揖道:“谨遵山长之命,陈凡定不负山长所托。”
胡源见陈凡答应了下来,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文瑞,那这阵子就先辛苦你了!你回去准备准备,我一会让堂长送你去凌寒斋。”
……
从书房出来后,陈凡长舒一口气。
邱堂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文瑞,你先回去将蒙学的几本书拿着,我在这等你!”
“是,堂长。”
回到住处,陈凡第一时间默念:“系统,打开新手大礼包。”
新手大礼包这东西就相当于新手装备。
陈凡自然知道,这些很可能就是自己完成系统任务的关键。
随着陈凡的默念,系统大礼包里的物品在他脑海中徐徐浮现。
【慧眼如珠】:一名师者,最重要的是了解自己的学生。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长处,发掘学生长处,从而诱导学生对学习产生兴趣,这才是一名师者成功的秘诀。
【疾言厉色】:有的时候,循循善诱并不能让学生回心转意,那么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更能让学生对师者产生敬畏之心,时效:半个时辰,若体力不支可能会出现负面状态(色厉内荏),注意,这样反而会产生反面效果哦!
读完两个新手礼包送的技能概述,陈凡心中稍安,随即他拿起几本蒙学书籍走出了住处。
安定书院有四个斋堂,分别为凌寒斋、猗兰斋、破岩斋、傲霜斋。
这四个斋堂的名字分别对应“梅兰竹菊”四君子,寓意极好。
从住处出来,转过一片竹林,陈凡正好遇到等他的堂长,两人结伴就朝凌寒斋走去。
两人刚刚走到凌寒斋门口,陈凡就听见塾堂里面热闹极了,桌椅拖地的响声,学童打闹声、哭喊声、笑骂声……,这哪里是百年书院的斋堂,说是赶大集的地儿他都相信。
突然,一个正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声音传到外面:“那郭夫子简直迂腐的可以,竟然还让小爷罚抄《三字经》,小爷一点小手段,就把那老秀才吓晕过去了!”
“炳先,那郭夫子晕倒时牙关紧闭,面如白纸,怕不会出事吧?”
那公鸭嗓闻言嬉笑道:“出事?在这淮州,能出什么事?你也不想想我爹是谁?”
话音刚落,周围顿时哄笑一片,还有人甚至嘲笑担心的那人:“我说薛甲秀,你也太怂了,你爹好歹也是泰州知州,一个老秀才被咱们周公子吓晕你就怕了?”
“哈哈哈……”
陈凡在外面还在听着,身边的邱堂长却早已气得身体发抖。
邱堂长重重“哼”了一声,黑着脸走进塾堂,陈凡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邱堂长刚进塾堂,塾堂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可没过几秒(古代也有时、分、秒之分),“赶大集”又开始了。
邱堂长大手重重拍案喝道:“成何体统!都给我静一静!”
见他发怒,学童们这才稍稍收敛,不过其中大多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不耐烦样子。
邱堂长见状,知道跟这些二世祖们一时半会也说不通道理,于是把陈凡往前一推,随即道:“郭夫子身体抱恙,暂由助讲陈先生暂代斋长一职,尔等好自为之!”
说罢,他也不跟陈凡打个招呼,似乎一点也不想在凌寒斋待着,转头拂袖而去,一边走一边还嘟囔道:“朽木,朽木,简直有辱这斯文之地!!!”
待邱堂长刚出门,塾堂内顿时哄笑一片,有几个顽劣学堂甚至还站起身学着胖乎乎的邱堂长背着手走路,一边腆肚而走一边道:“朽木、朽木!”
这下,塾堂内众学童早就笑得前仰后合、忘乎所以了。
陈凡见状,用目光看向塾堂后模仿邱堂长的两个顽童。
谁知刚看到其中一人,突然,他的脑海中声音自动响起……
慧眼如珠启动……
【姓名】:陈学礼
【年龄】:8岁
【状态】:厌恶学习。
【恶习】:不孝、好吃懒做、浪费、昼寝、偷看侍女洗澡、污言秽语、打架
【天赋】:无
【学习效率】:-120%
【综合评分】: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等中最差之【癸等】,要不是只能分十等,这小子连癸等都不配。
陈凡:………………
我特么,好吃懒做也就罢了,这偷看侍女洗澡是怎么回事?八岁孩子,连特么毛都没长齐呢,他看了有什么用?
再看另外一人……
【姓名】:周炳先
【年龄】:9岁
【状态】:极度厌恶学习。
【恶习】:昼寝、偷看禁书、对母亲身边的侍女动手动脚、污言秽语、打架、用蛇吓夫子(新鲜恶习)。
【天赋】:蹴鞠戊级
【学习效率】:-180%
【综合评分】: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毁灭吧,这小子的归宿应该是诏狱天牢。
陈凡:“看来郭夫子中风就是这小子捣鬼?用蛇吓夫子?特么!”
“周炳先进安定书院读书,怕不是那个周知府在家里管不了这孩子,所以把他丢进书院,眼不见为净吧?”
塾堂中渐渐安静了下来。
周炳先大大咧咧回到位置上,斜着眼看向陈凡道:“陈助讲,你一个小小童生,有什么资格来教小爷们?”
书院本就不大,这帮浑小子二世祖也来了几月,自然认识陈凡。
有人闻言起哄道:“陈助讲,小爷若是想要童生头衔,就是我爹一句话的事,你这般年纪才得了童生头衔,还来教我们?书院是没人了嘛?”
“嘿嘿,你猜这陈助讲会不会是第五个被气走的?”
“加把劲,看看能不能今日就让他滚蛋,这种童生也敢来教我这种天资卓群之人。”
“汝母俾也,你还有天资?”
“彼其娘之,怎么?狗胆包天,敢不敢跟小爷放一跤?”
……
就在众人吵得不可开交之际,突然“砰”的一声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讲案之后的陈凡满脸寒霜,冷冷看着他们。
嘲笑夫子,瞧不起我,觉得我是童生教不了你们这群蒙童?
好好好。
本来想好言好语试着沟通,节省个技能,没想到竟然还没开口就被一帮小屁孩嘲讽了。
玛德!
那就别怪我给你们这些小屁孩点颜色看一看了。
【疾言厉色】启动……
“都给我安静!”
这几个字仿佛有魔力一般,刚刚缓过神来的周炳先等人像是突然被施了定身咒。
【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
陈凡这番话刚刚说完,周炳先等学童不知为何,从心里生出一丝气恼。
什么意思?
这姓陈的童生骂我们是朽木?是粪墙?
我们有这么差吗?
我们是什么人?
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父祖都是进士官,最差的也是举人。
我父我祖聪明成这样,我能差到哪里?
你一个小小童生,平日里连我家门都进不去的芝麻玩意儿,凭什么骂我们?
不过,他们想归想,但心里却又不由自主生出一股羞愧之情。
这帮学童是什么胚子,其实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
平日里惫懒厌学,长辈们看到自己就皱脑门子。
这不是“朽木”、“粪土”又是什么?
但怪了,刚刚邱堂长骂他们是“朽木”,他们不以为耻,反而嘲弄姓邱的。
可为什么这小小童生呵斥他们,他们却生出羞愧之情?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被莫名其妙骂一顿就结束的时候,谁知陈凡又道:
【物类之起,必有所始。荣辱之来,必象其德。……故言有招祸也,行有招辱也,君子慎其所立乎!】
这段话什么意思?
