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日月中心人海奇缘推荐_主角明忠小金鱼小说新热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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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忠小金鱼是小说《日月中心人海奇缘》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无可救药的绫小路天写的一款奇幻仙侠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日月中心人海奇缘》的章节内容

爆款小说日月中心人海奇缘推荐_主角明忠小金鱼小说新热门小说

第一回 骷髅山魔王出世 危难桥秀士扶危

清秽未分世间乱,阴阳无序天地残。

若无圣士传真义,魔道横行绝人寰。

人间教化归大道,万法归宗向自然。

欲知慧德归旨证,且看人海异缘谈。

盖天地之道,一阴一阳相辅相成者也。阴阳之道,如昼夜更替,若雌雄相依,不可偏废。独阳不生而孤阴不长,得圣道者客观辩证而成神圣,入邪道者主观极端而变妖魔。自然,天清地爽,阴阳交合,而生人,生兽,生禽。然若,天地混浊,阴阳畸感,则出妖魔鬼怪矣。

自麦哲伦环球探险之后,人类渐知四洋七洲。七大洲为亚洲、非洲、南极洲、南美洲、北美洲、欧洲、大洋洲;四大洋为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北冰洋。其面积如下:亚洲四千四百万平方公里,非洲三千万平方公里,北美洲二千四百万平方公里,南美洲一千八百万平方公里,南极洲一千四百万平方公里,欧洲一千万平方公里,大洋洲九百万平方公里,北冰洋一千三百万平方公里,印度洋七千五百万平方公里,大西洋九千三百万平方公里,太平洋一点八万万平方公里。这里单表亚洲与太平洋。洋中有一国土,名曰骷髅国。近大陆有一座山,唤为骷髅山。此山联七洲之交通,聚四洋之水道,真个好位置!

然势慑汪洋,威骇临海。势慑汪洋,欲将鲸象吞蛇腹;威骇临海,波翻墨浪卷荼毒。三尺白帆张血口,万丈魔焰逞凶顽。乌崖怪石,削壁恶峰。乌崖上,鸦声悚怖;削壁前,魅影狂舞。峰头时听鸱鸮鸣,石窟每观蛇蝎入。残林中狼嚎鬼吼,枯树上白骨骷髅。魔云怪霭环绕,冤魂野鬼遍地。桃李无枝叶,竹柏段残节。一条涧壑无生气,四面洞穴有浓烟。正是百邪会处绝生季,万劫不复成灾源。

那座山有一石窟,石窟之内,有一块魔石。那石高三米六分五厘,直径二米四分。三米六分五厘高,对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直径二米四分,对应农历二十四节气。四面无生物可见,左右倒有骷髅相衬。其身不正,更饱受邪风淫气熏染。内育魔胎,一日迸裂开来,竟迸出一个石卵,那石卵似圆球样大。一见风,便化作一个魔,赤发朱须,青面獠牙。眼射两道血魔之光,直射苍穹。

那魔在山中,飘来荡去,食人肉,饮人血,踩骷髅,践白骨;与妖魔为伴,鬼魅为群,毒霾为友,瘴气为亲;夜宿乌崖之下,朝游黑洞之中。一朝与群魔聚会,都在阴窟之中,一个个面目狰狞,张牙舞爪,敲骨吸髓。一群妖魔聚议片刻,便去那山头游荡瞭望。见一股黑雾滚滚而来,真个似铺天盖地。众魔都道:“这股烟雾不知是那里的气霾。我等今日闲着无事,顺风飘去寻看一下源头,或许有宝贝!”那魔大笑一声,便引领众魔,牵手鬼怪,一齐飘来,狂啸着顺风飘去,直至烟雾出处,乃是一股洞穴之气。但见那:

一口墨云起,百里人绝迹;海风吹不断,日月无光仪。

冷气时习习,乌烟恶臭袭;滚滚无绝断,阴风鬼厉凄。

众魔拍手狂叫:“吆西!吆西!原来此处远高处绝壁之上,俯视东海波涛。”一魔叫道:“谁有本事,拨浓烟,扑厚霾,钻进去看个究竟,出来毫发未损者,我等即尊他为王。”一连叫了数声,忽见群魔中飘出一魔,应声狂啸道:“我去!我去!”也该着他:

今日臭名显,时来大运通;有缘居此地,便径入魔宫。

他拨开浓烟,扑散厚霾,往前一蹿,径进入洞穴之内,俯身观看,那里边骷髅遍地,血淋淋的一架桥梁。他停住身形,定了定神,仔细一看,原来是个青石枯井。井中血水,喷涌滚沸,化作血墨色烟雾飘游出去,遮住了洞门。

但见白骨堆积,黑云臭气,血影斑斑四壁。石室内刑具镣铐摇曳,哀嚎惨叫不绝,更有身首异处之鬼魅,飘来飘去。中央大座两旁,灯盏内满注人血。座上方有一巨骷髅头,眶射红光,血盆大口发出恐怖的怪叫,“靖山来矣”。那魔躬身道:“靖山为谁?”骷髅道:“靖山,魔王霾靖山,汝矣。”那魔应道:“靖山,魔王霾靖山,我矣。”遂哈哈怪笑,抽身往外便飘,复拨开浓烟,扑散厚霾,飘出洞外,狂笑一声叫道:“好去处!好去处!”众魔把他围住,问道:“里面怎么样?有多深?”魔王霾靖山笑道:“好去处!好去处!原来是一座天成的魔洞。洞中魔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众魔道:“如何见得是个好去处?这烟霾自何而出?”魔王霾靖山笑道:“这股烟雾乃是个青石枯井中之血水,化作血墨色烟雾飘游出去,遮住了洞门。洞内血腥浓郁,魔气蒸腾,正是我们安身修炼的好去处。”

众魔听得,个个狂啸,都道:“你还先走,带我们进去,进去!”魔王霾靖山复拨开浓烟,扑散厚霾,往里一飘,并狂叫道:“兄弟们,都随我进来!进来呀!”那些妖魔一个个拨浓烟,扑厚霾,伴随着一阵狂风便进去了。魔王霾靖山端坐眶射红光的巨骷髅头下道:“诸位,大家有言在先,你们说有本事进得来,出得去,毫发未损者,即尊他为王。如今我进来出去,出去进来,寻了这一个洞天与列位安身修炼,何不尊我为王?”众魔听得此话。一个个弯腰跪地,磕头捣蒜,齐声叫道:“大王万岁!万万岁!”。自此,霾靖山稳坐魔王之位,号为破天裂地荡海魔王。

魔王霾靖山吃人饮血,不知过了多少载。一日,与群魔饮宴之时,忽然面露忧烦之色,竟然落下泪来。众魔慌忙问道:“大王,何事烦恼?”魔王霾靖山道:“今日虽在欢喜之中,却也触发一点远虑,因此烦恼。”众魔齐声叫道:“大王,如何还不知足?我等今朝日日欢乐,衣食无尽,福禄无穷,为何太远虑而自寻烦恼?”魔王道:“我等今日虽有国土,然毕竟为弹丸之地,又天地之间实力最强之东海龙王常施压力,随时欲将我族吞没,直令我等坐立不安。”众魔闻得此言,一个个掩面哀嚎,皆嚎处境无常。

只见那魔群中,忽飘出一个魔,厉声嚎叫道:“大王这般远虑甚是,如今众神之内,惟有东海龙王实力最广,欺我太甚。”魔王道:“你可知如何对付东海龙王?”那魔道:“吾闻东海龙王法力高深,唯赖龙女项链上之定海神珠。若施计策取而得之,则东海龙王不足畏矣,龙王若除,则天地唯君独尊矣。”魔王思量片刻,点头道:“此计甚妙!得定海神珠,取天地至尊之位,唯在此一举。小的们,今日备战,明日见我信号,里应外合夺取龙宫。哈哈!……”

次日,这魔王领众魔,飘至桥头,一转身化作一老道士,使出一个闭水法诀,“扑通”一声扎入大海,分开水道,直入东洋海底。正游走间,忽见一个碧脸巡海夜叉,挡住他问道:“拨而水来的道长,您是何方神圣?报个姓名,我好通报龙王出来迎接。”靖山道:“我乃富石山妙道真人犬养山,是你老龙王的近邻,特来拜会!”那夜叉听说,急转水晶宫传报道:“大王,外面有个富石山妙道真人犬养山,正是龙王近邻,特来拜会。”东海龙王敖广素来好客,急忙起身,与龙子、龙孙、虾兵、蟹将出宫相迎,拱手作揖道:“道长,请进!”于是靖山便入了龙宫,婢女急忙招呼献茶。老龙王恭敬地问道:“道长,您何时得道,授何种神仙之术?”靖山道:“龙王哥哥,我自幼随家师修行,数十年如一日,终得一个上山下海之体。”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对夜明珠,殷勤献上。龙王大喜,误以为他真得是得道高人。于是大摆筵席,招待靖山,靖山假醉,遂留宿龙宫。

夜里,众皆熟睡,守卫的虾兵蟹将也困乏得直打盹,魔王霾靖山偷偷下床,摇身一变化作小鱼,悄悄地游入公主房内,见公主亦熟睡,一口吞下定海神珠,幻出魔杖,向骷髅山的众魔发个信号,现了原形,公主梦中惊醒,见一青面獠牙的魔鬼狞笑着站在自己的床前,正欲扑向自己,一声惊叫,翻身下床,急忙做法自卫,却几无法力,低头一看,项链上的定海神珠早已不翼而飞,遂急忙逃出。魔王霾靖山紧随其后。

此时,东海龙宫一片混乱,骷髅山的群魔已从外面攻入。

东海老龙王正在榻上酣睡,一股腥风旋卷而至,冷得他一个寒颤,翻身起来,听得外面杀声四起,便与龙母急忙披挂,抄起钢叉冲出室外,只见他的龙子龙孙和虾兵蟹将正与一群魔鬼血战,已是尸横遍地,于是大喝一声,“哪里来的妖魔鬼怪?竟敢擅闯我东海龙宫!”话音未落,听得一声“父王,救命!”只见公主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被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魔追了过来,老龙王急举起钢叉上前迎住恶魔,大声道:“何方妖怪,敢欺吾女?拿命来!”公主气喘吁吁,顺势闪在一旁,两个婢女赶忙上前扶住。

却说魔王靖山狂笑一声,“哈哈,老泥鳅,昨日座上宾,今日便不相识了么?本王乃是骷髅山骷髅洞破天裂地荡海魔王霾靖山是也。”老龙王道:“霾靖山,莫不是昨日来访的得道高人犬养山?”霾靖山道:“哈哈,昨日得道高人犬养山就是今日绝代魔君霾靖山,本王早有夺天地至尊之意,昨日略施变化小计,就骗过了你们这班龟鳖,今巧得天地至宝定海神珠,法力无边。老泥鳅,受死吧!”东海龙王恍然大悟,怒火冲天,叫道:“卑鄙小人,看叉!”举叉便刺,魔王用杖轻轻一格,便闪在一边,叫道:“哈哈,老泥鳅,恁你这天地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没了定海神珠,还有何能耐与我相斗?既然你自寻死路?那本王就成全你。哈哈!”说着,举起魔杖,一个泰山压顶,携风带雨砸向龙王头部,龙王使一式烘云托月旋波推浪举叉相架,这两般兵器一撞击,只听得天崩地裂般一声巨响,百里海面激起千尺巨浪。霎时间天昏地暗,雷鸣电闪,狂风大作,暴雨滂沱。

这一架,震得老龙王身子一晃,一个趔趄,险些倒地,但见他虎口迸裂,盔甲歪斜,回身便走,那些龙子龙孙、虾兵蟹将见状,急忙后退,保了龙王、龙母及公主、太子投南而撤。若不是失了定海神珠,那魔王岂是东海龙王敖广对手;而若不是得了定海神珠,那魔王又岂能有如此法力。

群魔乘胜紧紧追赶,龙族且战且退,损失惨重。最后,整个龙族的队伍退向了沿海岛屿,败随而来的最后一班虾兵蟹将组成了敢死队,挡住了魔王的队伍。可怜这班水族战士,虽然勇烈,却不是群魔对手,一个个血染盔甲,挣扎倒下,惨叫之声,撕心裂肺。须臾之间,浮尸累累,海水也被鲜血染作红色。

龙王带着家眷正往南撤,听得魔王霾靖山一声怪叫,“哪里去!”他挥舞魔杖,劈空里用力一划,只听得破天裂地一声炸响,一条巨堑闪出海面,横在面前。但见其深不见底,长不可望,宽不可及,黑霾漫布,热浪翻腾。魔王双手举杖,口念魔咒,须臾之间,巨堑化作一片火海,烈焰冲天,整个东海的水温迅速升高,海面渐渐下降,龙王家族成员顿时哭声大作,抱作一团相濡以沫。东海龙王仰天长叹,“吾命休矣,吾族休矣!天地浩劫至矣!孩儿们,让我们投身火海,以报玉帝知遇之恩,以身殉道吧!”魔王霾靖山狂笑着,领众魔气势汹汹紧逼过来。

公主满面悔恨,失声痛哭道:“父王,母后,各位亲人,都怪颖儿一时大意,失了定海神珠,筑成此弥天大祸,连累大家遭此横祸,虽万死不足弥补,今愿以一身而换众人之性命。”说罢,欲以只身前去拼死拒敌,龙王、龙母一起拉住她,龙王道:“孩儿,事已至此,你一个人去拼死亦无济于事,魔王早有预谋制造天地浩劫,吾等防不胜防,就让我们一起投身火海吧!”

说罢,他高呼一声,“孩儿们,与其落入魔爪受折磨,不如纵身火海全忠节,吾等一起跳入火海以殉天地正义之道吧!”龙族男女勇士面对熊熊烈焰之堑,尽皆面无惧色,齐声高呼:“玉皇圣帝万岁!天地正义万岁!……”手挽着手,一起纵身跳入熊熊烈焰……

火海中的龙族勇士,顷刻间意识模糊了。公主仅有的一丝幻觉浮现,群魔正在焰外海面呼跃,魔王正在天地之间狂笑,自己和族人的的身体正在烈焰的吞噬中熔化,海水即将干涸,干旱和瘟疫正在向亚洲大陆蔓延,大陆也渐渐为血雾魔霾吞没,一时间天昏地暗,山崩地裂,草木焦枯,尸横遍野……

在公主幻觉中,死神狂笑而来,他红衣红面赤睛赤发,贪婪地张开血盆大口,血色馋涎滴滴落下,将公主最后的意识一口吞下……

然而,公主的幻觉意识在死神的口中却并没有立即死去,非但没有灰飞烟灭,反而听得一阵悦耳笛声,迎面徐徐吹来一缕清爽香风,霎时间吹散了死神的血色轮廓,使得天地逐渐恢复清明,大陆开始恢复生机,海水缓缓冲起浪花,烈焰渐渐熄灭了,天堑之上现了一座七彩虹桥,上书“危难桥”三个金色大字,直跨到天边去了。一道白光划过宇宙,轻轻卷起龙族勇士置于虹桥之上。一银衣秀士正吹笛驾鹤而来,后有七位随从。

但见他:

堂堂相貌书生样,逸发银笛目有光。

银衣银面银靴袜,银带纶巾飘异香。

宝雕弓作新月样,银剑雕翎隐寒光。

谁识秀士真名姓?跨海弯弓斗魔王。

2.第二回 初秋夜男婴降生 套堰村稚子屈辱

故事,还的得从下面说起。

一九七六年十月,席卷神州大地之“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终于结束,这浩劫,给党、国家及民众带来严重灾难,文化发展受到无法弥补之破坏,知识分子遭到残酷迫害,是我国历史中一块不忍触摸之疤痕。

此后,政治人心开始复苏,整个社会秩序亦渐渐恢复正常。

初秋之夜,格外清爽,晚风阵阵,缕缕麦香;蛙声不绝,犬吠时忙。弯弯镰月,悬越河梁,星斗罗列,宛若渔港,北斗北极,分外光芒。

月下,一残旧道观灯烛未熄,其中一对暂住夫妇辗转未眠,因妻子已怀胎十月,即将临盆。

半夜子时,妻子恍惚入梦,见一银色宝石系一条七彩丝带飞入腹中,于是梦中惊醒,下腹开始剧痛,丈夫赶忙去请看道观之老道夫妇。因老道之妻是一接生婆。当丈夫与老道夫妇赶到房中之时,只听“哇”的一声,接着“哇哇”不已,孩儿已经顺利产下。一瘦骨伶仃、却体发异香之男婴来到世间,摇着小手进入夫妇视线。

正在这时,外面狂风大作,雷鸣电闪,几点雨声过后,又乍放晴……那老道掐指一算,复看天色,叹道:“唉!这娃儿命中注定多灾多劫,要走非常人之路啊!……”后老道为其取名明忠。这孩儿自己也不知幼年时如何过来,只听家人说自己总是病患常发,数十次死里逃生。

不知觉,这孩儿两岁已大。一个腊月里的夜里,屋外大雪纷飞,母亲哼儿歌给孩子喂乳,并轻轻抚摸着。孩儿在母亲怀中悄然熟睡,接着母亲亦进入甜蜜梦乡。

半夜里,母亲一觉醒来,习惯性去摸了一下孩儿。当她右手触到孩儿身体后,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摸孩子右手,就像触到一块冰冷石头。那孩儿,已是全身冰冷僵直,仅存一息微弱呼吸。

“喂!他爸,快醒醒!快看孩儿咋了!”她用力推醒尚在酣睡中之孩子父亲。父亲赶忙起身,点蜡烛一看,只见孩子全身僵直,遍体发青,脑袋霎时“嗡!”一声,顿觉一阵天旋地转,差一点晕倒在地,“啊呀!这咋的了?睡前还好好的。”他试着将耳朵凑到孩子鼻孔处听了听,“还有气,孩他妈,别慌!我马上去找郎中大哥。”他边走边穿衣服,急急忙忙地去了。母亲含泪将僵冷孩儿轻轻抱起,紧紧地搂到自己怀中。

当时,村里有一高姓江湖郎中,精通医术。父亲很快请来这位高郎中。

郎中到家门口,连靴上之雪都没来得及跺,就急忙推门进屋。他快步走到孩子的身边,翻翻孩儿之眼皮,复按按孩儿之脉搏,随后深深叹口气,摇头道,“不好,兄弟弟妹,这孩子怕不行了,套辆马车赶快去县医院!”

父亲一句话也说不出,急忙转身到外面去套车,郎中亦去帮忙。套好车后,母亲以棉被包起孩子,一下炕,竟瘫软在地。父亲和郎中赶忙将她搀扶起来,扶到外面马车上。雪,已经很厚,足有半尺深,那拉车的骒马不知何故,竟寸步不敢向前,似见鬼魅一般,如何打亦不迈步,用力拉亦拉不动,只仰头长嘶,不停用前蹄刨地。一向沉默寡言之父亲,急得直落泪,不停喝喊并抽打那马。郎中一看不行,急切喊道:“兄弟,这样亦不是办法。马不走,我们就步跑去!”于是父亲接过孩子,郎中把母亲扶下马车。就在这时,沉痛与惊吓中的母亲竟坚强地自己站立起来。于是,三人迎着刺骨寒风、冒着纷飞大雪一路小跑向县医院奔去,一路之上,片刻没敢耽搁。

到县医院,挂了号,进了急诊室,医院值班大夫赶忙帮手解开包孩子棉被,以听诊器听一下,又翻翻孩子眼皮,亦是一声长长叹息,“唉!这孩子怕没得救,太可怜了!大兄弟,你们就在此歇息一下,明天天亮再回去!我无能为力啊!”这时,满眼泪花之父亲禁不住放声痛哭,母亲只是哽咽却并没有哭出声,又将孩子紧紧抱在怀中,急诊室之值班人员都含泪过来安慰。

次日一早,他们三人便告别医院之医生护士,匆匆上路。回来之路上,母亲仍紧紧将全身僵直但一息尚存之孩儿紧紧抱在自己怀中,将自己的体温传给孩子冰冷的身躯,片刻没有松懈。

回到家后,村中热心之人皆来探望安慰,一时间,小屋子挤满满的,皆非常惋惜,因这孩儿乃是此夫妇生四个女孩之后之第一个男孩。

探望之人走后,母亲还是紧紧将全身僵冷的孩子紧紧搂在自己怀中,以自己体温维持着这个随时皆有可能不在之幼小生命,一坐便是三天三夜。父亲已是万念俱灰,安慰母亲道:“孩他妈,不行就放弃吧,咱还年轻,还可再生。”母亲没有作声,只是含泪花看父亲一眼,用嘴亲吻一下怀中气息微弱之孩儿,将孩儿脸轻轻贴到了自己脸上。

直到第四天凌晨,父亲已经疲惫入梦,母亲不知不觉中打盹入梦。梦中,母亲看见一个身着银衣之秀士与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魔大战,直斗三天三夜,终击败恶魔,令其大败而逃,但那秀士自身亦元气大伤,疲惫不堪,一闪即不见了。随即,母亲在梦中隐约听到孩子哭叫声,于是一个寒颤从梦中惊醒。醒来一看,那孩子竟奇迹般活了过来,不停摇着小手,抓挠着母亲面颊,哇哇地哭叫着。父亲也从酣睡中一骨碌爬了起来。夫妻俩喜上眉梢。母亲赶忙给孩子喂奶,热泪盈眶。父亲亦眼泪汪汪道:“这小子,真了不起,怎样都能活过来!”母亲目含泪花道:“他爸,你说奇怪不怪,我梦见一个身穿银衣之秀士和一个青面獠牙之妖怪搏斗三天三夜,终于将妖怪打跑,却也累坏了。”父亲笑笑,竟显出一丝忧虑,“这小子大概是神仙转世,将来若是出家做了神仙,那我们可就苦了。”母亲终于笑出声,“不就一个梦吗?大惊小怪!”……

就这般,这孩子死里逃生,许是命不该绝吧。这死里逃生之奇迹,岂不令人欣慰感慨?尤其那伟大无私不到最后决不放弃之母爱,实令人震撼!

明忠三岁时,父母因破道观已无法修葺,遂举家迁一新村。只因此村三面环渠,环形堰坝若一口袋相套,故名套堰村。

盛夏之傍晚,忙活一天之农村人做完家务,家家户户皆聚院中之白杨树下乘凉。是时村里仍无电视机,故大人多串门闲聊,而小孩子亦多聚在一起玩耍。而明忠姐弟几个却不同,不喜欢外出玩耍,却喜欢听大姐说书。

大姐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因家中杂务太多,弟弟妹妹们都上学,父母忙不过来,经济条件亦不太好。大姐,是一个天资聪颖之农村姑娘,她本来是叫翠玲的,但由于她打小就有一副伶牙俐齿,故村里人皆叫其灵玲。大姐评书说得极好,内容丰富而善于描述,总能引人入胜,令人百听不厌。

一段段精彩讲述,把听者的思绪带入了书中之时代,都仿佛以无形的身影进行了成功穿越。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巍然而立,繁华的都市里车水马龙,人声嘈杂中各行各业店铺林立,而行人的表情姿态步伐以及相貌装束各不相同……简直一幅活生生《清明上河图》。高大华丽之朝堂之内,金顶之上珠光璀璨,双脚之下金砖满地,高高之红色大柱立于两旁,俨然不动。金灿灿之龙椅宝座上,一中年帝王愁眉不展,许是国家正有危难之事……那黄沙漫天之古战场,两种不同军服之将士浴血奋战,白刃叮当,杀声震天之中血流成河,具具倒地之尸如同麦捆一般,无法计数。个个浑身是血之士兵惨叫着挣扎倒地,而没有兵刃之士兵就徒手扭打在一起,在地上狂叫翻滚,直至生命结束……那凄惨阴暗之大牢中,一股浓烈臭味扑鼻而至。木制牢房里中,囚徒一个个蓬头垢面,在乱草堆里站着、坐着、躺着、sy着……惨不忍睹!那阴森恐怖的刑场,含冤受屈之忠臣良将、兵败被捕之英雄义士大义凛然,拖沉重镣铐赤脚走上行刑台。而台上几位监斩官交头接耳嘀嘀咕咕,满脸奸笑,肥瘦不一之脑袋就像几个长满褶皱之老嫩苦瓜一般……

这类演义小说,在大姐讲述下津津有味而通俗易懂,令人回味无穷,亦颇有教育意义。演义中大多数情节虽属虚构,却使明忠从小就深受忠贞爱国思想熏陶,于是在漫长岁月中,他姐弟几个一直爱憎分明,忠诚热肠,扶老ay,不偷不抢,深知做人的本分与原则。

然而,只因他们是外乡人,没有太多亲戚,故经常遭到那些亲戚多的孩子结党欺侮。挖苦讽刺,故意刁难之事日日皆有。

一日午后,明忠于村口打谷场中学自行车。是日,场中无其他孩童。始不敢骑着走,只能一脚蹬脚踏板,一脚蹬地,一跳一跳练习。久之可以脚不蹬地前行一段距离。便学着右脚跨过车梁。可曾想,右脚刚一跨过车梁,车把一扭,便连人带车重重摔倒在地,腿上和胳膊上都各擦掉了一块皮,疼得他直冒汗。但他仍不放弃。如此,也不知摔了多少回,他终于学会了骑自行车。

次日午后,明忠又入打谷场中骑自行车。须臾,村里几年龄相仿之孩童叫嚷着亦跑进来。他们到明忠跟前,一下子将之围住,并七嘴八舌骂将起来。

“操你妈!明忠,傻你娘的!老爷尚不会骑车,你骑娘的何车?以后莫骑!再骑,叫老爷撞见,就揍你!”

“再骑,老爷打死你!”

“操你娘,别让老爷再见你骑车。等老爷学会,你才能骑”

“傻逼!你配骑自行车?老爷把你自行车胎扎破,叫你再骑!”

……

随后,这帮崽子不由分说,就将明忠连人带车推倒在地,将其自行车胎扎破。明忠又急又气,满肚子委屈,却无力反抗,“呜呜”哭了。那些家伙一见他哭,便没有再继续,狂笑雀跃,一溜烟撒腿跑掉了。

明忠哭了很久,直至哭不出声了,才勉强从地上爬起,以被泪水浸湿之衣袖擦一下眼泪,慢慢站将起来,抽泣着,摇摇晃晃扶起坏自行车,一瘸一瘸向家中走去。

回到家里后,母亲见他一身是土,满脸是泪,急问道:“明忠,咋了?出啥事儿了?”明忠一肚子委屈,禁不住又哭出了声,“高球一伙欺负我,不让我骑自行车,还把我的自行车给弄坏了。”

父亲听后,极为生气,豁地从炕沿下地,“他娘的,太不像话!我找那些个大人理论去!”

母亲一把拉住父亲,“他爹,勿冲动!那几崽子是出了名的顽劣,大人也管不了。再说,那些大人也太娇纵自家孩子,找了亦无济于事。以后叫咱家的孩子多留心,躲着点就是!”

父亲迟疑了半刻,叹口气,又坐到炕沿上。对他说:“明忠,以后别去村口打谷场骑车。惹不起,咱躲得起!今我替你出头,以后那些坏娃子定会找机会报复出气。”……

当晚,明忠整整流了半晚的眼泪,直至凌晨才进入梦乡。

就这般,他一直于懦弱与委屈中成长,直至上学后某一天。

3.第三回 启蒙师不愧园丁 马蹄下险救金鱼

不知不觉中,明忠八岁,已是当时上小学一年级的年龄。那时,乡村学校非常简陋,也不设幼儿园,八、九岁孩子皆直接上小学一年级。

开学那日,秋高气爽,风和日丽。明忠穿着崭新衣服,跟着四姐高高兴兴地去学校报名。那时,同龄孩子很多。不大而简陋的校园中,个个穿着花花绿绿衣服之孩子三三两两簇拥一起,远看去,就如个个滚动的花布绣球一般,令本来简陋而了无生气之校园充满无限生机与活力。

在他们报名的教室中,办公桌前之孩子更比肩接踵,把个办公桌围得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新报名孩子个个喜气洋洋,活蹦乱跳。张张稚嫩可爱的笑脸,宛如一朵朵盛开之鲜花。

报名没有排队,前面的报完了,后面的就挨上去。报名老师令每个孩子都从一数至一百。当时,明忠只觉得那些孩子们很笨。没几个能够全数完。有的小同学竟然只能数到几,也有的颠倒了次序或者漏了数,逗人发笑。

轮到他了,他挤到办公桌前,只见一位和蔼漂亮的年轻女老师从容坐在办公桌前。她摸摸他的头顶,亲切问道:“小同学,你叫什么名字?”他很怕羞,低着头,一时答不上来,四姐替他说道:“老师,他叫杨明忠。”于是老师微笑着说:“明忠,请数一下数,从一数到一百,可以吗?”他没敢抬起头来去看她,只微微点了一下头。“一、二、三……一百。”终于数完,虽然不太流利,但总体表现得还不错。老师听完了,微笑着摸着他的头,“这孩子数得真好,可以做个合格的小学一年级新生了。”之后,他们交了学费,打扫了教室,排了座位,领了新书,便高高兴兴回家了。

次日,第一节课铃声响后,班里的小同学们都已到齐,个个端端正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着老师到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那位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夹着她的教案,微笑着走进教室,站到了讲台上。

“同学们,你们好!我先点一下名,你们听到自己的名字就站起来喊‘到!’。喊‘到!’的时候声音要宏亮。”随后,老师开始点名,我们一个个认真地听着,只是喊“到!”之时,一些胆小的男生女生,包括明忠在内,声音很小,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才能够听得见。老师没有责怪他们,只是点完名后叫他们坐下,然后和蔼说道:“同学们,以后点名喊‘到!’之时,声音一定要宏亮,要大声喊出来。下面,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郭,叫郭秀梅,以后你们就叫我郭老师。我是你们的老师,也是你们的姐姐,不要害怕我。你们之间,也要像兄弟姐妹一样,互相尊重,互相帮助,我们就是一个团结友爱的大家庭。……下面,我们开始上课。请翻开课本正文的第一页。”

接着,她以三角尺在黑板上画出一四线格,写上汉语拼音字母“a”、“o”、“e”,开始教他们一遍一遍读。琅琅书声第一次在明忠耳边响起,开始进入他的生活。

第二节课是数学课,那是没有分科目教的老师,他的第一位数学老师也是郭老师,而他们对数学的学习也是从读“1”、“2”、“3”开始。

当天下午,语文课上,郭老师考查了我们对于“a”、“o”、“e”的读音,然后开始教我们写字。当时,农村还没有幼儿园,七、八岁的孩子们皆没有机会接受学前教育,而是直接上小学一年级,基本上都还不会握笔,更别说写字了。而明忠,就是其中最差劲的一个。别的孩子虽然写得不好,但还能写。他,却连字都写不了,登时就急出了一头汗,简直就快急哭。这时候郭老师静静走到他身边,“别急,明忠,老师来教你写。”她用温暖而比他的手大一点的右手抓紧了他的右手,在本子上端端正正地写了整整的一张“a”、“o”、“e”。……一节课下来,他终于可以歪歪扭扭地写字了。可是,多少年来,他握笔的姿势一直都不标准,仍然带着被攥着似的影子,写慢了还可以,一写快了就很潦草。也许,这是一种缺憾,但亦何尝不是一种幸福,一份美好的回忆呢?