事情的发生都是有起因的,荣辱的降临也与德行相应。
所以言语可能招祸,行为可能受辱,君子为人处世不能不保持谨慎。
陈凡的话音刚落,众学童的脑海中犹如黄钟大吕在耳边炸响一般。
他们根本不懂这些话的意思。
但这一刻,众学童却惶惶不安,仿佛一群幼兽感觉到危险一般,就连刚刚嚣张跋扈的周炳先都坐直了身子,看着陈凡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敬畏。
说了两段话之后,陈凡感觉精力和体力被人抽取大半一般,但他依然强撑道:
【负笈千里,苏章从师之殷;立雪程门,游杨敬师之至。弟子称师之善教,曰如坐春风之中;学业感师之造成,曰仰沾时雨之化。】
“负笈千里”,是形容苏章寻找老师的殷勤,“立雪程门”,是形容游酢和杨时对老师程颐的尊重。
学生称赞老师善于教导,就说像坐在感化万物的春风中一样;学业有成,感谢老师的教导,就如同被雨露的滋润和感化了一般。
随着这番话说出,陈凡感觉身体一沉,他连忙抻着讲案这才堪堪站稳,此时,他的脸色苍白无比。
但再看周炳先等人……
刚刚还惶惶不可终日的一众学童,在听到陈凡最后这番话后,竟然真得有种得名师教导,如沐春风的感觉。
在他们眼中,站在讲案后的童生陈凡,此刻的身形竟然伟岸起来,犹如缓带轻裘、高人雅志的大儒一般,见到他,一众学童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向学之心,恨不得立刻拜在其门下,刻苦读书。
陈凡也感受到了这帮学童眼神中的变化,尤其是这些人个个正襟危坐,哪里有半分顽劣的样子。
就在这时,窗外的山长胡源和邱堂长两人瞠目结舌、面面相觑看着对方。
“没想到这帮学童竟然把陈凡的话听见去了!”
“是啊山长,这陈凡不过就是说了《劝学》等章句,虽是大儒名言,但也不过老生常谈,这帮学童……”
胡源闻言,神色一正道:“邱堂长此言差矣,我细细想来,文瑞刚刚这番话实在振聋发聩!”
邱堂长:“这……”
胡源整衣正色道:“这陈文瑞的第一段话,朽木、粪土之言出自先秦大儒之口,文瑞取用其文,乃先声夺人之意也!”
邱堂长闻言不屑地撇了撇嘴,自己刚刚不也骂那些顽劣学童“朽木”,但这有用吗?
这时,胡源眯着眼看向塾堂内再次开口道:“文瑞的第二段话出自荀圣《劝学》,怠慢忘身,祸灾乃作,那是告诫那帮学童,你以为做了朽木、做了粪墙,就能在父母庇佑之下高枕无忧了?”
“一个人,说话做事,若是不能慎其所立,那结果必然言有招祸也,行有招辱也!”
邱堂长脸上的不屑之色此刻已然敛去,转而郑重起来。
胡源叹了口气,摇头感叹道:“这陈文瑞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他的第三段话。”
“咱们书院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若是平白夺了那些学童的志气,但没了向学之心,终究落了下乘,不是我等的本意。”
邱堂长若有所思道:“所以他最后一段话用《幼学琼林·师生》告诉那些学童,让他们像苏章、游酢和杨时一般尊师重道、一心向学?”
胡源点了点头:“没想到陈文瑞这小小童生竟然深谙教诲之道,实在让老夫刮目相看!”
……
发动【疾言厉色】这个技能,三段话几乎耗尽了陈凡的体力,他只能要求凌寒斋的学童们这堂课自行背诵《幼学琼林·师生》。
“什么?明明只是个小小童生,竟然如此指派我等?”
“荒唐,郭老头还是扬州廪生,我等都未曾将他放在眼里,这陈凡怎么敢……”
“可笑,我怎么会老老实实……”
就在众学童生起一股反抗之意时,心中突然一阵胆寒,再待抬头看向陈凡时,周炳先等人突然对讲案后的陈凡莫名产生了敬畏心。
“山长,你看!”邱堂长看着塾堂内的景象惊讶地目瞪口呆。
只见桀骜不驯的二世祖们,在陈凡一句话之后,竟然真的老老实实拿起书读了起来。
“马融设绛帐,前授生徒,后列女乐;
孔子居杏坛,贤人七十,弟子三千。
称教馆曰设帐,又曰振铎;
谦教馆曰糊口,又曰舌耕。
……”
在郎朗的读书声中,陈凡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塾堂角落里的一个学童身上,突然生出一股淡黄色的光芒,这个光芒一闪而逝,但却被一直关注着他们的陈凡发现了。
随即,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文字。
【薛甲秀为宿主提供教学点五点】
【薛甲秀为宿主提供教学点十点】
【薛甲秀为宿主提供教学点五点】
……
【恭喜宿主积累教学点一百点,成功开启签到打卡与抽奖功能】
【是否签到:是/否!】
【是否抽奖:是/否!】
100点?
开启签到打卡和抽奖功能?
这是何人部将,竟然如此给力?
慧眼如珠启动……
【姓名】:薛甲秀
【年龄】:8岁
【状态】:厌恶学习。
【恶习】:学习畏难、上课走神、小动作不断、昼寝、恃强凌弱、污言秽语、打架……
【天赋】:无
【学习效率】:-102%
【综合评分】: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等中最差之【癸等】,要不是只能分十等,这小子连癸等都不配。
看见薛甲秀的学习效率,虽然还是-100多,但相比陈学礼的-120、周炳先的-180,薛甲秀这小子在陈凡眼中竟然有了那么一丝学霸的感觉。
薛甲秀是泰州知州薛梦桐的嫡子,名字气得好,长得也颇为老成,很有薛知州少年时的样子。
不过,说到学业,那薛甲秀简直拍马也赶不上他爹。
跟周炳先这些调皮捣蛋的家伙不同,薛甲秀有点内向,说白了就是有点蔫坏。
他上课时从不跟夫子对着干,甚至腰杆挺得笔直,陈凡刚看到他时,还以为他是班级“学习标兵”似的人物。
其实薛甲秀有个“天赋技能”——左耳朵进,右耳多出。
眼睛永远看着书,口中也大声诵读经义,但从来不过脑子……
没错,他明明看书了,但就是奇葩到,脑子里依然保持空空如也。
不过,今天的他有些奇怪。
“马融设绛帐,前授生徒,后列女乐。”
“这个马融是什么人,好大的排场,前面教人读书,后面还有女乐陪着!”
想到这,他看向讲案一脸苍白、勉力支撑的陈凡,脑子里却在想象陈凡身后排布一群女乐的样子,不由的,他感觉有些好笑。
“我舅父听完女乐之后,第二天脸色跟他一模一样!”
想到这,薛甲秀的脸上浮现出“嘿然”之色。
就在他思维发散后重新回归本体时,薛甲秀惊讶地发现,自己脑子里竟然记住了刚刚的那句话。
他小心翼翼尝试着背诵……
“马融设……设绛帐,前授……呃……生徒,后列女乐!”
薛甲秀被自己的变化吓了一跳。
没想到往日自己的“过眼云烟”,怎么今日突然变成了“过目不忘”?
其实,学习、尤其是人文类社科,想要记诵的最好方法就是发散性思维。
以前薛甲秀过目即忘,其实是他根本没有一颗向学之心。
即使偶尔来了兴致,但没有陈凡的“疾言厉色”加持,他的注意力发散之后,也就真的发散了,再也收拢不回来,这种情况,自然不可能回归经义,从而达到记诵的目的。
但这次不同了,因为“疾言厉色”的加持,他的注意力虽然像以往一般神游物外,但很快就被拉了回来。
薛甲秀他爹,那可是如假包换的二甲进士,他自然也不是什么木鱼脑子。
这种人可以说,只要一旦养成了良好的学习习惯,那成绩进步的速度简直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都不过分。
薛甲秀再往下看。
【谦教馆曰糊口,又曰舌耕。】
“嘿!老祖宗说话真有意思嘿!”
薛甲秀思维再次发散……
“舌耕!老农是用锄头耕种,春种秋收才能填饱肚子。”
“一样的道理,书院里自山长以下,夫子们不都是靠着讲课赚取束脩才能养家糊口?”
“先贤比喻实在太合适不过了。”
……
不知不觉中,薛甲秀竟然沉下心来,将《幼学琼林·师生》基本背熟。
感觉到自己的变化,薛甲秀心中不由自主的涌出一种名叫“成就感”的东西。
……
看着薛甲秀沉浸读书,而且连续给自己贡献教学点,陈凡心中也是高兴异常。
【是否签到:是/否!】
“签到!”