那时候,冬天特别冷,常在零下二三十度,人们生活不好,衣服都很粗糙,所以不太保暖,上学的孩子们都戴着羊皮包布缝制成的皮袄、皮帽和皮手套。一个教室里仅一小火炉,离火炉远的小学生们第一、二节课基本上都无法握笔写字,因手指都冻麻木了。

明忠在班中年纪最小,个子也比别人矮一些,故坐在最前排,离火炉比较远,于是手指冻麻之事一到冬季天天如此。所以,每到上第一、二节课,郭老师就让他们戴着手套,不让他们写太多的字。可是,写字还能凑合,还有要命的事。那时候,穷一点的孩子都是系着粗布缝制的腰带,腹部一用力,很容易就会断开。

有一次,天特别冷。教室中的炉子又没点着,他和他的同学们都冻得直哆嗦。上课铃响了,郭老师走了进来。同学们都一起起立。刚一起立,他的裤腰带便断开了,裤子一下子掉了下来,他赶紧用手提住。可是,因为手被冻麻了,怎么也系不上,急得他直落泪。郭老师一下子就发现了,她默默地从讲台上走下来,亲切地对他说:“别急,没事的,老师帮你系上就是了。”她提紧他的裤子,认真帮他系上了。他看了看她的双眼,只觉得那么和蔼、那么亲切,竟找不到一丝厌恶和不耐烦。

不仅对明忠如此,对其他的孩子,郭老师亦是如此。这样的老师,真得无愧于国家、民族的教育事业,亦无愧于园丁之称号的。

就这样,明忠和他的同学们在郭老师的呵护和教导下,读完了小学一年级。

二年级的第一节课,上课铃响后。郭老师又走进了他们的教室。可令他记忆犹新的是,第一节课下课前,郭老师脸上一贯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留恋的神情和两眼的泪花。她声音颤抖着说道:“同学们,老师要走了,要去省城深造了。下一节课,你们的新老师将带着你们进入新的课堂生活。”接着,她缓缓地走到明忠的跟前,用温柔的手轻轻地摸着他的头,亲切地说道:“明忠,你学得很好,以后要继续努力,老师会回来看你的。”明忠的双眼经不住一阵发热,泪水夺眶而出,抬头望着满眼泪花的郭老师,轻颤道:“郭老师,您可以留下来么?”郭老师摸着他的头,深情地望着他,又抬起头看了看全班同学道:“同学们,老师也舍不得离开你们,可老师也是身不由己。老师是个没有证书的民办教师,如果不去深造的话,很可能就再无机会教书了,也很可能再也不能给你们上课了。等老师回来后,再来给你们上课。老师不在心常在,希望你们以后继续努力,不要叫我失望。再见了,同学们!……”

当时他们还小,不太懂郭老师的话。后来明白了,却无缘再见那位善良美丽的启蒙老师一面。

人生短暂,而人生之美好却短暂的仅仅只在刹那间。生活中更多的,其实往往是平淡。人,往往就是在刹那须臾间的美好壮丽之后因为生活之平淡而变得满脸沧桑两鬓斑白。我们都无法留住消逝而去的美好,所以我们更应该珍惜今天之时刻。一天之时光,很容易就会过去。一年之时光,也很容易就会过去。而一生之时光,亦何尝不是如此?为什么我们不能时时刻刻留下美好之物,为自己,为他人,为后辈,乃至于整个人类社会?因为,太多人们,已经被欲望和情绪主宰了他们的灵魂和生命。

明忠的小学生活,也并不都是美好的。村里有些孩子因为他胆小和瘦弱而经常欺侮他。上学路上,他走得早,一般遇不上他们。可每天放学,他们就结成一伙故意刁难。因为营养不良,他当时又黑又瘦,他们就刻意给他取了一个很难听的绰号,叫做“黑布朗”。

有一天放学,三个比他大一点的孩子一出校门就开始找他的麻烦。

其中的一个叫道:“黑布朗,你娘的给老爷站住!”另外两个亦随声附和。

他一见他们气势汹汹而来,吓得撒腿就跑。他们一边骂着,一边紧追不舍。他们比他大,身体也比他好,当然跑得也比他快,不一会儿就快追上了。他心中一急,脚下一滑,便扑倒在地。他们赶上来,其中的一个把他翻过来,一下子就骑在他的身上,“咣咣”就是两个耳光,瘦小的他双臂被他的两腿死死地夹住,根本就无法反抗,又急又痛,禁不住放声大哭。但他们并没有就此罢休,其中的一个打开墨水瓶,倒了他一脸,骑在他身上的那个指着他狂笑着怪叫道:“哈哈!黑布朗变成蓝布朗了,真是个丑八怪!”其他的两个也哈哈大笑起来。最后,他们放开了他,有说有笑跑走了。

他疲惫地挣扎起来,哭着用衣袖擦了一下脸,又在路边的水沟里清洗了一下,一路抽泣着回家了。回到家后,父亲很气愤,找了他们家的大人。后来的几天,他们稍有收敛,但总是跟在后面冷嘲热讽,指着他一路谩骂。

后来,他在家中黑白电视里看了李连杰主演的电影《少林寺》,和黄元申主演的电视连续剧《大侠霍元甲》等一些武打影视剧,于是决心习武自强,开始学着其中武术演员的样子练一些武术基本功,如俯卧撑、倒立、踢腿、打沙袋什么的。渐渐地,他的身体强壮起来了,浑身上下总有使不完的劲,也有了一定的灵活性和身形技巧。

又一天,他出了校门,那三个男孩又围了上来。

“黑布朗,你娘的,走那么快干嘛?”

明忠没有理会他们,照样走自己的路。

他们其中的另一个从后面用力地揪了一下他的衣服。“喂!黑布朗,你是聋子吗?老爷说话你没听见?”

明忠还是没有理会他们。第三个终于纳不住,“黑布朗,你娘的不想活了,敢不理老爷们,看老爷收拾你。叫你再给老爷装聋作哑。”

说着,他一下子抓住了明忠的双臂,用脚来勾他的小腿。明忠见势不妙,亦忍无可忍,先起一脚,正中他的小腹。他哎呀一声惨叫,“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不停地尖叫起来。另外两个赶忙过去扶起他。其中一个骂道:“黑布朗,你娘的敢还手,看老子们不打死你!”两个人脚中脚的那个站稳,气冲冲地向明忠扑来。明忠眼疾手快,连发两拳,一拳一个将他们打翻在地。三个家伙还是不服气,又一下子围了上来,明忠一猫腰,抓住了其中一个的左腿,顺势一拧一推,那个家伙又栽倒在地,跌得鼻青脸肿。接着明忠连踢两脚,一脚一个将另外两个也踢翻在地。这次摔狠了,他们当时都没有立刻站起来,明忠就径自回家了。

之后,他们还不服输,于是一次次地被明忠打翻在地。最后,终于服输了,害怕了,妥协了,和平了,最后还都和明忠成了好朋友。

渐渐地,明忠对武术产生了兴趣,每天都勤练基本功,后来身体素质一直很好。

那时那里的农村男孩子,一到暑假,便帮着大人放马。明忠亦不例外。他和他的弟弟每天都到村外沟渠中放马。当时陈美龄的《原野牧歌》甚是流行,村里八岁以上的孩子们几乎个个都会哼唱两句。而明忠自幼爱好音乐,也有这方面的天赋,他不仅会唱完整的《原野牧歌》,而且还学会了用笛子吹奏这首歌曲。

一日中午,烈日炎炎,明忠和弟弟正骑着马往回走,前面猛地平地里刮起一股黑色的龙卷风,呼啦啦一阵狂卷,铺天盖地,飞沙走石而来,明忠和弟弟闪避不及,胯下马受了惊吓,“嘘溜溜”一声狂叫,驮着两兄弟转头顺东南方之田间小道狂奔而去,两兄弟亦被吓蒙了,只知道紧紧抓着马鞍,如何敢松懈半分。

两匹马一道狂奔,直至三里开外,被一道堰坝挡住去路,方才前蹄一腾,骤然停住,差一点就将两兄弟摔于马下。此时,龙卷风早已吹散,不见踪影,两兄弟被颠得腰酸背痛,勉强下得马来。明忠伸手往腰间一摸。笛子呢?马后没有,便转马前一看,原来竟在马前蹄之下即将干涸的一小处泥沼中,早已被马蹄踏裂,心疼得明忠几乎落泪。只因这笛子来之不易,是大舅父远从兰州带来的。

明忠含着泪花弯下腰,轻轻拍拍马腿,那马亦懂些人意,抬起了踩着笛子的前蹄。明忠往那里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原来,马蹄之下,竟有一个小小的活物在泥沼中蠕动。它全身是泥,看不出本来模样,只好像已疲惫不堪,不停地喘息着,亦像在无声地求救。

明忠素有怜悯之心,见此惨状,便取出笛子,伸手去捧。谁知马儿竟在此刻放下前蹄,一下子踩在明忠的左手上,痛得明忠惊叫一声,差点落泪,便喊弟弟,“弟弟,快来帮忙,我的手被马踩住了!”弟弟赶忙过来,拍拍马腿,明忠才得以抽出手来。

他低头看看双手中的泥物,竟没有死,还在蠕动,喘息,却见它摆摆泥尾,像在致谢。明忠甚觉奇异,心说,此物亦通人意啊。于是不顾手掌疼痛,连吐几口唾液。竟又吃一惊!原来,这泥物竟是一条小小金鱼!明忠甚是爱惜,又吐几口唾液,用汗巾擦去了金鱼身上的泥污,这小小金鱼或许是得了生望,活泼摆动身体,在日光下,那橙色鳞甲竟发出七色异彩,闪闪夺目。明忠更加爱不释手,又吐几口唾液,小心翼翼将这可爱小金鱼装进仅有不多水的饮水瓶,拾起裂笛子,与弟弟上马加鞭,赶回家中。

回到家中,明忠急忙取一桶清水,轻轻拿起装着小金鱼的饮水瓶,拧开盖子,小心翼翼将那金鱼置于手掌之上,那全身闪闪发光的小金鱼摇摇尾巴,仰起头,竟像一个可爱的小姑娘,眼睛一眨一眨望着明忠,小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什么,又像在致谢。接着,若害羞状轻轻一跃,落入水桶之中,轻盈地游动着,不时将头伸出水面,向明忠示意,又倏地若害羞状钻入水中。

明忠看得入神,忽觉左手一阵剧痛,原来弟弟叫他吃饭,不经意碰了他被马踩伤的左手,明忠“哎哟!”一声,抬起左手一看,手已发肿,手背竟留下了一个马蹄状的青印。原来,明忠一心救助小金鱼,竟忘了受伤疼痛。正当此时,小金鱼将头伸出水面,像少女般莞尔一笑,又扑的钻水下去了。明忠忍着疼痛冲水桶内小金鱼笑了笑,用筛子扣住水桶,便吃饭去了。

饭后,父母叫明忠到医院去治疗一下,明忠自觉亦无大碍,便没有去。只是无法干活,下午在家休养了半日,一边写作业,一边照料小金鱼,生怕鹅鸭和猫狗过来伤害到它。

这天夜里,明忠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水桶内的小金鱼摇身一变,上身化作一个橙衣金发的靓丽姑娘,下面橙色尾巴浸在水桶之内。

但见她:

肢若无骨甚轻盈,腰若柔柳随风动。皓齿如玉排细贝,双眸凝视含秋浓。乳肤滑润云脂细,黛眉柳叶嵌娇容。

即唤明忠到近前,娇羞地低头拜谢,说道:“恩公在上,受小女子一拜。”

明忠愕然道,“姑娘是人鱼?”

“不,恩公,我非人鱼,我乃东海龙王之女敖颖,因外出游玩途中偶遇妖怪,与婢女小莲失联,仓皇间误入灌渠,怎奈渠水即将干涸,以至于法力尽失,将死于泥沼涸泽之中,又险葬身马蹄之下,若非恩公携笛及时相救,恐已赴黄泉之路。恩公大德,不知以何相报?”

明忠道:“姑娘不必多心。如此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令我担心的是,家中条件简陋,桶内恐非久留之地,有心置姑娘于灌渠,却知灌渠之水亦不久干涸,又如置姑娘于绝境。姑娘欲何往?明忠当尽力护送。”

“恩公所言极是,今唤君入梦,正为此事。君若可行,请尽力将我送至黄河古渡口,我便不日归家与父母相会矣。若能送至,不胜感激,必当重谢。如确有困难,亦不勉强,且置我于灌渠之内,再图机会得救。”

“姑娘何出此言,我虽出身寒微,却也明白道义。‘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就算困难再大,我也要将姑娘送至黄河古渡口。至于酬谢,日后有缘相会再说。”

听到此处,敖颖姑娘,两眼汪汪,看了看明忠,又低头道:“恩公既出此言,小女子不胜感激。只是,岁月风霜不饶人,多年之后,君已不再是今日模样,为便于相认,且苦在恩公身上留下信记。那马蹄形的青印,和这一支银笛,权且当做我们日后相认的信记吧。恩公,你且伸手过来。”

明忠便伸双手过去,敖颖姑娘先吐一口芬芳扑鼻的银色香雾,便将明忠右手中破裂的竹笛变成一支亮光闪闪的完好银笛,银笛上系一条七彩丝带,光华夺目。接着,她轻轻地抓住明忠受伤的左手,又向那手缓缓吹出一缕沁人心脾的金色香雾,明忠顿觉那手乃至全身一阵清爽,豁然便从梦中醒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4.第四回 野狗林险脱危难 城隍庙梦遇天使

明忠从梦中醒来一看,已是黎明时分,掀起枕头一看,那破竹笛依然是破竹笛,只是左手的疼痛却真得消失掉了,打开灯一看,那马蹄形的青印依然还在。明忠便将梦中情景一一告诉了家人并决定履行梦中诺言,真地送小金鱼到黄河古渡口,家里人都甚为奇怪。母亲道:“儿子,去黄河古渡口路途遥遥,你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只身前去,我们怎能放心?还是别去了,梦中之事,虚无缥缈,不必当真。”父亲也是这般说法。但明忠执意要去,并说顺便可以游玩一下。父母拗不过他,且当时那里社会也太平,走大路料不会出什么事,便同意了。

于是明忠满心欢喜,取了饮水瓶,又在瓶盖上用针扎了几个透气的小孔,便跑到水桶边,取下筛子。小金鱼一见明忠到来,仿佛非常高兴,将小小的脑袋伸出水面,黑溜溜的小眼睛含情默默地望着明忠,小嘴一张一合,仿佛在说什么,接着像娇羞似的一摆尾巴,一个旋游,借水之力跃出水面,竟恰好跃到了明忠的手掌里,轻盈地扭动身体,就如一个在掌中舞蹈的可爱精灵一般,不时摇摇头,张张口,又好像在唱歌。明忠越看越喜爱,真有点舍不得送走它了。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入了饮水瓶,揣进怀中。随后,明忠告别了父母,带了行李干粮便催马上路。只因大路太远,当时又没有通车,明忠心急,便私自决定走捷径,从套堰村走捷径去黄河古渡口,没有公路,地形复杂,骑自行车也不行,骑马还可以。

离村近百里之地,有一村庄,名叫恶狗庄,只因庄内多出袭人恶狗,故而得名。明忠不晓得去黄河渡口必须路过此庄,便进庄了。未进村庄,就听得犬声狂躁,久久不息。

明忠向来没有出过远门,听得如此犬吠,暗生畏怯,不由得全身发怵,毛发直竖,心跳加速,额头上直冒冷汗,连抓马缰的手都抖得发软,两脚开始发麻,几乎要从马上坠落下来。

那时,那里的农庄人家没有高墙铁门,所谓的院墙,不过就是一些木制的篱笆;而所谓的大门,亦不过就是一个木架子。家里的狗若是拴不牢实,很容易越过围墙、冲到路上而伤到路人。在一些人迹罕至的偏僻村庄尤其如此。恶狗庄大概就是这类。

一进村庄,犬声更加狂躁,真有些吞人吃肉的气势,令人心惊胆战。迎面走来一位年近古稀的拄杖老者,明忠急忙下马施礼,问道:“老人家,此村可是恶狗庄?”老人点点头道:“是,是,孩子,这里就是恶狗庄。”明忠急切问道:“老人家,此村可有伤人之犬?”老人挪了挪手中的木杖,说道:“是,是,孩子,奥,不,村里的狗伤不了人,村里人都拴得结实着呢,只不过是叫声吓人。可是,村那头二里多地的野狗林,常有不明来历的恶狗伤人。孩子,你还是绕道走,要么回去吧。”明忠愕然道:“老人家,去黄河渡口如何绕过野狗林呢?”老人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孩子,那野狗林可是去黄河渡口的必经之路啊,绕不过去的。孩子,你一个人,要没什么要紧事,还是回去吧。”明忠迟疑了一下,说道:“老人家,我有要紧事啊。谢谢您了,我走了。”老人拉了拉明忠的衣服,说道:“孩子,你非要去的话,到了野狗林,要尽快通过,千万不要在那里停留,那里的野狗有时会把人吃掉的。”明忠顿时一惊,“啊呀!如此恐怖!”有心回去,但有失信之愧,若要向前,弄不好真连性命都得搭上。迟疑半刻,方对老人说道:“老人家,谢谢您的指点,我快马疾驰而过,应该没事,告辞了。”于是拜别老人,翻身上马,老人揉揉眼睛,冲明忠摆了摆手,说道:“孩子,记住我的话,千万不要停留啊,保重啊!”