【恭喜宿主《大学》精研度提升1/10。】
脑海中的系统音刚刚结束,陈凡感觉脑子里似乎一下子涌入很多东西。
“大学之道在于【三纲领】、【八条目】。”
“三纲领者,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也!”
“八条目者,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
原本对《大学》懵懵懂懂的陈凡在这一刻突然有所感悟。
“所以说,《大学》讲的是个人修身,与治国平天下的关系?”
“只有自己变强了,才能治人。”
“那怎么才能让自己变强?”
“要知止而后有定,要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
“说得很有道理啊!”
“有了目标才能树立远大的志向,坚定了志向行事才能镇定不躁动,镇定不躁的人才能心安理得,心安理得才能思虑周详,思虑周详才能在学习上有所收获。”
……
刚刚还有些抗拒担任凌寒斋斋长一职,但在此时,他却无比庆幸。
在教书育人的同时,自己也能学问精进、明白做人做事做学问的道理,这简直大赚啊!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每次签到都能增涨学识,那将来即使自己不在安定书院干了,去考个科举出来做官也可以啊。
想到这,陈凡心中一阵火热。
人这心情一好,看谁都是慈眉善目,比如塾堂里的这帮混……
麻蛋,什么情况?
自己刚刚签到几分钟,怎么塾堂里又开始有人窃窃私语了。
“烦死了,什么破文章,看了半天不知所云。”
“有这功夫,还不如出去蹴鞠耍了!”
“你看陈助讲那呆样……”
……
陈凡下意识看向院中日晷,靠,不知不觉半个时辰已过,疾言厉色功效渐失,这帮二世祖们又要暴露本性了。
可就在他收回目光的一瞬间突然看见,塾堂外山长胡源和邱堂长正负手而立看向自己。
“绝对不能在领导面前掉链子!”
看着越来越不可控的塾堂,还有一炷香的光景才能结束这堂课……
怎么办?
突然,他灵机一闪,笑着看向薛甲秀道:“你是叫薛甲秀吧?”
薛甲秀还沉浸在自己的“小欢喜”中,直到一旁的周炳先踢了他凳子才反应过来。
“在,在,夫子!”
塾堂里突然安静下来,什么时候我们凌寒斋的学童称呼讲案后之人为“夫子”了?
更何况是个小小童生。
在众学童诧异的目光中,陈凡言笑道:“薛甲秀,你来读一读《师生》一篇!我看你一堂课可曾熟读。”
这时,所有在座的二世祖,目光中都露出一丝狡黠和玩味,甚至周炳先、陈学礼等人看着薛甲秀,嘴角都歪了。
“薛老三,你一定要好好读哦!”
“哈哈哈,薛三,就你那脑子,第一段读熟都算你赢!”
窗外的邱堂长摇了摇头,叹气道:“文瑞还是太心急,我记得这薛公子,前两日读《三字经》时还断断续续……”
“拔苗助长了呀!”
山长胡源没有接话,而是抚须看着塾堂内,眉头微微皱起。
被夫子点了读书,本来这种事几乎每日都会遇到。
平日里薛甲秀大多会跟周炳先等人打打闹闹一番,最后扭扭捏捏站起糊弄两句便重新坐下。
但不知为何,今日听到周炳先、陈学礼等人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他心中再也没有往日笑骂回去的意思,反而多了一丝懊恼和羞愧。
自己怎么就跟这些“纨绔”每日混在一起?
偏还不知所谓,整日里跟他们厮混。
想到这,薛甲秀看了一眼身后周炳先几人,鼻子里重重一“哼”,
周炳先几人原本还在说说笑笑,突然被这一“哼”搞得莫名其妙。
“发什么疯!”周炳先嘟囔了一句。
此时,薛甲秀已经捧起书看向陈凡,似乎在等着对方说“开始”。
陈凡见状,微笑点头给予鼓励道:“甲秀,不要紧张,咬字要清晰,读慢点没甚……”
突然,薛甲秀将手里的书重新放下,目光炯炯地看向陈凡道:“陈夫子,我要背!”
“啊?”
“啥?”
“薛三抽疯了?”
陈凡闻言也有点诧异,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笑道:“那太好了,甲秀,来,试着背背,不要紧张!”
薛甲秀清了清嗓子,环视周围一圈,突然有了种【在座都是乐色】的感觉。
“马融设绛帐,前授生徒,后列女乐;孔子居杏坛,贤人七十……”
八岁孩童清越的声音传来,不仅在场的所有学童傻了,就连讲案之后的陈凡也震惊了。
“他难道……真得会背?这,这才多久?满打满算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薛甲秀竟然能背诵了?”
“桃李在公门,称人弟子之多;苜蓿(xù)长阑(lán)干,奉师饮食之薄。……”
薛甲秀的背诵声还在继续,所有人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震惊。
尤其是薛甲秀身旁的周炳先。
薛甲秀今天的表现简直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往日里,别的夫子抽读薛三,对方不是念的磕磕巴巴,就是胡搅蛮缠一番就蒙混过关。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这薛三难道被脏东西附身了?
对方可不是熟读,那是熟背了呀……
此时门外的山长胡源和邱堂长下巴都掉了。
薛甲秀他们太熟悉了,薛知州的大公子,泰州城有名的“顺风耳”。
这顺风耳可不是听得远、听得仔细的意思,而是说这薛公子风从左耳进,立马从右耳朵出,可不就是特别“顺”嘛!
可今日……
邱堂长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看,只见塾堂门口挂着三个字……凌寒斋。
“没错啊,这确是凌寒斋做不得假。怎么今日这薛甲秀背诵熟读,竟还比傲霜斋的几个少年廪生还快?”
胡源捻须叹道:“没想到气走四个夫子的凌寒斋,在文瑞来了后,竟然让我有刮目之感。”
他点了点头道:“无心之举,竟然让我发现陈文瑞竟有如此大才,不错,不错!”
说完,他负手踱步离开了。
……
“当啷”~~~~~~
书院的小钟敲响,第一次上课的斋长兼讲书陈凡结束了自己的第一堂课。
趁着所有人还被薛甲秀震惊地目瞪口呆之际,陈凡急匆匆捧着书卷离开了塾堂。
回到夫子们课间休息的书房,刚刚进门,陈凡突然感觉到,无数探究的目光电射而来。
“陈助讲,我都听说了,你今日上课,凌寒斋竟无一人吵闹!厉害厉害!”
“到底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咯,将来书院就看文瑞这样的年轻人了!”
“文瑞,你给我等说说,你是怎么让那帮混账小子这么听话的?”
陈凡:“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呵呵!”一众夫子莞尔一笑散了去。
这时,傲霜斋的斋长陈轩走了过来,拍了拍堂弟的肩膀道:“你跟我过来。”
陈轩是秀才出生,年纪比堂弟陈凡大了一轮,尤其是陈凡还是走了他的路子才能进书院担任助讲,所以往日里,陈凡对这个堂兄很是尊重,甚至还有些畏惧。
陈轩坐下后,也没让堂弟坐下,而是抬头看着陈凡道:“你怎么能随便答应山长此事?”
陈凡想解释两句,但想了想,他总不能说,我有系统,我天选之子。
无奈,他只好摸了摸鼻子笑道:“堂兄,我也是赶鸭子上架。”
陈轩肃容道:“第一堂课,听说那些二世祖们没有闹事?”
陈凡笑道:“大哥。那些孩子尚属有药可救!”
“哼!”突然,陈轩冷冷一哼,瞪着堂弟道,“说不定这帮小子憋着坏呢!自以为是什么?别人夸你几句你就飘飘然了?”
“不是……”
还没等陈凡讲完,陈轩低声严厉道:“文瑞,做大哥的提醒你一句,你来这书院做助讲,不过是为了糊口之资!我辈读书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科举!”
“是功名!”
“若是因为今日的小小得意而忘了你来这的目的,那我当告诉二叔,让你回去闭门苦读!”
“而且,那周炳先是淮州知府的儿子,你今年马上就要府试,若是将他教好,自然皆大欢喜,你府试也能蒙知府大人拔擢一二。”
“但你想过没有,你若是没有把周炳先教好,周知府到时会不会迁怒于你?你想过这些没有?”
说到这,他怒其不争道:“大不了,我贴补你些家用,别到时你连秀才都考不上,二叔怕是要怪我的!”
“额!”陈凡没想到陈轩如此说,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解释。
陈轩见状,起身拂袖道:“你好自为之!”
说罢,走出了书房。
陈轩在堂兄走后,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尴尬,兄弟两的讲话虽然别人听不见,但这帮夫子都是人精,见陈轩的脸色也知道兄弟两的谈话不会愉快。
陈凡抹了把脸,叹了口气。
教书育人确实很好,但这年月,功名才是出人头地的唯一办法。
别的不说,成了生员,家里便可免除徭役,去年是父亲陈准东郊修河堤,今年可就轮到自己了。
穿越以来,陈凡也应过一次徭役,那滋味……两个月回家,人都瘦脱形了。
堂兄刚刚那番话是肺腑之言,只有真正为自己好的人,才会在你得意之时提醒你不要忘本。
不过……
陈凡默默点开自己的系统面板。
【宿主】:陈凡
【所通经义】:《三字经》(熟记)……、《大学》(偶有所得)……
【教学点】:100
【技能】:慧眼如珠、疾言厉色
【儒林名望】:才疏学浅
看着经义栏中,原本一窍不通的大学,如今的状态已经变成【偶有所得】。
陈凡微微一笑,喃喃自语道:“府试啊!”被夫子点了读书,本来这种事几乎每日都会遇到。
平日里薛甲秀大多会跟周炳先等人打打闹闹一番,最后扭扭捏捏站起糊弄两句便重新坐下。
但不知为何,今日听到周炳先、陈学礼等人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他心中再也没有往日笑骂回去的意思,反而多了一丝懊恼和羞愧。
自己怎么就跟这些“纨绔”每日混在一起?
偏还不知所谓,整日里跟他们厮混。
想到这,薛甲秀看了一眼身后周炳先几人,鼻子里重重一“哼”,
周炳先几人原本还在说说笑笑,突然被这一“哼”搞得莫名其妙。
“发什么疯!”周炳先嘟囔了一句。
此时,薛甲秀已经捧起书看向陈凡,似乎在等着对方说“开始”。
陈凡见状,微笑点头给予鼓励道:“甲秀,不要紧张,咬字要清晰,读慢点没甚……”
突然,薛甲秀将手里的书重新放下,目光炯炯地看向陈凡道:“陈夫子,我要背!”
“啊?”
“啥?”
“薛三抽疯了?”
陈凡闻言也有点诧异,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笑道:“那太好了,甲秀,来,试着背背,不要紧张!”
薛甲秀清了清嗓子,环视周围一圈,突然有了种【在座都是乐色】的感觉。
“马融设绛帐,前授生徒,后列女乐;孔子居杏坛,贤人七十……”
八岁孩童清越的声音传来,不仅在场的所有学童傻了,就连讲案之后的陈凡也震惊了。
“他难道……真得会背?这,这才多久?满打满算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薛甲秀竟然能背诵了?”
“桃李在公门,称人弟子之多;苜蓿(xù)长阑(lán)干,奉师饮食之薄。……”
薛甲秀的背诵声还在继续,所有人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震惊。
尤其是薛甲秀身旁的周炳先。
薛甲秀今天的表现简直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往日里,别的夫子抽读薛三,对方不是念的磕磕巴巴,就是胡搅蛮缠一番就蒙混过关。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这薛三难道被脏东西附身了?
对方可不是熟读,那是熟背了呀……
此时门外的山长胡源和邱堂长也同样张口结舌。
薛甲秀他们太熟悉了,薛知州的大公子,泰州城有名的“顺风耳”。
这顺风耳可不是听得远、听得仔细的意思,而是说这薛公子风从左耳进,立马从右耳朵出,可不就是特别“顺”嘛!
可今日……
邱堂长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看,只见塾堂门口挂着三个字……凌寒斋。
“没错啊,这确是凌寒斋做不得假。怎么今日这薛甲秀背诵熟读,竟还比傲霜斋的几个少年廪生还快?”
胡源捻须叹道:“没想到气走四个夫子的凌寒斋,在文瑞来了后,竟然让我有刮目之感。”
他点了点头道:“无心之举,竟然让我发现陈文瑞竟有如此大才,不错,不错!”
说完,他负手踱步离开了。
……
“当啷”~~~~~~
书院的小钟敲响,第一次上课的斋长兼讲书陈凡结束了自己的第一堂课。
趁着所有人还被薛甲秀震惊地目瞪口呆之际,陈凡急匆匆捧着书卷离开了塾堂。
回到夫子们课间休息的书房,刚刚进门,陈凡突然感觉到,无数探究的目光电射而来。
“陈助讲,我都听说了,你今日上课,凌寒斋竟无一人吵闹!厉害厉害!”
“到底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咯,将来书院就看文瑞这样的年轻人了!”
“文瑞,你给我等说说,你是怎么让那帮混账小子这么听话的?”
陈凡:“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呵呵!”一众夫子莞尔一笑散了去。
这时,傲霜斋的斋长陈轩走了过来,拍了拍堂弟的肩膀道:“你跟我过来。”
陈轩是秀才出生,年纪比堂弟陈凡大了一轮,尤其是陈凡还是走了他的路子才能进书院担任助讲,所以往日里,陈凡对这个堂兄很是尊重,甚至还有些畏惧。
陈轩坐下后,也没让堂弟坐下,而是抬头看着陈凡道:“你怎么能随便答应山长此事?”
陈凡想解释两句,但想了想,他总不能说,我有系统,我天选之子。
无奈,他只好摸了摸鼻子笑道:“堂兄,我也是赶鸭子上架。”
陈轩肃容道:“第一堂课,听说那些二世祖们没有闹事?”
陈凡笑道:“大哥。那些孩子尚属有药可救!”
“哼!”突然,陈轩冷冷一哼,瞪着堂弟道,“说不定这帮小子憋着坏呢!自以为是什么?别人夸你几句你就飘飘然了?”
“不是……”
还没等陈凡讲完,陈轩低声严厉道:“文瑞,做大哥的提醒你一句,你来这书院做助讲,不过是为了糊口之资!我辈读书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科举!”
“是功名!”
“若是因为今日的小小得意而忘了你来这的目的,那我当告诉二叔,让你回去闭门苦读!”
“而且,那周炳先是淮州知府的儿子,你今年马上就要府试,若是将他教好,自然皆大欢喜,你府试也能蒙知府大人拔擢一二。”
“但你想过没有,你若是没有把周炳先教好,周知府到时会不会迁怒于你?你想过这些没有?”
说到这,他怒其不争道:“大不了,我贴补你些家用,别到时你连秀才都考不上,二叔怕是要怪我的!”
“额!”陈凡没想到陈轩如此说,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解释。
陈轩见状,起身拂袖道:“你好自为之!”
说罢,走出了书房。
陈轩在堂兄走后,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尴尬,兄弟两的讲话虽然别人听不见,但这帮夫子都是人精,见陈轩的脸色也知道兄弟两的谈话不会愉快。
陈凡抹了把脸,叹了口气。
教书育人确实很好,但这年月,功名才是出人头地的唯一办法。
别的不说,成了生员,家里便可免除徭役,去年是父亲陈准东郊修河堤,今年可就轮到自己了。
穿越以来,陈凡也应过一次徭役,那滋味……两个月回家,人都瘦脱形了。
堂兄刚刚那番话是肺腑之言,只有真正为自己好的人,才会在你得意之时提醒你不要忘本。
不过……
陈凡默默点开自己的系统面板。
【宿主】:陈凡
【所通经义】:《三字经》(熟记)……、《大学》(偶有所得)……
【教学点】:100
【技能】:慧眼如珠、疾言厉色
【儒林名望】:才疏学浅
看着经义栏中,原本一窍不通的大学,如今的状态已经变成【偶有所得】。
陈凡微微一笑,喃喃自语道:“府试啊!”