明忠催马疾驰,庄中果然只有猛犬狂吠,并无猛犬出院咬人。这使得明忠心中的恐惧缓解很多。前面就是老人所说的野狗林了,明忠心里的弦再一次绷得紧紧。心想,既然来了,就冲过去。于是两腿一夹,策马扬鞭,直奔野狗林。

但见那林,浓荫蔽日,黑雾弥漫,秃鹰长啸,乌鸦聒噪,似有狼嚎,亦或鬼叫,异味袭人,令人窒息。一条小径如深洞,十层地门吐阴风;千尺遥觉陷空入,万般手段难飞腾。

明忠驰马入了林,顿觉阴风习习,听得怪声阵阵,闻得恶臭扑鼻,心中虽有顾忌,却哪里敢停留思虑,亦不敢左右顾盼,只觉心脏扑扑直跳,耳边阴风呼呼直吹。那马亦通人意,速度虽快,却不颠簸。一阵奔驰,便冲出恐怖的黑林,明忠松了一口气,向前一望,却是一个险要隘口,两边峭壁高耸,中间仅容匹马通过。

明忠正欲打马通过,听得一声怪叫,呼的一声,隘口猛地蹿出两条虎一般健壮的黑色猛犬,龇牙咧嘴,汪汪狂吠,挡住了去路。那马一惊,“嘘溜溜”一声,前腿腾空,差一点就将明忠摔于马下。“哎呀,不好!这下该如何是好?”明忠以鞭猛抽座马,想冲过去,怎知那马哪里敢冲,一扭头,一转胯,竟将明忠从马背甩下,明忠早有准备,一个趔趄勉强立住。两条猛犬见他落地,张开血口,一齐扑来,明忠心里一急,甩起马鞭,照着恶犬抽头便打。没想到,这招竟然奏效。两条恶犬负了疼痛,哪里还敢再上前半步,只是冲着明忠狂吠,以寻找机会再次攻击。明忠无路可退,甩起马鞭,一阵狂抽猛打,两条恶犬招架不住,几声惨叫,夹着尾巴逃入黑林去了。

看看天色不早,明忠不敢耽搁,急忙翻身上马冲出隘口。又是一阵奔驰。到了一处破庙,夕阳已尽,唯剩薄弱余晖,夜幕渐渐蒙住了视野,已是人困马乏,明忠无奈,只好将马拴在门口,割了些草喂上,只身走入庙来,天色已晚,庙里看不清楚什么,只是模糊看到有尊神像像是山神,因为是盛夏,天气燥热,明忠便没有生火,只是取出干粮填了一下肚子,喝了口水,又取出装着小金鱼的饮水瓶,摸了摸,隐约看到小金鱼还在游动,便又轻轻地将它放入怀中。

许是太困乏,明忠靠着柱子,竟然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接着,明忠又做了梦。

梦中,伴随着一缕异样的馨香,一白衣古装女子姗姗而来,体态婀娜,容貌娇美,腰间佩一七色彩带,荧光闪闪。见明忠,便近前施礼道:“公子在上,小女子这厢有礼。”明忠诧异,问道:“姑娘来自何方?为何身着古装?”那女子娇笑道:“公子何出此言?我本来就这身打扮,何为古装?”明忠大惊,拔腿欲跑,却不知何故,像是原地踏步,不能向前。骇然大叫:“女鬼!快走开!快放开我!”

不料,那女子竟“扑哧”一笑道:“我是女鬼?我若真是女鬼,那你还逃得了?公子莫怕,我不是女鬼,我是天使。”明忠停下脚步,愕然道:“天使?那西方书画里的天使也不是你这般模样啊!你骗人!你就是女鬼!和聊斋里的一模一样。”

那女子“咯咯”一笑道:“公子,莫怕,我又不会吃了你!你且听我慢慢讲来。那西方书画里的天使,不也是人画的么?难道画画的人就见是天使?天使究竟长什么样,谁见过?”

明忠惊魂未定,勉强道:“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不过谁能证明你是天使还是女鬼呢呢?”

那女子娇嗔道:“至少,我不出手加害你,就证明我不是女鬼。”

明忠道:“哪有这么简单?蒲松龄笔下的女鬼也有不加害人的,那也不是天使啊?”

女子道:“好心来救你,你倒好,左一女鬼右一女鬼的,叫得人心都凉了。”

明忠道:“救我,难道你真是天使?姑娘。”

“什么难道不难道的,我本来就是天使。你都大祸临头了,还在怀疑人家。”

“大祸临头?作何解释?”

“公子,你可知此地险恶?”

“险恶,不就是一座破庙么?”

“破庙?这里是城隍庙!”

明忠大吃一惊,“啊!城隍庙,不就是城隍老爷办公的地方么?这下该如何是好?天使小姐,快救我!”

那女子咯咯一笑,道:“原来你也怕城隍爷?”

“城隍爷,人人都怕,这有什么稀奇?”

“你不是说,鬼也有不害人的好鬼么,城隍爷就是好鬼,只不过样子威武吓人一点。只是今日城隍爷不在,今晚子时,会有一群害人的恶鬼趁机路过这里,所以上面派我来救你。”

“啊?害人的恶鬼?上面又是谁?”

“上面啊,就是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至于害人的恶鬼嘛,这你也许也听说过,就是那些张牙舞爪、勾魂夺魄、掐喉吸血的鬼。”

“喔!那我不是很危险?天使小姐,你真能救我,我必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公子,现在你已知道自己的处境,我也就不多说了,我们赶紧准备一下,子时马上就到了。公子,请你戴上这个面罩,坐于城隍座下,剩下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你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做声,只管静心稳坐,就可渡过此劫。”

说着,她从腰间取下那条七色彩带,轻轻一挥,即变成一副荧光闪闪的七彩面罩,帮明忠戴上。一戴上此面罩,明忠顿觉眼前一亮,耳边传来阵阵梵音,只见如来佛主端坐正中,八大菩萨、四大金刚、五百罗汉、三千揭谛、十一大曜、十八伽蓝,两行排列。一时间,天籁遥闻,仙香弥漫,祥光万丈,瑞气盈盈。

子时一到,明忠暗觉脊背一阵发凉,忽听得庙外飞沙走石,阴风怒号。随后便是一阵凄厉的怨声鬼叫和嘈杂的脚步声。

只因明忠戴着那个面罩,此时眼前还是一片祥光瑞霭,所以未觉如何害怕,静心端坐于城隍座下。只听见有恶鬼低声道:“只道城隍爷不在,原来是城隍爷在睡觉,他身边的判官还在书写,孩儿们,我们还是绕道走吧。”只听得呼啦啦一阵躁动,阴风渐渐远去。

明忠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取下面罩,透了口气,只见身边的判官摇身一变,竟变成了刚才自称天使的白衣女子。心道,原来是她变作判官模样,将他变成了睡着的城隍爷,吓跑了那帮恶鬼。

两人还未来得及说话,又是一阵飞沙走石,只听得阴风铺天盖地卷土而来,将整个破庙团团围住。明忠急忙又把面罩戴上,明忠眼前又现出方才幻境。然而,令他意外而恐惧的是,这次他听到的却是恶鬼一阵骇人的狂笑和震耳的怒吼。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5.第五回 受天命鳞儿救主 斗恶蟒奇获神弓

紧接着一股刺骨寒风扑面而来,冷得明忠一阵发抖,直打寒颤。只听得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好像有无数的人站到了面前。明忠屏气敛息,不敢摘下面罩去看。只听得令人心惊胆寒一声狂啸怪叫:“哇呀呀,原来城隍老儿真得不在,是这小丫头片子在搞鬼,千年多年前的唐僧肉也不如今天的贤尊血,喝了他的血,非但可以长生不老,而且可以拥有统领三界的法力!哈哈哈……”明忠不敢细想,只是吓呆了,连呼吸都非常细微,生怕被人听见一般。

那鬼话音刚落,明忠就觉得好像有人要扑向自己。

只听得那白衣女子的发出嗔怒的声音:“老鬼,有我白鳞仙子在,休想动我家主人一根须发。”只听得宝剑铿然出鞘,一股馨香飘至明忠面前。明忠意识到,是白衣天使在为他挡驾。至于什么主人、贤尊的,明忠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越听越糊涂。

只听那老鬼用恐怖的声音叫道:“小小银鱼精,不自量力,老夫三千年道行,杀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看刀!”

一阵刀剑相拼的声音,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前忽后,胡近忽离,忽长忽短。一边声雄势猛,一边巧破千斤;一边狂呼怪叫,一边灵机应对;一边沙飞石走,一边清风回旋……

明忠听得如此搏杀,心若怀鼓,体似筛糠,四肢发麻,牙关紧咬。

忽听得恶鬼一声大叫:“去你的吧!”便听得白衣女子一声惨叫,一个柔软含香的躯体重重地砸进了明忠的怀里。“哎哟!不好,白衣女子一定被恶鬼击中了!”明忠正欲摘下面罩,却被一柔软纤细的手一把扯住。

便听得那白衣女嘶哑艰难的说道:“主人,千,千万别摘面罩,摘,摘了面罩,我,我们谁都性命不保,没,我没事的,只要面罩在你的头上,他,他们便无法接近你的身体。我,我原以为,我可以直接打败那恶鬼,却没想到不是敌手,因而受了伤。主人,子时一过,恶鬼就得回去,我们就再等一下吧!”

明忠禁不住鼻子一酸,悄然落泪,紧紧地抱住了白衣女子。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觉一阵阴冷狂风袭面而来,明忠惊吓一跳,却听得一声清脆悦耳的撞击之音,那恶鬼“哎哟!”一声惨叫,一个东西重重地跌出去了,简直听到了屁滚尿流的声音。就听见那恶鬼凄惨叫道:“哇呀呀!什么破头罩,老夫竟不能靠近半步。险摔死我也!小的们,别站着!子时将尽,我们要拼死一试,长生雄霸天地,成败在此一举。小的们,我们一起上,将那破头罩撕得稀烂!”紧接着,明忠只觉一阵阴冷刺骨的狂风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逼压而来,又是一阵哆嗦,但听怀中的白衣女子轻声道:“公子莫怕,这头罩乃佛主、菩萨为主人特制,法力超群,量这些恶鬼亦奈何不得。”

就听“哇呀呀!”一阵凄厉惨叫,许多物体同时跌了出去。接着有鬼大叫:“鬼王,子时已尽,我等再不回去,就要死于此处!”那鬼王一声长长的凄厉哀嚎,伴着一阵风卷残叶而走的声音渐渐地远去。

明忠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他急忙再次摘下面罩,只见怀中紧紧抱着方才自道白鳞仙子名号的女子,松了松臂膀,便道:“仙子,你的伤势如何?该怎样救治?”

那女子娇滴滴地望望明忠,又娇羞地低下了头,说道:“主人,我的伤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下,自己调理一下就好了。”

明忠不解道:“方才闻那恶鬼叫姑娘银鱼精,何故?”

那女子“扑哧”一笑道:“是呀,他说得没错,我本来就是瑶池里的一条小小银鱼,千年潜心修炼,今已得成正果,列为仙子。”

明忠惊讶道:“哦,原来如此。那你为何叫我主人呢?那恶鬼口中的贤尊又是何方神圣?”

白鳞“咯咯”一笑道:“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叫我来做你的贴身护卫呵,那我当然叫你主人了。至于贤尊,可不就是你了,数十年后,你会向老聃、孔丘一样被世人膜拜为贤尊的。”

“啊!我会成为老聃、孔丘一样奇颜怪貌的老夫子?太不可思议了!姑娘在逗我吧!”

正在这时,只听得怀中一个似曾听过的女子声音道:“小银鱼鳞儿,颖儿姐姐在此。”

哦,是小金鱼的声音!白鳞一翻身,从明忠的怀中起身立在地上,含情默默地看了明忠一眼,对着他怀中的饮水瓶说道:“鳞儿见过颖儿姐姐。”

“鳞儿妹妹不必多礼,你怎么会在这里?”

“颖儿姐姐,玉帝和王母娘娘,告诉我主人今日在此有难,特命我前来将七彩丝带化作面罩解救。并命我以后化作一支银笛,贴身保护我家主人。日后你与我家主人重逢,鳞儿就是信物之一。”

小金鱼敖颖倏地闪现在两人面前,还是那么美丽动人,橙衣金发随风飘动,只是仅可见其上半身。她眼泪汪汪道:“如此,岂不委屈了鳞儿妹妹?”

鳞儿正欲说话,忽听得庙外马儿一阵嘶鸣,惊醒了梦中人。

明忠一哆嗦,便从梦中醒来,已是黎明时分,虽是盛夏,却也略有寒意。回头一望,果然是一座城隍庙,看那泥塑,城隍老爷果然样子吓人,连鬼都害怕,旁边有一鬼差泥塑,和昨日梦中偶见的判官一模一样。马儿再次嘶鸣,明忠顾不得细看,扭头就往外走,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一点就趴在地上,起身一看,竟是一截破竹筒,明忠不当回事,一迈步,却正踩在了竹筒上,那竹筒一滚,将明忠仰面朝天摔倒在地,明忠略有懊恼之意,再看那竹筒,却见一丝银光在竹筒一端微微闪烁。

这竹筒之内必有奇物!明忠揣度着小心翼翼走到近前,拾起竹筒一看,里面果有一物银光闪闪,他便一掌破开竹筒。

啊!原来竟是一支鳞光闪闪的银笛,上面果然系着一条七色丝带,光彩夺目。原来梦中幻境果有深意!真是不可思议!

明忠取出银笛,握在手中,看了又看,爱不释手。又从怀中取出饮水瓶,小金鱼还在轻盈地游动着。明忠甚是欢喜,将饮水瓶轻轻放入怀中。天色已亮,明忠向城隍爷拜了三拜,将银笛轻轻插入腰带间,拿了行李,转身走出庙外。

天气还不错,晴空万里,朝阳映红了一切,只是此处荒凉,杂草丛生,也没什么可欣赏的景致。明忠舒个懒腰,深深一呼吸。这早上的空气就是好啊!正想间,只见马儿又是一声嘶鸣,明忠走到近前,摸摸马鬃,拍拍马背,说道:“老伙计,你也心急,催我上路。好吧,咱这就走。”说罢翻身上马,又是一阵疾驰,便看见一条小河。

明忠牵马来到河边,准备饮马,谁知那马儿却无论如何也不敢接近河水。明忠暗觉怪异,仔细观察河面,未有动静。为了不出差错,明忠决定投石问路。遂拾起一块碗大的青石,抛了过去。青石还未至水面,那水下便“呼啦啦”一声蹿出一个怪物。

啊!原来竟是一条巨蟒!