因为只是临时担任凌寒斋斋长一职,所以陈凡的书房仍然在助讲那边。
其实邱堂长给他在斋长的书房内安排了一张桌子,但刚刚被大哥“训斥”一通,他也不好意思继续呆在那地儿。
等他回到助讲书房,一帮助讲又把他围成一圈,好生一顿吹捧。
有了堂兄的当头棒喝,陈凡心中仅有的那点小骄傲,此刻也早就烟消云散。
他朝众人拱了拱手,谦逊了两句便坐在桌旁看起书来。
有的助讲看见他这幅做派,心中暗暗啐上一句:“装什么装。”
有的则是心中佩服,难怪是能镇住凌寒斋的人,这种环境,换做别人早就高谈阔论了,而陈凡却依然苦读不辍。
其实陈凡因为在课堂上发动疾言厉色,体力消耗大半,哪里会在这时费神读书。
系统:【是否抽奖:是/否!】
陈凡:“抽奖!”
“消耗一百点教学点,因为第一次抽奖,获奖概率提升!”
“谢谢光临,恭喜宿主获得【扇枕温衾图】一幅!”
“谢谢光临,恭喜宿主获得【触动心弦】一次性技能。”
陈凡大喜,没想到一百点竟然抽到了一个技能和一幅图!
不过……
这图和这技能是……?
系统仿佛感觉到了陈凡心中的困惑:“扇枕温衾图取自二十四孝典故。”
“黄香,东汉江夏安陆人,九岁丧母,事父极孝。酷夏时为父亲扇凉枕席;寒冬时用身体为父亲温暖被褥。少年时即博通经典,文采飞扬,京师广泛流传【天下无双,江夏黄香】。”
“此图赠与对方,可让受图之人事亲至孝,冬月温衾暖,炎天扇枕凉。”
陈凡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道:“触动心弦又是什么意思?一次性又是……?”
“触动心弦,顾名思义,宿主在使用该一次性技能后,可以让对方更容易接受宿主所述之言,并且心灵大为触动。作用后技能消失。”
……
第二日一早,陈凡早早起床。
到底是年轻,昨日发动疾言厉色,导致他体力消耗巨大,但一晚上过来,他感觉身体恢复了不少。
虽然还是有些微微疲惫,但陈凡估摸着,今日在塾堂内再发动一次疾言厉色应该问题不大。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他算是想明白了。
只有好的身体,才能更好的使用系统技能。
想到这,他起床洗漱后,先是在书院后山脚下打了一套五禽戏,身体舒展开后,便朝山上爬去。
陈凡目测这座名叫凝秀峰的小山海拔不过一百多米。
他本以为自己年轻,爬这种小山还不是手拿把掐。
但刚刚爬了一半他就知道自己实在高估自己了。
陈凡从小就在家人安排下开蒙读书,可以说是典型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这才爬到半山腰,他便气喘吁吁停了下来。
倒不是不能坚持,而是若再逞能这么爬下去,今日讲书,他的体力很可能支撑不了半个时辰的疾言厉色。
要知道,疾言厉色这个技能,如果体力不支,那就会变成【色厉内荏】,效果跟【疾言厉色】完全背道而驰。
就在他一边踢腿,一边放松身体来到山下时,突然看见书院后门处,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门边。
他远远看去,对方的背影竟有些眼熟。
看了好一会儿,陈凡开口试探道:“陈学礼?”
对方听到陈凡的声音,小小的身体突然一震,很快他便站起身来想要躲开。
陈凡疾走两步来到那学童身边道:“真的是你,学礼,今日怎么这么早……”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惊讶发现,对方的眼角一片乌青。
“怎么回事?学礼,你的眼角……”
陈学礼一把甩开陈凡的手道:“关你什么事?多事!”
说罢,飞也似的跑远了。
陈凡见状看着对方挎着小包,迈着小腿飞奔而去的身影有些莫名其妙。
回到书院擦了擦汗,换了身衣服,陈凡便来到助讲的书房。
刚进门他就发现凌寒斋的助讲李翔李举南:“举南兄,早啊!”
“哦,是陈斋长!”李翔抱拳一礼打了个招呼。
“举南兄,你别捧杀我了!”陈凡连忙谦逊道:“我只是暂代斋长一职,你别笑我。”
李翔微微一笑,对陈凡的谦逊显然很是满意。
陈凡借机求教道:“举南兄,这凌寒斋中的陈学礼你认识吗?”
李翔闻言点了点头:“那个二世祖啊,当然认识,泰州千户所陈千户的独子嘛,没个正行,到处打架惹事,跟周炳先两人臭味相投。”
“哦?是陈千户的独子啊?”陈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泰州千户所的千户陈湘,听说很受淮州卫指挥使的信重,有人传他很可能年底就要升任淮州卫指挥同知。
这件事在泰州城里早就传遍了。
不过……
“听说了吗,陈湘最近跟淮州卫的指挥佥事朱杰为了争夺指挥同知这个位置势同水火。”
“朱杰你不认识?就那个,就破岩斋里那个学童朱绶他爹。”
“按理说,陈湘和朱杰两人按资历、论能力、扯关系,那都能胜任指挥同知一职。”
“不过啊,差就差在这两家的儿子身上。”
“陈学礼我不说,你也知道了,那就是个混世魔王,不学无术也就罢了,还四处给他爹惹祸。”
“朱绶就不同了,虽然年长陈学礼几岁,但人家读书那是真有天份,才11岁就已经通读四书考中童生了,听说明年还要参加院试,妥妥又是一个生员!”
“嗨!那陈湘再厉害又有什么用,就算做到同知位上,后人如此不堪,全都是白忙活!”
……
李翔是个话痨,打开话匣子就说个不停。
陈凡听完后找了个借口就告辞离开了。
他从斋长书房拿了书,正好一声钟响,这是师生入塾堂的提醒。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陌生的学童冲到书房门口大声道:“不好了,不好了,陈学礼拿着一把匕首去破岩斋了!”
听到这话,身为代斋长的陈凡脑子“嗡”的一声怔在原地。
随即,反应过来的他忙不迭朝破岩斋的方向跑去。
陈凡还没赶到破岩斋,耳中便已听到惊叫声传来。
“不好了,陈学礼要杀人了!”
“朱绶,你快跑!”
“叫斋长,不不不,赶紧去叫山长,陈学礼疯了。”
听到这些话,陈凡心中一紧,若是第二天暂代斋长便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他的教育大计岂不是要中道崩殂?
果然,刚到破岩斋,就看见陈学礼这个小家伙,眼睛充血,拿着一把匕首,恶狠狠地看着另一个大男孩。
朱绶看着陈学礼竟然来真的,吓得怔在原地,瑟瑟发抖道:“陈学礼,有什么话,好,好好说!”
陈学礼本就是个孩子,闻言之后涕泪横流、满脸通红:“够娘养的,朱绶,你有胆子大早上带着家丁来打我,现在怎么怂了?”
说完,他疯了似得,操着寒芒闪烁的匕首就朝朱绶捅了过去。
朱绶虽比陈学礼稍稍年长些,但毕竟也就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看到这一幕,他完全被吓傻了,根本不知道躲避。
眼看着陈学礼的匕首就要捅进朱绶的小腹,围观的学童中有些胆小的,此时已经吓得捂上了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声厉喝传来:“住手,陈学礼!”
陈学礼听到这个声音,手上的匕首好像不听身体使唤似的,竟然在刺出的时候微微停滞了片刻,心里也对这个声音产生一丝畏惧和服从。
就在这一愣神的刹那,陈凡赶到,一把抓住陈学礼的手腕。
而此时那匕首已经距离朱绶不足一指的距离。
“陈助讲!”
“是傲霜斋的陈助讲!”
“现在是凌寒斋的代斋长了!”
……
一切发生的太快,陈凡见陈学礼没有酿成大错,顿时长舒一口气。
原来,就在刚刚千钧一发之际,陈凡发动了【疾言厉色】。
一声爆喝之下,陈学礼可能是被疾言厉色的呵斥,所以动作发生了停滞,不然……
不过……
系统新手礼包赠送的功能毕竟有限,在迟滞了陈学礼的动作后,陈学礼此时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虽然被陈凡抓住,但那小胳膊小腿仍然不停地踢动,口中还在大声哭嚎“放开我!朱绶,有种你别跑!”
就在这时,山长胡源、邱堂长等人急匆匆赶了过来。
“怎么样?”
“有没有人受伤?”
……
当众人看到陈凡死死将陈学礼抱住,地上也没有血迹后,胡源心神一松,差点没有摔倒。
邱堂长连忙扶住山长。
胡源摆了摆手,稳了稳心神后对陈凡道:“文瑞,还好你来得及时!”
陈凡道:“是我管教不力,让斋长操心了!”
陈凡毕竟才教了凌寒斋的孩子们一天,陈学礼这事怎么也算不到他一个代理斋长的头上。
胡源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不是他的错,相反还对他来的如此及时感到非常满意。
这时,邱堂长看向围观的学童顿时黑了脸:“都围在这里干什么?上课的二钟已经响了,你们是想挨戒尺吗?”
此时,众学童这才如梦方醒,作鸟兽散。
等众人走后,胡源沉着脸看着犹自在陈凡怀中挣扎的陈学礼,接着冷冷道:“你们跟我来。”
……
山长书房。
冷静下来的陈学礼此时也感觉到了后怕,他下意识的朝陈凡的身边挪了挪。
“竟敢在书院行凶,你这等学生,我安定书院是万不能留了!”胡源端坐案后,冷冷看着陈学礼道。
陈学礼年纪小,虽然平日里打架闹事一点都不带怕的,但一听说自己要被开除出书院,顿时吓得瑟瑟发抖。
陈凡闻言连忙上前道:“山长,里面恐怕有隐情,今天一早……”
谁知他的话还没说完,邱堂长就瞪了他一眼道:“山长的话你没听到?”
陈凡还想争取一二,谁知身边的陈学礼此刻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转身跑出了书房。
……
陈凡从山长书房出来后就去了凌寒斋。
原本他以为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谁知,当天晚上邱堂长就匆匆忙忙来到他的住处。
“文瑞,出事了,陈学礼这小家伙今晚没有回家,陈千户快要疯了,山长让大家出去帮忙一起找人。”
已经睡下的陈凡骨碌一声坐起,连忙披衣起床找人。
刚到门外,他就发现书院里点起了十多个火把。
他二话没说,从仆役手中接过一支急匆匆出了门。
因为是分头去找,山长胡源给众人分配了各自各自寻找的方向。
陈凡被分到书院后山,天黑,路也不好走,他在山脚下喊了半天也没有动静,中途还遇到几拨千户所里派出来寻找的兵丁。
“大晚上的,这孩子不会上山了吧?”陈凡朝山上看去。
凝秀山又没有石阶,晚上很难爬,所以即使千户所的人也没有上山寻找。
陈凡见状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害怕错漏了地方,打着火把朝山上艰难爬去。
他一边爬一边喊着陈学礼的名字。
可是直到今早爬山停下的那个小平台也没有发现陈学礼。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上爬的时候,突然不远处发出一声响动,顿时吓了陈凡一跳。
他壮着胆子,在漆黑的山间朝声响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地儿的草又晃动了几下。
“学礼?”
“是我,陈夫子!”
“是你在那边吗?”
陈凡慢慢靠近,当火光投射到草丛时,陈学礼那满是泥垢的脸出现在陈凡眼前。
“学礼,你怎么大晚上跑这里来了!快跟我回家!”说罢,陈凡便上前扯住陈学礼的衣袖。
谁知陈学礼拼命往后躲,哭着道:“我不回,我不回,回去我爹会打死我的。”
陈凡闻言劝慰道:“学礼,你爹听说你人不见了,他现在心急如焚。”
谁知陈学礼闻言更加不信:“你骗人,他巴不得我在外面走丢了!”
陈凡笑道:“你怎么还不信了,你看!”
说罢,他拉着对方起身,手指向山下。
只见在漆黑一片的泰州城中,一点点移动的火光正四散在街巷之中。
“那些都是你爹派出去找你的人!”
陈学礼见状鼻子一酸,嘶哑道:“爹!!!!”
随即他看向陈凡:“夫子,我肚子饿了!”
“妈了个巴子的!”满脸络腮胡的陈湘看着堂下的儿子,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老子托了多少人才把你送去安定书院,你这够养的不好好读书也就算了,竟然还学着老子捅丨人?”
此刻的陈学礼像是只斗败的公鸡一样,低眉顺眼地缩在陈凡身后。
陈凡见状拱手道:“陈千户,学礼今天犯得错确实很大,但恐怕事出有因,要不……”
陈湘闻言这才转头看向陈凡:“陈夫子,今日之事我已经听说了,幸亏你及时赶到,不然这个混账要捅出大篓子。”
他已经从胡源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朱绶是淮州卫指挥佥事朱杰之子,如今他得指挥使大人信重,正在跟朱杰争夺指挥同知一位。
若自家儿子把朱绶捅了,那到时儿子自然要杀人偿命,自己这官身怕是也要被御史参劾而不保。
想到这,他心中愠怒再起,走下堂来,一巴掌扇在陈学礼脸上道:“什么事出有因,都是这混账玩意在外给我惹事。”
说罢,他还不解恨,又是重重一脚踹向儿子。
谁知,就在这时,刚刚还跟瘟鸡似的陈学礼突然暴起,亢声道:“我是混账,我是够娘养的,那你是我爹,你是什么?”
陈湘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看到一旁站着的外人陈凡,顿时感觉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严被冒犯,他一把扯起陈学礼的衣领左右开弓,重重打了他两耳光。
陈凡见状连忙上前拦住对方:“陈千户,不要打孩子!”
“陈夫子,你看着小王八蛋说什么浑话,你别拦着!”说罢还想动手。
陈学礼此刻泪流满面,但他咬着牙不肯哭出声来,只用恨恨的目光看着自己老子。
陈湘见状,胸中那股火烧得更旺,拎着陈学礼就要暴揍。
陈凡连忙护住对方劝道:“陈千户,陈千户……”
眼看自己被拦,陈湘终于冷静了一些,随即冷喝道:“来人,将这孽子带去偏厅给我跪着,我一会再来收拾他。”
这时,两个家丁连拉带拽就将陈学礼拖了下去,陈学礼竟然一声不吭,只是用恶狠狠地眼神瞪着自家老子。
等陈学礼被带走后,陈湘余怒未消对陈凡道:“陈夫子,你也看到了,这小东西是属狼的,喂不熟。”
陈凡心中简直无语,两世为人,暴力教育他见得太多了。
但像陈湘这么打儿子的,他可是第一次见,陈学礼被带下去的时候,脸都肿成包子了,这当老子的是真下死手啊。
要是这么打下去,这陈学礼能不能长大成人都难说。
“千户大人,有些话我本不该多说,但我觉得,今日学礼这么做可能真得事出有因!”陈凡苦口婆心。
陈湘摆了摆手:“他能有什么事?都是给老子惹祸,老子一天到晚事情那么多,他就从没给我省过心。”
陈凡摇了摇头,将今日早上看见陈学礼眼角有伤一事,以及陈学礼对朱绶动手前说的话对陈湘说了一遍。
陈湘闻言皱起了眉头:“陈夫子,你的意思是,是朱绶那个小王八蛋先打了我儿子?”
陈凡点了点头。
“那特娘也不能拿匕首捅那小王八蛋啊?这不是没脑子吗?要换做我,我肯定趁朱绶那小子如厕,把那小子推进书院的粪坑里去,这样岂不杀人诛心……咳咳!”