那巨蟒将石头一口吞下。明忠大吃一惊,丢了马鞭,急忙后撤。那马儿亦受了惊吓,转头欲跑。明忠全力拉住,方才未跑。明忠顺势将马缰一甩,挂在河边一个大树的树杈之上。说时迟,那时快,那条巨蟒一下子蹿起数尺,张开血盆大口,扑向明忠,明忠一惊,本能地一跳,躲开了蟒口,趁着大蟒回身之际,“噌”的一声,从马背取下双镰在手,与大蟒对峙。此时的明忠,一心求生,已忘记了顾虑和害怕,他紧紧盯着大蟒的一举一动,哪里敢有半点疏忽大意。

那大蟒又一次“呼啦”一声蹿起丈余,从半空里压扑过来,明忠知气力不及,不敢力敌,顺势一跳,闪在了大蟒左侧,趁着大蟒再次回身之际,右手握镰照着大蟒的颈部从上至下猛地就是一刀,那镰刀非常锋利,一下子就在大蟒的颈部拉了一条长长的血口子,鲜血喷射而出,大蟒负伤,有心再攻,却不敢冒进,明忠亦不敢贸然向前。对峙片刻,大蟒转头便溜。明忠怕它再次偷袭自己,哪里肯放过,于是紧紧追赶。追约百米,大蟒慌不择路,蹿进一山洞,明忠紧随其后,也纵身蹿了进去。洞不甚深,只见前方有一碗大小口,透着光亮,大蟒无处可逃,一下子将头伸入了那小口之中,明忠眼疾手快,上去就是一刀,将它砍做两段。大蟒的头和身子还在乱动,洞口的沙土刷刷下落,明忠闪在一边,只见那大蟒的头“咚”的一声落地。

明忠知道那蟒头还可以伤人,便不敢靠近,四处看看,但见壁上有一石门,年深日久,几近破裂,明忠上前轻轻一推,那门便轰然倒去,霎时间尘土飞扬。明忠躲闪不及,急忙闭目转身还是被弄得满头满身的灰土,狼狈不堪。

稍后,尘埃落定,明忠转身一看,又吃一惊!

那洞中正面的石桌之上竟有几物闪闪发光。定神片刻,甚为好奇,便小心翼翼,近前观看。啊!原来是一张银臂雕弓,和五支雕翎银箭放在一个精美闪亮的的牛皮箭袋之上,上面还有残留灰尘。奥,若不是石门倒塌,扇去了多年的灰尘,那宝物也不会如此光亮。

明忠不敢贸然去取,怕有机关。用手中的镰刀试探了几下,未见动静,方才拿起那银弓。果然是一把好弓,亮银弓背闪闪发亮,精雕细琢;金黄弓弦年深不损,韧劲十足;弹一指,宛若桐琴之音;拉一下,足需千斤之力。

明忠又试着拉了几下,劲力正和自己。又取下那五支银箭,但见箭身银光闪闪,耀人双目;七彩雕翎荧光流露,色泽斑斓;箭头锋利寒光四射,夺人心魄。

那置于下面之牛皮箭袋,亦是不同寻常之精美,一面是七彩织绣彩虹挂,旭日东升海茫茫;一面是碧叶生辉凝珠露,奇花绽破蝶争香。

明忠收了弓箭,拿起镰刀,转身出来,见那大蟒身躯还在扭动,头部还在张合,也没放心上,径走出那山洞。

来到河边大树旁,走到马儿近前,习惯性地摸摸马鬃,拍拍马背,解下了缰绳。马儿也真得渴了,一下子挣开缰绳冲进小河,咕咚咕咚喝了个足。

明忠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轻轻取出装着小金鱼的饮水瓶,置于行李之上,脱下衣裤,一个白鱼跳涧,扎入了小河。

那水清凉爽酷,不缓不促,蜻蜓群舞,鱼虾追逐,正是游身洗浴之好去处。人烟绝迹,可能正是那大蟒吃人的缘故。

明忠一时兴起,游了数十个来回方举步上岸,穿好衣衣服,将装着小金鱼的饮水瓶捧在手中看了看,收入怀中,绑好行李,正欲赶路,忽听得身后草丛中一阵沙沙作响,一回头,不由得“啊呀!”一声叫,原来竟是一条三尺长的雪银蛇。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6.第六回 入饭庄力斗狂徒 临茶舍身遭暗算

明忠以前也与毒蛇打过交道,很快便镇静下来,只是没敢乱动,因那蛇紧紧盯着自己,稍有差池就有可能被攻击中毒。明忠屏气敛息,慢慢地地从肩上取下银臂弓,缓缓地伸向那条雪银蛇,将它的头圈入弓中,接着闪电般地一拧,便将它的前半截缠到了弓上,随后顺势抓住它的尾部,将它擒获。有心杀死它,又想到它长那么长也不容易,便走开几步放它而去。毕竟,它不像蟒蛇那般强有杀伤力。

随后明忠复翻身上马,蹚水过河疾驰而去。

行至中午,便到一小镇,镇上的人不多,也不繁华,从穿着便知这里的人很穷。除了个别例外,几乎每一个人都身着打着补丁的衣服,脚穿打着补丁的布鞋。

那里的人见了明忠,无不异目相视,皆以目光无声询问着这位腰插银笛,肩挎银弓雕翎而神采奕奕的的少年。亦不时有人探头探脑,指手画脚,嘀嘀咕咕。

明忠也未觉如何怪异,只因家乡的小镇也似这般。正行间,看见一小饭庄,勾起了他的饿意,一时间肚子咕噜咕噜,口水也出来了。方才还能勉强前行,这时却是耐无可耐,便驱马近前,将马拴好走了进去。

一进店,就听长相憨厚的掌柜吆喝,“小芳,来客人了,快去看看客人要点什么。”一个衣着朴素长相一般的姑娘笑容可掬地走过来请他坐下,倒了杯茶问道:“小哥,你要吃点什么?”明忠身上带钱不多,也没有摆谱的习惯,便说:“就来两个馒头吧。”那姑娘笑道:“好的。只是看你这身打扮,也不像个没钱的穷人,两个馒头?就行啦?”明忠灵机一动,微笑着说道:“这行头啊,都是人家的,我呀,只不过是个跑腿的。”那姑娘点了点头,笑了笑,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好吧!就给你来两馒头。”说着,转身而去,片刻便端上两个热气腾腾的馒头和一碟咸菜轻轻地放在桌上,说声:“请慢用。”便走开了。

明忠拿起馒头,正要入口,只见门口忽地闯进三个汉子,没等掌柜开口,就一下子坐到了明忠吃饭桌子的另外三个座位上。明忠仔细一看,为首的那个一极为丑陋,简直就是一个断眉环眼,塌鼻歪嘴的凶神恶煞,另外两个,一个贼眉鼠目,一个獐头狼眼。明忠见三人如此相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在此时,就听掌柜说道:“郝老大,今儿个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小芳,快去招呼客人!”

只见为首的那个如雷般的叫道:“王掌柜,兄弟今个儿和这位小哥有事商量,你别打岔。”接着恶狠狠地对我说道:“小子,你身上这几件宝物来路不正吧。快说,是从哪个墓穴里盗来的?”

明忠吃了一惊,吞吞吐吐地说道:“大哥,没,没有啊!这,就是我的随身之物。”

那汉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脚踏在桌子上,大声叫道:“胡说,小子,再不老实交代,别怪爷爷们对你不客气。”

明忠见势不妙,拔腿就走,另外的两个箭步赶上,一把将他拉住,骂道:“妈的,想跑,今天你是走不掉的。”

明忠慌了,回身恳求道:“三位大哥,放过我吧,这些东西是我带给别人的,丢了的话,我家老大会打死我的。”

那大汉道:“你家老大?是谁?”

明忠吓了一跳,随机胡编道:“我,我家老大,就是……就是……就是你要找的人。”

大汉道:“我要找的人?你是说黑三爷?你是……黑三爷的伙计?”

明忠灵机一动道:“就是啊!除了黑三爷,谁还有这么大气魄有这样的宝物?”

大汉道:“那你要带给谁呢?”

明忠见他着道,便定了定神说道:“是一个外国人,叫什么螺蛳的。”

那大汉似乎相信了明忠的话,便致歉道:“奥,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小哥你别见怪!咱是粗人,莽撞了些,望小哥不要计较。”

明忠暗自庆幸,说道:“郝老大,哪里话?咱这是不打不相识呀!”

那大汉道:“既然如此。小兄弟,今天我请客。日后,还请小兄弟在黑三爷面前多多美言。王掌柜,好酒好肉上来伺候。”

那掌柜道:“好嘞!小芳,上茶!”又冲内橱喊话:“小刚,婆娘,别愣着,快点做菜招呼贵客。”

片刻,好酒好菜上了一桌。那大汉道:“来,兄弟,吃,吃!别客气!”

明忠也饥渴难耐,说声:“哥几个,一起吃,一起吃!”说完,也不拘谨,一阵狼吞虎咽。那大汉也没疑虑,一边吃,一边叫道:“服务员,快过来倒酒!”那叫小芳的好像有些害怕,被掌柜推了一把,方才缓缓过来,战战兢兢的给四个斟满了酒。接着,那大汉举起酒杯,站起身形对明忠说道:“兄弟,今个巧遇,颇有得罪,这杯酒哥哥敬你。”明忠亦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回道:“郝哥,兄弟年幼,岂敢让哥哥敬酒?来日方长,咱兄弟打交道的地方还多着呢!来,兄弟们共同端一个!”

四人一起碰了一杯。小芳又将酒斟满。这时,那獐头狼眼的汉子对郝老大附耳说了几句。只见郝老大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难看,又强忍着陪笑问道:“兄弟,黑三爷的六十大寿可曾准备请我们兄弟?”明忠一惊,吞吞吐吐道:“还和往年一样。”

便见那大汉暴跳而起,一脚踢翻桌子,明忠急忙起身闪避,盘碗酒菜哗啦啦摔了一地,就听得他横声骂道:“小兔崽子,爷爷差一点就被你忽悠了!黑三爷今年才三十多岁。还在给爷爷装蒜!二弟、三弟,还不动手!”

那二弟、三弟立即张牙舞爪,从两边一起扑将过来,明忠本来有些畏怯,却因饮了一杯酒,胸中发热,涌上胸口,反倒壮了些胆量,右手顺手拔出银笛,顺着扭身之势,猛力砸向那居左的老二颈部,左腿一个后扫堂猛地扫向那居右的老三下盘。但见那老二“哎哟”一声,“呼啦”扑到了后面的桌子上,桌上的碟碗,哗啦啦掉地,摔得粉碎;那老三亦躲闪不及,被明忠的左腿扫中,一个踉跄,仆倒在地。

郝老大骂一声:“他妈的,还有两下子!”便双手成钩,猛抓过来。明忠急转身,抬起右脚,照着他的下阴便是一脚。但听得“哎哟”一声,那家伙双手捧阴侧倒在地,翻滚惨叫。

老二跌得轻,急转身,顺势抓起一个凳子,砸向明忠,明忠脚快,右脚后起,一个撩阴腿,正中他的阴部,那家伙一声惨叫,倒坐地上,捧阴嚎叫。

明忠方转过身,那老三已经爬起,搬起一桌子,向明忠横扫过来,明忠急忙退步闪身,躲了过去,双手顺势猛地向左一推那桌腿,那老三便立脚不住,跌仆过来,明忠抬起右脚,照着他的阴部也是一脚,那家伙亦是一声惨叫,仆倒在地。那桌子正好砸在了门框之上,撞得稀烂。明忠回头看时,那叫小芳的姑娘吓得脸色发青,动弹不得。那掌柜虽吓得战战兢兢,却向明忠使个眼色,示意他快走。

明忠会其意,没有作声,掏出钱袋,扔进栏柜,没敢耽搁,跨出小店,急上马,扬鞭而去。

烈日如炉,明忠骑马驰数里地,已是汗流浃背,口喉焦渴难耐。忽见前面立一古树,树冠奇大,定睛望去,见一幌子随正微风晃动,几张桌子后有间小木屋,像一茶舍。拍马近前一看,果是一间茶舍!便放马于路边吃草,径走向茶桌,一浓妆貌丑的中年妇人迎了出来,一边叫明忠坐下,一边上下打量了一番。正欲倒茶,却又停下,笑吟吟冲明忠道:“小兄弟,这茶隔夜了,我给换些新的来。”

明忠强忍焦渴,点了点头。片刻,那妇人提着一壶热茶出来,为明忠倒上,陪笑道:“小兄弟,快喝吧。这茶好着呢,清凉润喉,消渴解暑,价钱也便宜……”听到这里,明忠猛然想到:

哎呀,不好!刚才把钱全都扔那小店里了,这茶,也不是免费的。

便道:“大姐,不好意思,我身上的钱花光了,这茶,怕是也不能喝了。”

那妇人脸色稍变,却没有嗔怒,又和气地说道:“小兄弟,不碍事,几杯茶也值不了几个钱。没有钱,先赊着,日后路过这里,还上就行了。喝吧,小兄弟,大姐今天心情好,不要钱也行。”

明忠道:“那怎么好意思呢?大姐,我还是喝口凉水得了。”

那妇女道:“这小兄弟,咋这多心呢?你不喝大姐的茶,就是看不起大姐。大姐开这茶舍不过就是为了方便路人,至于赚钱,不是主要的。喝吧,小兄弟!”

明忠还是坚持不喝,便道:“大姐,小屋内可有凉水?”

那妇女道:“唉,你这小兄弟犟的!好吧!屋里有凉水。”接着冲木屋内怪声喊道:“老四,快给小兄弟准备一瓢凉水!”

明忠渴急了,快步走进小屋,便见一伙计打扮的矮子微笑着端着一瓢水递了过来,看那矮子相貌也不奸恶,便说了声“谢谢”,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尽。随后将瓢递还那矮子。

一出门,微风一扑,明忠顿觉天旋地转,只听得那矮子和妇人一阵怪笑,两腿一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那妇人一时间兴奋地手舞足蹈,叫那矮子将明忠抬进木屋,自己也跟了进来。

那矮子将明忠放在木屋的地上,转身问道:“婆娘,该如何处置这小子?”那妇人道:“光天化日之下,当然不能见血了。得想一个妥善的办法处理。你说这小子带着这样显眼的宝贝竟然能从老大他们眼皮子底下过来,真是蹊跷。你说是也不是。”

矮子搔搔头道:“也是,难道老大他们喝醉了、睡着了?”

妇人道:“管他呢,先把宝贝取下,绑了这小子再说。”

矮子答应一声,夫妻俩急急忙忙,取下明忠身上的的银笛和他的弓箭,又从明忠的怀中摸出那个装着小金鱼的饮水瓶,仔细一看,摇了摇,里面的一条小金鱼已经死去,便又给明忠塞进怀里。

那妇人骂道:“这臭小子,长得倒还清秀,却是一个酷爱养金鱼的傻子。快将这小子绑了,装进麻袋,去和老大他们会合。”随后,两人便将明忠结结实实地绑了,用破抹布将嘴堵上,装进一个大麻袋。那矮子出屋去牵明忠的马,那马不见主人,见是生人,又踢又咬,矮子无法靠近,便冲屋里大叫:“婆娘,快来帮忙,这畜生我近不得!”那妇人左手提一绳索,右手持一宰牛刀骂骂咧咧走了出来。

“废物,这点小事也得老娘动手!拉不得还宰不得?”

那马一见手持绳索与宰牛利刃夫人气势汹汹地走来,猛地一蹄踢翻矮子,“嘘溜溜”一声长嘶,跑掉了,那矮子有些准备,没有伤着,起身拍拍身上的土,丧气地骂道:“畜生,早晚见了收拾你!”

就在这时,但见西方尘土飞扬,像一阵旋风快速席卷而来。

欲知明忠性命如何,且看下回。

7.第七回 贼茶舍强人聚议 饿狼谷梦境飘魂

上回说到涉世不深的少年明忠,因为身上带着几件显眼的宝物,被茶舍夫妇暗算,性命危在旦夕,只见西方尘土飞扬,像一阵黄色的旋风快速席卷而来。

那团飞尘越来越近,只听得那妇人道:“唉!老四,说曹操曹操到。快看!是大哥他们来了。”那矮子伸颈一跃,拍手叫道:“好啦!太好了!婆娘,咱快去迎接!”

那团黄色飞尘须臾卷至近前。果然就是小镇挨打的那三个大汉,这回却是满身是土,全副武装,还带来了两个拿着家伙的随从。到了茶舍,一伙人翻身下马,茶舍夫妇,急忙上前招呼。

一行人于茶桌边坐下,那矮子招呼着倒茶,就听那妇人怪声道:“大哥,今儿个来这儿有何见教?”

郝老大一脸气愤地说道:“他娘的,今儿个倒了霉运,被一个貌不起眼的小兔崽子使阴招给黑了,所以赶过来问问弟妹可曾见过一个骑着白马、带着宝贝的小孩?”

那妇人一声怪笑道:“吆,大哥这等英雄人物,也有被黑的时候?呵呵,谁家小子有这等能耐?”

老三抢着道:“是一个长得不赖,骑白马挎银弓携银笛的小子。弟妹见也是没见?快点说来!”

矮子抢着说道:“不但见了,还抓到了呢。”

妇人怪笑道:“你们这三条大汉,怎得不是一个娃娃对手?呵呵!”

老二道:“唉,说来真是丢人,也怪咱哥三个轻敌,被那小子阴招给黑着了。你说,那小子哪儿都不打,专打老爷们儿的命根子。这不,一时爬不起来,被他给跑掉了 。”

那妇人一笑道:“呵呵,谁叫你们那里不经打,没有李连杰那样的的铁档功,许是小孩力气小,要不然以后咋到处快活大姑娘和小媳妇?呵呵,还是我夫妻手段高,没有轻敌动武,未用一刀一枪,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小孩儿给捉了。”

老大一拍桌子起身叫道:“好哇!那小子在哪里?弟妹,快带我们去看看!”

那妇人和矮子应了声,便带那三大汉进了小木屋。矮子急忙解开麻袋,抬头道:“大哥,是这小子么?”

郝老大一声狂笑道:“干得好,兄弟,就是这小子,我现在恨不得活吃了他。”

就听那妇人过来道:“大哥,这人命官司可不好惹!咱得想个万全之计,既得宝贝,又不惹官司。”

郝老大狞笑一声,道:“弟妹说得对,我也是说气话,今时不同往日,能不与公安碰面就得尽量避免,现在的公安很难缠。你说咋办,弟妹?”

那妇人鬼声鬼气道:“大哥,你附耳过来。……”

郝老大听罢,点了点头,狞笑道:“好,就这么办!老二,老三。你俩快和老四把这小子推下地窖,免得路过的人撞见。弟妹,快拿宝贝出来,让哥几个先鉴赏鉴赏。”

三个歹人应了声,将麻袋扎上,打开木屋内的地窖盖子,便将明忠推了进去。那妇人从内屋取出一个包袱,置于桌上,打开一看。

只见荧光四射,彩雾环绕,馨香弥散,耀人眼目,夺人心魄。

五个歹人看得入神,不由啧啧赞叹这稀世珍宝。

稍后,那妇人怪笑道:“大哥,这几样宝贝可是价值连城的稀世之物。我夫妻二人也算立了头功。大哥,你可不能亏待了我们。”

郝老大狂笑一声道:“看弟妹你说的哪里话?大哥心中自有分寸,等找到黑三爷脱了手,大哥一定论按功劳分配。”

那妇人呵呵一笑道:“大哥可不要食言,弟妹我和你兄弟也不容易。”

郝老大笑道:“弟妹放心,这几样宝物一出手,咱兄弟几个几辈子都吃穿不尽,以后金盆洗手,退隐江湖,分了钱各寻各的自在去。弟妹,快收起来吧,白天太打眼,咱们晚上再走,顺便把那小兔崽子也带上,扔饿狼谷喂狼去。”

……

夜幕降临,几个歹人拿了宝贝翻身上马,那个獐头狼眼的老三将装着明忠的麻袋架在马上,匆匆出发。

行数里地,便到了一处深谷,遥遥但听狼嚎阵阵,凉风习习,几个歹徒摸黑行进,却不甚费力,许是经常往来这里之故。

这时,就听那妇人怪声道:“三哥,将那崽子就这里扔下吧,再走远了,狼就少了。”

郝老大吩咐声:“老三,麻利些,咱还得赶路!”

那老三怪声问道:“大哥,麻袋解不解了?”

老大道:“解了吧,别叫狼吃得费时间费力气,吃不了还坏了咱的大事!”

老三下马,将麻袋“扑通”一声,丢于地上,解了麻袋,顺便在明忠身上踹了一脚,骂道:“臭小子,狗娘养的,喂狼也算便宜了你,老子真想将你大卸八块。”

说罢,翻身上马,赶上前面的歹人,扬长而去。

却说明忠误喝了歹人的蒙汗药,在昏迷之中入梦。梦中,他的身躯轻飘飘的到处游荡,不见一个人影,又迷失了回家的路,从炙热的沙漠一路飘来,竟到了一处极度寒冷的冰山之上,衣衫单薄的他被冻得瑟瑟发抖。

正发抖间,小金鱼倏地现身了,她还是那么美丽动人,只是绝美的容颜竟不再像第一次见面那般娇羞妩媚,而是一脸的急切悲伤。原来,小金鱼颖儿白天是在故意装死,以免遭歹人的伤害。

她一见明忠,便一下子扑到了明忠的怀里,眼泪嘀嗒嘀嗒,打湿了明忠的衣袖,戚然道:“明忠,要不是为了送我,你也不会遭人暗算,我真后悔叫你送我去黄河古渡口。现在,你我的生命危在旦夕,鳞儿和银翎又不在身边,这该如何是好?我想,这里是饿狼谷,饿狼出没,我们很快就要一起死在这里了。”

明忠亦受感染,禁不住落泪,惊讶道:“银翎?又是谁?颖儿。”

颖儿道:“银翎,她就是你的那张银臂弓啊!也就是那天你放生的那条蛇。”

明忠愕然道:“唔?银翎就是那张弓,那条蛇?原来如此。”

颖儿道:“是啊!你怎么会想到呢?可是不管如何,你得醒来。狼群闻到气味,很快就会赶来,到时你还不醒,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

明忠轻声道:“好吧!颖儿,我该如何苏醒呢?我迷路了,回不去啊!”

颖儿楚楚道:“明忠,我在你的饮水瓶里,氧气不足,空间狭小,所以我只能用有限的法力帮你回去,至于成与不成,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明忠安慰她道:“颖儿,天无绝人之路。上天既然安排你我相遇,就不会坐视不理,我们一定会成功的。来吧,颖儿,你开始吧,牵着我的手,我跟着你。”

颖儿应了声,竟张开玉臂轻轻地搂住了明忠的脖子,深情地吻了过去。

明忠顿觉一阵馨香扑鼻,便轻轻地将眼睛闭上,一股暖流驱走了那冰山上彻骨的寒意,带着他那轻轻的身躯,飘然而去。

再说那几个歹人一行到了另一个镇上,经过大半天的折腾,早已经疲惫不堪,便投一小店住宿。吃喝洗漱完毕,五个领头的一倒头,便呼呼入梦。不过也没大意,郝老大将宝物紧紧抱在怀中,门口两个随从死死守着。

那包袱里的鳞儿和银翎早已是心急如焚,鳞儿道:“银翎姐姐,主人在饿狼谷性命攸关,我们却被困在这里无法移动,咱们必须想个法子前去相救,姐姐可有什么办法?”

银翎急切道:“是啊!鳞儿妹妹,我也一路寻思,不过已有一计。”

鳞儿道:“姐姐快说!鳞儿好生着急!”

银翎道:“鳞儿妹妹,我发觉一个小偷就住在隔壁,他疲惫劳累,我的法力还足以过去使他入睡,托梦告诉他这里有几件宝贝,恶狼谷那边的小镇就可交易。小偷贪婪,定会带我们前去营救主人。”

鳞儿道:“姐姐妙计,只是还得助小偷一臂之力,我们共同施法令所有的歹人酣睡方可成事。”

银翎笑笑道:“妹妹聪慧,一点就通。只是时间紧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说罢,姐妹俩一起飘出室外。鳞儿对着门口吹口气,那守门的便倚在壁上酣然入梦。银翎随即闪身进入了隔壁小偷的房间。那小偷忙活了一天,刚刚进门,仅仅偷了几个钱袋,正欲打开钱袋取出里面的东西,却觉一阵香风扑鼻,顿觉困乏至极,全身酥软,眼睛一闭,神魂出窍。便见隔壁的房间里荧光闪闪,飘身进去,只见一个大汉怀中的包袱金光耀眼。一个洪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伙子,我是财神,这是我即将送给你的一笔财富,那包袱里有几件宝物,价值连城,饿狼谷那边的小镇就可交易。狼群已经被我赶走,守门人和里面的人都已熟睡,机不可失,快点动手,偷匹马前去交易,迟了这笔财富就不属于你了。”

那小偷身体一摇,头一颠,便从梦中醒来。他定了定神,揉揉眼睛,便蹑手蹑脚出门,定睛一看,几匹马正在门口吃草,两个守门的果然已经酣睡,轻轻推门进去,床上的四男一女亦在打鼾,但见那丑陋大汉怀中的包袱果然荧光闪闪,便悄悄地走到近前。银翎随即吐一口气,那大汉一翻身,包袱轻轻地落在地上。那小偷眼疾手快,心道,果是天降财神相助。便一把提起包袱,蹑手蹑脚转身出来,悄悄地牵了匹马,走出百步之外,一跨马,扬鞭直奔饿狼谷。

再说颖儿与明忠轻吻着,两个身躯此时紧紧拥在一起随着微风缓缓旋转,也不知道飘移了多少路程,始终还是无法回到饿狼谷。狼嚎之声与狼奔之声由远而近,渐渐在耳边听得清晰,两人心里万分焦急。

正在这时,隐约听到了一个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似与凶恶的狼群赛跑一般。

狼群越来越近,两人的心里也越来越急。但却只是在迷雾般的世界里飘荡,根本就没有一点饿狼谷的影子。两人紧紧拥抱着飘啊,飘啊,像一朵彩色的浮云,从东洋上空缓缓飘到了西洋上空,从亚洲上方倏地幻到了欧洲美洲的上方,从落基山脉横跨大洋缓缓飘到了秦岭山脉,又从黄山雾峰倏地回到了泰山极巅……

景色虽好,却哪里有心观赏,随着狼嚎声的渐渐逼近,两人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就是无法回到饿狼谷。

就在这时,天边骤然现出一块乌云,伴随着嘈杂恐怖的的狼叫声和奔跑撕咬声,若冰雹一般便从半空里向两人的头顶劈头盖脸砸将下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且看下回分解。

8.第八回 射银箭明忠脱难 逢慧敏洞内临危

上回说到明忠在梦境中正与颖儿亲吻着拥在一起随风飘荡,却见天边骤然现出一块乌云,伴随着嘈杂恐怖的的狼叫声和奔跑撕咬声,若冰雹一般便从半空里向两人的头顶劈头盖脸砸将下来。

原来,那是一阵风起,将狼群激起的沙尘,吹到了明忠的面颊之上,明忠骇然一惊,一阵哆嗦便从梦境之中清醒过来,口中的抹布已经脱落,后脑还在隐隐发痛,他刚想挣扎着站将起来,却觉得两腿发麻,无法立即站起,狼群正嚎叫着呼啦啦逼至近前,十几双凶恶的狼眼就像十几对刺眼的手电筒一下子将他团团围住。

正在此危急之际,一快马从他的头顶一跃而过,“呼啦”一声掉下一个包袱,几件明晃晃的东西散落地面。啊!原来正是被那伙歹人劫去的银笛和银弓雕翎!

那马飞快,“哗啦”一声冲得狼群散开。一条银色的蛇从包袱里“嗖”地蹿将出来,挡在了明忠地前面,发出“吃吃”的声音,保持着攻击的姿势,与那群狼对峙。明忠急中生智,低头叼起一支雕翎箭,割断了身前和脚上的绳子,手上的绳子一松,便挣开来,接着迅速拿起银弓,就地一滚蹲了起来,顺势拾起一支雕翎箭,张弓搭箭,照着那只头狼的双目之间,便是一箭,只听得“噗嗤”一声,那只头狼凄惨嚎叫一声,倒在地上。群狼骇然,不敢向前,明忠又伸手快速拾起一箭,照着最近最凶的狼射去,那狼亦是一声嚎叫,倒在地上。那群狼没了统帅和勇士,又见明忠手中耀眼雕翎甚是厉害,向天几声嚎叫四散而去。明忠方才松了口气,脚下一软,瘫坐于地。

此时恍然大悟,原来那条银蛇竟是自己手中银臂弓的分身。只见那条银蛇回身默默地对着明忠,好像也并无攻击之意,还点了点头,摇了摇身子,便挨着明忠盘作一团。明忠甚是爱惜,正欲伸手去摸,忽听得两马狂啸,来至近前。

明忠认得后面那匹马,便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那匹白马,便吹个口哨。那马“嘘溜溜”一声叫,挣脱那拿着手电筒的骑马人之手,便到了明忠的身前。明忠勉强站起,正欲习惯性地摸摸马鬃,就听那人厉声吼道:“喂,小子,那些宝贝是我刚才带着的,你不许动,快给我放下!”

明忠定睛一看,竟是一个贼头贼脑的家伙。便道:“哎,这些东西,你也是偷来的吧。”

那人先是一愣,接着狡辩道:“胡扯,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家的祖传之物。你小子别多事。不然的话,老子就揍你!”说着翻身下马来抢宝物。那蛇猛地立起身子,照着他的手指便是一下。

那人“哎哟”一声惨叫,吸了吸被咬的手指,唾了几口,又从衣服上撕下一布条,绑了那受伤的手指,骂道:“小兔崽子,若不是中了蛇毒,我不会轻饶你。这可恶的蛇,专与财神和我作对!小子,我先回去治疗一下,随后再来与你算账。有种你就别跑!”

说着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明忠站了起来,拍拍后脑,拾起地上的银笛和雕翎箭,包将起来,那条银蛇似通人意,望望明忠倏地钻入包袱里去了。

明忠将包袱绑好,翻身上马,奔出饿狼谷。

这时已是黎明时分,明忠想到那伙歹徒和谷中相遇之人必在镇上,便不敢停留,催马奔出小镇。

行数十里地,至一松林,又到中午,烈日当空,天气燥热。明忠又饥又渴,又困又乏,便于一大松树前停下,取包袱坐于地上,解下干粮和饮水瓶,轻轻地从怀中取出装着小金鱼的饮水瓶,只见那小金鱼欢快地游动着,似在水中舞蹈,又像在无声欢唱,黑溜溜的小眼睛不时眨一眨,又像在说些什么。明忠爱不释手,拧开瓶盖通了通气,又放些饵料进去。然后盖上瓶盖,轻轻地收入怀中。随后取出干粮和水,填充了一下饥饿的肚皮。不知不觉竟打了一个盹。

梦中,自己正在松下乘凉,还听得有人喊“救命啊!”,循声望去,只见一满身泥污,蓬头垢面的年轻女子正被一只斑斓猛虎紧紧追赶,眼看就要追上,那女子脚下一滑,摔倒在地,那猛虎纵身一跃,猛扑过去。明忠霎时惊出一身冷汗!便从梦中醒来。

只听得“啊呀!救命啊!”一声,果然一个满身泥污,蓬头垢面的年轻女子正被一只斑斓猛虎追赶,脚下一滑,扑倒在地,那猛虎咆哮一声,纵身跃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明忠急忙张弓搭箭,“嗖”的一声射向那只纵身而起的猛虎。那箭羽不偏不倚,正从猛虎的双眼齐齐刷了过去,“噔”的一声,钉在松树之上。就听得那虎震天撼地一声吼翻滚在地,双眼被箭羽轻伤,暂时失明,不停地用前爪抓挠着面部。明忠急忙奔去,快速拔下树上的那支银箭,扶起那个女子,逃出了虎口。

至松树下坐定,喘了口气,明忠仔细一看,这女子虽是狼狈不堪,却看得出是个十分美丽的女子,随即取出毛巾,递了过去,说道:“姐姐,擦擦脸吧。那只老虎的眼睛受了伤,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了杀伤力。”

那女子惊魂未定,颤抖着说道:“这,这,我不是在地狱里吧?”明忠笑了笑,说道:“姐姐,危险过去了,来,先擦把脸吧!”那女子用发抖的手接过毛巾,擦去了脸上的泥巴,又擦了擦身上的泥,感激地说道:“小兄弟,谢谢你!”明忠仔细一打量,果然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美貌女子,身上的衣服很时髦,一副南方城里人的打扮。明忠不解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明忠一番,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问道:“小兄弟,你是本地的猎户?”