突然陈湘猛咳两声,讪笑道:“我就随便一说……”
陈凡一头热汗,他终于知道,陈学礼在书院成为惹事精,源头在哪了。
都是基因惹的祸啊。
不过有了这个小插曲,陈湘感觉跟陈凡拉近了点距离,这一下就打开了话匣。
“陈夫子,学礼给你添乱了,我这做爹的实在不好意思,这样,你一会临走时,我让下人给你备些心意,感谢你今日帮忙找到孩子。”
陈凡闻言摇头道:“心意领了,千户大人,敢问学礼如今被山长劝退,将来你对这孩子有什么打算?”
陈湘皱眉叹息道:“都是这小子不争气,我也没脸再去求胡山长了。烂泥扶不上墙,随他去吧!”
陈凡闻言正色道:“您这跟朱家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两个孩子之间的矛盾,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事儿,学礼虽然鲁莽,但也是为了千户大人你,若是放任自流,实在令人惋惜。”
陈湘摆了摆手叹气道:“原本家丑不可外扬,但我这粗鄙武夫也能看出陈夫子是真心为那逆子,那我就有话只说了。”
“这逆子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而亡,家里就我们两大老爷们,这小子小的时候也是个孝顺孩子,但这三年不知怎的,越来越不成器,处处顶撞我!”
陈湘一个粗豪大汉,在外人面前说起管教儿子这事,眼看着就要声泪俱下。
陈凡越听越觉得陈学礼的这些行为有些眼熟。
原来就在前世他看过一篇儿童心理学分析。
这篇文章介绍,孩子在幼年时期调皮捣蛋,干一些出格的事情,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缺乏关注。
一个人的智力在四岁以前就已经完成和发展了一半。这个时候的孩子身上自我意识很强,有非常强烈的需要父母和成人赏识的愿望。
比如,他们会故意在人多的地方大声吵闹,故意在大家一起用餐时把盘子弄得叮当响,故意在课堂上做鬼脸惹得全班哄堂大笑,故意将果酱蹭到朋友的新衣服上。
可是为什么以前的陈学礼是个乖宝宝,这三年却越来越“混账”了呢?
陈凡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于是开口道:“敢问大人,三年前大人是否刚袭千户一职。”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陈湘点了点头道:“三年前家父死了,我这才袭了千户一职。”
听到这话,陈凡恍然大悟。
原来陈学礼的变化,就是因为陈湘袭职的原因。
大梁的卫所军官,平日里不仅要管士兵的操练,还要管理卫所军屯和卫所军的丁口钱粮,什么地方闹了灾,他还要协助地方救灾,可以说事务繁多。
这么多事,陈湘肯定没有了陪儿子的时间。
再加上陈学礼母亲早逝,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做这些出格的事情,实则是为了博取父亲的关注。
“我就说呢,这小家伙偷看丫鬟洗澡能干啥?毛还没长齐呢!”
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陈凡便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谁知陈湘叹了口气道:“陈夫子,你说得确有道理。”
“我这做父亲的也有责任。”
“但我一个千户所千户,眼睛睁开每天有多少事?”
“又是管军,又是管屯,还要管那些屯丁。”
“朝廷三年一考,若是不称职,贬官都是轻的,说不得就要夺了咱家世职。”
“陈学礼那小王八蛋,我好吃好喝供着,还让他去读书,就盼着这小子能以军籍考中进士,给我陈家光宗耀祖。”
“为了这,我每月三两银子供他花销。”
“他呢?怎么报答我的?”
“动辄在书院惹是生非,搞得我在同僚面前,谈到子女都抬不起头来。”
“就说那朱杰,每次遇到,都拿这逆子说事儿,我这心里能不气吗?”
……
陈湘朝着陈凡大倒苦水,陈凡也没插嘴,认真听完了他的倾述。
每个成年人都有自己的苦恼,古今皆然,陈凡两世为人,自然能够理解。
但……
作为孩子的陈学礼肯定是不能理解。
他正是需要人扶持、倾听、鼓励的年纪。
很可惜,陈湘除了物质保障,能给与他的只有老拳两只,换做是他陈凡,估计心态也会扭曲了。
得嘞,刚刚还在想着,是不是省着点技能。
看来,为了陈学礼这个小家伙……
【触动心弦】使用……
“陈千户,你说得这些,我都能理解,但你也不能动辄打骂你自己的儿子啊!”
“什么王八蛋、够养的。这不是从一个父亲的嘴里说出的话。”
“如果经常打骂孩子,往往会让孩子的心理受到影响,从而变得胆小懦弱,遇到问题不够勇敢面对,什么都要问父母,没有主见。因为小的时候父母就没有给孩子发表自己意见的机会,所以孩子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决定,不知道做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对的。”
“其次,由于孩子经常被父母打骂,所以很容易将长期积压的压抑情绪累积在心里。当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去反抗父母的时候,就会不顾一切地与父母作对。”
“他敢?”陈湘牛眼圆睁,但声音却软了。
“他敢!”陈凡点了点头,“千户大人,书院教书育人其实只能是家庭教育的延伸,一个孩子的成长最重要的其实不是老师,而是作为父亲的你啊!”
陈湘沉默了!
圆睁的眼睛也露出沉思之色……
……………………
东花厅中,陈学礼压根没有按照陈湘的意思罚跪,反而抓起丫鬟端来的饭碗一把砸在地上。
“走开,你们都走开,你们是不是都瞧不起我?来看少爷我的笑话。”
一群下人见状,想到陈学礼平日的做派,顿时战战兢兢退了下去。
陈学礼见所有人全都离开,这一刻他瘫坐在地上,感觉到花厅中无比冷清。
这时候的他多么喜欢有个人能轻声安慰他一番。
他抱起膝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哽咽道:“娘亲……”
就在他哭声渐不可控之时,突然,门外不远的堂屋方向传来一阵粗豪的哭声。
哭声?
他抬起头仔细聆听,那声音越来越大……
好像是……爹?
他偷偷站起来到花厅窗前。
这时,老爹的哭声渐渐清晰起来:“陈夫子,你特娘说得太对了,我错了,是我错了!”
“老陈我对不起孩子死去的娘啊!呜呜呜!”
“我一直希望他能给我争口气,每次下衙一声疲惫,看到这小子淘气,我就没了耐心。”
“久而久之,我越来越烦,逮着他就像揍一顿先。”
“我错了!”
“以后我再也不打礼儿了!”
陈学礼懵逼了。
老头这是犯什么病了?
他从小从没见老爹哭过,更别说这么声嘶力竭了。
“陈夫子,你说得对,礼儿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完全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悔啊,我对不起礼儿早死的娘亲!”
“陈千户,这些也不能全都怪你,学礼做事冲动,尤其是今天的事,他也应该反省,这样,不如把学礼叫出来,你们父子之间消弭误会,敞开心扉岂不美哉。”
陈学礼听到这话,吓得脑袋一缩,赶紧坐回地上恢复原状。
果然,不一会儿,花厅门开,络腮大汉神色扭捏地走了进来,刚进门,他转头看向身后的陈凡,见陈凡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后这才来到陈学礼身边。
憋了半天,他惯性开口:“怎么砸了饭菜?知不知道这饭菜都是老子……”
“咳咳咳!”
陈湘闻声赶紧闭嘴,又是憋了半天才生疏地摸了摸陈学礼的脑袋:“儿子,饿了吧!”
三年了,三年来陈学礼何曾见过这样的爹。
要不是偷听到刚刚的对话,他简直怀疑老头被妖怪夺舍了。
见儿子没有反应,陈湘再次清了清嗓子尴尬道:“好了,饭还是要吃的,饿坏了身子。”
陈学礼还是没有反应。
这孩子虽然心中感动,但三年了,怎么可能因为陈湘的一两句话就放下心结。
见儿子迟迟没有回应,老父亲脸上渐渐有些挂不住了。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尴尬,陈凡暗道不好,这么好的父慈子孝的结局可不能就这么溜走了。
没办法……
“咳咳!天色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贤父子了!”陈凡提出告辞。
陈湘连忙道:“陈夫子,我叫人送你回去,今日之事,陈湘必有后报。”
陈凡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来到陈学礼的身边蹲下,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什来递给陈学礼:“学礼,勿要事过而悔!”