明忠微笑着说道:“不,姐姐,我也是路过这里,我有事要到黄河古渡口去的。”

“奥,那么你一路之上听没听过有一个叫黑三的人。”

“黑三,倒是听说过,只是见过他的几个下家。叫什么郝老大的一伙。”

“郝老大?也是我们要找的人。”

明忠吃了一惊。啊,莫不是那些歹人的同伙。再看那女子,一脸英秀正气,也不像个坏人,便说道:“你们要找的人,请问姐姐你是?”

那女子看了明忠一眼,说道:“看小兄弟也不像坏人,就实话告诉你吧。我是香港国际刑警方慧敏,那黑三是香港一军火文物毒品走私团伙的首犯。我们一路追查到此地,同行的阿华去联系大陆的公安,我便一个人到了此地,不想在前面溪边取水之时,遭遇了老虎。”

明忠惊讶道:“姐姐,原来你是香港国际刑警?这回,黑三这伙恶人的末日到了。”

那女子道“小兄弟,能陪我到前面的溪边清洗一下衣服么?我一个人不敢去!怕再遇到老虎。”

明忠笑笑道:“可以呀,姐姐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咱这就走吧。”

说完,明忠轻轻地搀起她,将她扶上马背,到了前面的那条小溪边。那女子脱下满是泥污的外衣,在水中轻轻地漂洗,明忠则轻轻地取出装着小金鱼的饮水瓶,为她换了一瓶清澈的溪水。小金鱼在瓶中欢快地游动着,舞蹈着,无声地歌唱着。明忠看得入神,那年轻漂亮的方警官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哎,小兄弟,我还没问你叫啥名字呢?你叫啥?”

明忠笑着看了看她,将那装着小金鱼的饮水瓶轻轻地收入怀中,答道:“方姐姐,你就叫我明忠好了。”

方警官道:“奥,明忠,真不错的名字。明忠,线报说黑三和郝老大今天晚上在这里有一笔军火毒品交易,咱们且在这里等一等阿华和大陆公安,免得节外生枝。”

明忠道:“姐姐你见识广,明忠一切听从姐姐安排。”

方警官道:“明忠,咱得先找个地方隐蔽起来。”

明忠道:“好的!”

于是两人牵马躲进了路边不远处一个两米多高颇为隐蔽的洞穴之中,一边交谈一边留意着路上的动静。

夜幕降临,寒意袭人。明忠从行李中取出一件大衣,给方警官披在了身上,方警官低声说:“谢谢你,小兄弟!”

就在这时,只见十几束亮光,划过长空,晃动着朝这边过来。明忠和方警官没有再说话,屏气凝神,密切地注视着那些手电筒的亮光由远而近。

那亮光渐渐地近了,持手电筒的人也看得越来越清晰。啊!原来正是郝老大一伙,还有十来个未曾见过的人,都荷枪实弹,还有四个推着一辆装着两个个大木箱的独轮车子。其中的一个戴着墨镜,身形高大矫健,看年纪也差不多就是三十来岁,像是这伙人的头头。

方警官低声说道:“明忠,那戴墨镜的大个子就是黑三,香港军火文物毒品走私团伙的首犯。”

那些人在离明忠他们不远处的溪边停下,生了一堆火。

就听那郝老大气愤地说道:“黑三爷,真个晦气,本来这次兄弟得了几件稀世的宝贝,没想到中途出了岔子,不知被哪路毛贼使了药给偷走了。”

那黑三狂笑了几声,说道:“这个嘛,兄弟别急,那毛贼得了宝贝总是要出手的,还怕抓他不住。咱先把这些军火毒品的事料理了再说。货呢,咱双方都验过了,我的枪支弹药,兄弟还满意吧?”

郝老大愣声道:“不错,不错,的确是好货!威力没得说,有了这些家伙,兄弟我真是如虎添翼。黑三爷,我的白面儿可是金山角的正宗货色,这回带到香港,您可真得是一本万利。哈哈……”

就听黑三叹口气道:“唉,这年头,白面儿这东西,警方查得严,利润是大,可不好做。上一次,差一点就被可恶的国际刑警给一锅端了。这大陆地广人稀,藏身容易,却人穷业务少,出手慢。”

郝老大道:“也是。黑三爷,既然来了,何不多住几天?找到那几件旷世宝贝出了手,和兄弟一起到日本去逍遥快活去。”

黑三道:“兄弟的话,也不无道理。听你说那几件宝贝,是私人所有,公安也不注意,我也心里痒痒,很想见识一下。文物这玩意儿,到底还是比白粉好做。”

郝老大道:“黑三爷,您若有意,就和兄弟联手,回镇上找到那些宝贝,咱兄弟一起发财。你扮作买家,放出风去,诱得那偷宝之人自投罗网。这不是条好计?”

黑三语气一变道:“是啊!我也早有此意,奈何人脉不熟,今有兄弟相助,真是财神有眼。兄弟,就这么定了,咱先回镇子上去,明天就实施计划。”

两伙强人一阵狂笑,仿佛连山谷也都被激怒了,发出恐怖的回音。

这伙人正欲撤身而去,忽见天空亮起三个红色信号弹,分外耀眼,齐齐“啪”的一声,彩屑纷落。

黑三和郝老大齐声叫道,“不好!有埋伏,兄弟们快撤!”

方警官用身上大衣盖住闪着微弱荧光的银笛和弓箭,一下子站了起来,说道:“我们的人来了!我先出去接应!明忠,匪徒有枪,你就先不要出去了,等制服匪徒再出去!”明忠也一下子站了起来:“方姐姐,我也去,我不怕!”方警官急切道:“哎呀,明忠,待会儿可能发生枪战,你年纪小,又没有枪,保护不了自己!”说着一把按明忠坐下,便拔枪冲了出去。

就听得数声铿锵宏亮的“不许动!”周围亮起一围手电筒,一下子向两伙强人压缩过来。紧接着枪声大作,震耳欲聋,响彻了山谷,那些强人持械开火四散而走,公安人员也分散追击而去。明忠的确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竟扑扑心跳,站不起来,却见黑三和郝老大拿着家伙低头猫腰冲这边而来。

方警官见势不妙,转身回来,拉着明忠便走,可明忠竟然心惊肉跳两腿发麻,一时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倒在洞中,竟将方警官扯倒在地,方警官的身体一下子压到了明忠的身上,和明忠一起跌了个胸压胸、脸压脸。

黑三和郝老大已至近前,两人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就听见郝老大低声道:“哎,黑三爷,这前边好像有动静。喔!是匹白马!”

就听黑三低声道:“兄弟,骑马声音太大,容易被追上,咱还是步行脱身吧。”郝老大低声说:“也是,黑三爷,这边好像有个洞,要不咱先进去避一下,等其他人把公安引远了再出来。”黑三低声应了一声,两人便欲进得洞来。惊得明忠正要呼叫,方警官一急,便用自己的嘴吻住了明忠的嘴。

郝老大在前边,正欲进洞,却见眼前倏地蹿出一条银蛇,挡在了黑乎乎的洞口前,郝老大一声低低的惊叫:“啊呀!原来是一个蛇窝!”黑三低声道:“兄弟,咱还是走吧,蛇也不是好惹的。”

两人正欲离开,只听得“呼啦”一声,洞顶的一块碗大的石头脱落,“咚”得一声,重重地正砸在方警官握枪的右手之上,只听“砰”地一声枪响,子弹“叮”得打在石壁之上,壁上火星四溅,洞顶的石屑哗哗落下。郝老大低低的惊叫一声:“洞里有人!”,便打开手电筒一脚踢开银蛇,和黑三持枪闯入,方警官一翻身,举枪射击。那两人早有戒备,听得举枪之声,便往两旁一闪,躲了过去。黑三脚快,一脚踢飞方警官手中的枪,用枪顶住了方警官的头。尽力压低声骂道:“臭丫头,在香港剿杀老子,你可是出尽了风头。真是老天有眼,今天叫你落在了老子手上。”郝老大问道:“黑三爷,这丫头是什么人?”黑三道:“她妈的国际刑警方慧敏。”

郝老大点了点头,接着用手电筒往明忠脸上一晃,低声怪叫道:“哦,小兔崽子,你没有被狼吃掉呀!爷爷这就送你上西天。”接着用枪一指,正欲开枪,黑三一把按住道:“兄弟,别急,顺便问问宝贝的下落再说。”

明忠勉强坐起身,蜷缩在了那里,黑三假装和善的问道:“小兄弟,不要怕,只要你说出宝贝的下落,我就放了你们。”

明忠吓呆了,颤抖着不敢作声。

就在这时,洞口忽地闯进一个人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9.第九回 唤明忠姐妹同心 劫人质白驹殒命

上回说到黑三正在逼问明忠宝贝的下落,洞口忽地闯进一个人来。还未看清那人的模样,就听那人低声叫道:“三爷,公安往这边来了,快点走吧!”

郝老大问道:“三爷,这两个人怎么办?就地解决了吧!”黑三想了想道:“这丫头对公安比较重要,带走当人质。那小子也别杀,日后逮着了,我还有事要问他,打晕得了。况且公安很近,开枪的话,会暴露我们。”

说完,一枪托砸晕明忠,走过去拾起方警官的枪插入腰间,又取下方警官的手铐,将她铐上,出了洞,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明忠在昏迷之中,又做了梦,梦见小金鱼颖儿又倏地闪现在他的面前,只见她一脸的悲伤,眼里含着泪花,低着头对明忠说道:“明忠,都是我连累你身陷险境,要不是送我,你怎么会遇到这种凶险的事?我真后悔叫你送我到黄河古渡口。”

明忠也含着泪花说道:“颖儿,你别这样说,我们能够相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我们是朋友,就应该患难相扶,彼此照应。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不送你到黄河渡口与家人团聚,我的心里怎能容得下自己。眼下,我们不应该一味地愧疚,而应该积极面对。方警官还在歹人的手上,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前去营救。都怪我当时被枪声吓蒙了,要不然,方警官也不会被黑三抓走。”

颖儿道:“明忠,你说得对。方警官陷在歹人之手,随时都有性命危险,我们应该尽快想办法前去相救。鳞儿、银翎,过来商议一下。”

就见鳞儿和银翎应了一声,闪现出来,飘至近前,齐声说道:“主人,颖儿姐姐,有何吩咐?”

颖儿道:“两位妹妹,方警官为救明忠,被歹人黑三抓走了,我们该如何前去营救她呢?”

鳞儿挠挠头想了想道:“首先,我们要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才好出手相救。”

银翎眼睛一眨,说道:“说得对,鳞儿妹妹。我想,方警官失踪,镇上风声一定很紧,歹人唯一的去处,应该就是到离此不远的黄河古渡口,以便从水路暂时离开这里。”

颖儿急切地说道:“银翎妹妹分析得有理,我们一定要尽快赶去黄河古渡口,迟了就赶不上了。明忠,你一定要尽快回去,我们一起来帮你!”

明忠道:“颖儿,我该如何回去呢?”

银翎笑了笑,说道:“主人,那得在你现实世界的身体上做一些刺激才行!”

明忠道:“好吧!事态紧急,姐姐请尽快!”

就见银翎化出分身,那分身倏地变作一条银蛇,消失他们的视线里。

这时,突然闪出一条绳索,套住了明忠的右手腕,颖儿、鳞儿和银翎也倏地消失不见,眼前一片迷雾漫漫,对面不见人。这绳索勒得越来越紧,明忠怎么也挣脱不了,用左手去解也发不上力,明忠急得直跺脚,冒了一头的冷汗。就在这时,就听得一声轰鸣,接着狂风大作,雷鸣电闪,暴雨倾盆,随着一声震天撼地的咆哮声,眼前忽然出现一条金色飞龙,张开血口,要将明忠一口吞下,吓得明忠扭头便走,却见眼前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向自己的眉心直刺而来,不想那手持尖刀的人,竟是救过自己的方慧敏警官,惊得明忠大叫一声,倏地便从梦中醒来。

苏醒过来的明忠在昏昏沉沉暗觉右手发麻,一硬物正抵着自己的眉心,睁开眼睛用手一拨,就听“仓啷”一声,原来正是自己的银笛,他又抬起发麻的右手一看,那条银蛇正缠在自己的腕上,见他苏醒,便松了缠劲,扭身而去。

明忠暗觉不可思议,却也没有深思,缓缓地坐了起来,定了定神,头上被砸的地方还在隐隐发痛。他拍拍后脑,深深吸了一口气,蹲了起来,此时已近黎明,鸡鸣阵阵。明忠拾起弓箭、银笛和那件大衣,装进包袱,转身走出洞来。

洞外凉风习习,明忠顿觉一阵清爽,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定睛一看,马儿还在,牵马上路后翻身上马,直奔黄河古渡口方向而去。

只因心里牵挂着慧敏的处境,明忠没有中途歇息,在午时之前赶到了黄河古渡口。此时已是困乏至极,饥渴难耐,便选一隐蔽之处坐下,充了一下肚皮。正欲取出怀中装着小金鱼的饮水瓶看看,便听见远远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急忙将手拿出,探头一看。

啊!原来正是黑三一伙,不过又多了几个人,推着戴着手铐的方警官正往河岸那边走去。河中靠岸有艘木船,船上的那人正在冲他们招手,并喊道:“三爷,船上的艄公已经被我解决掉了,快点上船来哟!”

明忠先是一惊,但立即镇定下来。

他拣了一块条形的石头用布包了挎在肩上,又将一把镰刀插入腰后,偷偷地下入河中,快速游到木船之下,趁船上那人下船去接黑三一伙之际,仰头深吸一口气,便潜入水下,连砸带撬,不几下便将船底舱的一块木板揭下,河水“呼啦”一声涌了进去。随后丢下石头,插起镰刀仰头换了口气,便游到下水之处上了岸。

黑三带人来到河边一看,大吃一惊,船已下沉,只有船舷还露在水面。黑三照着那个船上接头的人便是一记耳光,骂道:“妈的,叫你检查好船只过来,却带来一条破船,误了老子的事,老子一枪毙了你。”

那人挨了一记耳光,也不敢多说话,灰溜溜地退到了一边。黑三气急败坏,拔出手枪,要真得开枪,却被手下拦住。

就在这时,听得一声马嘶,只见一匹雪白色的奔马疾驰而来,众歹徒俱吃一惊,马上一个少年张弓搭箭,正是明忠。就听“噗噗”两声,用枪抵着方警官的两个歹徒应声倒地,那马冲开众歹徒,从方警官的身后掠过,明忠借着马力从腰带一把提起方警官,搭于马上便走,方警官顺势一跨腿,骑在了马鞍之前,被铐的双手从明忠头上往过一探,便紧紧搂住明忠的脖子,倚在了他的怀里。

听得后面举枪之声,明忠急忙伸出左臂包住方警官的腰,右手紧握缰绳快速伏在了马背上,就听得子弹从脑后和耳侧“嗖嗖”飞过。方警官亦急忙抬起双腿,紧紧的夹住了明忠的腰。

那马一阵疾驰,黑三一伙追不上,便放弃了。就在这时,那马前蹄一软,便仆倒在地,将明忠和慧敏齐齐甩了出去,两人抱在一起滚出丈外方才停住。慧敏望望明忠,那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明忠松开臂膀,轻轻地从慧敏的臂弯里出来,强忍疼痛,翻身坐了起来,问道:“方姐姐,你没事吧?”慧敏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缓缓起来,轻声道:“没什么,明忠,我真得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快!你不是在山洞里被打晕了吗?你的伤势要不要紧?”明忠道:“不碍事!擦破一点皮。”

慧敏急忙起身去看他的伤势,就听得马儿在前边长长的喘息。明忠暗觉不好,急起身奔到马儿跟前,只见马儿肋间有一弹孔,鲜血淌了一地,已是奄奄一息。明忠禁不住泪流满面,捂着马儿的伤口,竟哭出了声,伤心的喊道:“老伙计,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

慧敏轻轻地走了过来,看着明忠,也禁不住鼻子一酸,落下泪来,她捂着鼻子,轻轻地拍了拍明忠的肩膀,安慰道:“明忠,节哀。要不是为了救我,马儿也不会这样,都是我不好。”

明忠流着泪说道:“怎么能怪你呢?方姐姐,都怪那些没有人性的歹徒。要不是他们黑心作恶,马儿怎么会这样?这马儿打我记事起就在它的背上,如今竟要与我阴阳两隔。方姐姐,我好难受。”

就在这时,只见马儿一阵挣扎,好像想要站起来,却无能为力。明忠转过来扶着它的头想要帮它一把,却觉得双臂乏力,难以支撑,那马儿右眼深情地望着明忠,也滚下了泪珠,接着却好像泛起一丝微笑,长长地吐了口气,四腿一伸,便一动不动了。

明忠和慧敏都禁不住失声痛哭,那场景真是揪人心肺,催人泪下。

呜呼哀哉!马之忠诚,世人皆知。然古今中外,有几人能为马之最后一程做个见证?又有几人能为马之无畏牺牲而痛声流涕?世人皆崇尚于权谋,醉心于功利,多已将胯下之马,忠贞义士之功劳一一忘记。有用之时则不惜低声下气,无用之时便断然决裂抛弃!

明忠含着泪花对慧敏说道:“方姐姐,我帮你用石头砸开手铐吧。”慧敏怀着沉重的心情说道:“明忠,不用拿石头砸,你取下我的腰带,用腰带头上别针就能打开手铐。”明忠疑惑道:“可以么?方姐姐。”慧敏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可以的,明忠,我教你如何打开手铐。”。

于是明忠轻轻地蹲下去解慧敏的腰带,慧敏偷偷地望着她,那汪汪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女儿家的羞涩。明忠的双手一触到慧敏那软绵绵的小腹,便缩了回来,羞红了脸,说道:“方姐姐,这多不好意思。”

慧敏羞涩地说道:“明忠,虽然我顶多比你大二三岁,但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自己已经喜欢上了你,只是怕你生气,又有任务在身,所以一直不敢也没有机会表白。明忠,我是不是在自作多情。”

明忠满脸发烫,低声道:“方姐姐,其实,我也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比翼鸟那般。我还小,等我成年了,姐姐心里若还没有别人,我愿意前去陪伴姐姐,直到永远。”

慧敏轻声地说道:“是吗?明忠,既然如此,那我就一直等着你来陪我,疼我,爱我。你若不来,我就去找你,不管你在天涯还是海角。明忠,你以后就别再方姐姐长方姐姐短了,人家有名字,叫慧敏!明忠,解吧,这腰带今生只允许你和我两人解开。”

明忠站了起来,轻轻地抱起慧敏,将她放在草地之上,羞涩地看了慧敏一眼,伸手解开了慧敏的腰带。慧敏坐了起来,在明忠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将戴着手铐的双手伸到明忠的面前,娇羞地说道:“明忠,来,我教你打开它。”

明忠深情地看了慧敏一眼,照着慧敏的指点,果然顺利打开了手铐。慧敏抬起头默默地看了明忠一眼,便偎依进了他的怀里。

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再次碰了她一下,她“啊呀”了一声,轻轻推开了明忠,娇嗔地说道:“坏明忠,你怀里揣什么东西了,弄得人家好疼!”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10.第十回 黄河岸倾诉衷情 古渡口再临绝境

明忠因失了爱马,心情沉重,虽觉好笑,却没有笑,只是轻轻地从怀中取出装着小金鱼的饮水瓶,说道:“就是它,这个饮水瓶,方姐姐,奥,不,慧敏。”

慧敏很奇怪:“哦,是条小金鱼!明忠,在哪儿买的?让我看看。”

说着伸手轻轻夺过那饮水瓶,惊异地看着,说道:“好漂亮的小金鱼,明忠,送给我吧!”

明忠看了看慧敏,说道:“是啊!她真得很漂亮,还有灵性得很,只是不能养着也不能送人的。”

慧敏抬头疑惑地看着明忠,说道:“为什么,明忠?”

明忠缓缓地说道:“慧敏,因为我在梦中得知,她是一条不同寻常的神鱼,自称是东海龙王的爱女敖颖公主。正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不远千里送她来到黄河古渡口放生。”

慧敏不解地看着明忠,说道:“奥,原来如此。明忠,只是这件事在常人眼里一定觉得很荒诞。”

明忠道:“谁说不是呢?慧敏,我开始也有这样想法,但经过一系列的梦境与现实交织后,我开始认为小金鱼的话在另一个世界里是真实的。就像这次来黄河渡口救你,本来我也不知道黑三一伙会来黄河渡口,是梦中的银翎姑娘这样说的。你说怪也不怪?”

“银翎姑娘?又是谁?”

“就是我的银臂弓,她的分身就是那条银蛇。在我的梦中,她也是一位很漂亮的姑娘,而且心计多得很。在饿狼谷和山洞中,她两次挺身而出挡在前面保护我的身体不受伤害。”

“哦!真是不可思议!明忠,听了你的话,我也开始相信了,还有一个未知的世界,冥冥之中主宰着现实的世界,只是现实中的人们无缘体验而已。好吧!黑三一伙没了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们一起出去看看,顺便把小金鱼放生黄河。”

明忠点了点头,看了看活泼可爱的小金鱼,只见她那黑溜溜的小眼睛一眨一眨,小嘴一张一合,好像要告诉明忠什么。明忠叹了口气,收起装着小金鱼的饮水瓶,说道:“好吧!慧敏,我先砍些树枝,为马儿做一个坟。”

慧敏应了声:“好的,明忠,我来帮你。”

两人起身各拿一把镰刀,砍了一些树枝,怀着悲痛掩盖了马儿的尸体。

慧敏拉了一下恋恋不舍的明忠道:“明忠,我们走吧!”

明忠用衣袖擦了擦眼泪,便随慧敏一起向黄河古渡口走去。

正行走间,慧敏突然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对明忠说道:“明忠,我们手中没枪,这样出去,万一遇上黑三一伙,后果不堪设想。目前我们仅有一张弓三支箭,怎么能应付得了?”

明忠一愣:“是啊!慧敏,我还在想着马儿呢。这样出去,万一遇上黑三一伙,真得无法应付。慧敏,你有什么办法?”

慧敏看着明忠,说道:“明忠,咱得再砍一些树枝,再做一张简易的弓,再削一些树枝作箭,以备不测。”

明忠道:“好的,这也容易。”

慧敏笑了笑,从腰间取下镰刀,递一把给明忠。两人为了赶时间,很快便做好了一张简易弓,削了数十只箭。慧敏起身擦了擦汗,又弯腰双手拿起明忠的银臂弓,掂了掂道:“哎呀,好沉。”明忠抬头道:“慧敏,你拉一下试试!”

慧敏跨左弓步,左手握弓,右手钩弦,尽力一拉,却只拉开了一点点。一放手,就听“噔”的一声桐音,那弓失手落地。慧敏惊叫道:“这弓这么硬,比射箭场最硬的弓还硬!”

明忠笑着道:“只听说香港国际刑警厉害,却也拉不动一张硬弓。”

慧敏含笑看了明忠一眼,娇嗔道:“哎呀!是你这弓故意欺负人家嘛,你还取笑人家。不玩了,我还用我的简易弓得了。”

明忠笑了笑:“好了,咱得走了。慧敏,走吧。”

慧敏不好意思地看了明忠一眼,笑了笑,便弯腰取了简易弓和一包木箭挎在肩上,牵着明忠的手,一起上路了。

到了黄河古渡口附近,两人隐蔽着四下观察了一下,没有任何动静,便一起出来,小心谨慎地走到了古渡口的河岸边。

地上中箭的那两具死尸还在,银箭还插在他们的身上,那艘沉船也在。

明忠上前拔出死尸身上的银箭,甚是惊异,那银箭之上竟然没有任何血迹,仍然寒光四射,光亮如初。

明忠正看得入神,慧敏过来轻轻推了他一下,轻声道:“明忠,别愣着,射死他们,也不是你的本意,你也是救人心切。咱们快把小金鱼放生黄河吧!”

明忠抬头看了看慧敏,点了点头,四处望一下,说道:“好吧!咱这就去。”

两人牵着手来到近水之处,深情地互相望着对方,慧敏一下子偎依到了明忠的怀里,轻声地说道:“明忠,这次任务结束了,我就要回香港去了,你可不能忘记今日所说的话。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明忠轻轻地抱着慧敏说道:“慧敏,你放心吧。我绝不会食言。只是在二三年之间,世事也很难料,若生意外,怕耽误了你的一生。”

慧敏道:“明忠,为了我,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二三年之后,我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只是你,一定会比现在高,一定会比现在壮,也一定会比现在成熟。但你的心,一定要记着今日的温情,一定不要把我忘了,即使遇到比我好的女孩也不要。”

明忠道:“只要慧敏的心不变,明忠的心就绝不会变。慧敏,为了我,你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是一名国际刑警,为了使命常常出生入死,危险时时就在身边,但,你一定要记住,我们还有一个未了的共同心愿,我们还有一段未了的情缘,我们还要建立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慧敏轻声道:“明忠,你放心,为了你,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假如我是风,就只为你一个人吹;假如我是云,就只为你一个人雨;假如我是莺,就只为你一个人歌;假如我是柳,就只为你一个人舞;假如我是诗,就只为你一个人诵;假如我是画,就只为你一个人展;假如我是花,就只为你一个人开;假如我是果,就只为你一个人结。我要做你的妻子,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

明忠感慨道:“好了,慧敏。让我们一起将这条可爱的小金鱼放生黄河吧。”说着,轻轻地伸手入怀去取那装着小金鱼的饮水瓶。

就在这时,听得一阵狂笑,接着有人大喊:“哈哈,终于自投罗网来了!”,惊了两人一跳,回头一望,原来正是黑三一伙,喊话的正是那个郝老大。一伙人举枪飞跑着围了过来,明忠和慧敏急忙俯身伏地,张弓搭箭,照着正包围而来的的歹人射去,几个歹人应声倒地,后面的不敢向前,也都伏在了地上,以土埂子作掩护,相机射击。子弹随着枪响“嗖嗖”地从两人头顶飞过。压得两人抬不起头。

就在这时,只见半空几个黑乎乎的东西带着浓烟飞落下来,慧敏大叫:“不好!明忠,是催泪弹!”就听“通通”几声,一阵浓烟伴着刺鼻的气味弥散开来,熏得两人涕泪交加,连咳带喘,满地翻滚。黑三一伙叫嚣着呼啦啦就举枪围了上来。狼狈不堪的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黑三到了近前,将手枪装进怀里,摘下眼镜吹了吹灰尘,俯身瞄了瞄两人,又将眼镜戴上:“哟,想不到这一男一女还真像对亡命鸳鸯。啧啧,还怪可怜的!”说着掏出手枪,蹲下身子,一枪顶在了慧敏的头上,凶残地说道:“跑啊!臭丫头,跑来跑去,还不是跑到爷爷的手掌心里来了?”慧敏怒目而视,猛地啐了一口,唾了他一脸。他狞笑着直起身子,又将手枪装进怀里,左掏出手帕擦了擦脸,骂一声:“臭丫头,去死吧!”右手照着慧敏猛地一巴掌扇了过来。

明忠手快,一伸手格住了他的手掌。他直起身子,甩了甩手,说道:“哟,想不到这小子还真是英雄出少年,有把子力气。不过呢,为了个臭丫头真要把命丢在这儿,也太不值得了。小子,你掂量掂量。眼前你有两条路,一就是跟了我,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一就是和我作对,和这丫头一块去死。小子,你好好考虑考虑。”

说着,又掏出手枪,顶在了明忠的头上。慧敏含着泪花看了看明忠,明忠也含着泪花看了看慧敏,没有作声。

黑三狞笑了一声,道:“小子,这丫头给了你什么,不就一块肉吗?她现在已经在我的手上,你不答应我的条件,她以后恐怕什么也给不了你了。你若答应了我的话,以后她就是你的肉奴,不满意时,三爷还可以给你找更多新的。”

慧敏一听,非常气愤,骂道:“臭不要脸,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下流肮脏!明忠,别听他的,大不了我们死一块儿,还能留个好名声。”

黑三脸色一沉,骂道:“臭丫头,你以为小兄弟是傻子,被你甜言蜜语一唬,爽一下就晕头转向不知东南西北了?小兄弟,这命,可是你自己的,不是她的,咱男子汉大丈夫只要手里有钱,女人算个鸟。再说你这一身的好功夫,还未成年就和命一块儿撂这儿了,就对得起你的父母?”

他说到这里,明忠还真得想起父母了,他不禁落泪,他也想过为了慧敏去死是否有意义,但他看了看可怜的慧敏,却又觉得情义与诺言比之生命更为重要,至少不会在心灵里留下愧疚的阴影。

慧敏仿佛看穿了明忠的心思,含着泪道:“明忠,我也不勉强你,毕竟我们相识日短,相交不深,你小小年纪,又有父母在远方挂念,你也不是国际刑警,将来或许前程似锦。而我,或许也不值得你为我而死,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怪你的。”说着,泪如雨下。

明忠也落泪了,在这爱情道义与生死之间,若只能择其一,真得很难,而且自己也涉世不深,许多道理还不是那么明白,但无论如何也不愿昧着良心置慧敏于绝境。

就在这时,郝老大说话了:“三爷,别跟他们费工夫了,那几件宝贝这不都在这里么?赶紧解决了这对狗男女,逃命要紧!”

黑三不慌不忙站了起来,对好老大说道:“是啊!兄弟。不过也不急于一时,你先拿那宝贝过来先让我开开眼。”

郝老大应了声,俯身便去拿明忠的包袱。就在这时,那包袱里倏地蹿出一条银蛇,照着他的手指便是一下。郝老大“哎哟!”一声,跳了起来,对着手指吮了几下,唾了几口,正欲解带绑扎,就见黑三笑道:“哎,兄弟,这蛇没毒,唬人而已。看我的!”

说着,对着那条银蛇就是一枪,明忠急忙扑过去相救,却晚了一步。黑三的枪法极准,一枪打穿了银蛇的头。那蛇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头部已经血肉模糊。明忠捧起银蛇,失声痛哭。

慧敏见她哭得伤心,正欲过来安慰,那黑三大喝一声:“哪里去?臭丫头!弟兄们,这丫头身段、长相都绝顶的美。这小子不识相,就赏给众兄弟玩了,大家一个一个来,用枪顶着,别让她趁机咬了手!郝兄弟,你先来!”

那郝老大本就是好色之徒,听见黑三放了话,便乐得一蹦,叫了声好,搓搓手,扔了枪,脱个精光,笑嘻嘻地张牙舞爪,一下子扑向了慧敏。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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