说罢,他朝陈湘点了点头离开了。
陈学礼见陈湘送夫子离开,终于好奇地打开了手里的东西。
这是一幅画,只见一个小童拿着扇子正在给一套枕席扇风。
……
等陈湘送完陈凡回来后,只见儿子站在花厅正中,怔怔地看着自己。
“礼儿!”
“爹~~~”
陈学礼在陈湘诧异的目光中飞扑而至,一下子投入了他宽阔的怀抱。
“爹!我今天做错了!”
“是朱绶说你粗鄙不文,不配做那个同知。他还叫家丁打我”
事情水落石出,陈湘虎目含泪道:“你个傻小子,以后遇事有爹呢,你跟他拼什么命?你若出事,爹该多心疼啊!”
“爹~~~~~~~~”
父子冰释前嫌,陈湘抹了把泪,这时,他突然看见花厅的小几上,陈凡刚刚送给儿子的那个物件。
原来是一幅画,仔细看去,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扇枕温衾。
第二天一早,陈凡刚刚走到助讲书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谈话声。
“听说了吗?昨晚陈千户连夜来咱们书院,进门后就去了山长的住处。”
“一个正五品的官儿,竟然亲自登门拜访山长?”
“这有什么,山长本来就是进士,虽然没有做官,但也比那些武夫清贵的多;再说了,山长那么多学生在朝廷做官,他一个千户来咱这也得低眉顺眼。”
“哎,你们说,这陈千户半夜登门拜访山长是……?”
“这你也想不到?肯定是感谢陈文瑞帮忙找到孩子了呗。”
“呵呵,这当然是一个方面,我估计,陈学礼还想在咱这读书呢!”
“怎么可能……”
“万万不可……”
就在这时,陈凡踏步走进了书房。
一众助讲见到陈文瑞立马换了口风。
“文瑞,昨日找到千户公子,陈千户肯定重谢了吧?”
“是啊,咱们累了半晚,倒让你找着人了!”
“文瑞,你老实说,陈千户的谢礼有多少?”
“文瑞,你可要做东啊,城中那家会宾楼怎么样?哈哈哈!”
陈凡摊了摊手:“实不相瞒,一文钱都没有!”
陈凡心说,不仅没有谢礼,自己还搭进去一幅图和一个技能,现在想想,太亏了。
就在众人还要起哄时,邱堂长来到门外:“文瑞,山长叫你!”
陈凡闻言连忙起身,刚刚叫他请客的那人道:“会宾楼,生发了可别忘了咱们!”
……
到了山长书房门外,刚进门,陈凡惊讶地发现,大胡子千户陈湘正坐在山长的下手面露感激地看着自己。
“山长,陈千户!”陈凡躬身一揖。
“陈夫子,快快请起。”陈湘连忙起身避过,上前搀扶陈凡。
胡源见状抚须道:“文瑞,今天请你来,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听了山长的话陈凡才明白被叫来是什么意思。
原来就在昨晚自己走后不久,陈湘就连夜拜访山长胡源,所求不过是想让陈学礼继续在安定书院读书,并且保证他儿子以后不会在学院闹事云云。
胡源不好直接拒绝,所以对他说,明天听一听代理斋长陈凡的意思。
陈凡闻言想了想后对山长道:“山长,少年人哪有不犯错的,昨日我观学礼已经悔过,不如就请山长给他一个机会吧。”
胡源闻言皱眉看着陈凡,半晌之后才点了点头道:“好吧,陈千户,但老夫有言在先,若是陈学礼再在书院犯错,那下次请免开尊口。”
陈湘闻言大喜,连忙站起拱手道:“谢过山长,谢过陈夫子。”
陈凡一个小小童生不好受官礼,侧身避开。
儿子又能上学,陈湘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可陈凡却被留了下来,山长胡源抚须道:“文瑞,那陈学礼顽劣已久,恐怕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你刚刚实不该……”
陈凡连忙道:“山长,子曰,有教无类,我想试试。”
胡源并没有因为陈凡不认同自己的意见而生气,反而赞赏的点了点头道:“很好,现在老夫倒是觉得,你还真有当斋长的潜质了,不过……,可惜你只是个童生……”
果然,不管什么时代,学历都很重要,听山长的意思,自己想要进步,那学历是万不可少的。
不过想想也是,书院四个斋堂,其余三个斋堂的斋长都是生员,而且还是生员中最厉害的廪生。
自己一个小小童生,就算能在凌寒斋干出点成绩,胡源恐怕也不好轻易提拔自己。
“大哥说的没错,没有功名,什么都是镜花水月!”
从山长的书房出来后,陈凡没走多远,突然看见刚刚已经离开的千户陈湘站在院中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他的身后还摆放着十多个箱笼,光是挑着这些箱笼的家丁就是二十多个。
见到陈凡,陈湘迎了上来,在一众好奇围观的师生当面,深深朝陈凡躬身一揖。
众人见堂堂朝廷五品大员竟然朝小童生陈凡作揖,顿时哗然。
陈凡也是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挽起陈湘道:“千户大人,这是作甚。”
谁知陈湘坚持下拜后这才起身郑重道:“陈夫子,咱老陈是个粗人,昨晚你帮忙找到犬子,又开解了我父子之间心结,我不会说话,只能用一些俗物表表我老陈一点心意。”
说完一挥手,那些军士打扮的家丁同时打开箱笼的盖子。
“哎哟,不得了,这一水儿湖绸!”
“这箱子里的松江细布最少值五十两啊!”
“流云坊的文房四宝,你看那个纸,上好的半熟宣。”
“嘶!你们快看,银子!”
陈凡朝箱笼看去,别的还好,只打头的那个箱笼里,上面铺了一层白花花的银子,估计足有二百余两。
“千户大人,礼物快请收回,陈凡不敢收。”陈凡正色道。
谁知陈湘道:“陈夫子,我陈湘这个人,向来知恩图报,若你只帮我找回礼儿,那我不会如此,但你昨晚送礼儿的那幅画在陈湘眼中却价值千金。请你务必收下,若是不收,那便是瞧不起我这个粗人。”
周围人闻言一阵眼热。
这陈凡去凌寒斋走马上任这才两日,竟然命这么好,让堂堂泰州千户所千户这般抢着送银子,早知道自己抢了那斋长位置多好……
陈凡在千户陈湘炯炯的目光下沉吟片刻,最终来到那十来个箱笼旁,看了一圈,最后从文房四宝的箱中拿出一支紫豪湖笔。
“好笔,尖如锥兮利如刃!”陈凡拿着这只纯紫湖笔对陈湘道,“陈千户,这支笔我收下了,你的心意,学生心实领了。”
陈湘还想再劝,但见他神色坚决,心中不由暗暗佩服,于是点了点头道:“陈夫子,你若不收这些礼物便也罢了,但陈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说!”
陈湘道:“你我都姓陈,原是本家,不若你我结为兄弟,以后礼儿就劳你这叔叔费心了!”
“啊!”
“陈千户竟然要跟陈凡结拜!”
“果然是武人,动不动就搞这些事情。”
“呵呵,我看你是羡慕嫉妒吧?能跟泰州千户所的千户结拜为兄弟,多少人挤破头都抢不来的。原以为陈凡不收这礼是亏了,现在看是赚了,大赚啊!”
陈凡也很诧异,但若是再拒绝,那就要得罪人了,他微微一笑躬身行礼道:“大哥!”
“好兄弟!”陈湘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陈凡背上,疼的陈凡龇牙咧嘴。
这时,陈湘挥了挥手,人群被他的家丁排开,露出一张一脸懵逼的小脸来。
陈湘上前一巴掌拍在儿子头上:“礼儿,快,叫叔。”
陈学礼:“……”
什么情况?一晚上,夫子变二叔了?
陈凡……,我也很懵逼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